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5 山中過夜
女人們有兩個懷裏還抱著不足月的嬰兒,這都是沒有登記在冊的孩子。
但這些並沒有吸引閻貝的注意,她的注意力全在李曉雪身旁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身上。
她很瘦,是那種渾身上下隻剩下一層皮的瘦法,歪倒身子坐在車鬥裏,腦袋靠在李曉雪腿上,長長的頭發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隻有一雙大眼空洞的盯著某處。
她的神智有些不正常,身上隻裹了張床單,她好像也不覺得冷似的,什麽也不說。
一個看起來有六十歲的老頭子就坐在她身後,略過她身上時的目光,毫無波動。
就好像他腳邊這個女人不是個人而是一個物件一般。
閻貝和強子領著狗子和娃子上車,擠在拖鬥尾部,閻貝一邊抽出趙老太太準備的毯子給兩個孩子蓋上,一邊輕聲問身旁的女人:
“嫂子,她怎麽了?”
她沒有問她是誰,這樣會暴露自己。
被問的女人在劉家幫廚時和閻貝一起洗過碗,聽見她問,便搖頭歎道:
“也是可憐的,被她男人打得有些神經不正常了。”
她說這話時,聲音極小,可還是引來了那老頭子不悅的怒視。
在這個老男人眼中,閻貝看到了暴虐。
想來,這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就是那個被關在地窖裏的可憐女人。
閻貝曾經想過她的模樣,但現實給她的衝擊遠比想象要來得震撼!
這個女人活得根本不像個人,甚至連畜牲都不如,因為老男人根本沒把她當成人來看。
**在床單外麵的小腿上全是青紫的痕跡,這隻腿就像是幹屍一樣,一點血肉都沒有,閻貝根本無法想象她到底被如何折磨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老男人的怒視嚇到了那位嫂子,閻貝沒辦法再聽到更多信息。
懷裏兩個孩子有點害怕的往她懷裏縮了縮,閻貝摟緊她們,並不動聲色的把毛毯往上提了提,遮擋住兩個孩子的視線。
今天沒有太陽,天陰沉沉的,風有些大,人坐在露天的拖鬥裏,臉被吹得生疼。
以前強子沒少帶媳婦往山上躲,他謹記老母親的叮囑,死死挨著閻貝,以防止她逃跑。
現在仍然如此,車子又小,閻貝好幾次差點被他擠倒,狠狠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他這才離遠些。
三輪車晃晃悠悠往山上行去,那是閻貝之前沒見過的一條小路,聽身邊的人說,是外地人過來收木材時開出來的山路。
現在木材老板走了,路已經很久沒人走,到了雨天就特別泥濘。
幸好這幾天沒下雨,路除了有點顛簸外,一路行車倒也算順利。
車子在山上繞,走了大約有一個小時,這才行駛到坡頂上。
身邊的嫂子們說以前也會有警察或者其他領導突然想上山看看,所以他們現在還不能停下,還得繼續往山林深處走。
閻貝不放心強子,一直自己抱著兩個孩子跟在大部隊後麵往山裏去。
時間太長,走了多遠她已經無暇計算,隻知道從早上出發,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大家停在山頂一處小平地上,這裏搭了幾個杉木皮做的簡易棚子,可以擋點雪。
一路上,那個幹屍一樣的女人就被老男人背著。
他累時,就會把女人放下來打一下,隻看得周圍的人全都皺了眉。
劉柄等人數次上前去勸,這個老男人礙於麵子,這才放過他那個女人。
在“營地”裏等待時,閻貝從其他女人口中知道了這個幹屍女人的信息。
原來這個女人叫做江彩月,是被人販子二次販賣過來的,賣給老男人時神誌已經有點不清楚了,想來也是因為這樣,第一個買家才會選擇把她給賣掉。
說來真是可憐,老男人打了一輩子光棍,村民們還以為他得了個媳婦兒會好好疼著呢,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是個虐待狂。
江彩月剛來的時候還會同人笑一笑,或是說說話,可還不到半個月,就被老男人折磨得跑了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