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雅靈到是覺得這個法令還挺不錯的。
人死不能複生，對他有感情的人自然會傷心緬懷，對他沒有感情或是不夠親近的，就算是出現在喪禮上也不能代表什麽。
就像現在，除了尚雅靈知道尚文博還尚在人世，這偌大的鎮國公府也就隻有曹碧秋是真的為了她傷心難過。
其他人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
尚雅靈忽然想起自己死的時候，不知道有誰回位了她哭啊？
平時都是一起混吃等死，打打鬧鬧嘻嘻哈哈的，說到底她穿到這個時代後，也看不到誰對她真心了。
正想著……
一聲嚎哭從靈堂之外傳來！
尚雅靈抬頭一看，就見尚建平大老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衝了過來，撲通就跪在尚文博的靈位前，哭的那個叫真情流露啊！
看的尚雅靈有點沒反應過來，先前也沒瞧出尚建平跟尚文博的關係好，這會兒怎麽能傷心成這樣呢？
還沒走遠的吳嬤嬤，低低的歎了口氣，“二爺跟老爺的關係小的時候挺好的，隻是後來走得越來越遠了。”
尚雅靈頓時就恍然了。
一個人的感情在幼年時期是最為單純的，在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親密關係，是最深刻也最容易勾起心底波瀾的存在。
盡管後來，伴隨著時間的過去……
不同的環境和道路，讓各自的身上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這隱藏在心底的那些親密的感情是不會變的。
尚雅靈頗有幾分感慨的看向跪在靈位前痛哭流涕的尚建平……
這邊尚建平還沒哭完，外邊唐新玉就怒氣衝衝的殺了進來，滿臉鬼畫符似的，看樣子是哭花了妝，踏進靈堂就開始尖叫，“曹碧秋！曹碧秋！你個賤人！給我死出來，今兒你不給我個說法，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一麵尖叫怒吼，一麵四處找尋曹碧秋的身影！
老夫人看她這幅樣子，喝道，“唐新玉！這裏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給我馬上回去！”
“老夫人，您不能為了一個曹家就忍著曹碧秋，我這些年嫁進府裏，處處忍讓著她，是因為大哥不在家，她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也不容易，我不跟她計較！可她欺人太甚，曹家剛到了京城，就設計把我父親給害了，現在我父親還生死不明……”唐新玉一番撕心裂肺的控訴。
讓還不知情的老夫人吃驚不已，“你剛才說什麽，給我仔細再說一遍！”
“老夫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父親啊。”唐新玉癱坐在地上狼狽的不成模樣，“我父親跟鎮國公府是親家，這件事滿京城都知道，今兒曹家不知道為了什麽事情在安陽街一處客棧裏跟人發生了爭執，扭頭就找上了我父親，找上了我父親府中的衙役去幫忙撐場子，這件事都沒有知會我父親一聲，而後不久，焦老將軍跟柳尚書帶了一大堆人直接把我父親給綁了，這才知道，跟曹家人在客棧裏起衝突的人是焦老將軍的孫女和柳尚書的千金！”
說著，她哭的直抽抽，斷斷續續的道，“要是這件事我父親知情也就算了，但我父親什麽都不知道啊！老夫人，你可真要替我做主啊！”
“夠了！”尚建平紅著眼眶，大步走到唐新玉的身旁把人從地上拉拽起來，悶聲悶氣道，“這裏是大哥的靈堂，你有什麽事情等下再說。”
唐新玉不依不饒，對著尚建平就是一頓撓，“你個挨千刀的！早知道我就不該嫁過來，你說你啊！整天腦子裏除了賭賭賭，裝了一點正經事麽？要不是因為你不出息，大哥這麽好的才學能從了軍？我父親好好的一個安陽至縣能到如今這步田地，你沒良心啊！我的老天爺啊，我也不想活了，讓我去死吧……”
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著腿，一下下的揮著手裏的帕子拍著大腿，跟市井潑婦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夫人吵得腦仁直抽搐，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福伯。
福伯單手輕而易舉就把唐新玉給製住了，點了啞穴，點了不動穴。
徹底的就安靜了。
老夫人揉了揉眉間，看都沒看唐新玉一眼，徑直對尚建平語重心長道，“建平啊，過去娘不管你，是因為有你大哥在，你可以輕鬆一些，隻要不違法不亂紀就好了，但現在不同了……”
