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吃了。

這句話理應出現在嬌嬌這種胖吃貨嘴裏,怎能出現在秦魚這兒呢。

黃金壁當然認定這種吃絕非人間正常食宿正理。

吃,有兩個內容,一個是吃什麽,一個是怎麽吃。

這很明顯了,這荒原破地兒,哪有什麽吃的,連野菜都不長的咯。

那就是吃人了。

吃的誰?

小公子...以及其他無關緊要的人。

怎麽吃?

秦魚一垂眸,一抬手,指上摩挲,沒看下麵,但原本混跡在萬妖之中最不起眼的鼠妖,忽然就凶戾了,氣息跟以前不太一樣。

不一樣了的鼠妖,撲到了小公子身上。

小公子這人吧,重傷是不假,竭耗過度也不假,可要殺他也不容易。

尊者這樣的人都知道小公子不好殺。

憑些鼠妖跟妖類就可以?

所以不是殺。

是吃。

它們瘋狂噬咬小公子身上的血肉。

咬的動?

原本咬不動,可現在咬得動了,因為它們吞噬了妖氣。

“裂變術之外還有混合術法,噬靈術。”

也就是拿其他的妖類的靈氣去豢養鼠妖。

鼠妖本最低級,最下賤,卻偏如蟑螂一樣生存力極強,又擅繁衍,消化能力好,噬靈起來,一下子就凶了,連小公子的臉都敢咬。

小公子何等尊貴之人,那皮肉,是如此汙濁卑賤的鼠妖可咬的?

平時這等鼠妖連自己十丈遠之地都不能靠近,現在卻活生生被撲了身,咬了臉。

小公子自己都要抓狂了,抬手揮下,靈力狂湧,鼠妖一隻隻全化作齏粉,但鼠妖漫漫不絕,且越來越凶。

最可怕的是...小公子覺得自己越發疲軟了,靈力運轉不過來了。

毒,他中毒了。

低頭看地麵,竟猛發覺被妖血浸濕的地麵土壤之下不知何時生長出一些絨綠絨綠的草植來,很微小,藏在土壤裏,跟這些泥土混淆起來。

無時無刻不在侵入他的身體。

就這麽中了毒。

奇異的毒,歹毒的毒。

小公子喘息了下,抬手卻揮不出之前哪怕重傷時也殺傷力不俗的攻擊,反讓一隻肥碩惡臭的鼠妖攀到了受傷,狠狠一咬手指。

嗡!

極品靈器庇護啊,他身上好幾個防禦靈器呢。

主君最愛之子,自然是保護到了牙齒的。

鼠妖咯吱咯吱狂咬,靈器光芒璀璨,庇護主人...

“混賬,混賬,你就算如此算計,亦不能拿我如何,我...”

秦魚有時候很有耐心,有時候又很沒耐心,已經沒有讓人說完話的耐心了。

她彈指,指尖光劍,一芒一芒,不緊不慢切壞一個個極品靈器。

切一個,他身體的防禦就削減一截,鼠妖離他就近了一分。

再切一個,再削減一截。

那是一個過程,堪比淩遲。

更可怕的是他耳邊還有厥一刀這些人早早扛不住的,他們的慘狀已在眼前。

自己正在前往被活吃的路上。

這是心理上的折磨。

惡心,恐懼,憤怒,再驚恐。

反反複複,最後是怯弱,他怕了。

因為太痛了。

小公子身體被鼠妖吞沒,腦袋上也爬了好幾隻,啃咬腦殼。

還差一點,一點。

秦魚就一點點把他的所有倚仗抹掉。

當最後一個靈器暴了的時候

“不...”

小公子的肉...終於被咬下來了。

而且速度極快,一塊塊被撕吞大半,好慘,太慘了,被生吞活剝了。

太可怕,太凶殘,太殘忍了。

不忍直視。

秦魚本人似乎也覺得太殘忍了,歎氣。

“這樣不好。”

“太快了。”

不好是不好,太快了是幾個意思?

因這個人說話總有深意,且次次都悚人得很。

說侮辱就侮辱,說懟人就懟人,陰損缺德,卻也說到做到。

說吃就吃。

說太快了,那就...

再活血生肉吧。

她高高在上扔下一個陣盤。

活血生肉的陣盤。

其他陣盤還好,秦魚是憑著腦子活生生磕下的,可可生命係的是她最擅長的有自己身體做研究,可不就一日千裏的造詣麽。

活血生肉嘛。

小太子的肉再生了,其他人也是。

一邊被吃,一邊再生,這簡直是慘絕人寰的手段。

令人發指!

這是奴役人性!

也是玩弄人心。

怎麽玩弄,細節已經出來了,這麽空曠的平原,沒有任何隱藏,內外皆看到。

玩弄多久...

“差不多還有兩三個時辰,且長久著呢。”

她這麽一說。

小公子哪裏肯堅持。

也堅持不了。

他那眼珠子都快被鼠妖摳下來了,隻能血粼粼死死盯著秦魚,他絕不會給這個人如此折磨自己的機會。

他要離開!

嗡!

靈魂化煙,舍棄軀體,三魂七魄皆是離體而出。

這種逃遁之法就很上乘了,不是什麽血遁,不損多少靈魂根基,而且還能逃出天藏之選的審核禁製,想來也是主君爹爹給的造化。

他要出去了,找他的爹爹。

訴苦,報複。

反正一定要找回場子,全了今日這極致的屈辱。

眼看著他的靈魂就要跑了。

尊者等人見到了,覺得事情大概要定了。

可裏麵,他們有覺得那個麵生的男子似乎瞧了他們一眼,而後,收了骨頭,拿出了笛子。

不聲不響,不說一句話,直接吹了笛子。

曾有一曲命《蝶舞》

山海之蝶舞,曲矣盡永殤。

秦魚當然不會吹同一首曲子,不是怕暴露,是不適宜。

《蝶舞》自聖人時代聞名於世,如今這一曲,卻很陌生。

它為《魂兮歸來》,是偏門音攻。

攝魂音攻。

出自《紅袖添香》。

好曲子,好聽,深入靈魂。

把靈魂勾回來了,重新勾回軀體內。

小公子絕望了,所有人都絕望了。

可怕,太可怕了。

”上古音修?“

尊者等人都驚愕了。

也心悸了。

對方...絕對大有來頭,深不可測。

否則絕無法掌握如此高深的魂修之術。

這種玩意兒,別說東部主君,就是冽鹿大境州其他部,乃至其他境州也是超常手段。

這到底是什麽人啊。

魂勾回來了,那就能繼續活血生肉繼續吃了。

觀鏡沒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她一動不動,看著下麵的一切,眉眼冷漠,毫無波動。

像是一片雲。

浮沉無像,無法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