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壁差點笑禿嚕了自己的壁麵,但很快察覺到——這好像不是什麽可笑的事情。

秦魚這樣不正常。

估計尹幽也看出來了。

尹幽怔了下,後表情變了變,目光對視三秒,終鬆了扣在屠刀上的手。

而秦魚也轉而握住她擋在頭上的手,拉開。

她說了一句自然而然又有些突兀的話。

“我們聊了這麽久,我神體依舊不滅,你就應該知道了。”

默契的體現可能源自肢體,也可能是言語表達後的頓悟。

尹幽看了一眼被劫雷侵入卻始終未崩裂的軀體,神色微妙,顯然,她秒懂。

但秦魚想推她出去的時候,尹幽還是反扣住了秦魚的手。

“生死,大局。”

“你的原則跟理想,非我的。”

“所以若是你要為這些人舍了命,我不必退讓。”

她如此冷漠自我又強勢,在蕭庭韻等人看來卻不討厭,甚至覺得這個邪選神明無比親切起來。

因她恰恰比他們更能在秦魚麵前獨立,獨立到無需被處處掣肘。

說白了,實力跟性格決定一切。

隻是秦魚很痛苦,她閉上眼,想握住了自己身上的屠刀,於是隻能涼涼扣住著尹幽的手腕。

她不讓人看到她的眼,因為她知道裏麵會有什麽變化。

會很恐怖。

而好看的手捏緊了一樣顯清肌玉骨。

“是阿,若是你退讓了,那就是我欠你的。”

緊接著,秦魚頓然鬆開手,睜開眼,目光狠厲,“退!”

一聲憤怒,兩大劫雷的雷霆都為之震蕩,因為她體內湧出了恐怖的灰光。

氣息,可怕的氣息。

連尹幽都跟著臉色大變,她知道這是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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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幽認得出,但不代表其他神明認得出。

可就算認不出,他們還是被嚇到了,因為這氣息太恐怖了。

完全跟他們不是一個能量體係的。

不對,對方根本沒有能量體,隻是一種氣息,一種淩駕於神明有別於神明的氣息。

什麽氣息,鬼知道。

邪選神明們也不知道,但他們炸了。

“我靠,這絕對是我們邪選”

“哪個大佬?”

“不知道,太可怕了,我想跪!”

“我就說這秦魚妖孽得不像話吧,原來是有我邪選大佬分身在她身上。”

眾神明議論紛紛,自以為給天選出了一個絕世妖孽找了一個可理解的渠道,聊以慰藉被三滅大軍的恥辱,但忽然有人來了一句。

“sha bi,一群土鱉,不管是分身還是殘念,就算是咱們這邊的天神級別的也會被黃金屋看出來,就好像對方那邊的往我們這邊邪選安插分身一樣,別忘了,暗金屋跟黃金屋是什麽級別的存在,天神大帝們都在它的限製之下,何況隻是分身。”

“所以,她身上這個絕對不是分身,也絕對沒有暴露覺醒過。”

“否則老早別抓出來了。”

嗯,還是那個奇葩,但奇葩說了迄今最具含金量的見解。

是他是他又是他!

眾多邪選神明都驚訝了。

哎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驚訝不到兩秒。

這個奇葩信誓旦旦眼放綠光表達自己發自靈魂的機智見解:“我還是覺得她是狐狸精轉世,當然了,氣息這麽牛皮,可能是超級老狐狸精,幾萬年的那種。”

閉嘴吧你!

這就是一毒瘤,以後得避著他,別帶團了,怕被連累團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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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萬年老狐狸精”秦魚渾身逸散出的灰氣如焰,它似在燃燒,十分猖狂,一條條灰線硬抗三種至強力量,卻還往外滲透,連帶著空氣溫度都無限陰冷。

這麽恐怖的力量,尹幽站在邊上沒動,衣袍飄動,她瞧著秦魚,既不出手,也沒動,像是在揣度什麽。

天空遍布灰涼冰霜,地麵一寸寸蔓延,冰雪攀爬,大廈仿佛要被凍結。

它的速度不快,但無疑滅絕普通生靈。

蕭庭韻見到這一幕,二話不說朝後麵的人喊:“火焰係的請幫忙,不能再死人了。”

不能再死人了。

她不是視這些人的生死重於秦魚,而是她察覺到這個位麵的生死格局可能關係到秦魚。

她對她的一切都無能為力,甚至連靠近的能力都沒有,但她仍想盡最後一絲努力。

或許沒用。

但也許有用呢?

她忍住很久之前就已經續存眼眶的生澀,回頭對眾人說,堅定語氣。

戰場上,就算戰友戰死了,你也不能衝過去抱她的屍體,因為戰爭還在繼續。

這是素養。

不過也許轉過頭不看或許好一點,哪怕把後背留給她,留給這個已經不知被那種恐怖存在占據的秦魚。

便是被殺,也好過見她墮沉。

似乎看懂蕭庭韻的決意,眾人感覺到了一種淒涼。

但天選者,總有決生死飲淒涼的一天。

虯髯舉起大刀,一刀劈砍,地麵切起一塊土牆,先知祭出水流,提前在外封隔離水牆

火係的盡其所能。

三萬大軍滅,他們已無仇敵。

若是有,是神明,不能敵。

若是有,非神明,也便是眼前的“秦魚”了。

她的恐怖,便是神明也畏懼。

劫雷顯然察覺到了它的可怖,越發瘋狂釋放毀滅力量。

嘶嘶嘶,皮膚之上幾乎全部攀爬雷霆的秦魚身上卻發出了不似人又不似生靈的聲音。

非男非女,非人非靈,是他是她還是它?

都不是,有一種類似位麵意誌的質感,讓你感覺到它是絕對冷靜絕對強大的。

“原以為隻是無心一念而已。”

“沒想到凡人如你,靈魂成長秘流,成長如斯,竟還察覺到了我存在。”

“好一盤棋局,為我而起。”

這是它的話,慢條斯理,不帶情緒。

頃刻,秦魚體內也發出了另一種聲音。

是秦魚的。

“我知道你是誰。”

它:“哦,有趣,我以為隻有我記得。”

秦魚:“阿鼻地獄,懸崖之上,你無心一念,留我一道烙印。”

它:“凡人天命有限,我允你通天大道,人間紅塵孽障,隨手可破,天界神靈,咫尺可比肩,便是來日駕臨天神級也可期,你想庇護之人,便是讓之活血生肉,輪回再見又有何難?”

它:“是你拒了,是你自己回頭。”

他們之間的對話存在於一體,也存在於這天地之間。

可有誰懂?

那般遙遠又詭秘的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