此刻的老夫人心下是真的有些傷心，雖說事情是她一手策劃的，但對上尚文博的靈位，她腦海裏還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過往她同尚文博相處的點點滴滴。
就是養隻小狗，日子長了尚且有感情，更何況是個人打傷呢？
老夫人眼底隱有淚光，啞聲道，“現在你大哥不在了，咱們府裏隻有你這麽一個男子，往後落在你肩膀的擔子就重了，以後外出不要這麽頻繁，有空的時候，就在府裏多多的學習，知道嗎？”
“知道了，娘。”尚建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這會兒又開始有點想哭了。
說完了尚建平，老夫人這才將視線移向唐新玉，“你安心吧，你父親的事情我會想法子。”
唐新玉不能動，隻能激動的哼哼，激動的不要不要的。
不過她激動的點，更多是為了尚建平可以得到重視這件事，而不是因為老夫人鬆口願意幫她救唐圓。
尚建平夫婦兩的事情算是辦完了，老夫人看到跪在靈堂旁，一直在沉默落淚的尚雅靈。
心下愧疚更甚了幾分，對她素來孝順的兒子過了，而他留在這人世間唯一的女兒，也被她的人下了毒……
老夫人突然有些後悔了。
後悔林嬤嬤不該這麽早在尚雅靈的身上下毒，若是在晚上一段時日，她一定不會選擇這麽做。
尚文博死了，她至少還能在他的女兒身上多多的補償……
可如今，她連這個機會所剩的時間都不多了。
“吳嬤嬤，把靈兒叫過來。”老夫人深深的歎了口氣，虛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著尚雅靈的方位。
吳嬤嬤領命，將尚雅靈小心的攙扶過來。
對上老夫人眼裏的複雜情緒，尚雅靈低著頭，裝出一副“我爹死了，我傷心欲絕中……請勿打擾！”的樣子。
就是這段日子除了中毒，尚雅靈在吃喝方麵都比過去好了不少，人也精神了些，但相比起其他人來說，她還是屬於偏弱的那一類人。
所以，尚雅靈
往哪裏一站，有點同情心的人就很容易給她一些幫助和關懷。
這會兒在配上靈堂的背景就越發顯得楚楚可憐了。
老夫人心口一疼，“可憐的孩子，過來祖母這裏……”
“……”尚雅靈一口老血就差點噴出來了。
心說，老太婆，每次跟你見麵都是這麽一句，能不能有點新意啊？
盡管內心已然在停不下來的瘋狂吐槽，尚雅靈表麵上還是裝出了感動、依賴、傷心……一係列表情，就像是尋求一個發泄的懷抱似得，衝了過去一頭栽進了老夫人的懷裏。
老夫人被這麽一撞，往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穩住，眉頭猛然一皺，似乎是有些難受的樣子。
“老夫人！”福伯&吳嬤嬤都很緊張的看著她。
老夫人搖搖頭，拒絕了他們的靠近，伸手摸了摸尚雅靈的頭發，一下一下溫柔的很，“靈兒，以後啊，你要是覺得寂寞了，就過來陪祖母一塊住，好嗎？”
心頭一驚，尚雅靈忙調整態度，懂事的搖頭拒絕道，“靈兒的身體不好，時常都要生病，靈兒不想過了病氣給祖母，害的祖母也生病！祖母放心，靈兒會振作起來的……”
頓了頓，她仰起頭衝著老夫人露出故作輕鬆的笑容，“祖母，爹他一定也希望靈兒這麽做，以後靈兒也會像爹一樣，孝順祖母的！”
就是這麽一個強顏歡笑，讓老夫人心裏的愧疚翻了番……
連帶著對林嬤嬤的不滿也就更多了。
老夫人當然沒有真的要把尚雅靈弄到凝香院去住，剛才的話也是一時之間的衝動之語罷了。
“靈兒。”尚建平臉上努力擠出溫和的笑，安慰道，“你二叔沒孩子，從今往後你就跟二叔的親生女兒一樣，二叔一定會代替你爹好好照顧你的！”
此言一出……
立馬就有一道參著冰渣的惡毒視線朝她殺了過來。
尚雅靈不動神色的掃了一眼，就見唐新玉瞧著她的視線不知道多麽的怨恨。
“……”尚雅靈蒙了。
剛才她可是一個字都沒說過，這拉仇恨拉的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靈兒，你不相信二叔嗎？”尚建平見她沒有積極響應自己，十分迫切的表達了自己的決心，“今兒我就當著你爹的麵，對天發誓，若是我有半點虛假，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等你以後出嫁了，二叔就是傾家蕩產也要風風光光的送你上花轎！”
這說的話越多，唐新玉的臉色就越難看，對尚雅靈這個小透明的恨意越積越多。
尚雅靈心中的小人兒在拿著喇叭呐喊！
省省吧！老娘出嫁不需要你操這份閑心……
然而，尚雅靈現實中還是很給麵子的感動了一把，頭一回略帶親近的喊了尚建平一聲“二叔”。
尚建平就跟聽到有人喊他“爹”似得，感動的不行不行的！
立馬表示要把自己壓箱底拿給尚雅靈當嫁妝……
唐新玉整個人都要黑成煤堆了！
尚雅靈忙不迭找借口婉拒，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就被唐新玉抹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