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謹 秘密

我在同裏又呆了五天才走。

這是七歲以後,在同裏住得最久的一次。

自那日後,我每天都去大院和落櫻園轉一趟,希望能聽到她的消息,或者是看到她。

四天她都沒出錦園的門。

這令我一日比一日的焦慮。

郎中師父說過,人的性格是會改變的,改變是有原因的,身邊的環境變了,或是遇到某件特別的事了。其中,突如其來的挫折打擊,最有可能改變一個人性格。

師父說的話,極有道理。聽說街上的張小蛋原本是個性格溫和的人,被狗咬後,性格大變,戾氣很重。

她哭得那麽傷心,會不會從此性格就變了?

一日比一日擔心。

擔心和焦慮折磨著我。

第五日中午,小旋興高采烈跑來告訴我:“大哥,我做師兄了呢。”

“恭喜你了。”我敷衍道。

“你怎麽不問問是誰呢?”

“誰?”

“妹妹啊。”

小旋從不直呼她的名字,一直都親切的叫妹妹。他曾多次同我說:“大哥,你能不能對妹妹好一點呢?有個妹妹多好啊!何況我們的妹妹還那麽可愛。”

我覺得很奇怪,我哪裏對她不好了?沒罵她,也沒吵她,更沒打她,隻是討厭她,不想同她多說話而已。

“明月?你今天看她了?”我有些意外的說。

“對呀。今天早上,她拜了我師父為師父了,從此跟我一起練劍。大哥,我要做師兄了。”

“她這會兒在你府上?”

“回錦園吃飯了。”

“她……”我想了一下說:“她還好嗎?”

“當然啊,師父同意收她為徒,她都高興瘋了。”

“瘋了嗎?”

“沒有沒有,是說她很高興。”

她為什麽突然想學劍了呢?難道是想找我報仇。

嗬嗬……

下午,我就離開了同裏。

傻傻地高興著呢。

一次小小的意外,還打擊不到一個整日就知道傻笑的傻妞。

突然覺得,能好好的活著就是好的。

別的事,與健康的活著相比,都不重要。不是嗎?

再次回去。她依舊對著我笑,對我說:大哥,很久沒見你了哦,想你了。

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少了什麽呢?對了,少了句:你想我了嗎?

那件事過後,沒人談論,沒人提起,就跟從未發生過一樣,什麽都沒變。

我知道,變了。

她以前看著我的眼神,是小小的怯意裏帶著討好的熱忱;現在是怯意裏帶著冷淡,甚至不願意看我。

可我,比以前更想看到她了。

回同裏的次數比往年漸多。

春暖花開,父親告訴我,你什麽時候成親,我就把家主之位給你,金盆洗手,在同裏頤養天年。

訂婚兩年了,父親母親向我明裏暗裏,提了很多次成親的問題,每次我都搪塞,最近忙,再等等吧。

這兩年裏,我去過建康殷家三次,見過我那未婚妻兩次,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就是一想到要與她同吃同睡,內心就十分的別扭。

如果成親了,可以各過各的,各睡各的,多好。

二月十五,月光撒在落風湖上,撒在蒼蒼的蒹葭之上。

父親說,身為一家之主,要能守得住秘密。有些秘密是誰都不能告訴的,這並不是不信任,是不給其他人增加心理負擔。

那個晚上,他告訴我了九個慕容家的秘密。有一條我聽的最清楚。父親說,明月,不是我們家的孩子,我是受朋友之托照顧她。別的事,你都可以自己決定,明月的事,我來做主。

父親沒再多說什麽,我也沒有追問。

二十三歲這年,我想給自己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