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的死亡已經可以確定,但墨白...”

月之鏡按了下眉心,難掩疲乏。

當時是墨白傳訊來的,可以說,她應該是最後的幸存者。

可...大長老都死了,她的生死也很難料。

月之鏡不是樂天派的人,她有閱曆,自然也懂現實。

十有仈Jiǔ也死了。

田大壯也難得穩重,皺著眉壓低聲音道。

“也不一定,我能找到大長老的骨灰,證明他的死亡,但沒有找到墨白的,而且方有容...”

他眼神微妙了些,但還是沒有把方有容在天牢內被救的事說出來,因為那是天牢的機密,他可不敢掰扯周玄青的事,但他知道方有容十有仈Jiǔ還在天牢,那現在的墨白又是誰?是否已死?這就很值得商榷了。

“反正真正沒有找到她的屍骨就不必下定論,她也是唯一知道大概詳情的人,必須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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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疊也不全是修士雲集,高手遍地走,還有極偏僻貧瘠連邪惡生靈都不願意來的地段,這裏靈氣少,但比起冽鹿的一些平凡人間又充實許多。

在這裏生活的人也大多長壽健康,偶爾積少成多也能出一些修行天賦不錯的苗子,漸漸走出這山清水秀的大山。

此時,有一條溪流,有女子高聲而唱,還有一些女子孩童附和,水聲嘩啦,衣服在水中攥洗,這些人時而談笑,時而呼喝孩童,氣氛十分之好。

但很快有個肥胖且艱難遁地捶打衣服的婦人擰實了眼,狐疑盯著前麵的溪流深處。

這誰...咋個冒紅色了。

就在她目光一頓時,水中漸漸浮上一具...屍體。

“啊!!死人啦!”這婦人蹭一下跳起,連衣服都顧不得,撒開腳丫子就跑,其他人見狀也紛紛逃竄。

在他們逃竄的時候,漂浮到水麵的秦魚一動不動,但後背跟腿彎出有兩隻手,將她托起,很快,雪微也浮出水麵,當然,她拖著的屍體忽然重了一些,因為咕嚕一下,一隻肥貓從邊上水中出來,翻了個身,趴在秦魚的小腹上,嘴巴一張,跟胖頭魚一樣吐了一口水。

他很萎靡虛弱,毫無往日生氣,但眼睛濕漉漉的,直盯著秦魚。

“魚魚,魚魚..你醒醒。”

雪微沒等嬌嬌呼喊第二次,就伸手探了下秦魚鼻息。

“沒呼吸了,她死了。”

嬌嬌一驚,眼眶紅了,“不,她不會死的,你瞎說!!!嗚嗚嗚...”

雪微麵無表情:“她就是死了,沒呼吸。”

——???

黃金壁懵了下。

醒醒,這特麽是修真界,探鼻息是哪門子的蠢法子,哪個傻逼會信!!

嬌嬌:“你個壞女人!魚魚說得對,長得好看的都很壞!心眼特別壞!”

黃金壁沉默了。

哦,小殿下信了。

雪微:“她對方有容那些人也這麽說過?”

嬌嬌一愣,忽然敏銳起來,“你咋知道方有容這個人!你....”

雪微笑了下,捏住秦魚的咽喉,“我自然是早已認識你們的人,我...”

捏著咽喉的手腕忽然被秦魚的手反捏住,秦魚睜開眼,看著他。

“你不僅是早就認識我們的人,而且你不是女人。”

雪微瞳孔顫了下,且還見到濕漉漉的一雙眼眨了眨,“而且你不僅不是女人,你還不是人。”

這一連番的,咋聽起來在罵人呢?

嬌嬌既歡喜秦魚醒來,又被這番話給鎮住了,以他的思維思考了這句話內容,得出了一個總結,脫口而出:“公的、並且成精的妖怪?”

雪微的臉一下子就黑了,正要一巴掌扇飛嬌嬌,卻陡然秦魚鬆開了他的手,手掌垂落水麵掌心白光一閃,出現一根骨頭。

“噥,你想要這個,還你吧。”

雪微一怔,後抿抿唇,道:“你早知道是我?我哪裏露出了破綻?”

“完美之處露出的錯誤才叫破綻,你哪裏都是錯誤,隻能算單純耿直——比如踢人時的腿法,恐怕沒有一個正常穿裙子袍子的女人會那麽踢,就連少部分男人都不太敢,因為很容易扯到蛋。”

“既然不是女人,又特異偽裝成一個貌美女子來接近我,還利用寶物誘惑我,自對我有過一些調查,雖然調查並不屬實——因為我並不是一個注重皮囊美貌貪財好物之人。但這樣的人並不多,有至寶卻肯舍得,接近我自不為圖財,那就是仇怨了或者另有所圖,加上你如此偽裝我還看不透,有這樣的能力這樣的動機又自以為了解我,我思來想去也就想到了你,血龍。”

血龍聽完所有的話,又返回去思索了第一段話,勃然大怒。

“你羞辱我!”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很變態。”

秦魚長長歎氣,在水中半呼吸一般,“畢竟作風那麽霸道強勢的你竟肯變成一個這麽美的女人...內心也許很精致。”

他確定了,她就是在嘲笑他!

“青丘!你現在很虛弱了,跟一條死狗一樣,我可以輕易掐死你!”

“哦。”

哦?血龍愣了下,目光搖擺不定,掐著秦魚脖子的雙手也不知道該怎麽弄了。

嬌嬌扒著秦魚的腹部偷偷看他,一麵做好給他來一爪子的準備,一麵又有些期待。

期待....

“你肯跟嬌嬌回去救我,就說明你已經不會殺我了。”

“滾!那是我舍不得我的骨頭!”

“那你為什麽還不動手?”

“....”

血龍眼神變幻了兩下,最終鬆開手,吐出一口氣,坐在水中,“我就是不懂。"

他的神色有些茫然。

“不懂你們這些人類...”

“很久以前,我以為我懂了的,虛偽,自私,貪心,狠毒,所有不好的一麵,我都在那個人身上見過了,他把我騙得好慘,那些年,我關在那裏,每一天都在想他為什麽要那樣。”

“可我想不明白,後來才覺得,可能那就是本性,也許他對我做了什麽,都跟原因無關,隻是因為他想那麽多,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比如我的骨血,如何欺騙我,傷害我,那些都不重要。”

“我以為所有人都一樣,可你們好像不太一樣。”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麽要那樣。”

你們為什麽要那樣。

這個你們,可能包括秦魚,也可能包括無闕所有人。

可以是任意組合的,比如秦魚跟嬌嬌,生死與共,毫無芥蒂,絕對信任。

也可以是秦魚跟大長老的,無言的默契,冷靜的權衡,無畏的毀滅。

更可以是那些被殘殺的人跟無闕的。

他不明白這種執著,這種取舍,這種堅持。

他不明白,所以茫然。

又隱隱有點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