200 三爺說 這肚子給爺的崽兒留著

哢噠一聲。

第一警局會客廳的門開了。

閻縉在前,閻狼在後,兄弟倆走了出來。

閻縉唇角跟往常一樣掛著邪戾的笑,輕輕拍了拍記宇的肩頭,“好兄弟!”

就‘好兄弟’三字兒,記宇什麽都明白了,他猛地偏過了頭。

鬆開記宇,他一本正經的朝秦時伸過了右手,秦時趕忙握住了,閻縉歉然一笑,“給秦律師抹黑了,等我出來,一定親自給你賠罪!”

為什麽這樣說?

秦時從來沒不戰而敗過,這次剛接了案子,就不戰而敗了。

“三少,我等著你!”秦時一臉淡然的看著閻縉。

“好!我閻縉從來不欠賬,秦律師放心!”說罷,兩個男人相視而笑。

旁邊,韓子格臉上一點兒血絲都沒有,聽著男人跟記宇和秦時的話,她心底說不出的疼痛。

閻縉再次勾起邪戾的笑,轉頭掃視了眼圍著的眾人,“嘛呢,我跟媳婦道個別,都該幹嘛幹嘛去,你們不羞爺還怕臊得慌呢!趕緊的啊!”

閻狼率先走出了走廊,接著是秦時,然後是記宇,記宇的嘴都忍不住抖了下,不是笑,是哭了。

等人離遠了,閻縉捏了捏韓子格的小臉,“好不容易養了一個月人看著胖了些,怎麽這一晚上折騰的就憔悴成了這樣?回去好好給我吃,等爺出去,要是還這麽憔悴,拽著爺的褲腰帶爺都不要你!聽到了嗎?”

韓子格蹭地轉過頭去,憋了一夜的眼淚刷的流了下來,她很少哭的,閻縉昨晚不是不能見自己,憑著閻家的勢力,別說隻是意外車禍,就算是他殺了人,他想見自己沒有一點兒難處,韓子格知道,他是不想見自己。

“吸煙了?”閻縉伸手把韓子格的頭扳了過來,臉陰冷陰冷,俯身低頭嗅著她的嘴巴,那濃烈的煙味讓閻縉徹底黑了臉,可一看到小女人哭了,他的心瞬間軟了下來,“出息,哭什麽,爺進去了,你該高興,好好玩兒,三年後,不管你樂不樂意,這肚子給爺的崽兒留著,聽到了嗎?”

韓子格猛地抬眸看向閻縉,他說什麽?

‘不管你樂不樂意?’他什麽意思?

閻縉依舊是那副邪戾的笑,雙手捧著韓子格的臉,大拇指來回的摩挲著她好看的唇瓣,頭一點點低下去,額頭抵著她的,鼻尖蹭著她的,唇瓣……

兩人的唇瓣不遠不近,不近不遠的離著幾毫米,韓子格慢慢閉上了眼睛,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想去承受他的吻。

一秒鍾,十秒,一百秒,砰,砰,砰,她的心漸漸淩亂了節奏,可他的吻始終沒來,韓子格慢慢睜開了眼睛,閻縉眸底沒來得及收走的欲望赤裸裸的全落盡了她的眼中。

“為什麽?”韓子格不解的看著閻縉,他向來都是我素我行的,為什麽要壓抑自己的欲望?她知道,他從心底想吻她,為什麽要……

閻縉爽朗的笑了出來,伸手在韓子格頭上摩挲了幾下,“傻女人,遇到困難就找石帥,不想住閻宅,就回你的公寓,好了,我走了!”說罷,閻縉轉身朝在走廊盡頭等著他的警察走去,唇角的笑,在他轉身的瞬間一點點收了回去。

為什麽?

因為那唇是他心中的致命罌粟,他怕碰了就一發而不可收拾,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會瞬間土崩瓦解。

院子裏,閻狼怔怔地看著哥哥的身影,他想他更多的是為了這個女人吧?

