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老早就提醒過尚雅靈,不要把軒轅陰留在身邊,但那個時候尚雅靈卻沒有想過這麽多。

她一意孤行的將軒轅陰留在了身邊……

雖然最後並沒有造成多嚴重的後果,但尚雅靈的心裏還是對自己的天真單純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自從知道了軒轅陰的身份之後,尚雅靈的心情就一直都不太好。

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裏發呆……

剛剛下過雨的院子濕漉漉的,尚雅靈擦幹了石凳,坐在上麵仰著頭望著天,沉入夜色的天空看起來就像一個灰色的口袋,口袋裝滿了未知的危險。

尚雅靈懊悔自己太過天真,以她現在的身份,但凡在他身邊莫名其妙出現的人都有可能另有所圖。

可她居然一點防備心裏都沒有,依然覺得自己隻是一個路人甲。

一個身無長物的路人甲,別人都沒有理由害她,所以她也不需要瞻前顧後。

但實際上,她現在不僅僅不是一個路人甲,而且還是一個動輒就會牽扯到一群人身家性命的關鍵所在。

尚雅靈想到這裏,再想到自己在軒轅陰這件事的處理方式,不由自主的又歎了口氣,對自己有點小失望。

在走廊上來來回回走了不下三四遍的紫衣,擔憂的看著獨自坐在院子裏的尚雅靈,想要安慰,卻又想不到什麽該說什麽,才能讓尚雅靈好受一點。

而且,在他的內心深處,也覺得尚雅靈應該有這麽一個教訓。

不能盲目的去相信人,也不能這麽輕易的讓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留在自己的身邊,要知道任何的危險的到來,都是因為自己不夠小心。

正糾結著……

身旁忽然落下一個人!

紫衣見來人,驚呆了。

齊翰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抬步往院子裏走去。

走路的聲音很輕,微不可聞,可尚雅靈好像跟他有心靈感應似得,抬頭……

看到意外出現在這裏的齊翰漠。

愣了好一會兒,隨即尚雅靈神色有些發白,咬牙別開臉,有些賭氣的意味。

不用說了,這貨一定在暗中偷偷跟著她,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他一定都知道!

自己從安北河裏救起軒轅陰並且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的舉動,在他看來一定是件很愚蠢的事情,可是他都沒有跳出來提醒過她一次。

尚雅靈氣悶的垂著頭,不吭聲。

渾身上下寫滿了對齊翰漠的不滿。

齊翰漠眉頭輕挑,看著尚雅靈在夜色中白的透明的皮膚,眸光倏地柔和了幾分,“怎麽?”

“沒怎麽。”尚雅靈賭氣,“我就是現在不開心,不開心,不開心!”

“為什麽不開心,你做的很好。”齊翰漠並沒有提及軒轅陰的事情,反而出人意料的誇了尚雅靈在寧口縣這件事上的處理。

“……”尚雅靈有那麽一瞬覺得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否則,她怎麽可能會聽到這貨的誇獎,而不是對她的做法的不讚同呢?

尚雅靈詫異的抬起頭看齊翰漠,眼神分明——你該不是個假齊翰漠吧。

頓了一下,齊翰漠無視尚雅靈疑問情緒,繼續道,“但在軒轅陰的事情上,你處理的很有問題。”

尚雅靈癟癟嘴——她就知道,原來是先給一甜棗,趁著你甜滋滋的時候,再賞你一記耳光!讓你對疼痛的感覺更加記憶猶新。

“軒轅陰是什麽來頭?”尚雅

靈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好在軒轅陰在她身邊的這幾天,沒有作妖,也沒有害人。

現在尚雅靈更想知道軒轅陰是什麽來頭,他這麽費盡心思靠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齊翰漠皺了皺眉頭,“南唐國皇帝。”

“什麽?!”尚雅靈頭皮發麻,騰地一下蹦了起來,“你說那個嫩的能掐出水的美男子是南唐國的皇帝?”

關在鎮國公都這麽多年了,怎麽著也該是個中年大叔的年紀,怎麽會這麽年輕呢?

“本王收到的消息,南唐國皇帝的確就叫軒轅陰。”齊翰漠聽到尚雅靈讚揚其他男子,心頭有那麽一絲絲的不爽。

尚雅靈整個人都不好了。

所以,她剛才跟小雞國的祖宗相處了好幾天,居然還沒認出來,趁機宰了他?!

“……”尚雅靈臉色灰敗,“難道他是因為我是鎮國公府的人,所以才過來企圖殺我的?”

齊翰漠搖頭,“不清楚。”

之所以查到軒轅陰的身份都是很偶然,南唐國的人行蹤一向詭秘。

在南唐國猖獗的時候,不少的國家都受過南唐國的氣,可就是那樣,他們卻連南唐國皇帝的臉都沒機會見過一回。

這次他主動出現在尚雅靈周圍,已經很讓人意外了。

或許……

齊翰漠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旁邊暗自懊悔的尚雅靈——或許,軒轅陰之所以會出現在她的周圍,是從一開始就篤定了不會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換種說法就是他一開始的決定是殺人,可中途發生了什麽……才會讓軒轅陰改變了主意,安靜的呆在尚雅靈的身旁,還選擇助她一臂之力?

