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前院,假道士鼻青臉腫顯然在前不久挨了一通揍,不過依稀還是能看出這個假道士的年紀很輕,不過二十來歲。

假道士半眯著一隻被揍青的左眼,勉強睜開右眼,看向齊瀚漠,揚了揚下巴,毫不客氣的發問,“你就是齊瀚漠?齊王爺?”

“大膽!見到王爺才不行禮!”尚文博對他的傲慢的態度很是不滿,上前對著他的肚子就是一拳。

假道士被揍的直吐血,尚雅靈在旁邊看到這一幕傻眼了。

總的來說,尚文博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更多的像是個文人,而不是武官。

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她的這個便宜爹也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主啊!

  尚雅靈倒覺得挺好,骨子裏有脾氣還有值得改造的價值,若是跟個糯米團子一樣那估摸著也翻不出老夫人的五指山了。

咳出了血,假道士嗤笑道,“要不是我,這些女孩子現在可就不是受點皮外傷這麽簡單了,你們不是已經看到張解士府裏那些女孩子的下場了嗎?”

尚雅靈往前走近了幾步,蹲在假道士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他,“東福是你的人?真正的東福呢?”

“東福被我用藥迷暈了,就關在張府後院的一個枯井裏。”假道士說了幾句又激烈的咳了起來,“看你是個聰明人,讓你家王爺先別急著問話,找個大夫幫我治治傷,不然我可就沒命來回答你的問題了。”

靜靜的盯了他一陣,尚雅靈撐著膝蓋站起了身,回頭對齊瀚漠道,“王爺,找大夫先幫他看看。”

大夫給他處理了身上的傷口,並斷言假道士命不久矣。

假道士對此並不意外,隻是平靜的躺在床上,感歎,“好久沒睡過床了。”

大夫退下,尚雅靈皺眉打量著假道士半晌沒開口……

假道士忽然轉頭看她,輕笑道,“你聽到我命不久矣就對我有了同情憐憫之心,若我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你豈不是要被我騙了?”

尚雅靈想到自己在李夫人的審訊中出現的錯誤,臉色刷的一下難看了起來,整理情緒問話。

這個假道士是江南人士,叫孟宇。

先天不足,父母為了護他性命早早將他送進了道觀,他每年這個時候都回來京城西郊的天元道觀住上一段時日。

兩個月前天元道觀的觀主忽然找到他,說讓他幫忙算一卦,孟宇見對方身上帶有殺氣,卻拿出了一個長命鎖問他良辰吉時。

孟宇覺得有異,就謊稱七七四十九日後便是良辰吉日。

對方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將他擄到了山洞,看到那些被關在洞中的女乞丐,加上長命鎖的傳言,他就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了。

而後對方每隔一星期就過來問他良辰吉日是否有變,似乎很著急,孟宇一口咬定必須在七七四十九日後才是良辰吉日,其他時間若是妄動,很可能招致血光之災。

“……直到五天前,我從對方派來的人口中得知張解士已經在暗中行動了,才讓我身邊的人假扮張府管家東福,伺機而動,救出那些被張解士囚禁起來的女孩子。”孟宇幽幽的歎了口氣,“這人的貪欲實在醜惡啊!為了自己能夠飛黃騰

達,不論多滅絕人性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尚雅靈冷然質問道,“既然你可以派人來張解士府中潛伏,為什麽不早一些告訴官府……”

問到這裏,她忽然停住了。

孟宇看了她一眼,略帶嘲弄,“你認為我能找誰?”

“別人不能信,王爺絕對可信,你為何不直接來找王爺。”尚文博義正言辭的替齊瀚漠正名,他是汙穢官場的一股清流。

尚雅靈暗暗翻了白眼,便宜爹真是齊瀚漠的死忠粉啊,時時刻刻都想著他!

就算是齊瀚漠值得信任,單從張解士是他手下這一點來看,孟宇就不會去找他。

要是齊瀚漠的身邊不止一個張解士的話,那他就會被暴露,那些女乞丐的性命也會變得岌岌可危。

況且這次操縱一切的人,還是宮裏的地位不低貴人。

孟宇要跟官府投案,基本就等於是自投羅網!

  所有人都沒搭理尚文博,尚文博也知道自己可能說錯話了,默默的退到一旁不知聲了。

齊瀚漠走到床前,居高臨下的看他,“那些人是誰?”

“不知道。”孟宇苦笑,“我本是江南人士,對京城了解微乎其微,何況還是我不願涉足的官場,王爺可以找天元道觀的觀主問一下,他可能知道一些線索。”

房間裏忽然安靜了下來,尚雅靈突然歪頭,很認真的問道,“現在的官場差到了哪種地步了?”

“汙水。”孟宇略帶諷刺的看了四皇子奇逸一眼,這才將視線重新移回了尚雅靈的身上,笑歎道,“我們這個皇帝陛下,是個癡情種,元德皇後去世之後,他就無心朝政在禦花園裏擺弄他的花草,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由丞相上官熙元管著,源頭都是渾的,如何指望官場清廉?”

