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越之所以能在京城屢屢犯案得逞,並不是因為他武藝高強,而是因為他精於算計。

現在一下被無名高手圍困,分分鍾就敗下陣來了。

杜子越被侍衛押著跪在地上,狼狽卻依然傲慢無比,好似他就是跪著也在高高在上,能蔑視所有人。

齊翰漠準備讓侍衛押人回去,省得在這裏刺激尚雅靈。

  而就在這個時候,尚雅靈忽然清醒了過來,“慢著。”

杜子越掙紮了兩下,傲慢無比的對押著他的侍衛道,“聽見沒,放開!”

“……”尚雅靈激動至極反而變得異常冷靜,扯了扯嘴角笑道,“我是有些話想問你,可沒說放開你。”

“二小姐。”杜子越的眼神一變,變得如同啞巴那般的真誠善良,“你打算這麽對他嗎?別忘了,他也住在這具身體裏麵,你就不怕傷了他?”

尚雅靈抿了抿嘴,擺手讓侍衛放人。

那些侍衛下意識的看向齊翰漠,等他點頭才鬆開杜子越。

杜子越將這小細節記下了,有些諷刺的看向尚雅靈,“二小姐,看來這這周圍的人表麵上是很尊敬你,可實際上他們卻並不聽從你的意思,二小姐不覺得這樣很生氣嗎?”

“生氣?”尚雅靈冷笑,“我有什麽可生氣的,當屬下的認清自己的主人最重要,要是他們都聽我的了,豈不更是可笑。”

頓了頓,她麵沉如水,“你別在這裏企圖惹惱我,有什麽要說的趕緊說,說完之後馬上給我滾蛋!把啞巴還給我!”

杜子越臉色陰冷了下去,惡毒的眯起眼睛笑了,“二小姐,你知道為什麽我能把那個窩囊廢趕走?成功的占據主導權嗎?因為他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姐,就那麽迫不及待的跟另外一名男子住在一起了,他覺得傷心、覺得難過、覺得難以接受……我就安慰他,告訴他,隻要把身體還給我,我就幫他追到他喜歡的女人。”

怔住,尚雅靈根本就沒有想過啞巴會喜歡自己。

“看吧,我就說他是個蠢貨。”杜子越見尚雅靈臉上全然不知的表情,愉快的笑了起來,“你根本不可能喜歡他,但他還那麽一廂情願,還為了幫你從柳姨娘那找到傾城的解藥,自己去送死,要不是及時醒過來救了他,他現在早就沒命了!”

  尚雅靈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你說,啞巴去找柳姨娘了?”

“傾城是林嬤嬤從柳姨娘那拿來的,而且你不是開始毒發了嗎?他舍不得看自己喜歡的女人毒發而死,當然就跑去柳姨娘那給你找解藥去了。”杜子越笑得一臉得意,緩緩搖頭,“隻可惜,我救了他之後,太生氣了,他要是一個不小心死了,那我也要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我就把傾城的解藥全部的毀了!”

“原來是你幹的。”齊翰漠寒聲道。

杜子越承認的很幹脆,“沒錯,就是我幹的。”

隨即又衝著尚雅靈笑了笑,“傾城的解藥雖然沒有了

,但二小姐不是還有個忠心耿耿的丫頭嗎?我相信她一定會功成身退,以死為代價,幫你解了身上的毒!”

這嘲諷意味不要太明顯,尚雅靈覺得她身體裏的神經都已經麻痹了,“你為什麽要殺人?”

杜子越愣了一愣,似乎沒想到尚雅靈會不按套路出牌,隨即看著自己的手,雲淡風輕的道,“沒有什麽理由,就像有人喜歡美女、有人喜歡美女、有人喜歡美樂……而我剛好喜歡殺人罷了。”

“那你為什麽每次殺人都是殺三個?”尚雅靈又問。

實際上她也不明白自己問這些問題有什麽意義,但她就是很想知道。

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心理,能讓一個人變得這麽殘忍。

杜子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張開雙臂轉圈圈,“知道我為什麽會把自己的葬身之地選在這荒廢已久的臨水村嗎?”

說著,他停下來看著尚雅靈和齊翰漠,桀桀怪笑,“因為臨水村是我這個惡魔出生的地方,不是都說,落葉歸根嗎?我現在就是落葉歸根。”

此時趕到的老五跟半桶水仵作剛好就聽到了杜子越的話。

老五眉頭緊皺,“這臨水村早就沒了,以你的年紀,你怎麽能肯定這裏就是你出生的地方?”

問到了終點,杜子越的年紀不大,臨水村荒廢數十年,他不過是個剛出生不久的孩童,又是從何得知。

這種問題提出,是因為老五並不知道杜子越的來曆。

尚雅靈則從柳鈺那聽了來龍去脈,便擰著眉道,“你母親是臨水村的?”

