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雅靈有些納悶的低頭看著彩蓮,眼中盡是冷嘲,“彩蓮,你莫非是把日子過糊塗了吧?你這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麽回事,還需要本小姐提醒你不成?”

“……”彩蓮怔住了,瞳仁驟然收縮了一瞬,深深地埋著頭,渾身顫抖不止。

“看樣子你還記得。”尚雅靈輕蔑的冷哼了一聲,“隻可惜你現在想起來的,但這還自我已容不下。”

已經容不下?

這豈不是要……

唐新玉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忙上前想要製止尚雅靈。

終歸是條命,怎能這麽輕易的就放棄啊!

盡管唐新玉的心中對這個孩子也是排斥的,可臨到了這個時候,她又狠不下心。

隻是在她上前的時候,尚建平不動神色的拉住了她的手。

唐新玉有些不解的看過去……

隻見尚建平的臉上浮現出她不曾見過的冷漠與狠戾,似是已經在心裏做下了決定,彩蓮是注定留不得的。

唐新玉愣了良久,慢慢的垂下頭,沒有在上前製止尚雅靈。

而彩蓮則是眼淚鼻涕糊滿了臉,身上那一身貴氣且姹紫嫣紅的衣服,這會兒也是淩亂不堪的很,呆坐在地上,怔怔出神,像是在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二小姐雖然聰慧,但心卻是最軟的。

當初若不是二小姐出口的話,她跟這腹中的孩子早就沒命了,為何現在二小姐的態度卻變得這麽堅決……莫不是在唬她?

彩蓮腦海裏想起那人說的話,懷有一絲僥幸的認為尚雅靈這麽殘忍,隻是在警告她不要胡作非為,隻要老老實實的待著,等到孩子出世之後,她還能好好的謀算一番。

思極至此,彩蓮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一邊哭著一邊跟尚雅靈磕頭求饒。

這麽悲悲切切的模樣,又是一個身懷六甲的,看著的確是令那些不知內情的人心生同情。

尚芙琴就是其中之一。

她擰著眉走上前,不忍的勸尚雅靈道,“既然她都已經知道錯了,這一次就饒過她吧,畢竟她腹中還有孩子。”

尚雅靈壓下了心中的怒氣,似笑非笑的睨著尚芙琴,“姐姐可知道,彩蓮這腹中的孩子根本就大伯父,這是當時她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找了個人生下的孩子……我因可憐她腹中孩子無辜,而大伯母膝下無子,邊想著讓她在鎮國公府生下孩子之後再將人送走,我也算是一番好意了。”

若是換成了其他人家,她這樣的做派,現在隻怕早就被落了胎打發給人牙子了。

“……”尚芙琴到底隻是一個待在深閨內院的千金小姐。

加之曹碧秋下意識的保護,她雖然有過耳聞後宅爭奪,卻從來沒有親身經曆過。

而今一聽,心中大震,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彩蓮。

此刻彩蓮已經失去了最後的一絲希望,癱坐在地上,望著虛空怔怔出神,一個字都沒有在辯解。

就是如此,尚雅靈的心中也生不出任何同情的感覺,低低說道,“彩蓮,現在不過隻是一個被養在鎮國公府罷了,什麽名分沒有,就已經在這院子裏端起了架子,還讓下人喚她婦人,實在可惡!她腹中的孩子如果真的生了下來,隻怕對鎮國公府也是個隱患,倒不如當做這孩子跟鎮國公府無緣,讓它別出來走這一遭了。”

尚芙琴眼中的不忍在聽了尚雅靈的這番話後,褪得幹

幹淨淨,這樣不安分的人的確不該留在鎮國公府。

而後,尚雅靈也不再看其他人,徑直擺手,“蔣彩蓮待下去。”

應了一聲是,便有兩個高大的侍衛將彩蓮給拖走了。

尚雅靈環視了一圈在彩蓮身旁伺候的下人,“我不管你們當中是否有人受了彩蓮的威脅,亦或是旁的什麽理由,但見彩蓮如此上下不分,你們便從旁提醒,而不是助長她氣焰,還滿心以為自己真的有什麽了不得一般……”

下人們跪地哭著求饒。

頓了一頓,尚雅靈又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一個打二十個板子,罰三個月的月錢。”

彩蓮根本不可能成為鎮國公府的主人,他們押錯了人。

  不僅如此,還跟這彩蓮做了許多壞事,在發落之前他們都以為沒命活了,沒成想隻是被打了二十個板子,罰些銀子罷了。

下人們痛哭流涕跪地謝尚雅靈不殺之恩。

可他們沒看到站在後頭的尚建平眼中分明的殺意。

尚雅靈幹淨利落的處理了後續事情。

但心情還是免不了受了些影響,旁人見她如此也不敢多說什麽,就各自回了。

唐新玉挽著尚建平的胳膊在回自家院子裏的路上緩緩走著……

“老爺,你……去見過彩蓮?”

“見過。”

“為什麽?”

腳下一滯,唐新玉複雜的看向尚建平,“老爺,你是不是特別的想要一個孩子?”