“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尚雅靈鬱悶的翻白眼,“不用再說我了,我知道自己蠢,知道自己太大意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第二次了,可以了不?”

她還以為齊翰漠依然再對她留下軒轅陰的事情很有意見。

齊翰漠倒也不辯解。

事實上,這次他很慶幸,尚雅靈的“天真”。

因為他不知道,如果尚雅靈不曾“天真”,而是選擇將軒轅陰趕走的話,結果會是什麽樣。

也許,他很可能現在已經看到尚雅靈臉上的笑容了!

齊翰漠獲悉軒轅陰的身份後,得到了很多有個關於他的傳聞,這個男人……毫無疑問是個冷血的惡魔!

“又沉默?”尚雅靈狐疑的上上下下打量著齊翰漠,不想繼續聽他數落自己,轉移話題道,“你不是已經離開京城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啊?”

“順路。”齊翰漠淡定的丟出兩個字。

好像真的就隻是順路過來一趟似得。

尚雅靈信了才怪,這寧口縣走的西北方向,齊翰漠要去的東南方向,怎麽可能順路?

……不過,地球是個圓的,要這麽說好像也沒什麽毛病!

說了這兩個字後,兩人便不再說話了。

尚雅靈偷瞄著突然出現的男人……

一眼、兩眼、三眼……

見他完全沒有搭理自己意思,有些惱火,幹脆扭過臉也懶得再多看他一眼。

就在尚雅靈獨自鬧別扭的時候,紫衣過來救場了。

“夫子,王爺,何所謂剛剛被抓到企圖殺靈虛道長。”

何所謂殺靈虛道長?!

尚雅靈愣了一下,站起身,“走,過去看看。”

走出了兩步,見齊翰漠沒有起身的意思,尚雅靈別別扭扭的問了句,“王爺,你不去嗎?”

  齊翰漠不言語。

從來在她出現的地方,就會有他的身影,而今他卻拒絕跟自己同框了!

尚雅靈心裏頭有些失落……

  “夫子?”紫衣見她沒反應,又提醒了一遍。

“走走走……”尚雅靈暗自嫌棄自己。

明明是她自己跟這貨打了包票,說她一個人在京城也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可臨到了,卻還是希望他能在自己的身邊給予意見和建議。

尚雅靈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抖擻精神跟紫衣走了。

前腳剛走,後腳齊翰漠便起身跟了上去……

隻不過,沒有被尚雅靈察覺罷了。

靈虛觀的大殿裏,何所謂被兩名侍衛押著,跪在地上。

何所謂此時的模樣全然不同於那個透著一絲小機靈的小道士,反而充斥著逼人的戾氣,臉上充斥著陰狠的情緒,將一張清秀的整的都扭曲了。

“何所謂?”尚雅靈站在他的麵前,擺擺手。

侍衛放開何所謂,退到一旁。

何所謂盯著尚雅靈,“他該死!為什麽不讓我殺了他!”

“他是該死。”尚雅靈大點其頭,“不過,他不能死在你一個人的手上,說要讓他死在寧口縣所有人的麵前,你有必要這麽著急嗎?”

見何所謂滿臉寫著“我跟靈虛道長有不共戴天之仇”。

尚雅靈幽幽歎道,“該不會……靈虛道長就是多年前殺害你父母的匪徒吧?”

“你是怎麽知道的!?”何所謂震驚繼而死死的咬著牙關,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尚雅靈翻白眼。

你都表現的這麽明顯了,我要是還看不出來,那我豈不是眼瞎了麽?!

“的確,就是他!他就是化成了灰我都忘不了,就是他當著我的麵,殺了我爹娘!”何所謂激動的情緒無法遏製,朝著尚雅靈的方向靠近了幾步。

兩旁的侍衛當即擋在了尚雅靈的左右,警惕的盯著何所謂。

何所謂似笑非笑的垂下眼瞼,“沒錯,我就是要親手殺了他!要不是你們從中插一腳,現在我早就大仇得報!”

“想親手手刃仇人麽。”尚雅靈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可以啊。”

“什麽?”何所謂驚訝。

“我是說不能讓你偷偷摸摸的把靈虛道長給就地正法了,但我也沒說,不讓你親手報仇啊。”尚雅靈笑的狡黠,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行刑的當天,你可願意當一回劊子手?”

本以為報仇無望,何所謂聽來這個消息愣了好一陣,忽然捂著臉淚流不止。

尚雅靈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怎麽說,那些孩子多虧你才能逃過一劫……”

說起來,她想起了一件事,“讓你給靈虛道長下的瀉藥,你給下了嗎?”

這話鋒轉的有點猛。

何所謂又是一愣,才點頭,“下了。”

“下了啊?那就是奇了怪了,這麽一大包的分量,怎麽還沒點反應呢?”尚雅靈疑惑不解的摸著下巴可勁琢磨,“難道是潮了?不靈驗了?”

這裏正說著,剛剛逃過一劫剛想透口氣的靈虛道長,忽然麵部扭曲,捂著自己的咕嘟嘟直叫的肚子,夾緊雙腿,挪著小碎步到角落裏蹲著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