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喝的啥玩意?”張佛納悶了,秦魚擦去眼角的累,哆嗦著舌根,說:“黃連粉,昨晚磨的,就知道你今早會叫我,我起不來的話你肯定會嘲笑我,我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一副我不會輕易狗帶你吃屎去吧的傲嬌樣子。

張佛:“…..”

這孩子了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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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黃連水,死人詐屍來。

再大的困意也完全沒了,洗臉刷牙折騰完不到五分鍾,還是春天,天還黑著,外麵還有一些寒氣,秦魚嗬了口氣,跟著張佛出去了。

這黑漆漆的一般姑娘都怕,可秦魚經曆的事兒不少,也沒什麽懼意,路上還跟張佛一起到街上的早點攤子吃了正宗的上海式早點,但秦魚隻喝粥跟吃兩個雞蛋。

前者好消化,後者是營養,並不碰油膩。

張佛也不幹涉她,吃完後,帶她到了周山公園,彼時上海灘已有初步摩登都市的規模,美輪美奐的公園絕對不少,其中如今最有名的大公園就有九座,但目前也就一座是對平民開放的,其餘全數隻為權貴跟外國人開放,說來也是諷刺,明明是本國的地方卻成了外國人的後花園,這種恥辱不亞於東亞病夫與狗不得入內,也意味著民國的確是國權衰弱的階段。

然而讓秦魚探究的是這個小世界並非是她那個小世界的過去,起碼曆史大階段雖對應,人物角色卻無法完全契合,比如統治軍閥跟各個士族權貴並不一致,就是這九大公園也不是她所在世界的那九大上海公園。

彼舟山,非此周山。

人不對應,公園也不對應。

但這樣也好,曆史不連續對應,秦魚反而沒有所謂蝴蝶效應的忌憚心理,反正黃金壁說了三千世界的時空鐵則非她凡人所能幹涉揣度的,單純做任務就是了。

“到了,進去跑步吧,環公園二十圈。”

天已經隱隱發白,公園也剛開,守門的人跟張佛似乎很熟,打了招呼。

周山並不大,沒有後世動輒占地幾百畝的豪氣,但上海本身就是精致的,公園也是,蔥木林立,春時見芬芳,秦魚深深看了張佛一眼,笑了下,邁開腿跑了。

二十圈?如果是從前的她,跑個五圈就是極限了,但現在嘛....

張佛不知道秦魚所想,畢竟秦魚說她天賦異稟也隻是感官方麵的,沒提過身體素質,再加上身高腿長纖細,皮膚báinèn,並不見多少強壯,又是女孩子,又懂這麽多賺錢的路數,有眼界有手段,哪裏是普通家庭能培養出來的,他早已揣度這丫頭是哪個有錢家庭裏跑出來做武俠夢的,所以身體素質什麽的就.....

等秦魚臉不紅氣不喘得跑完二十圈回來,張佛沉默了,皺眉:“你練過?”

秦魚看了下已經隱約發白的天空,說:“吃完飯散步,偶爾打打球算嗎?”

哦,一聽就是有錢小姐的消遣活動,張佛再次確定秦魚出身不錯,“這個不管,看來你的身體素質不錯,但我需要測試你的身體極限,所以....”他到那個守門人那兒說了什麽,而後拿了一個袋子扔了過來。

秦魚伸手一接,忽感覺到有些沉,打開一看,裏麵赫然是綁沙護腕。

一共四個,每個都有一兩斤重。

“裏麵是鐵沙,有鐵有沙,綁著,重新進去跑,我要看看你一共能跑多少圈。”

秦魚掂量了下四個護腕,心裏有些虛,但也知道她要進步,就必須在原來的基礎上打破極限,所以她沒有抗拒,在四肢上套上了護腕,然後跑起來,開始五圈還好,十圈的時候感覺到了壓力,十五圈的時候四肢乏力,二十圈的時候全身汗流浹背,速度也比走路還慢....

第二十次經過坐在椅子哼著小曲的張佛麵前,後者睜開眼瞥了她一眼,沒說話,秦魚也沒說話,從他麵前經過了。

丫,還能繼續?張佛這次沒有閉眼,而是若有所思看著緩慢跑過去的秦魚。

他走眼了。

這小丫頭很能吃苦,也不知哪來的動力。

“徒弟?”看門的大爺提著水壺帶著水杯走過來,問張佛。

“徒什麽弟啊,店裏的夥計,非要鍛煉身體。”張佛嘴裏這麽說,老大爺卻笑,“你這老家夥會管他人閑事兒?不過這小子看起來沒二兩肉風一吹能倒似的,沒想到身體好很好,這不得有二十圈了吧,如果再算上綁袋,比軍隊裏的那些爺們都要厲害了。”

張佛也深以為然,天賦異稟的人比身體素質好的人難找,要兩者兼備更是鳳毛麟角。

“再看吧,這世道亂啊,有本事可謀生,但也更容易遇上事兒….”張佛這話有深意,老爺子也頷首,喝了一口水,說:“最近是有些不太平。”

兩人對這個話題諱莫如深,都不欲再說什麽,那老爺子把水壺跟水杯留下,自己慢悠悠走了。

二十五圈。

秦魚結束在二十五圈,所謂的結束就是她最後得扶著牆才能站著。

渾身出的汗把內裏一層衣服都濕透了,一擰能擰出水來。

真太痛苦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其實也不是必須要完成的要求,她何必拚命呢。

張佛也想問問她,但上下打量了下她,最終沒問,隻倒了一杯水放在邊上,悠悠說:“喝完把杯子水壺還給人家,自己回去。”

然後他就走了。

這就完了?秦魚皺眉,但沒喊住他,隻是回想了下這老頭剛剛說話的眼神語氣跟現在離開的步伐.....忽一笑。

老奸巨猾!嗬~

張佛出了公園門口,步子一拐,馬上躲到一棵樹後麵偷偷觀察,發現秦魚在原地站著歇了一會,等恢複了一些氣力,卻不坐下休息,也不喝水,而是做了一些拉伸身體的動作,那些動作看起來有些奇怪,但從他們學武者的角度,全是為鬆伐肌肉根骨。

丫,這小丫頭挺有經驗啊,難道出身也跟武學有關?

既是如此何必來找他?莫不是故意要學他本門絕學?

張佛眼裏閃過懷疑跟冷意,正要轉身走,但看到秦魚拿起那杯水喝了,卻沒有把杯子跟水壺還回去,而是在公園內走了起來,過了一會,他看到她重新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