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不明白,他也得遵守,但內心其實沒多少敬畏之心,也從沒想過要給冽鹿大境州任何人麵子,除非對方是大乘期。

懷著這樣的心態,驟然被人如此戳穿軟肋,委實讓章渠氣惱,並生強烈殺意。

他既有殺意,也的確鎖定了方有容。

殺氣縱橫,氣息冷厲。

哇哇哇來了來了,渴望無闕三人組死越多越好的三部之人內心有一頭小野馬上躥下跳,但表麵上他們都穩住了。

明楚等人都感覺渾身一涼,何況被鎖定的方有容,但方有容連眉梢都沒動一下。

麻痹,這個女人是真的牛逼。

固然希望無闕越慘越好,越死越多,但好些人也感覺很複雜。

一來,他們認可方有容的優秀程度,二來,這般絕美又優秀到可怕的女神級人物若是死了,到底也是可惜。

天賦多高都曾有,但這種滄海欲傾覆,她卻如蒼山穩健如故的心性,有多少天才有?

事實上,很多天才恰恰因為是天才,被捧得太高,心性反而是有缺失的。

但這個方有容...從未見過她犯錯——可能也就今日吧。

這般人物若是出在自家宗門多好,為什麽非要在那有毒的無闕呢?

女神的差別在於——哪怕利益上巴不得對方死,情感上也有點舍不得。

當然,秦魚目前還沒有這樣的待遇——她專心攻略了無闕內部弟子的溫柔師姐親和度滿點,卻對外麵的人...嗯,坑得比較多,大抵是對內溫柔小姐姐,對外黑心大碧池。

可即便是這樣的秦魚,有人要帶她走,也總有人是不願的。

章渠剛鎖定方有容,釋放殺意,企圖逼迫對方恐懼或者臣服,第五刀翎就出現了。

帶著那三千無闕人馬出現了。

浩浩蕩蕩,威嚴森森。

他來了,目光如山海,盯著這十人小隊,仿佛剛冷對峙,又似深沉碾壓。

“帶走我無闕一人,還想殺我無闕第二人?”

他問了,也無需章渠回答,就自顧自往下說。

“我無闕,已是天藏世界五品宗門,按照境門之規矩,自有先發處理宗門內部事務之職權,你們想越權?”

單手扣著腰上懸掛的長刀刀柄,指尖輕按,那冷峻麵容上仿佛山崩海嘯前的前奏,雙目寂靜如深淵。

“連三境州既定平衡互守萬年的規矩都敢違背,誰給你們的膽子?”

自青丘事起,他跟方有容來回周旋,既要跟宗內的大佬們爭奪負責權,緩和此事求轉機,不讓長亭晚這個女人全權查辦,又得跟上頭恐怖組織們擬定“相關報告”,以求將主要辦事權捏在自家手裏,免得青丘死在對方沒完沒了的嚴苛審訊上。

如此還不夠,他們還得糾結試探某個小師妹,然而這個小師妹滑溜如泥鰍,厚顏無恥似鐵牛,演技一流,似真似假還撒嬌賣慘,仿佛不信她就是狼心狗肺始亂終棄。

他們能怎麽辦?

糟心得不行。

心情自然也很不好,可這種糟心情又不能發泄在嬌柔委屈某某人身上,於是就堆放在了章渠十人那兒。

來曆大,實力強?

方有容跟第五刀翎都沒管,說懟就懟!

章渠都被懟懵了,麵色漲紅沉似血,冽鹿東部真的有毒,無闕更有毒,往常四部的人領教了,沒想到堂堂來自蓬萊大境州的大組織人員也被懟地半身不遂。

這能忍?這兩人算什麽玩意兒?!

拿著雞毛當令箭也還缺一根雞毛呢!

十個人幾乎都要炸了,殺意不要命地放,眼看著就要大開殺戒。

就在此時,邊上忽然突兀插進一句話。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我還是想問一下。”

“那啥,不知你們這十位是哪來的?”

十人:“???!!!”

