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來說, 斐理並不是什麽有善心的人,甚至對於他世界之外的人還有些冷酷,他幾乎討厭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 包括人。

不過現在……斐理不知想到什麽,他再次抬眸看了眼燈牌。

陳染掙紮間,幾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斐理。

注意到他的沉默時, 陳染掙紮的動作都頓了一瞬,隨後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 咬牙猛的轉會視線。

陳染從沒有一刻覺得他做人這麽失敗過。

他的嘴角逐漸勾起一抹無法抑製的自嘲。

也是,連朋友都可以騙他,更何況是連他道歉都不想接受的人。

自從上次在學校沒等到斐理之後, 陳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再也沒試圖找過斐理以求獲得他的原諒。

在斐理心裏他可能就不配原諒。

現在, 斐理不來救似乎他才更理所當然。

雖然心裏明白, 但該難過還是會難過。

不過很快, 陳染就整理好了自己。

他一腳踹向花臂男的襠部, 而後迅速抬手給了花臂男一拳。

花臂男一時不妨,被突襲個正著, 手中的勁道驟然鬆開, 陳染趁機快跑,周圍的花臂們愣神了一瞬,反應過來,罵了一句髒話迅速追了過去。

酒吧街上,剛才還在爭執的幾人瞬間轉眼不見。

風吹進胸腔, 壓製的疼, 陳染喘著粗氣被堵住。

雖然他已經跑的足夠快, 但終究還是吃了人少的虧。

昏暗的巷子裏, 陳染看著逐漸逼近的花臂男,下意識後退,直到後背貼著牆根退無可退。

花臂男眼神陰鷙,“你小子可真會給自己找死。”

陳染努力挺直脊背,色厲內苒道:“你要是敢動我,我家裏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嗬。”花臂男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似的,突兀的笑了一聲,而後他臉色驟然一變,更加狠厲,“本來隻是想給你點顏色瞧瞧,但現在……”

花臂男視線不懷好意的在陳染身上掃過,目露**邪:“老子玩過會館裏的鴨子,還真沒嚐過少爺的味道。”

他看著陳染像是看到什麽美味的甜點似的,舔了舔唇有些惡心:“也不知道小少爺的味道嚐起來怎麽樣……”

剛才陳染那一腳踢的不輕,花臂男發了狠心,人他都殺過,玩弄一個陳染罷了,且這次還有人給他兜底。

雇主雖然隻要求弄斷陳染一隻手,但卻承諾了事後會送他們出國避風頭。

既然都是要走的,那玩一下再弄斷一隻手似乎也沒什麽區別,無法是非點時間的事。

想著,花臂男打量陳染的目光越發的□□猥瑣起來。

明白花臂男這時想做什麽,陳染渾身一冷,幾乎血液倒流。

他起初以為最壞也就是被打一頓,還算勉強鎮定,但現在……

事情卻比預想中更慘烈,原世界同樣的事情也發生了。

劉凱,小時候和陳染一個小區長大的玩伴,也是這次設計陳染想要斷他一隻手的朋友。

當年陳父發家從小區搬走後,陳染舍不得玩伴,時常會讓司機去接小區裏的玩伴到家裏玩,或者自己跑回小區玩,劉凱是小區玩伴中的一個,後來隨著時間,他們逐漸長大,有人搬家,有人求學,有人輟學……從前的人逐漸走散,隻有劉凱還一直和陳染有聯係。

對於劉凱這個朋友,陳染一直很看重,甚至劉家的生意現在能做起來,都是陳染找陳父牽的線。

但在陳染看來很珍貴的友誼,在劉凱眼裏卻是不一樣的。

陳染所做的一切在他看來都是炫耀和施舍,要不是劉父一直讓他努力巴結陳染,他早就想和陳染翻臉了。

但是他不能,不僅如此他還要忍著惡心跟他裝好朋友,最後千辛萬苦他才能從陳染手裏得到點東西,小氣吝嗇的麵目可憎。

就在劉父再一次拿陳染和他對比時,劉凱內心的惡意就在也掩藏不住。

不是說陳染成績好,有可能拿狀元嗎,那他就讓他參加不了高考!

