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蝦一群人本以為今天能找回場子, 卻沒想到敗興而歸,場子沒找到還差點被人給揍一頓。

剛才要不是斐然出手快,把人給撂倒, 周老蝦應該會衝上去把陳染打一頓。

最後,眼看斐然不是個好惹的,眾人也腳趾生疼, 隻能暫且撤退。

周老蝦臨走前撂下一句狠話:“斐然別以為我現在不知道你住橋洞,你給我等著。”

所有人裏最恨斐然就要數周老蝦了, 他當初賭博錢不夠,上門問斐然借錢,最後不僅錢沒借到, 還被羞辱了一頓, 周老蝦從此記恨在心, 以前他以為斐然手裏還有些家底, 不敢動手, 不過, 現在他可就沒什麽好顧忌的了。

周老蝦惡狠狠的瞪了斐然一眼,才捂著屁股帶著眾人走遠, 臨走前他還不忘把送來的東西一把抓走。

剛才被周老蝦嚇的躲在斐理身後的陳染, 看到他們走遠,這才又張牙舞爪的冒了出來,望著他們背影齜牙咧嘴像是要衝上去似的。

不過,遠處周老蝦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他突然又凶神惡煞的回頭看了一眼。

陳染瞬間嚇的脖子一縮。

斐理隻感覺他衣服像是要被扯掉了, 有些不耐煩的道:“鬆開。”

陳染反應過來, 瞬間鬆開斐理, 站直, “誰稀罕啊。”

嘴裏說著不稀罕,但是在斐理回家的路上,陳染看了走遠的眾人一眼,還是跟了上去,嘴裏也沒停下。

“斐理你真的去撿垃圾了?”

“你可是第一名,長的又好,雖然比我還差了些,但是也是學校裏有名的一號人物,你不怕別人……”

一路上陳染都在斐理身邊喋喋不休,斐理說了幾次都不管用後,也懶得再跟陳染浪費口舌,快步跟著斐然朝家走去。

陳染說了一會,話頭漸漸止住了。

他才察覺到斐理越走越不對勁,他眼神不由的朝周邊瞄,“……斐理你這是去那,這裏是什麽地方……”

看著周圍荒郊野嶺的架勢,陳染的腦袋不由自主的開始往其它地方想。

他發現了斐理撿垃圾的秘密,斐理是不是想要殺人滅口,或者把他拐賣……

正在陳染越想越恐怖,有些想要打退堂鼓之時,斐理突然腳步一轉,跟著斐然沿著河邊下去了。

陳染眼睛不由的一瞪,話不過腦子的大喊了一聲:“斐理,你去哪?”

剛才雖然周老蝦說過斐然住橋洞的事,但陳染一腦門都在自己官司裏,周圍言語就像周圍的建築一樣都是靜默的,他根本就沒聽到。

現在他看到斐理從河邊下去後,就再也沒出來後,不由的有些好奇。

最後他內心掙紮了一下,還是跟著走了下去。

橋洞下。

斐理把書包放在在櫃子上,然後就自覺挽起了袖子去外麵做飯。

斐然不會做飯,每次都是他來。

不過,這次。

斐理掀開鍋蓋,發現裏麵有飯。

黑色鐵鍋裏,熱騰騰的米飯上麵鋪著炒好的臘腸鹵肉和青菜,一打開鍋蓋,就有股濃鬱香味撲鼻而來。

一旁斐然從紅桶裏舀了瓢水倒進盆裏,開始洗手:“我從飯館打包了點菜,怕不保溫就都倒進了鍋裏。”

沒辦法,條件太簡陋,不夠,他們明天就能搬家。

想到這,斐然轉頭對斐理道:“米飯有些焦,今天就湊合著當鍋巴燜飯吃,等以後我們搬……”

“剛好。”斐理突然出聲。

是真的剛好。

斐然第一次做的米飯,不僅熟了,而且邊緣還帶著一點鍋巴焦香,確實剛剛好。

斐理看著鍋裏的飯菜手指動了動。

他從沒想過,斐然會做飯。

飯香味竄到鼻子裏的一瞬,斐理的鼻子竟然莫名的有些發酸,不過很快又消失不見。

斐理垂下眸子,伸手拿著過一邊的小木鏟,把鐵鍋邊緣的米飯都撬起來,然後蓋在熱菜上,微微泛黃的鍋巴混著臘腸鹵肉和青菜拌在一起,不算很好看,但是蒸騰的熱氣帶著香味爭相往人鼻子裏鑽。

斐然洗好手站起來,還想開口說點什麽。

這時,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道不敢置信的聲音:“斐理,你住這裏?”

