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雅靈替齊翰漠上藥,這才發現他身上除了身後的大傷,其他地方也有許許多多的小傷口,而且很多都是最近剛剛新添的,傷口都很新。

惹得尚雅靈又哭了一頓鼻子,齊翰漠安慰了好久才讓她情緒平穩下來。

而後兩人便躺下睡了。

夢境裏,尚雅靈再度來到了寧口縣,城門口那一條長滿了梧桐樹的筆直大道上,她看到熟悉的人站在那兒對著她笑。

  他們穿的幹淨衣服,臉上掛著喜 的笑容,不停的對著她招手,似乎是在喊她過去。

尚雅靈看到這個畫麵,心裏不由得滿足。

真好,沒有了那個臭道士騙子在寧口縣搞事情,現在的寧口縣終於過上了平靜而又幸福的生活了。

一陣風過,吹落了片片落葉。

尚雅靈下意識的鼻炎,當他再度睜開的時候,寧口縣城牆上往下流淌著粘稠的血液,猩紅色刺痛了她的眼睛。

在城門外站著的那些歡迎她到來的寧口縣百姓們,臉上開始潰爛,上麵的皮膚跟牆壁上掉落的泥土一般,往下掉,露出紅黑色散發著腐臭的肉。

他們看向尚雅靈的眼神不再是歡愉和喜悅,沉黑的眸光裏黯淡無光,一瞬不眨的盯著尚雅靈。

這樣的眼神,讓尚雅靈心裏莫名的發毛。

而後便是嘶嘶嘶作響的黑蛇,從他們的身體裏爬出來,蛇信子對著她囂張的抖動著……

仿佛在嘲笑尚雅靈,隻能在那裏看著寧口縣的老百姓死,卻什麽都做不了。

尚雅靈死死的攥緊拳頭,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一把火燒死這些該死的黑蛇。

可她心裏是害怕的,站在原地的身體跟定住了一般,動彈不得還瑟瑟發抖,就在她決心要幹點什麽的時候……

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隻手正在悄無聲息的靠近她。

突然……

一把狠狠的抓住了尚雅靈的胳膊。

尚雅靈嚇了一跳,心髒差點兒就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驚慌扭頭,就見軒轅陰站在她的身後,對著她陰惻惻的笑著,“夫子,我永遠都不會騙你,永遠都不會騙你……”

這聲音反反複複的在尚雅靈的耳邊響起,企圖回避軒轅陰視線的尚雅靈,將視線往旁邊看,餘光卻督見剛才還在寧口縣城門口的那些老百姓。

往她的方向一寸寸的靠近,眼中的憤怒和怨恨叫人心底發涼。

就好像是以為她跟害死他們的軒轅陰是一夥的似得,要把所有的仇恨都發泄到她的身上。

越來越近,尚雅靈甚至能清晰的看到他們身上腐爛鑽著蛆蟲的皮膚……

“放開,放開我!”尚雅靈拚了命掙開軒轅陰的手。

但他的手像鐵做的一樣,根本就掙脫不了。

尚雅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寧口縣的老百姓越走越近,眼睛瞪得越來越大,呼吸急促。

“啊!”

大清早的,房間裏傳出一聲慘叫。

守在門外的紫衣嚇了一跳,急忙走近房門,貼著房門擔憂問道,“夫子?!”

房間裏,尚雅靈坐在床上,渾身已經被冷汗浸濕,額頭的汗珠成顆的滾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外頭紫衣沒有聽到尚雅靈的回話,擔心的又追問了一句。

這個時候,尚雅靈才反應過來,提高了音調回了聲,“沒事。”

紫衣聽到了回應,這才放心了一點,又問道,“夫子

,現在已經到午時,要不要讓廚房做點吃的給你送過來。”

“午時?”尚雅靈下意識的抬頭往窗戶的方向看去,就見外頭的光很亮了。

定了定神,將腦子裏殘餘的那些夢中場景清除,尚雅靈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披了一件外衣,往外走,打開門。

風灌進室內,尚雅靈粘著冷汗的身子被風這麽一吹,越發的冷了。

尚雅靈卻管不了這麽多,她現在迫切的想要見到一個活人,想要跟個活人待在一起,讓她能更快的忘記在夢境裏撿到了那些畫麵。

“夫子……”紫衣見她臉色蒼白,情緒好像也不太好的樣子,眉頭不由得皺起。

“沒事。”尚雅靈笑著搖搖頭,歎氣,“睡得太多了,以後可不能讓我再這麽睡下去。”

說著,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坐在紫衣旁邊的台階上。

拖著下巴愣愣出神……

雖然剛才尚雅靈說話的時候是笑著的,但紫衣還是很明顯的感覺到她此刻的情緒有些不對,便沒有多話,隻是在旁邊靜靜的站崗,陪著她。

尚雅靈越想要把夢境裏的一切忘記,夢境裏的東西就越來越清晰。

說起來,這一切跟她脫不了幹係。

要不是她的話,軒轅陰隻會順著那條河流飄到一個特麽也不知道的鬼地方,而不是被她救起來帶進了寧口縣。

當時尚雅靈帶進去的是個假神仙,說是假神仙,到底也是個救苦救難的神仙。

誰能想到這個神仙就是一個披著神仙皮的變態殺人魔……

尚雅靈靜靜的仰著頭看著紫衣。

紫衣冷不丁的被這麽盯著看,有點尷尬的伸手摸了摸臉,“夫子,有事嗎?”

