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珩已經沉默很久很久了,他微彎著腰,雙手交叉,坐在正對著星艦前端顯示巨窗前麵,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那樣一個人麵對浩瀚無垠的星際。

好一會,他終於動了下,伸手撿起地上的書,那本書好像挺古老的,古韻故鄉,它曾經暗戳戳查過它的文明體係,應該是屬於中等武道世界裏麵的書籍。

內容有些...奇怪?

而此刻的藺珩撿起這本書後,書頁自然翻動,他的手指正好夾在了一頁上,目光如寒潭深水,無聲寒厚,就那麽落在一行字上。

——寒江素引,百越縱橫,千帆過處萬裏征伐之徒,再回頭,山野闌珊不歸處。

在他看來,這本無病呻吟,於權勢縱橫表殼行戀愛矯情之事的書簡直可笑。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他都是這麽想的,他知道那個女人也是。可她又切切實實看它了,打發時間,抑或她是真覺得這個故事寫得挺好的。

還做了筆記。

手指輕輕摩挲在旁邊娟秀又俊飛的一行小字上麵,她寫著——打拚不到位回鄉下還想娶往日小青梅,離異喪夫喜當爹要不要?

是她,這就是她。

永是鮮活的。

藺珩沒忍住,輕笑了下,笑聲如冬野涼風,漸入黑夜,又小雨來,透明的水漬落在書頁上,淡淡泛黃。

然後他用一根手指抹去眼角痕跡,抬起頭,對智能光腦道:“改變軌跡,入36號黑洞。”

“主人,36號黑洞雖然是快捷通行道,但您還未到大帝,難以抗衡其中的空間亂流,十分危險,評估標準為超危險級,您是否要再考慮?”

“我可以考慮把你換掉。”

“好的,主人,空間跳躍馬上開始。”

這艘星艦準備空間跳躍的時候,隻見光元距離之外的龐大星艦群得到了命令。

“帝君有事離開,我等繼續原來攻打計劃,但細則改變,若涉及黑暗秘法邪惡之徒,盡數絞殺,一個不留。”

“不計對方背景。”

“不計後果。”

“全麵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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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諾狄斯過去的時候,秦魚已經沒了,她彎下腰,手指在濕潤的土地上摸索了下,既不溫柔,也不冷酷,收回手後,翻過手掌,看到手指上濕潤的血液,她沉默在那裏,好像想了很久....

她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秦魚的事兒。

那時候,先知也在。

她們還是敵對的。

可這個人就是擅於看穿別人的隱晦與痛苦,隻是反過來,她自己做不到。

難過的,放在靈魂的最深處。

倔強跟樂觀在她生命裏是參天的大樹,盛開了無雙的花色。

以前秦魚不在的時候,他們這群人一起修煉,或者偶爾休息談天抑或辦公,蕭庭韻他們都聊過秦魚很喜歡精靈,是那種天然的酷愛。

倒也分析過原因,皮囊美色是其二,其一還是這個人內心深處喜歡自然的寧靜跟生機。

生在地獄,仰望人間。

“我好像也沒說過,她應該也不知道....其實精靈也很喜歡她。”

阿瑟諾狄斯對身邊的先知這樣說道。

精靈交朋友,都是從心的,哪怕是她這樣精於算計的墮落黑暗精靈。

喜不喜歡,一眼就了。

先知:“她肯定知道的,那麽人精的一個人。”

可是她沒了。

阿瑟諾狄斯沉默片刻後,忽然一改剛剛生命中難得一次的悵然迷茫,驟然冷漠一句。

“作為精靈,長生族群,我從未懷疑過自己的直覺——她的命理應很長。”

因為她委實是一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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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諾狄斯兩個交談很短,很快終止了,因為禪師忽然捏著自己的手腕,垂了眸色,淡淡一句:“費盡心機達成所願,開心嗎?”

“葉舟。”

葉舟,魂帝的名字。

一葉扁舟,魂之忘憂。

這是闖蕩諸界打下的赫赫威名。

秦魚已死,葉舟也沒有像此前那些敵方邪選一樣猖狂得意,他很平靜,道:“雖不同道,但平生榮譽敬鬼雄,她潛力有多可怕,那麽天選哪怕不如我們邪選如鯁在喉,也理當心裏有數。”

禪師:“用兩個大帝敗亡的代價?”

兩個?

不遠處,那個被三個大帝死死控製的嬰啼麵色十分難看,但他也在瘋狂恢複實力。

禪師跟東皇太一瘋了,不顧後果強行留住他,半點不為將來大局考慮,現在又加一個地府上來的老禿驢,如果沒有援兵,他很難脫逃。

但這三人要殺他也不容易。

雖然禪師此時已表露殺意。

但他不信對方厲害到這個程度。

葉舟:“如果以最大的代價來算,其實也值得。”

“畢竟我可以確定如果秦魚不死,等她成就大帝,我方死的絕對不止兩個大帝。”

魂道之人向來冷靜,心刻如刀。

禪師對於敵人如此高讚自己的徒弟沒有半點動容,隻翻轉了下手心,淡淡道:“我問你這麽多,也不見你本尊降臨,看來無心救嬰啼。”

葉舟:“因為你們有心殺我,而我也非自大找死之人。”

東皇太一加禪師,再加上一個管阿鼻地獄的老禿驢,前者有妖族獸體天賦,靈魂防禦可怕,後麵兩個也擅靈活道,他過去了就是挨揍。

禪師笑了下,“你可以喊上元琊。”

葉舟知道,禪師看穿了這一局的主導者是誰。

“他若是肯冒險,那就是大決戰之時了。”

顯然,元琊的賤人屬性也深入邪選大帝之心,葉舟也不再多提,“我已大局收盤,你們尾後盡人事,下次若見麵,戰也無妨,撤了。”

淡然,平和,幾乎沒有弱點似的,很可怕的一個大帝。

但他這話剛說完,“撤?”

有一道軟軟萌萌的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敵方冒出來。

“撤去哪裏?”

眾人齊齊看向一處。

是嬌嬌。

那一瞬,東皇太一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完了,事情往他們最壞的打算發展,並且更壞!

時間拉回此前...秦魚剛消亡時,在東皇太一跟伽羅地藏齊齊沉默的時候,禪師竟沒有沉湎於悲痛,反而冷靜無比將兩人意念拉入群聊中。

她直接說道:“秦魚剛剛給我傳音了一句話,讓我看顧嬌嬌,邪選的目的在他,不是她。”

東皇東皇跟伽羅地藏大驚,但他們的驚訝...

禪師繼續道:“東皇,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東皇太一沉默片刻,但局麵如此,他終究隻能道:“我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