“哦……這樣啊。”尚雅靈摸了摸下巴,回頭問四皇子奇逸,“四皇子殿下,你是要當皇帝的節奏了吧?”

房間裏所有人的臉色刷的一下黑了。

齊瀚漠喝道,“慎言!”

“……”尚雅靈這才恍然大悟的捂住自己的嘴,鬱悶的翻了白眼,這種事情不是顯而易見的麽,有什麽好回避的啊?

四皇子奇逸反倒笑了,“父皇的確想讓我繼承皇位。”

“瞧你這意,你是不太願意了?”尚雅靈好笑的斜了他一眼,“可惜了,你想當個閑散王爺是不可能了,大家都不會放過你,與其逆來順受,倒不如把權利掌控在自己的手裏,護自己想護的人,免得臨了了發現自己無能為力,那時候後悔可沒用。”

齊瀚漠冷著臉盯了尚雅靈一眼,“跟我來!”

說完,他變轉身往外走。

尚雅靈跟了幾步,忽然回頭對尚文博道,“尚大人,這裏就麻煩你了。”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逃走的。”尚文博尤為嚴肅的點頭,看向她的視線多了幾分探究,這個小個子男孩是什麽人?竟然敢當著王爺的麵說這麽大逆不道的話!

別猜了,便宜爹,我就是你傻了吧唧的二女兒!

尚雅靈朝他呲牙一笑,轉身屁顛屁顛的跟著出去了。

三人到了一間客房,

外邊安排了侍衛守門。

進屋裏後,齊瀚漠站在那抱著胳膊一言不發的瞅著尚雅靈,四皇子奇逸給她倒了杯茶,卻也不沒開口說話,就這麽看著她。

尚雅靈喝了口茶抖著腿道,“王爺,你覺得那個董億董大人是真的查驗了張解士的屍體,才說人是被連環凶犯所殺嗎?”

“你的意思是,對方想把張解士的死撥到皇叔的頭上?”奇逸啪的合上扇子,臉色有些凝重。

“別的暫且不說,就衝對方什麽人都不找偏偏找張解士來做這件事就很值得深思了。”尚雅靈挑眉看齊瀚漠,“王爺,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上戰場殺敵的本事固然重要,可這人品還是要把控一下,不然多有幾個你手下的將軍死了,還是死於你沒破的連環殺人案的凶犯手裏,你猜不知情的老百姓會怎麽傳?”

奇逸細思極恐,“到時候必定又有不利於皇叔的流言傳出,伺機將皇叔手中的兵權奪走,沒有了兵權的皇叔就隻能任人擺布了。”

“正解。”尚雅靈問了句題外話,“那些不利於王爺的流言是從何時開始的?”

“……大概是五年前皇叔回京後開始的。”奇逸說到這裏,神色一頓,“尚小姐你的意思是……是有人針對皇叔散步的流言?”

尚雅靈點頭啊點頭,“要毀掉高高在上的人既能不見血又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就是這個咯,人言可畏……不妨在往深處想,要是對方幹脆把連環凶犯也栽在王爺的身上,加上越演越烈的流言,到時候王爺的處境會如何?”

“流言蜚語有何懼。”齊瀚漠不屑冷哼道。

對於齊瀚漠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神回複,尚雅靈白眼都快翻出天際了,“王爺,我很懷疑你是否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奇逸訕笑著看尚雅靈,“尚二小姐莫怪,皇叔自小與狼為伴,長於荒野,對人情世故不太擅長。”

“……”尚雅靈隻覺匪夷所思,就齊瀚漠這主到底是怎麽當上王爺又怎麽得到這統帥三軍的地位的呢?

這麽不懂變通的家夥,但凡身邊有對他不利的人,要弄死他分分鍾的事情。

能活到現在還真是老天庇佑了!

“皇叔雖然在人情世故上不太擅長,但在戰場上卻是無人能敵的。”奇逸很是認真的強調道,“現如今吳國之所以不敢強兵來犯,也都是因為皇叔在,才不敢造次。”

“哦,那隻能說明王爺還有用得著的地方。”尚雅靈支著下巴挑眉看齊瀚漠,“王爺,你這麽會打仗,應該熟讀兵書吧?”

齊瀚漠周身的溫度驟降,抿嘴半晌才道,“未曾。”

“……”尚雅靈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轉頭望著奇逸——這貨難道是有什麽特異功能不成?竟然可以在戰場上活下來,還坐上了三軍統帥,真是一朵大奇葩啊。

本來還想說引經據典的說明一下,行軍作戰不僅僅隻需要上戰場殺敵的那會兒,平時管理軍營也得上心才行,不然指不定哪天不是死在敵人的手裏,而是死在自己的手裏呢。

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齊瀚漠竟然連兵書都不看……

就在大家都很尷尬的時候,門外有人來通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