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將軍府外頭看上去倒是富麗堂皇,可這將軍府裏麵卻是全然不同的另外一番景象。

入門除了正中央的一條道路勉強可以走人,兩邊都是沙地,沙地之中立著各種兵器,還有不少小孩在裏麵嘿嘿哈哈的操練。

尚雅靈好奇的四處張望,就沒留神正有一個大鐵球從她的頭頂上呈拋物線砸過來!

鐵球還沒到,鐵球的陰影先一步到了尚雅靈的腳下,她順勢抬頭往上看,就見一個黑乎乎的圓球正朝自己砸過來,而且在速度加重力的作用下,快如閃電,連給她反應的速度都沒有!

此刻,尚雅靈就跟腳底下黏了強力膠似得,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腦子裏刮起了風暴……

尚雅靈想過自己無數種死法,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在去別人家做客的路上被一個從天而降的鐵球給砸沒了的。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為了逃避向齊瀚漠道歉在街上閑晃,如果她不再街上閑晃的話,就不會因為路癡在同一條街上晃悠三四遍,也就不會引起柳鈺跟焦老將軍的注意,得到焦老將軍的盛情款待到將軍府做客……

不會被一顆鐵球給砸死!!!

就在尚雅靈差不多準備要想自己還有什麽人生遺憾的時候,一道倩影從天而降,一腳準確無誤的踢飛了鐵球。

然後,隻聽……

轟隆!

鐵球砸在了距離尚雅靈差不多五米開外的路上,路上的青石板被砸出了一個大坑。

尚雅靈眼角抽啊抽,這下她總算明白為什麽將軍府裏頭到處都是破破爛爛的了,就這麽漫天飛著這些鐵球,現在還能有個房子的樣子就已經很不錯了罷。

“你沒事吧。”焦雪兒穿著一襲黑紅色的勁裝,頭發高高豎起,眉眼之間英氣比初時見麵那會兒多了幾分。

尚雅靈故作淡定的收回視線,拱拱手,“多謝焦小姐救命之恩。”

“不必了。”焦雪兒不耐煩一揮手,“我聽我爺爺說,你就是那個提出軍隊製度改革的人,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在京城好像都沒聽說過你啊?”

說著,她臉上還擺出一副“這麽弱雞的一個人,真的是提出軍隊製度改革的人嗎?好失望啊!”的表情。

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尚在顫抖的手,尚雅靈也是苦笑連連。

就現在這副渾身發抖的樣子,要讓人看得起才奇怪了吧……

尚雅靈強笑道,“正是在下,隻因來京城時間不久,焦小姐沒聽過罷了。”

“看你這麽弱,一定很有才華吧。”焦雪兒邏輯也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的,就覺得看上去越瘦弱的書生就越有才華,抱著胳膊圍著尚雅靈轉了一圈,“你知道上官菲開的那個什麽名夢軒茶樓吧?”

“聽說過。”尚雅靈想到先前還跟賣房的中介在那茶樓裏坐了一會兒,“不知焦小姐問起這個是為何?”

“哦,也沒什麽,就是覺得你是個書生,肯定聽過,隨便聊聊。”焦雪兒聽見腳步聲,頭也沒回就知道是焦老將軍一行人過來了,恭恭敬敬

的站在一旁,不說話。

尚雅靈訝異的看了她一眼,心道那位長公主倒是有幾分本事,這才幾日就把焦雪兒調教的這般聽話了,身上已有了軍隊紀律的影子了。

“小子,你沒事吧?”焦老將軍路過那顆鐵球的時候,渾不在意的順腳一踢,就踢飛了。

然後眼瞅著鐵球要飛出將軍府了,有個不過十來歲的孩童,幾個箭步上牆借力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倒掛金鉤,就將鐵球跟踢足球似得踢一下,鐵球就落在了沙地裏,危機就此解除。

尚雅靈看了看那小孩的背影,低頭看了看自己,幽幽的歎了口氣……

難道就不能賞她一個女漢子的身體嗎?

光有一顆女漢子的心,沒有一個女漢子的身體,這不是白瞎麽!

焦老將軍遺憾的直搖頭,“小子,你師父難道沒有教過你武功嗎?”

“並沒有。”尚雅靈心下暗暗吃驚,看來這諸葛雲靳不僅僅是文采出眾,而且還是個武藝高強之人,難怪著京城各路的官員都敢得罪,原來是有資本吧!

“看你這樣,似乎身體也不太好。”柳鈺意有所指的看了她清瘦的手腕。

尚雅靈甩了甩袖子,遮住自己的手腕,笑道,“隻是我自小體弱,不適合習武,師父也不願意逼迫,便沒有學。”

“體弱?”焦老將軍聽了不以為然,拍著胸脯道,“我這裏有一套強人健體的拳法,你隻要學會,每日打上這麽一兩遍,不出一年半載,你這身體必定要比現在強健,來來來,老夫教你……”

  這話音未落,焦老將軍急脾氣就直接上手去拽尚雅靈的手……

“等一下!”尚雅靈這句話還沒說完。

哢!

