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帥一聽典韋要自己當向導,看了看日頭說道“不知道上差準備去哪裏?”

馬強看出這石帥大概是有農活要做,便道“你去哪,我們就跟著去哪,我們就四處走走。”

石帥為難道“我要去田裏,那可不是什麽好玩的地方。”

“正好,帶我們看看你們的田。”

“看田?”

“對,你看這位老先生,他最大的愛好就是看田,沒事就到田裏蹲著,一蹲就是一天啊!”馬強指著身後的楊彪說道。

楊彪被說的直翻白眼,自己是蛤蟆啊,一蹲蹲一天。

“那好吧……就在前麵不遠,我們走吧。”

石帥心中懷疑馬強等人大概是從上來下來的巡視組,一邊拚命回憶自己有沒有做過違法亂紀的事,一邊在前麵帶隊。

“石隊長,邊走邊說說話,你們可是本地人啊?聽你剛剛說話,不像是並州的啊,是河東的?”馬強問道。

“啥河東的啊,我老家巨鹿的,十年前吧,大賢良師還在的時候,投了黃巾,後來跟著進了母山,哦,現在叫太行山了。”

“石隊長是黑山軍?”馬強沒想到這個內武衛的副隊長居然還是黑山軍出身。

大概是回想起了那段時光,石帥有些自嘲的笑了一下,把鋤頭也換了個肩膀繼續說道“算是吧。”

一聽到是黑山軍出身,劉協等人都是皺起眉頭。

之前白波軍的表現讓他們對這些黃巾餘孽從心底感到厭惡。

而且這個人居然叫張角為大賢良師,這明顯是心懷邪道啊!

這樣的人,馬強怎麽可以讓他當官呢!

“後來不是張渠帥帶我們聯合袁紹一起和大將軍打仗嘛,後來我們輸了,接著就遷移到這邊了。”石帥繼續說道。

劉協對這段故事很好奇,問道“為何要遷移呢?母山裏不好嗎?”

劉協還記得自己小時候跟著劉宏等人去山上,當然,他是去祭陵的,但能出宮爬山玩,對於幼年的他就是他記憶中少有的幾個美好片段了。

“好啥啊,山裏沒地啊,沒地就沒飯吃,不過要說這地啊,還是我們冀州的地好,冀州的地平啊!並州就不行了,你看這裏還行吧,往南邊走走,不要多的,三十裏外,就全是是山了,根本沒法耕種,要一直到楊縣才好一些。”石帥的話語中充滿了對冀州的懷戀。

“既然冀州好,為何不回冀州?”劉協繼續問道。

“大將軍不是把這邊的田分給我們了嘛,老家又沒田,回去做什麽?”

分田!

這兩個字無疑是觸動了在場眾人心中的那根弦。

在場的這些大臣有一個算一個,身後的家族哪個不是良田萬畝。

“分田?那這裏的田地原來是何人的?”淳於嘉問道。

馬強看了一眼淳於嘉,心中暗笑。

他知道為何淳於嘉如此緊張,因為這幾個人當中淳於嘉是青州濟南人,而其他幾人,如韓融為豫州潁川人,張喜為豫州汝南人,楊彪為司隸弘農人,家族都沒有因為馬強的清分田地之策而受到影響。

至於盧植,雖然是幽州人,而且盧氏在幽州的田地也被馬強清分了不少,但因為有盧寧這層關係在,盧家早就在商業上賺到了更多,因此損失的起。

而淳於嘉就不一樣了,他早就得到了青州來的信,說他們淳於氏的田地現在隻剩下了不到鼎盛之時了兩成,而且家族子弟連續兩次科舉都沒人中舉,希望他能在朝中想點辦法。

“何人的?”石帥抓了抓頭發,用力回憶了一下,最後搖頭道“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這裏的清田工作已經做完了,聽之前住在這裏的人說,好像是姓王……據說是遷到別的地方了。”

淳於嘉立刻說道“如此說來,所謂的清田之策,不過是強分他人田地,然後實鳩占鵲巢之事了,陛……公子,我看此策日後不可行!”

劉協聽的點了點頭,而石帥立刻破口罵道“放你老祖母的狗屁!”

淳於嘉哪裏被這樣罵過,當場就一口氣上來差點去見自己老祖母問她到底有沒有放屁了。

“這裏的田本來就是那王什麽的玩意強取豪奪來的!說什麽大族莊園,保一方太平安康,簡直放屁!”石帥到底是當過黃巾軍和黑山軍的,說起大族來,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啊。

“你……你……你說那王氏強取豪奪,有何證據?”

“證據?要什麽證據?一兩家因為他出錢多把田地賣給他我信,這十裏八村的老百姓都把自己的田賣給他,然後給他當佃戶,大家是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

要不是沒辦法,誰會賣田啊!”

石帥越說越氣“這裏的王氏我沒見過,我家在巨鹿,據說三代以上也是有過田的,後來一個從豫州來的大官,叫什麽我懶得記,就知道姓韓,潁川的,跑來先是買田,我們不賣,他一開始也沒逼,還很和氣的說我們沒錢可以向他借。

結果遇到災年後,大家都沒糧了,就去他那借,這一借,就再也還不起了,最後利滾利,所有人的田都變成他韓氏的田了!我們也變成了他的佃戶!種的田除了給朝廷一份,還要給他一份,就他借給我們家的那幾千錢,就值我們三代人給他當佃戶?”

說著,石帥身邊的農夫拍了拍石帥,意在讓他少說幾句。

畢竟這幾個農夫都看得出來馬強等人雖然穿著麻衣,但明顯不是常人,更何況還有一個可以拿出大將軍府內務府證件的護衛。

石帥也知道自己說多了,隻能歎了口氣,繼續走路。

而馬強聽了石帥這一頓輸出,差點笑出聲來。

說來也是巧了,這石帥說的姓韓的就是韓融所在的潁川韓氏。

韓融的父親是韓韶,當年和鍾皓、荀淑、陳寔合稱為潁川四長。

值得一提的是,那韓馥也出身潁川韓氏,按照輩分,算是韓融的叔父。

他們兩個人就和荀彧和荀攸差不多,韓馥的年紀雖小一些,但輩分高。

因此石帥這一次可以說是一下拿了雙殺。

可以可以~

“淳於公,昔日張角起事,一方麵是因為他蠱惑人心,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百姓窮苦難活,這反是死,不反也是死,為何不反?

淳於公乃經文世家,豈不聞苛政猛於虎?這苛政可不僅僅是朝廷之政,也有民間之政,朝廷收稅賦,豪強收租息,百姓如何承擔的起啊?

這也是昔日世祖強要度田的原因,明章之治,多賴度田之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