“對。”杜子越挑眉看了她一會兒,忽而笑了起來,“是柳鈺那個老家夥告訴你的吧?沒錯,我母親就是臨水村的村民,這臨水村多年前一直都鬧鬼的傳聞,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麽鬧鬼,而是因為這整個村子的人都跟我一樣,天生就有這種癔症,有的人白天是好人,晚上是惡人,有的人晚上是惡人,白天是好人。”

過路的那些人聽到的尖叫聲不是鬼發出來的,而是那些被關在祠堂地牢裏“惡人”們掙紮的聲音。

為了不讓村裏的秘密傳出去,臨水村故意散發惡鬼吃人的謠言,杜絕任何外人進去臨水村。

杜子越想到模糊記憶裏那個溫柔的女人,厭惡的拍著太陽穴,冷諷道,“臨水村有個老人,他不希望自己的下一代再過這樣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於是就下了一個命令,要殺了臨水村所有的孩子,讓村裏的女人和男人吃下絕子散……我娘被偷偷的送出了村,後來就遇上了杜智楠。”

杜智楠是個才子,人品上佳,對人更是一心一意。

夫妻二人的生活過得很適和睦,直到杜子越的母親因為三年都未曾給杜家生兒育女,遭到了夫家的嫌棄,計劃著要給杜智楠納妾,以保全杜家的血脈。

“……我母親受不了,發病了。”杜子越低低的笑著,聲音透著悲涼,“杜智楠跟他的家人把我娘關在房間裏,直到我娘懷上了我,才把她放出

來,在我出生的那一日,我娘失蹤了。”

直到妻子的突然失蹤,杜智楠才知道自己做錯了,滿世界找妻子,卻再也找不到了。

杜智楠扶額慘笑,“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這些事情我會知道,因為我娘臨走的時候在京城的當鋪裏存了一份信,在我十六歲的時候交到了我的手裏,裏麵寫了有關於臨水村的一切,出了一份信,裏麵還有一瓶毒藥。”

“毒藥?!”尚雅靈心尖一顫,該不會是……

“沒錯,是她留給我的毒藥,若是我也遺傳了這種癔症,讓我上臨水村自盡。”杜子越幽幽的抬頭看著尚雅靈等人,“現在說,你們可能不會相信,我的確喝下了那瓶毒藥,但因為時間太長,毒性已經減弱到可以忽視,我沒有死……在我重新活過來的時候,我發覺我不想死,我要過我想過的生活,殺人也好!”

  而後,杜子越在府裏發作傷了三名下人,杜智楠怕事情敗露前往找柳鈺,讓他幫忙舉家從京城牽往江南。

在江南,杜智楠遍尋名醫替杜子越看病,但成效甚微。

杜子越整日都被關在府裏,任何地方都不能去。

直到杜智楠發覺曹家跟官府勾結販賣官鹽的案子,杜智楠不忍看到百姓遭殃,偷偷往京城遞了封密信給柳鈺,隨後不久事情敗露,杜智楠被追殺。

“杜智楠知道自己逃不過了,連夜將我放了出來,安排人送我離開了江南。”杜子越大笑不止,“你說他是不是傻!我就是瘋子,放我出去不就等於放了一個殺人為樂的罪人……”

尚雅靈打斷他的話,平靜的看著他,“因為你是他兒子。”

“……”杜子越緊緊的抿著嘴,不說話。

“就是因為你也想成為你父親希望的那個人,所以才會有啞巴的出現。”尚雅靈逼問。

杜子越揉了揉自己的眉間,沒有否認,“你說的不錯,再怎麽樣我這心是肉長的,我是想一輩子就關在這身體的黑暗角落裏,就讓杜智楠的兒子過成他想要的那個樣子,但是……”

“你是不是在鎮國公府遇到了什麽人!?”尚雅靈猛地想起什麽,追問道,“是不是那個被老夫人關在鎮國公府裏的那個人,是他誘導了你,把你從啞巴的身體裏喚醒的對不對!?”

“對。”杜子越幽幽歎了口氣,“我沒有見過他,我隻是有一次在薔薇院外邊的假山群裏聽到了一些古怪的聲音,那些聲音就像一個鉤子,將我從啞巴的體內勾了出來……而後,很長一段時間,當我從啞巴身體裏蘇醒的時候,就會發現我在假山之中,耳邊不停的響徹著那些古怪的聲音……”

轉頭看著齊翰漠——這個人會是你義父?

齊翰漠果斷搖頭,他義父雖然胡鬧了些,但不是壞人。

既然不是諸葛雲靳,那那個關在鎮國公府暗處的人到底會是誰呢?

老夫人成天跟驚弓的麻雀一樣,守護著這個人,到底會是什麽人,讓她這麽緊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