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秦一的胸膛被貫穿，全身上下都是靈氣自爆後留下的傷痕，血還在冉冉的留著，人早已經沒了氣息。
不論楚夭怎麽呼喚，秦一自然都沒辦法像往常一樣摸摸楚夭的頭，用他溫柔好聽的聲音說些什麽了。
“家沒了，我們種的樹也沒有了。”
楚夭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心裏空洞一片。
他低下頭，緊緊抱著秦一，努力的想讓秦一變得暖和起來。
可秦一的身子根本無法被暖熱，就像是一潭再也不會起波動的死水，冰冷且僵硬。
“求你不要死，我隻剩你了……”
聽不到秦一的回應，楚夭逐漸絕望聲音也漸漸的小了下去。
他一直以為他也能夠幸福的，一直以為隻要和秦一在一起就是幸福的。
可是他錯了，他從出生開始就是災星，憑什麽得到幸福。
他隻是一個拖累，不停的在拖累著秦一。
突然想到了什麽，用力擦幹了眼淚，伸手拿起了秦一的長劍。
斷尾處還在流著血，他顧不上止血，也顧不上刺骨的痛楚，抬手又扯過一條尾巴，直接用秦一的劍砍了下去。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沾滿血水的尾巴在脫離楚夭的身體後泛著淺淺的金光，楚夭疼的折起耳朵，抱緊尾巴，縮成一團的顫抖著。
好半天才緩過勁來，起身把尾巴放在秦一胸口，看著尾巴化成光點一點點的滲入秦一身體裏，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
“秦一哥哥？”他低聲喚了一聲，見秦一依舊死氣沉沉的沒有回應，轉身二話不說又砍下一條尾巴放在秦一身上。
他所有的尾巴都連著骨頭，實在是疼的受不了了，就休息一會兒，用劍慢慢的把骨頭一點點磨斷。
不敢發出叫聲，害怕引來追兵，他的嘴都咬的出了血，自己的血蔓延了一地，很快染髒了身下的土壤。
在隻剩最後一條尾巴的時候，秦一終於咳嗽了一聲，終於活了過來，身上的傷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好。
楚夭睜大眼睛，鬆了口氣，幾乎是欣喜若狂的丟下手裏的劍，撲向秦一，卻因為身上沒有太多的力氣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閉上眼深呼吸了幾口氣，一點點挪到秦一麵前，輕輕撫著秦一的臉，在他的眉心吻了吻。
嘴裏不停的呼喚著秦一的名字，因為失去了太多的尾巴，他的妖力幾乎全損，連人身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從成年男子的高度變成了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模樣。
這樣一來原本的衣服就顯得過於寬大，鬆垮的披在身上。
看著自己縮小了的手，再看看自己僅剩的一條尾巴，楚夭突然無比清晰的意識到如果自己的尾巴全部斷了，他真的會死。
如果他死了，秦一哥哥會難過的吧。
可他活著，秦一哥哥就算再找到一個不會被人找到的地方，他們又能相安無事的度過幾年？
隻要他活著，就會拖累秦一。
那就把力量都留給秦一哥哥，然後悄悄死在沒人知道的地方，不讓秦一哥哥發現就好了。
楚夭覺得自己的一生已經足夠圓滿了，隻是有些遺憾，不能和秦一永遠在一起了。
但他更不想再看到秦一因為自己受傷。
趴在秦一身上，他總是燦爛的眸子此時卻全然失去了光彩。
在秦一醒來之前，他扯過自己最後一條尾巴，有些不舍的摸了摸。
以前怎麽沒發現，其實他的尾巴也是毛茸茸的很好看的呢，真的對不起，有自己這麽一個沒用的主人。
拿起劍正要砍下去，外界突然傳來了靈壓，很明顯是有人追了上來。
現在秦一還沒醒來，如果讓那些人發現秦一……
楚夭一向溫柔的眸子逐漸布滿寒意，他扶著牆爬起來，回頭看了一眼秦一，用力所有的力氣直接從山洞口跑了出去。
他現在渾身是血，血腥味很快吸引了眾人的注意，相比較仙門的人來說，狐族是第一個發現楚夭的。
“他在那裏！”
楚竣衝著自己父母大喊了一聲，叫來狐族團團圍住了楚夭。
“你的尾巴怎麽隻剩一條了？！”
這時有狐族發現了楚夭身後的異狀，憤怒的抓住楚夭的肩膀道。