“……”尚雅靈搖搖頭,複又垂下頭。

心想現在再計較這些有什麽用,懊悔的話,時間就能倒回,寧口縣的老百姓就能活過來麽?

唯一的補救辦法,就是找到軒轅陰,趕緊把他滅了。

還有那個什麽神樹計劃,一定要粉碎,粉碎,粉碎,碎的渣渣都不剩!

尚雅靈思想轉移,牟足了勁籌劃著要怎麽樣才能滅了軒轅陰,把那個所謂的神樹計劃粉碎!

正想著,那個讓尚雅靈看著不舒服的莫測高深的孟宇,居然親自端著飯菜來了她的院子。

孟宇看她臉色不佳,臉上掛著莫測高深的淺笑,“夫子可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看起來精神不濟啊。”

不知道為什麽,尚雅靈隻要一看到孟宇的這個表情,渾身就難受的很,下意識的語氣也就不那麽友善了,“沒事,怎麽是你端過來?不是有下人麽?”

對於尚雅靈的惡聲惡氣,孟宇嘴角的淺笑不減分毫,“我剛好過去端熬好的藥,就順便一起端過來了。”

一邊解釋著,一邊轉頭看紫衣道,“熬藥的味道還是有些對濃,可否空出一處閑置的院子,讓我當藥廬使用。”

“自然是可以。”紫衣連連點頭,對孟宇的態度客氣有加。

瞅著兩人哥兩好的樣子,尚雅靈心頭氣不太順,扭過臉站起身道,“我想起來了,回來一趟我還沒回鎮國公府,飯就不吃了,我去鎮國公府也剛好是飯點,到時一塊吃了就行了。”

說著,人就要走。

而且走路的速度明顯要比平常快。

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有這麽一種人,你跟他沒有什麽過節,甚至是就是點頭微笑的

陌生人,就是這樣,你還是發自內心的討厭這個人。

沒有任何理由。

對於尚雅靈而言,孟宇就是這種人的代表。

隻要看到孟宇,尚雅靈就覺得心情不好,性格當中暴躁的因子就開始沸騰,忍不住就想懟他。

為了防止自己幹出這麽掉份的事情,尚雅靈理智的選擇離孟宇遠一點。

孟宇的修養從這一點來看就看得出來,那是相當的不錯,就是尚雅靈這麽當他的麵甩臉就走,他依舊是唇角微微彎起,掛著淡淡的微笑,然後靜靜的看著尚雅靈。

淡淡的微笑……

莫測高深的微笑……

“等一下。”孟宇叫住尚雅靈。

尚雅靈猛地扭頭瞪了他一眼,“幹嘛?”

特麽的,這個孟宇跟她的八字有不合到這種地步嗎?

怎麽一見到他說話的語氣就差了,脾氣也跟著易燃易爆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尚雅靈想著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禍源。

尚雅靈皺眉催道,“趕緊說,什麽事?”

“夫子,這碗藥我的看著你喝了,這是王爺吩咐的。”孟宇依舊笑著,好脾氣的看著尚雅靈。

尚雅靈擰巴著眉頭,盯著他手裏端著的那碗黑漆漆的藥。

狠狠一咬牙,衝過去二話不說,端起來對著嘴咕嘟咕嘟的喝了。

連半分猶豫都沒有,旁邊的紫衣看著都傻眼了。

他在長公主府裏守在尚雅靈門外,親眼見證過她有多麽的討厭吃藥,而現在她居然一聲不吭就把藥全部喝了,煉藥渣渣都沒有剩下。

紫衣看向孟宇的眼神有點小小的微妙了。

而孟宇則是一臉的懵逼,但臉上卻不露分毫,依然是笑意盈盈、謙謙君子的模樣。

“……”尚雅靈一碗藥喝下肚。

立馬就後悔了,苦的她都想哭了。

  但她不願意再多孟宇的麵前露出任何丟人的樣子,當即一擦嘴,傲嬌的掃了孟宇一眼,“現在藥喝完了,我可以回鎮國公府了吧?”

孟宇點了點頭。

正好這個時候,從旁邊路過一個侍衛。

孟宇叫住侍衛,將手裏的飯菜遞了過去,然後很自然的走到尚雅靈的身邊,“現在可以走了。”

“……是我去鎮國公府,你站在這做什麽?”尚雅靈不可置信的盯著孟宇,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舒坦了,往後退了好幾步,拉開她跟孟宇之間的距離。

“是這樣,夫子現在有很多東西還不能吃,但是夫子又不太清楚,所以我必須跟在夫子身邊,防止夫子吃下什麽對身子不好的東西。”孟宇慢條斯理的說著。

然後在尚雅靈臉色逐漸變得難看的時候,慢悠悠的補充道,“這是鬼醫前輩臨走前吩咐的,王爺今早出府的時候也特地過來跟我說了一遍,我實在不敢怠慢。”

尚雅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好一會兒才定了定神,指著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孟宇,滿臉無法置信的模樣,“所以說……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全天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邊,監督我嗎?”

雖然沒有聽懂二十四小時是什麽意思,但是整體意思還是說的很明白。

孟宇理解能力滿分,輕輕頷首,而後又加了句,“不能說監督,隻能說提醒夫子注意自己的身子。”

“哈哈哈……”尚雅靈已經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孟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