他見過破產的,但是沒見過過得這麽慘的……

陳染忽然就明白斐理為什麽會撿垃圾。

他回想自己先前說過的一些話,臉色不由的一白。

陳染雖然有些頑劣自大,但是並不壞,他想起他剛才的那些行為,和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人家撿垃圾,和他有個毛的關係。

斐理看著這個跟下來的人,眉頭不由的皺起:“你怎麽還沒回家?”

過幾天學校有個統考,成績的70%+平時成績的30%用來確定保送的名額,斐理打算爭取,所以今天一放學就回來了。

他雖然不知道陳染是誰,但是剛剛陳染說他是第二他是知道的。

排在第二,有這個時間來找他麻煩,還不如回家多寫兩張卷子。

就在斐理耐心快要耗盡的時候,陳染突然小心翼翼的朝斐理靠了過來。

他探著頭小聲開口問:“斐理,要不然我把自己給你?”

如果他讓斐理打一頓,斐理是不是就能原諒他了?

陳染自覺他這個想法不錯,他平時在家與幾個堂兄就是如此,大丈夫知錯就改。

斐理臉有些黑,“我要你有什麽用?你又不值錢。”

“我給你打……不對!”陳染眉那張小臉一揚,瞬間就怒了:“我怎麽不值錢了?”

他奶奶說他是全家最值錢的寶貝!

陳染聰明是聰明,就是嬌慣蠻橫了些,情緒上頭的快,走的也快,容易做錯事,但也知錯就改。

斐理端著盛起飯就走,看都沒看他一眼,冷冷道:“你現在就很不值錢。”

說完,斐理就端著飯就走了進去。

陳染在外麵氣的肺都要炸了,但是畢竟是他有錯在先,陳染又羞又惱的在外麵轉了幾圈,最後重重的轉頭走了。

他生氣了。

斐理說他不值錢。

他決定改天再來道歉。

一定是很值錢的道歉!

對於陳染走不走,斐理根本沒有理會,他不是喜好虛榮打腫臉撐胖子的斐然,對於斐家的事他對外從未藏著掖著,但也不到去宣傳的地步,對於住哪裏,撿垃圾一事,他也從不在乎。

他對於自己都不甚在乎,別人更是如此。

就像現在,他依然不知道陳染叫什麽名字。

這個人和他無關。

這夜,斐然睡的很早。

斐然今天跑了一天,斐理放學他本打算去接斐理說房子的事,誰知道遇到些亂七八糟的人,後來又被陳染一打岔,也沒說成。

房子的事從木屋塌時,斐然就開始在物色,現在房價相較於幾年前雖漲了不少,但是拿出短線股一半的錢買個房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斐然不介意睡大馬路上,但是條件允許他也可以睡在雲端上。

橋洞裏,燭火依然亮著。

斐理還在埋頭寫試卷。

流暢的黑色字跡在試卷最後一題上劃上字符後,斐理才算停筆。

斐理低頭看著試卷黑色的墨字,想要開始驗算,但不一會,卻開始有些跑神。

白天他還能冷靜,做卷子時他也可以心無旁貸,但到了夜深人靜,他還是不免會多想。

他想起周老蝦說的那些話。

難聽又刺耳。

原來……他看到斐然反噬。

其實並沒有他想象中的歡喜,反而還有些無以言說的煩躁。

試卷上的墨字此時像是暈開飛起來了般,就像斐理不斷黑夜理不斷飄起的思緒。

他想起晚上的鍋巴飯,想起陳染的質問,想起母親的臨走前說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洞裏的蠟燭都好像短了一小截,斐理這才垂眸折起手中的試卷放進書包裏。

低頭吹熄蠟燭。

第二天網吧老板一早開店就看到站在門口的斐理,他有些驚訝,“你不是……”

斐理:“叔,那天有個戴帽子的人你還記得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