尚雅靈倒抽了一口涼氣,哭笑不得的望著自己跟一節蓮藕甩來甩去的胳膊,“焦老將軍,我這身子,比常人還要弱上幾分,恐怕是要辜負你的美意了。”

“……”焦老將軍看尚雅靈這麽輕輕的一拉胳膊就脫臼了,比他房門外的那幾根竹子都來的脆,尷尬的咳了兩聲,“看樣子,你這身體的確不太適合習武。”

見尚雅靈額頭密密麻麻的冒著冷汗,可說話時其實還是保持著鎮定自若的模樣,心下大為欣賞。

遂,柳鈺很是不悅的瞪了一眼始作俑者,喝道,“還不快去請大夫過來幫……”

這會兒要叫名字了,柳鈺才想起來,還不知道尚雅靈叫什麽名字,“你叫什麽?”

尚雅靈愣了一下,脫口而出,“草擬……”

“草擬?”柳鈺皺眉,這個名字叫起來奇奇怪怪的,果然是諸葛雲靳的弟子,這取名字也是這般的荒誕不經。

“不是不是……”尚雅靈連連擺手,她可不希望以後別人碰到她叫她“曹尼瑪”,不然一定要瘋的,“我叫撫子,撫順的撫,子弟的子,尚書大人叫我小撫就好。”

聽到夫子兩個字,柳鈺的臉色變得僵硬起來,後邊的小撫才讓他神色緩和了幾分。

柳鈺是齊國知名的大才子,能當的上他夫子的人

早就已經作古了,讓他叫一個不過舞象之年的書生“夫子”傳出去豈不是笑話!

“小撫,我聽聞四皇子和王爺在軍隊改革製度上發生了分歧,此刻兩人關係似乎有些僵化,不知傳言是否屬實?”柳鈺在將軍府跟在自己府上差不多,領著尚雅靈往裏走。

各種的熟門熟路,還走在了最前邊。

這要是在其他人的府上,隻怕是要引得主人家不快了。

偏生焦老將軍絲毫不在意,就這麽走在後邊,聽著兩人說話。

“四皇子的確同我說過這麽件事。”尚雅靈現在還不知曉這柳鈺問這話意欲何為,隻能說三分留七分,“不過,不論是四皇子還是王爺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齊國的將士們著想,相信他二人的分歧過不了多久便會消失無蹤了。”

柳鈺但笑不語。

落後一步的焦老將軍倒是看出了幾分,直截了當的表明立場,“撫小子,你也不必遮遮掩掩,我跟柳鈺兩人雖不欲參與者皇權之爭,但卻十分看好四皇子和齊瀚漠,況且,那四皇子和齊瀚漠都在在老子身邊呆過,關係跟其他人比不了。”

尚雅靈點點頭,遂笑道,“焦老將軍快人快語,到是讓我這個做小輩的汗顏至極,隻不過四皇子和王爺都非常人,我實在不敢太過輕率而為。”

“老子也沒說你不對,你這娃娃,滿肚子鬼點子,這一點跟你師父也很像。”焦老將軍哈哈大笑,聲音跟護國寺的寺鍾一樣。

讓尚雅靈差點一點就以為這個世界因為焦老將軍的大笑在震動了。

找了接骨的大夫把骨頭給接上了,敷了藥還纏上了好幾層的繃帶……

尚雅靈望著自己變身大胖白蘿卜的手臂,各種的無力望天——果然這大夫跟大夫之間的差距還是蠻大的,歐陽洋給她接骨都不用纏什麽繃帶,分分鍾就能自由活動了,這個白蘿卜是什麽鬼啊啊啊啊!

“這戲演的可有效果?”柳鈺冷不丁的問道。

“這個尚未可知。”尚雅靈滿是愁緒的歎氣,“眼下城外那些災民才是最急需解決的事情,我實在是分身乏術,四皇子這邊我最近去的也不是很勤,況且,現今王爺跟四皇子鬧翻,雖然擺到台麵上,但我畢竟是王爺的夫子,跟四皇子也不便交往過密。”

這個尚雅靈說的不是托辭,她心裏的的確確是這麽想的。

奇逸跟齊瀚漠鬧翻,尚雅靈作為齊瀚漠的夫子,自然是要跟奇逸保持適當的距離,否則讓人發覺兩人在演戲豈不是功虧一簣了嗎?

對於尚雅靈的擔憂,柳鈺卻笑著搖搖頭,“小撫,你不必如此憂心,皇上忌憚王爺的勢力沒錯,不希望王爺跟四皇子走得太近亦沒錯,但是,唯一一點,皇上一定不會反對你跟四皇子走的密切些。”

“這是為何?”尚雅靈不解的看著他。

柳鈺古怪的扯起嘴角笑了一下,那張麵具般的狐狸臉露了出來,“自然是因為你是諸葛雲靳的徒弟,隻要是諸葛雲靳相關的人,皇上不論是內心多厭惡,甚至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也不會真的動諸葛雲靳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