“狼哥,要不要查查三……”記宇的‘嫂’字在閻狼的冷眸裏銷聲匿跡。

石帥不知何時走進了警局,跟閻狼淡淡打了聲招呼,朝走廊的韓子格走去,兩人說了兩句話,韓子格點了點頭,石帥接過韓子格的包包,兩人朝警局外走去。

上了車,韓子格整個人無力的靠在了椅背上。

車子不緊不慢的行駛著,良久,韓子格才睜開眼睛看了看窗外,這是去她公寓的路,可是,此刻她一點兒都不想回那個她一直都渴望回去的公寓。

“去醫院吧!”

石帥點了點頭,方向燈一打,在行人稀少的路上快速掉頭,石帥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照顧韓子格是閻縉唯一交給他的任務。

而閻狼。

在出了警局後,他踱步朝警局斜對過的上島咖啡走去。

他來一局之前跟顧文正已經約好了,他本來是想拿著那份文件給顧文正‘私了’閻縉的事兒,隻是,現在看來是完全用不上了。

服務生在閻狼踏上台階的時候拉開了門,他看了眼門口的兩個服務員,忽地止住了腳步,下意識的看向對麵的警局,腦海中,模模糊糊地有個影像,有個嬌小的身影給了他一部手機,然後等那抹身影消失在眼前,他踱步過了馬路,進了一家類似於這種裝潢的咖啡屋,然後呢?

閻狼眉心微蹙,好像記得某人氣呼呼的拉著自己從咖啡廳走了出去,再然後,他手攥拳頭砸了砸腦門,再然後他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先生一個人還是……”服務生見閻狼回過神來,趕忙上前打招呼,隻是話沒說完,狼爺徑直朝樓上的包間走去。

位置,記宇已經定好了。

包間的門上的電子顯示燈上是房內無人的提示,閻狼眼眸微凜,隨手推門走了進去。

古色古香的房間裏,靜靜地流淌著管弦之聲,那聲音仿若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似有若無,不至於讓人覺得房間裏太過於寂靜。

閻狼臨窗而站,抬眸望去,最先進入他眼球的是遠處的一所養老院,養老院的整體造型是仿古設計,院中院的格局,每個院落裏都載著樹,院子裏都有個大水缸,遠遠看去格外的愜入人心。

這個地方竟然有這麽別具一格的養老院?

下意識的,閻狼眸光看向養老院的四周。

低矮的建築群,與他生活的高樓林立的都市格格不入。

這塊地兒算是京都城還未來得及開發的地段,周圍都是低矮的建築,從周圍的建築物看,這裏最起碼有二十多年沒有動過工了,房子的造型也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小窗戶,客廳被環在整個房子的最中心,整個客廳很少見到陽光的那種。

他眼眸微移,掃向周圍的車輛和路上行走的人,以及小區周圍的商超,市場,他眉心微微一蹙,作為商人的他,很快對附近居民的消費水平和收入狀況有了簡答的了解。

這些人的收入並不算很低,可怎麽就沒有開發商看到這一點?

他冷眸再次回到了養老院上。

站在這個地方,他能看到養老院前庭走廊上正下棋、聊天兒、曬太陽的老人,倏地,他眸光盯在了院子裏的那些運動休閑器材上,良久他才收回視線。

原來如此。

這個養老院裏住著一個她,謝慧倩!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閻狼下意識看了眼時間,足足遲到了半小時。

哢噠一聲,閻狼拉開了門。

門口,顧文正明顯的帶著憔悴,生硬的跟閻狼扯了扯嘴角,算是給了個好臉色。

“有個會,來的晚了些,閻總來了有一會兒了吧?”顧文正順手把外套脫掉掛在衣架上,那動作自然的仿佛進了自己家。

閻狼示意顧文正坐下,“是有一會兒了,想必顧市長也知道家父身子出了些狀況,對於令郎的事兒,我深感抱歉!”這樣的話隔著閻狼這個小輩兒的來說多麽的不合時宜,可顧文正卻不這樣覺得,他要的就是閻狼的出麵,真要閻紳,閻縝這些長兄出麵的話,他心裏反而不安。

閻狼雖然極少出席什麽社交場合,但是,他知道,閻家的命脈就掌控在他的手裏,老爺子最得意的幺子,整個閻氏集團最有實權的位置上坐著的就是眼前的這位,不管哪朝哪代,誰又權誰才是老大。