旁觀群眾:對哦,還沒問到底是什麽來曆呢,就知道來頭大。

天藏境的人:“...”

無闕這三人組是一個比一個毒啊。

秦魚這簡單又友好溫軟的一問,可比方有容兩人的剛硬殺傷力還強。

“他們是衍沙塔樓的人。”

衍沙塔樓,這個稱呼在冽鹿大境州已經失傳很久了,因為跟魔宗魔種廝殺這種事一向是其他兩個強大大境州的事兒,冽鹿這個墮落小弟已經下線很多年,所以秦魚也不知道。

但方有容跟第五刀翎顯然知道。

秦魚也從其他人的交談中得知了,“所以你們找我做什麽?”

她問了,章渠雖極不耐煩,不想跟這個死定了的目標多說什麽,但他也知道喻令中有限製,他如果真的主動先動手攻殺這無闕的人,恐怕最後也會吃虧——在一個組織裏,他也是有競爭對手了。

最好是讓對方先犯錯。

章渠已然看出無闕那兩強勢男女有心庇護這個青丘,那麽...

章渠心中冷笑,麵上卻朝秦魚淡淡道:“你倒是頗能偽裝,還裝傻呢?自上次天藏之選天墟九宮之事,內裏魔種斃命,豢養魔種的魔胎元石卻消失無蹤。”

秦魚:“那什麽胎石,你懷疑是我拿的?”

“還裝!哪怕你已做得十分隱蔽,可我衍沙塔樓何等厲害,高手如雲,自有手段探查,最終排查之後鎖定你的嫌疑,你偷走了魔胎元石,你若是乖乖認罪還好,否則...”

他威逼厲喝,秦魚卻失笑了。

“閣下剛剛說確認了嫌疑,既然是嫌疑,就是還沒有證據咯,再說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拿走了魔胎元石,也沒到讓你們氣勢洶洶來拿人的地步,除非你們——懷疑我是魔種。但你們依舊沒有證據,所以想拿我回去審訊調查,然而這個理由有點牽強,從規則上來說,隻要無闕不願意,就可以把我扣下。”

無闕三人組一個賽一個精明狡詐,僅僅從剛剛方有容兩人懟章渠的言語就可以分析出很多。

而章渠一再被羞辱恥笑,已然暴怒,對方有容兩人不宜動手,難道還能對自己的逮捕對象動不得?

“你是不是魔宗孽種,動手便知。”

章渠還沒動,他的下屬就先動了。

殺雞焉用牛刀!

一個合體期巔峰悍然出手,但兩道光影,劍氣刀氣狂飆。

方有容兩人聯手,強行攔下了這個人。

章渠這下激動了,他可就等著這個呢!

“敢阻攔我衍沙塔樓拿人,我看你們無闕必然跟魔宗有勾結,否則為何如此庇護於他!來人,拿下!”

章渠急於給無闕跟方有容兩人定罪,也有心震懾在場之人,剛一吆喝,激鬥場麵一觸即發,突插入一句更突兀的話。

嗯,還是那個人,突兀專業戶,插話小能手。

這一次,她插入的話是...

“其實你們可以一起上。”

還溫柔淡雅,明明音量不大,卻詭異地讓所有人都聽清了,也如同著魔一樣看向說話的秦魚。

沒人能想透徹此時此刻的秦魚麵上淡笑是什麽意思,因為他們還在揣度她剛剛那句話的深意。

“不用想太多,沒什麽深意。”

“我的意思就隻是——你們不一起上的話,拿不下我。”

這是人說的話嗎?

方有容跟第五刀翎對視一眼的時候,恐怕除了他們兩人,沒有誰會審視秦魚這句話的真實性。

“猖狂!”

轟!章渠底下九個人動了!

與此同時,方有容兩人被不動的章渠鎖定且定身了。

那一刹那,大概是這一場暴雨來得最磅礴的時刻,因為陡然群體爆發的力量,也因為完全釋放開的殺意,更因為....

原本雙手抱著嬌嬌的秦魚騰出了一隻手,然後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