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幾個內武衛離開,馬騰來到小販麵前,一臉慶幸的說道“這位鄉黨好運氣啊,我還以為官差會把你攤子上的東西都搶了呢!”

“搶啥啊,我這攤位可是證件齊全的,他們除非不想穿身上的皮了,敢搶我?”那小販一邊招呼又圍上來的客人一邊說道。

“什麽證?連官差都不敢搶?我上次來長安可是看到幾個軍士把一個商販搶的衣服都快扒光了。”馬騰繼續打聽的問道。

“營業登記證啊!有了這個證,你在整個河北做生意都是被保護的,誰要是敢搶你或者對你為難,你就去找稅監局,稅監局絕對會把那人身上的皮給扒了!

畢竟稅收計劃他們要是完不成,局長就等著下課吧!”

隨著馬強的一些口語的流傳,小老百姓也知道什麽叫下課了。

“哦,這證應該很貴吧?”

“不貴,我這樣的小商小販才一錢登記費,而且沒有這個也沒法領發票……你不是做生意的吧?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哎,我是想做生意,還在學呢……”

“怪不得,現在是應該做生意,種田才能得幾個錢,別看現在分的田多,但現在隻要到醫院基本孩子都能生下來,到時候你孩子生孩子,遲早田還是不夠,多賺點錢搞點店麵才是長久之計!畢竟人越多,要買的東西就越多,這店麵日後也就會越值錢!

而且一間店麵也比一畝地能養活更多人啊!”

馬騰吸了口氣,倒不是說這個小販說的不對,而是這個小販說的太對了。

其實任何一個有見識的人都明白田和人之間的矛盾。

人是會生人的,可田沒法生田啊。

即使再開荒,也遲早有一天田不夠大家分的。

這隻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

而且往年因為生育率低下……準確的應該是說存活率低下,一對夫婦生三五個正常,但能活到成年三五個的卻是少之又少。

而河北醫院精通生育之術的事情,馬騰也聽說了,不敢說多,九成的孩子都能在醫院順利產下,這已經是很恐怖的生育率了。

可以預料的是,不要五十年,現在覺得田地夠多的百姓就會有分家的壓力。

可這些是肉食者所擔心的事情啊。

你一個小販在這裏憂國憂民個啥呢?

難道這是一個隱藏的智者?是路邊遺賢?

華夏人傑地靈,即使是一個廚子,也可能有王佐之才,比如伊尹。

馬騰頓時一整衣服,麵色嚴肅的拜了小販一下說道“不想先生既有如此見識,在下身邊正缺少了一智謀之士,不知先生可願助我?”

“這位小哥,你爹腦子沒問題吧?我就一小販,算哪門子謀士啊?”小販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拉了拉馬超的袖子。

馬超差點笑出聲來。

“古人雲大隱隱於市,果不其然,先生如非智者,如何能預見未來田少之事呢?”

“哎……老鄉黨,你沒事多去茶樓坐坐,聽聽新聞,看看報紙吧。

這事都是報紙上說的,這幾天的報紙沒看嗎?大將軍和朝廷正在吵這個事情呢!”

“大將軍和朝廷的爭論,你如何能知?”

“哎,這有什麽不好知道的,《東方報》就是大將軍的意思,《大漢報》就是朝廷的意思唄!雖說收音機裏的電台是大將軍的,但這電台可是幾方報紙的新聞都會讀給大家庭。

我們可是司隸人!這種事情還不知道?”

這個時代的司隸人就和後世的北京人一樣,因為長時間在天子腳下,靠近政治中心近,因此人人都喜歡討論政事。

後世有句笑話,說北京的哥人均有親戚在中難海,坐一次車可以從的哥那裏了解到房價的漲幅空間、醫保的報銷額度、政府的工作報告乃至國際未來局勢發展趨勢。

司隸的百姓也是如此,雖然經過了多年戰火,但越是如此,越是對時政局勢敏感。

畢竟在後世不了解局勢也不過是少了個談資,在這個時代,不明局勢可是會死人的。

馬騰聽小販如此說,立刻去找報攤買了幾份報紙看了起來,可惜報紙流轉到長安還需要時間,現在他看到的報紙上並未有這些內容。

說起來也是因為這些日子馬騰等人每日趕路,收音機都放起來沒聽,否則也不會對這樣的大事情如此不清楚了。

時間倒回十日前。

還是那座西山書院。

雪已經在西山化淨,樹幹上開始爆綠,不時有飛鳥掠過,尋找早起的蟲兒好填飽肚子。

一個青年快步的走進一個房間。

“父親,你看,這是我新寫的文章。”

楊修將幾張紙遞給正在看書的楊彪。

“哦?吾兒又有佳作問世了?”

說著,楊彪接過細細的看了起來。

這是一篇策論,內容是抨擊馬強主導的清分田地之策,文章表示隻要人口繁衍,田地總有不夠的時候,如一直將田地分給所有人,那麽最後人人都在耕地卻人人吃不飽,國家不但收不上稅,還會逼得百姓造反,而且這樣還會讓豪傑對朝廷離心,在百姓造反時不願意積極協助朝廷平叛。

與其最後變成這樣,還不如將田地包稅給各地豪族,隻要朝廷能收到稅,那麽就可以保證國家昌盛,並且將王莽恢複井田製的失敗和東漢複辟映射如今的清田分地之策,暗示馬強就是下一個王莽。

“妙!的確如此!妙啊!!”

楊彪撫須點了點頭,對楊修這篇文章極為滿意。

“修兒此文一出,必能讓天下士人側目,好,為父這就安排《大漢報》刊登這篇文章!”

《大漢報》是由大漢朝廷主導的一份報紙,很多文章都是三公九卿所作,雖然因為話語權和統治習慣,這份報紙很少討論政治,但說起文章經義,這份報紙簡直就是一份標準答案,畢竟察舉文試可是朝廷判對錯的,因此影響力極廣,甚至比《儒學報》在士子中的影響力還要大。

“孩兒多謝父親誇獎!”

楊彪當即讓人安排將此文刊登於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