尚建平知道這是無意間又碰到了自家妻子的痛處了,苦笑著搖了搖頭,“孩子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沒什麽想不想的,你無需多想,我去找彩蓮不過是做做樣子,想要從她口中掏一點話出來而已。”

“她身上能有什麽東西值得老爺親自去的?就不能派個人過去嗎?”唐新玉犯軸了,尤其是想起他們剛剛到,彩蓮旁人都不去求一頭就磕在了他麵前跟他求情。

那樣子著實是“可憐”的緊……

“無需這麽緊張。”尚建平打趣的刮了她鼻子一下,“我心中有數。”

唐新玉見他這般輕鬆的樣子,嚴肅的神情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目含笑意,“可是朝堂中的事情?”

“是。”尚建平並未隱瞞的意思,卻也沒有明說的意思。

“既然是朝堂的事情,我也不多問了,老爺自行處理就好。”唐新玉眼中閃爍著信任的光芒,照得尚建平心中都是暖烘烘的。

這如今的齊國朝堂,不過隻是一個擺設而已,就是最尋常的上朝都是寥寥幾個人,連那金鑾殿的一般都沒有站滿。

明明已經足夠混亂了,便生還有人趁**魚!

鎮國公府跟王府成了親家,就跟於是一個本來就很厲害的人身上穿了一件盔甲似得,以後在想要下手就麻煩了。

所以,對方耐不住寂寞的就從鎮國公府下手了。

對方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知道彩蓮的事情,暗中唆使彩蓮以腹中的孩子為籌碼,博取尚建平的寵愛,並且答應對方,隻要這件事能辦成的,他就會幫自己實現一個願望。

顯然對方的計謀很成功,尚建平果真去了彩蓮的院子,給她製造了一個受寵的假象,而實際上是為了引出藏在背後。

“這彩蓮留不得。”尚建平拉過唐新玉的手,安慰道,“你要是真的想要個孩子,那我們便領個回來養在你身下就是

,日後者鎮國公的位置也交由他……”

說到這裏,夫妻倆很默契的沒有再提孩子的事情。

一麵閑聊著一麵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另外一邊,尚雅靈鐵青著一張臉走在前邊,尚芙琴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尚雅靈走著走著,實在是忍不住回頭看尚芙琴,“姐姐,你這麽跟著我做什麽?你的院子不是這個方向吧?”

“我……”尚芙琴臉蛋可疑的紅了一下,咬牙輕聲問道,“我想問,那個人他可有回來?王爺不是回京了麽?”

原來是過來跟她打聽萬雲的啊?

說起萬雲,他曾經說過要跟隨柳鈺一家人前往黎州,好沿途保護他們的安全。

但是現在柳鈺一家人還沒有離開京城,他小子卻早已不見了蹤跡,也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去偷懶了。

尚雅靈愛莫能助的笑了笑,“他並沒有出現。”

“是嗎……”尚芙琴情緒低落。

“姐姐擔心什麽?”尚雅靈朝她擠了擠眼睛,“姐姐這麽一個大美人,你要是開口說欽慕於他的話,他肯定高興的不得了,巴不得立馬就把姐姐娶回家去。”

聞言,尚芙琴臉上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抹紅暈,略有幾分尷尬的岔開話題,“你打算怎麽處理彩蓮?”

重提彩蓮,尚雅靈嘴角的笑意隱沒,“人心不足蛇吞象,彩蓮的心太大了,我但信這孩子若是真的生了下來,彩蓮隻會更加有恃無恐,大伯母跟大伯父又是個心軟的,我必須在此之前掐斷了這種可能性。”

尚芙琴愣了良久,緩緩的點了點頭,有些怪異的打量著尚雅靈,“靈兒,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了?”

“什麽事?”尚雅靈勾唇一笑,“我能遇上什麽事啊?我這整日的在自己的院子裏養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能遇上什麽事啊?”

“可我覺得你好像變了……”尚芙琴滿腹疑惑的嘟囔了一聲。

尚雅靈卻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心裏卻是苦笑連連——若是有人因你喪了命,你能不變才奇怪吧!

沒走出多遠,看到有兩個端著果盤走過的下人。

尚雅靈叫住兩人,“你們從哪裏過來?”

“回二小姐的話,從廚房過來。”

這話聽沒什麽問題,但尚雅靈的臉色卻突然變的很難看,又細細的問了廚房的位置,得知這條路是離開廚房的必經路時……

尚雅靈麵沉似水,眸光中翻湧著不明激烈的暗湧。

既然這裏才是廚房的必經路,那她們又是如何在連方向都不對的地方遇上丫鬟的?還是說,那丫鬟早早地就在那裏等著了?

想來想去,尚雅靈覺得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丫鬟故意跟她巧遇,然後將彩蓮的事情告知了她。

不論是出自她不堪彩蓮的迫害,想要尋求幫助而為之,還是其他的什麽理由。

她算計了尚雅靈卻是事實!

這個丫鬟怕是留不得了……

能算計她,那日後指不定就把主意打到了大伯父和大伯母的身上,她可不想他們一把年紀了還被個丫鬟給打擾了。

於是乎……

剛剛回到自己的房間,偷偷給身上傷口的抹上藥,期待著未來能脫離彩蓮,得到一個比較不錯差事的丫鬟,此刻還不知道自己即將被打發出府的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