顧文正點了點頭,“世間最苦的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我也就不在閻總麵前強撐著!”說著拿起桌上未拆封的香煙,看了閻狼一眼,閻狼輕輕把麵前的打火機推了過去,算是同意他抽煙了,房間裏,兩人都不在說話,唯餘拆香煙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嚓一聲,顧文正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吐了一個煙圈,環環繞繞的薄煙濃化了他的愁緒,他輕輕靠在了沙發上,低啞的聲音從喉嚨深處傳來,“顧瑞這孩子……我跟鳳鑾都對不起他,我坐在今天的這個位置,鳳鑾能有今天的這個成就,不是祖宗蔭庇的結果,是我們夫妻倆犧牲孩子的幸福換來的,別人家的孩子在父母麵前撒嬌耍賴皮的時候,為了拚事業,為了將來孩子長大了我們能給他我們能給得起的最好的東西,這孩子被我們夫妻倆直接扔到了寄宿學校!

後來,條件好了,可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小社會,跟父母都不親近,再加上你站得越高,你付出的就越多,我也成天這會那議,鳳鑾也整天不歸家,跟孩子就更不親近了,就想著,等孩子成了家就好了,到時候,我跟鳳鑾兩人退了休什麽都不幹就專心給他看孩子,算是對這孩子的補償,可今天……”

這番話是顧文正來的路上就想好的,他覺得此時一個心酸的父親形象自己演繹的恰到好處,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對閻狼發難,但他思前想後,總覺得現在不是得罪閻狼的時候。

昨晚他夢到自己被狼群圍攻,在一個孤零零的山頭上,他退無可退,四周都是狼群,居首的那頭狼竟然是閻狼身邊的基奈山,早上醒來時,他渾身都濕透了,他覺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心底,他有種莫名的恐慌,中午吃飯時,他就接到了記宇的電話,說是閻狼想找他談談。

談談?

他當然知道要談什麽,隻是,他不會做出讓步的。

而遲到,就是他從行動上告訴閻狼他對這次‘談談’的態度。

“顧市長的意思閻某明白了,閻某不是強人所難的……”

突然的鈴聲打斷了閻狼的話。

是顧文正的手機。

顧文正眉頭一蹙,陌生號?

“我接個電話!”說罷,他朝臨窗的小陽台走去,“您好,我是顧文正,哪位啊?”

“您好,顧市長,我是席總的下屬小譚,席總剛才在下樓的時候昏了過去,我們現在在第二醫院,您方便過來嗎?”對方的語氣恭恭敬敬,畢竟顧文正是一市之長,再說,他這也是第一次跟身份這麽高大上的人說話,雖說那句‘您方便過來嗎’說的自己都有些別扭,可換個詞他還真不知道怎麽說。

顧市長家出了什麽事兒雖然席鳳鑾沒說,可那頭條新聞可不是逗著你玩兒的,再說,他今天一天跟著席鳳鑾整理閻縉車禍的資料,當然清楚席鳳鑾暈倒的原因,他們也都是從聰明人,知道京都醫院是閻氏旗下的,所以直接把人送進了第二醫院。

顧文正餘光看了眼閻狼,聲音刻意大了些,“小譚,麻煩你們了,我現在就往醫院趕去……”

送走了顧文正,閻狼也從上島走了出來。

上了車,記宇忍不住問了,“談得怎麽樣?”

閻狼簡單說了下,眼睛一直看著車窗外。

“老奸巨猾啊,還打起了同情牌?不是,我就不明白了,三哥什麽意思?咱手裏的資料足夠讓三哥出來的了,他怎麽還就賴裏麵了?”他手裏的資料是昨晚上皮三兒加班兒加點兒的搞出來的。

他相信,隻要把手裏的資料甩到顧文正麵前,讓閻縉的出來不成問題。

閻狼冷眸微眯,他哥說,“有些機會不是現在用的!”

“啊?”記宇一頭霧水的看著閻狼。

狼爺邪戾的勾了勾唇角,他哥的話,他明白了,他哥的舉動,他似乎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