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騰嘴巴微張，看著下麵齊齊為自己賀喜的眾人，一下子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自己這到底算得人心？
還是不得人心？
馬騰不說話，下麵眾人可有點受不了了。
大家雖然都是好漢，但再彪悍的漢子腰也勞損不得啊！
大家還在拜賀你呢。
甘始見一切如自己所料，上前一步說道“貧道也恭賀馬將軍，另大將軍也知道西涼安穩多賴將軍，故而馬將軍可以指派人員留守涼州。
正好諸位羌族首領也在，大將軍還有句話是說給你們聽的。
羌族乃黃帝之後，和漢人一樣是炎黃子孫，本是一家，應情同兄弟，不分你我。
從今以後，如有官吏敢不秉公行事者，諸位首領皆可向上級官吏告發，一旦查實，大將軍府必將對其嚴懲不貸！輕者罷官下獄，重者殺頭抄家！
為了讓諸部有告狀的門路，大將軍允許諸部上密折，密折可直送大將軍，凡敢中途攔截者，皆可殺之！
但如諸羌還敢有叛漢者，我大漢數十萬鐵軍枕戈待旦，必將懸其全族之頭於高杆之上，巡之四方，以示萬裏，還請諸位首領謹記！”
甘始的話讓所有的羌族首領都不由瞳孔一縮，漢軍的殘暴，他們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不說別的，段英之父段熲在西涼征伐十餘載，斬首不知幾何，甚至在積石山之戰中，殺得羌兵隻剩下幾十人活著投降。
這個年代的漢軍，對於四周異族來說，那就是死神的代名詞。
而密折的出現，也讓這些人感受到了大將軍府對他們的重視和拉攏，可以說這條渠道真的打開後，被漢官欺壓的事情不敢說沒有，必然會大為下降。
而馬騰則暗道不好，大將軍府對羌人的拉攏，就是挖他馬騰的牆角啊。
馬騰剛想說話，卻正好撞上甘始飽含深意的眼神。
那話，頓時被堵在了喉頭，說不出來了。
甘始的話，可不僅僅是說給那些羌人首領聽的。
也是說給他這個未來的伏波將軍聽的。
如果聽話，他馬騰就是伏波將軍。
如果不聽話，他馬騰也許就會成為下一個董旻、牛輔。
木棒和糖果。
你到底想選哪一個。
如果馬騰是曹劉孫之流，那即使隻有一城一地，也是要為了自己的野望或者誌向繼續戰鬥下去的。
可惜馬騰不是。
馬騰隻想做個一地之雄，他沒有匡扶天下的誌向，也沒有父兄的遺誌，更沒有複興漢室的雄心。
他想要的，不過是榮華富貴，公侯萬代罷了。
馬騰沉默了。
馬強答應讓他選擇留守涼州人選的舉動讓他相信馬強絕不是要把他誆騙到朝廷中殺掉，既然是真的準備用世代富貴換他的馬家軍，他答應又有何不可呢？
而馬超看到馬騰的沉默，心中的火焰卻是燃了起來。
他雖然是庶長子，但多虧了韓遂，他現在已經是順位第一的繼承人了，畢竟那還沒長大的嫡子已經連帶他的母親一起被韓遂殺了。
也就是說，馬騰走後，馬家軍很可能就是由他來統領了！
“朝廷詔令如此突然，在下還要點時間……”
“不急！不急！”甘始又恢複成了嘻嘻哈哈的樣子，摸著自己的老鼠須說道“貧道也是第一次到涼州，正好看看涼州風光，將軍慢慢安排交接就是。”
馬騰又有些摸不清頭腦了，這甘始到底想不想自己去關東啊……
但隻過了半日，馬騰就感覺有些不對了。
先是隴西的平漢王宋建派人來送禮慶賀自己成了伏波將軍，順便詢問日後馬家軍由誰統領，朝廷是不是要進入涼州了。
你說你一個平漢王，來祝賀一個大漢的將軍，你確定你立場沒問題吧？
接著又有安定的楊秋，派人來送禮慶賀，順便也想知道未來涼州到底話事人是誰。
然後馬騰的客人就沒斷過，那是一波接一波，等到遠在金城的韓遂和酒泉的黃衍都派人來後，馬騰終於反應過來這事情有問題了。
就算消息傳得快，也不該這樣快吧！
馬騰把馬超、龐德幾人抓來仔細一問，這才知道早在甘始到羌水前，自己要去關東當官的消息就已經傳遍涼州了。
整個涼州大概就他馬騰自己是最後知道的了。
“甘始這雜毛老道！居然欺我！”馬騰氣的拍著桌子，他還沒這樣被愚弄過。
馬超試探的問道“父親，那咱們就不去當什麽伏波將軍了？”
“當然！”馬騰嘩啦一聲站了起來。
“得去……”
又嘩啦一聲坐了下去。
馬騰歎了口氣說道“現在全涼州的人都知道我要去了關東了，你們說現在我說我不去了，他們會如何看我？朝廷那邊又會如何看我？
而且那是伏波將軍，新息侯，這可是百餘年前我們先祖馬伏波的官職和爵位啊，我如果拒絕，日後天下人會如何說我？
我現在是被架在了火上，不得不去啊！”
耶~
馬超用力捏緊了拳頭。
太好了！自己可以執掌馬家軍了！
誰不想當老大呢？
馬騰看了一圈眾人，最後還是看向了馬超。
他是真的沒得選，總不能選龐德吧？
“孟起，為父走後，漢陽、武道兩郡就交給你了，爾等要好生輔佐少將軍，不得有誤！”
“諾！”龐德、馬岱等人齊齊應道。
馬騰又說道“馬子玉此人野心勃勃，絕不會讓涼州繼續脫離大漢朝廷的掌控，爾等在涼州要小心應對，如有事不決，當快馬問我，不可擅自做主！”
馬騰這話是想繼續遙控馬家軍，也是為了防備馬超等人不滿朝廷對涼州的滲透而造反，畢竟馬超等人造反，他的腦袋一定會被掛起來風幹。
他擔心的還真沒錯~
“那此事就這樣定了，孟起，你去請甘道長來。”
沒一會兒，正在和一群羌人打的火熱的甘始被請了過來。
甘始本就會一些道術，這在還較為原始的羌人眼裏，就和神仙沒什麽兩樣了，再加上他和李璫一起鼓搗出來的奇怪丹藥，才一兩日就成了各部羌族首領口中的活神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