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的風吹起沈星月額前的碎發，某個士兵突然驚呼道:“小雲，你長得好好看。”
沈星月平時會在臉上塗抹東西。
她皮膚白皙透亮，若不用塵土掩飾，在人均黑皮的軍營會顯得格外突兀。
可能是今晚月光太美，也可能是將士們幻想的“霍子昀跟沈星月的婚後生活”打動了沈星月，她的臉上泛起一層淺淺的薄紅。
沈星月的眼睛生的格外漂亮。
那雙眼睛裏仿佛藏著萬千星河，眼尾微微上揚時，猶如畫本中蠱惑人心的妖精。
京都城裏有不少文人墨客誇讚過沈星月的那雙眼睛，最廣為流傳的就是“一寸秋波，千斛明珠覺未多”，意思是沈星月清揚的眼波比許多明珠還要透亮，又有誰能抗拒呢？
“……嗯？”
沈星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實臉上的東西還沒掉，她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而後笑著打趣道:“李兄莫不是在軍營裏待的時間久了，看誰都覺得眉清目秀？”
被沈星月稱作“李兄”的人猝不及防跟沈星月靈動漂亮的眼睛對視，還沒來得及說話，臉先紅了一半:“可……可能是吧。”
“話說李兄這年紀，也該娶妻了吧？”
越來越多的視線落在沈星月臉上，她迫不得已轉移話題:“我隔壁家有位待字閨中的小女娘，生的那叫一個漂亮，皮膚嫩的都能掐出水來，不知道李兄有沒有意願相看？”
人生最大的兩件大事，成家立業。
他們最大的夢想就是攢軍功娶妻生子，聽完沈星月的話，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小雲，你還認不認識其他的小女娘？”
“小雲，哥之前對你不薄吧？”
“小雲，我也想……”
沈星月啞然失笑。
其實她說的話並非假話，經過這段時間跟他們相處，沈星月發現軍營中的人都很善良，他們可能性子木訥，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是建功立業的好兒郎。
若是可能，她也想幫他們尋門好親事。
“等我回京都肯定幫你們好好相看。”
沈星月笑著許諾道。
而她也確實做到了，她盡自己所能幫他們尋到了賢良淑德的好女娘。
……
“哢。”
導演看著鏡頭裏的陸傾，滿意的笑了。
陸傾的表演比他想象中還要好，她把暗戀的情緒拿捏的很到位，用當代網友的話來說就是陸傾把沈星月演活了。
這段戲份陸傾一條過。
因為提前完成任務，所以導演讓她先休息一會，而顧清錦還在拍跟白子初的戲份，陸傾找了個陰涼的地方，看他們的表演。
現在拍的是兩人今世相遇的場景。
霍子昀上樓梯的時候碰到了林子柒，他們的目光在空中短暫的交匯了一瞬。
“我……”霍子昀看著林子柒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睛，遲疑道:“我們之前認識嗎？”
“沒有。”
林子柒搖了搖頭。
霍子昀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失望，卻見林子柒朝他伸出了手:“沒關係，現在認識了。”
而霍子昀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這就是兩人今生的相遇。
從始至終，沈星月都像一個局外人。
她眼睜睜的望著霍子昀愛上別人，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甚至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陸傾深吸了一口氣，胸口悶悶的。
她不想再看顧清錦跟白子初的對手戲，索性就移開了目光，邱導就坐在陸傾旁邊，看著陸傾這幅鬱鬱寡歡的模樣，問道:“怎麽臉色看起來這麽難看？是還沒出戲嗎？”
若是演員跟角色共情太深，就容易陷在角色的情緒裏麵。
陸傾實話實說道:“有點。”
她之所以選擇“沈星月”這個角色，就是因為“沈星月”跟她的相似點太多了。
沈星月跟她同樣暗戀了一個人很長時間，同樣暗戀未果，同樣兩世喜歡同個人，同樣得知了意中人死亡的信息……不同的是沈星月選擇了殉情，而她卻選擇繼續留在娛樂圈，把顧清錦的心願延續下去。
“暗戀就是這樣的。”
導演看著不遠處的顧清錦，道:“有人暗戀一場，對方可能連她的姓名都記不住……”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網友都說《故人歸》是甜文，但是我總覺得不能憑男女主的感情戲就武斷的去判斷這本小說是甜是悲……”
陸傾是個演戲的好苗子，所以導演很樂意跟她溝通:“我覺得從沈星月的角度來看，這本小說就是徹頭徹尾的be。”
兩世暗戀，兩世喜歡，卻抵不過天降。
導演想到陸傾的那段表演，歎了口氣:“要是沈星月從未認識霍子昀就好了。”
若是沈星月不認識霍子昀，她會是世家公子最喜歡的女娘，娶親的人把丞相府的門檻踏破；若是沈星月不認識霍子昀，便不會為了他求平安符，更不會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台階，身體自然不會落下病根；若是沈星月不認識霍子昀，她會歡歡喜喜嫁給太子，太子性情溫潤，定能與沈星月相敬如賓，而她以後也會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若是沈星月不認識霍子昀，便不會為霍子昀殉情，而是會成為京都女娘最羨慕的人……
可惜這世間從來就沒有這麽多假如。
陸傾垂眸，纖長濃密的睫毛顫抖著，她思考著導演的話，胸口卻傳來一陣鈍痛感。
若是沈星月不認識霍子昀，她這一生就會過得平安幸福嗎？陸傾也不能確定。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暗戀顧清錦，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心酸、卻也是最快樂的事情。
前世，兩人第一次見麵是在機場。
那次顧清錦的航班沒有延誤，陸傾終於如願以償的把自己疊的星星送了出去。
“謝謝。”時隔多年，陸傾依然記得顧清錦眉眼間的笑意，他把星星罐接過去之後，關心道:“疊這麽多星星一定很辛苦吧？”
陸傾激動的說不出話，便隻能搖頭。
不辛苦。
隻要想到星星是為顧清錦而疊的，陸傾滿心隻剩下了歡喜，又怎麽會覺得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