不想楚夭卻抬起手，狠狠掐住了這個人的脖子，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給人的脖子上戳出了幾個血窟窿。
“你們還不配知道。”楚夭望著楚狐他們的視線徹底沒有了一個孩子對父母的依賴，隻有無盡的冷意。
可惜現在的楚夭根本就無法對上這麽多人，很快被狐族用伏妖繩抓起來帶走。
等蕭祈他們順著血水追過來的時候，楚夭已經被狐族帶走了。
“該死的狐族！”蕭祈看著地上留下的痕跡，憤憤的咬牙道。
秦一剛才自爆了，肯定已經死了，那楚夭現在被狐族帶走，剩下的五條尾巴不就全部歸狐族了？
“這麽生氣做什麽，你不是也拿到了一條尾巴嗎？”岐山笑眯眯的晃著扇子，抬眼看向狐族的方向輕描淡寫的道：“先把這條尾巴吸收了，之後再去討伐狐族就是了，不過你速度得快點，趁那隻九尾還沒死之前把尾巴奪回來。”
蕭祈對待岐山和宿豫還是很尊敬的，他之所以針對秦一，是因為他剛入仙門的時候秦一瞧不起他過，才讓他嫉恨了這麽多年。
聞言連忙躬身作揖道：“岐山仙尊，宿豫仙尊，您們不打算去狐族奪回九尾嗎？”
“我沒什麽興趣。”岐山修煉到現在這個程度，隻想直接殺掉九尾，對九尾的尾巴沒有太大執念，他回頭看向宿豫，笑道：“你呢？”
“不需要。”宿豫冷淡道，“我隻是來殺秦一的，現在秦一死了，我要回去繼續修行了。”
岐山點點頭，合上扇子衝著蕭祈道：“我也要回去修煉了，接下來你們自己小心，狐族拿到九尾的尾巴後修為必定大漲，我等下送你們一些靈丹妙藥，讓你們也增長一些修為。”
蕭祈聞言當即激動道：“謝謝岐山仙尊！”
“不用謝，我也不想九尾落在妖族手裏，你們最好能滅了整個狐族。”岐山笑的和藹，聲音卻布滿著寒意，充斥著對妖族的厭惡。
等兩名仙尊離開，蕭祈服下丹藥，同時把之前楚夭丟掉的尾巴也吸收掉，頓時精神百倍的朝著狐族村落追去。
而狐族帶回了楚夭，看著楚夭僅剩的一條尾巴隻覺得怒火衝天。
原本所有的尾巴都是他們的，被仙門弟子撿走了一條，他們也應該還能拿到五條才對，現在怎麽就剩一條了！
當即拽著楚夭的頭發一盆冷水澆上去，開始嚴刑逼供道：“說，你那四條尾巴到哪裏去了！”
楚夭沒什麽力氣的垂著眸子，怎麽可能暴露秦一，半個字都不吭說。
可狐族的人可沒有什麽善心，他們隻想知道楚夭把自己的尾巴都藏到哪裏去了，找來沉重的鐐銬鎖在楚夭腳踝，接著拿出鞭子直接對楚夭上刑，逼問身下尾巴的下落。
如果發現楚夭奄奄一息快要死了，他們就找來吃的強行從楚夭嘴裏灌下去，看著他身上的傷好起來之後再繼續上刑。
楚夭覺得自己連眼淚都流幹了，他的整張臉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整個人無力的被吊起來，尾巴垂在身後，地上全部都是他的血。
此時仙門的人已經逼近了狐族的村莊，狐族現在越發焦急，如果得不到楚夭剩下的幾條尾巴，以他們的實力對上那麽多仙門的人還是會很困難。
當即越發下了狠手。
“我們辛辛苦苦的把你從狐族養大，不是讓你吃裏扒外的！”楚狐一想到自己養大了楚夭，卻沒有拿到楚夭的一條尾巴，心裏憤憤不平，下手越重。
然而楚夭就像是啞巴了一樣，半個字都沒有說過，他連自己砍下尾巴的疼痛都撐過來了，現在麵對別人帶給他的疼痛，根本毫不畏懼。
他隻是在想，秦一醒來了沒有，要是發現他不在了，會是什麽反應。
越想越專注，早已聾了的耳朵此時全是轟鳴聲，他察覺到狐族似乎喪失了耐心，抬眸就見楚竣已經拿起了一把刀，準備割斷他最後一條尾巴了。
他鬆了口氣，終於解脫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來世，他還是九尾災星的話，秦一哥哥就不要等他了，好不好？
不想就在這時仙門的人發動了攻勢，隻聽一聲轟鳴，整個地麵傳來一陣晃動，四周的房屋倒塌聲一片，同時傳來的還有淒厲的哀嚎聲。
楚竣好像聽到了楚狐的尖叫聲，一想到自己的娘會出什麽事，下意識放下刀衝了出去。
與此同時楚夭察覺有道熟悉的味道靠近了自己，他睜開眼，就見秦一立在門口，正直直的望著他。
沒想到秦一竟然出現在了這裏，楚夭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睜大眼睛，還沒出聲，綁著他的鎖鏈已經被秦一給一刀砍斷。
腳落在地上的瞬間傳來一種不真實的踏實感，接著就被秦一護在了懷裏。
“用尾巴救我，你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