劉凱也確實打的是斷陳染一隻手,從而讓他不能和他同一年參加高考,讓他無處可炫的主意,到時他再把花臂男等人送走,把一切事情都推到花臂男身上就行。

在劉凱的料想裏,陳染隻是斷一隻手不能參加這年的高考而已,對於陳染這種小少爺來說也不算多嚴重的事,事後他再以說錯了沒想到等理由誠懇的道個歉,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但事情的發展卻遠遠不受他的控製,原世界,花臂男不止斷了陳染一隻手……雖然最後因為意外沒有做到最後一步,但卻給陳染心裏上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事後無論陳家人怎麽憤怒,怎麽報複也依然沒有挽回陳染,鮮血染紅了一整個浴缸。

陳染看著伸向自己的手,身體止不住的往後靠,“滾開!”

花臂男詭笑一聲,伸手去摸陳染的臉,“乖乖聽話,哥哥讓你爽——嘶!”

陳染狠狠的咬了花臂男一口。

花臂男痛呼的甩甩手,這下徹底惱了,“把他給我按住!”

雙拳難敵四手,陳染被按在牆上。

他看著花臂男伸向他衣領的手,身體微顫,臉色發白。

‘哢嚓——’

花臂男手腕被折斷。

‘砰!’

花臂男被踹飛出去。

一係列的動作發生也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速度快的讓人誤以為是眼花,連按著陳染的兩人也沒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的瞬間,他們扭頭就朝斐理撲了過去。

熊一幾人說的沒錯,斐理打架是真的野。

沒多會功夫,花臂男三人就被斐理撂倒在地。

斐理冷豔看著倒地哀嚎的幾人,想了想,他隨手找了根繩子,把幾人綁了起來。

期間花臂男幾次試圖掙紮,斐理不耐煩的一拳頭揮過去,“老實點。”

飛了一顆牙的花臂男唔噥著繼續出聲,斐理想都沒又給他一拳頭,兩顆牙消失後,花臂三人總算徹底安靜下來。

收拾好一切,斐理捏著手中的繩頭轉身,把手中的繩子遞過去,淡聲道:“你自己決定怎——”

然而話還沒說完,他被抱住了……

斐理捏著繩頭,僵了。

巷子裏,斐理冷著臉等人哭好。

斐理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他七拐八拐找過來時,隻看到花臂男似是正要動手,然後他就把人解決了。

他本以為他快速的把人解決後,就能走,結果……

斐理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的人,有些沉默。

男孩子為什麽這麽能哭。

在終於注意到陳染哭聲漸消的下一秒,斐理一把就把人扯了出來。

“你冷靜一……”

斐理看著眼睛通紅,直打嗝陳染,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麵無表情的把脫口而出的話吞了回去,改換成:“你有沒有手機?”

“有……有……”陳染打著嗝道。

“拿出來。”斐理冷漠的像是在打劫。

“沒……沒帶……”

斐理;……

他沉默了一瞬,拿出自己的手機,“你爸的電話號碼,念。”

陳父電話接通的一瞬,斐理就把手機遞到了陳染耳邊。

陳染吸著鼻子看著斐理不明所以。

斐理皺眉,想了想他把手機拿回來,自己說,“你兒子出事了,地址在……”

電話那頭的陳父一聽就急了,開口就連聲追問起來。

斐理就像是沒聽到似的,說完地址就直接把電話遞回陳染耳邊:“你自己說。”

“說……嗝……說什麽……”

斐理:……

他瞬間把手機收了回來,對著電話聽通冷淡道:“聽到了嗎,是你兒子的聲音。”

頓了一秒,斐理難得的對的電話又補了一句,“我勸你趕緊過來。”

你兒子好像被嚇傻了。

這聽在陳父耳朵裏無亞於:你再不來,你兒子就要被撕票了。

簡直神魂具裂!

陳父:“你要多少錢!別動小染,我給你……”

嘟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