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爬到了廢墟的一處高地,準備以此地來指揮此戰。

他張望四周,因為此時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雖然有些星月之光,但卻看不清遠處,他的先登營之前為了埋伏,更是沒有打火把,本類想著摸黑進來打個出其不意,現在卻成了瞎眼老鼠。

不對勁啊。

麴義皺起了眉頭

太安靜了。

為什麽到現在,鄴城中沒有出現征北軍的身影。

夜裏城牆上應該有很多守夜的軍士才對,怎麽沒聽到什麽慌亂的喊叫聲。

甚至剛剛爬廢墟的時候,連屍體都沒有摸到一具。

按道理來說,不是應該在廢墟上遍布屍體的嗎?

“火把!豎火把!”麴義大聲的喊著,讓軍士打火把照明。

仿佛是聽到了他的喊聲,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根根的火把,這些火把仿佛會傳染一樣,快速的從點到線,從線到麵。

變成了一條火龍。

在火龍的照耀下,麴義終於看清了戰場。

一道土坡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土坡距離自己大概有百餘步,不是很高,但也有一丈多,與其說是土坡,不如說是一道土牆,這道土牆似乎還很結實,剛剛的爆炸居然沒有讓這道土牆坍塌。

再往下看,土坡之下雖然有些黑,看不清楚,但似乎有條壕溝。

“丟!!”

一聲大喊,無數火把被丟下了土坡,火把摔在地上,把先登死士照得清清楚楚。

不好!是陷阱!!

“嗶!”

一聲笛聲,讓麴義感覺到了一股冷徹心肺的寒意。

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麽笛聲。

數以千計的火槍兵站在土坡上,他們的火槍對準了坡下的這些先登死士,黑洞洞的槍口中,充滿了火藥味。

“啪!”

整齊的排射開始了,第一陣排槍,以千計的鉛彈瞬間讓上百的先登死士撲倒在地,大部分都當場斃命,即使少數幾人還沒死,也除了哀嚎等待生命的結束,再無其他可能性。

在排槍的攻擊下,本來準備大殺四方的先登營變成了被屠殺的羔羊。

“嗶嗶!”

“啪!!”

“嗶嗶嗶!”

“啪!!!”

黃敘站在甕城之上,指揮火槍兵對著這些甕中之鱉進行攻擊,他們已經等了整整一晚上了。

排槍聲也讓麴義反應了過來,他大聲呼喊道“是陷阱!退回來,快點退回來!盾牌,盾牌上前掩護!!”

顏良和文醜本來準備跟著先登營的後麵殺進鄴城,聽到這槍聲,都硬生生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這什麽情況?

這聲音和爆豆一樣,最少是幾百人的排槍吧?

這好像不是被突襲,反而像是被伏擊啊。

在後方的袁紹也聽到了槍聲,他雖然不知道前麵的具體情況,也知道是遇到了征北軍的火槍兵了。

“快,去看看,戰況如何了?”

“黃敘打的不錯,袁軍全部堆積在塌方的城牆外,讓夠得著的投石車對準那個位置,投擲炸藥包。”

袁紹不知道情況,馬強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此時大量的袁軍聚集在塌方處,正是用炸藥包的好時候!

一個個特製的炸藥包被放在了投石車上,然後對著塌方處投擲過去。

黑暗中,袁軍什麽都看不到,一直到炸藥包開始爆炸,他們才發現死神已經降臨到了自己身邊。

這些炸藥包,每一個都裝了整整二十斤的黑火藥和大量鐵釘,就算黑火藥威力小,也足以把袁軍炸的人仰馬翻,哭爹喊娘了。

爆炸聲,槍聲,這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場有預謀的屠殺。

麴義此時被幾個親衛壓在地上,他的四周到處都是爆炸聲和四處飛散的碎石。

而這樣的爆炸也讓袁紹知道了戰局。

征北軍早就知道他要炸開城牆,這是個陷阱。

“怎麽會……怎麽會……”袁紹的手都有些顫抖,城牆被炸開了都打不進去,那這仗還怎麽打?

“明公,鄴城的火器也是有限的,如今之計,退則死,進則生!”

沮授的話讓袁紹為之一振,他大聲吼道“讓顏良、文醜給我衝進去,讓張燕、方悅用雲梯上城牆,給我殺進鄴城!

聽著,我不管傷亡多大,我隻要鄴城!!!!”

袁紹的最後兩個字喊得幾乎帶血,所有人都聽出了袁紹的決心。

城牆倒塌,即使征北軍有準備,鄴城防禦也的確是被攻破了,隻要舍得人命,堆也能堆平鄴城。

“審配,你帶上督戰隊給我上,凡是敢後退的,就地格殺!!”

“明公有令,進攻!進攻!!”

“抬雲梯,上城牆!!”

“明公有令,無論傷亡,攻鄴城!!!”

在袁紹的強壓下,袁軍再次動了起來,袁紹如同第一次界橋之戰一樣,麵對危機,顯現出自己豪傑的一麵,他手持雙錘,用力擊打戰鼓,並且讓軍士點燃大量火把,把自己和袁字帥旗照得和個電燈泡一樣,好讓將士知道他這個四世三公之後正陪著他們。

“公驥,我們該怎麽辦?”文醜找到顏良,看著混亂的戰場,大聲喊道。

“前麵有火器阻攔,從兩邊上城牆!”

“好,我們一人一邊!”

顏良、文醜都不傻,知道硬剛有火槍隊把守的正麵不是好主意,就打起了兩邊城牆的打算。

兩邊的城牆已經坍塌成了斜坡,雖然可以看到有守軍上來把守,但總比正麵好打吧,畢竟還可以拿雲梯打夾擊嘛。

負責守城牆兩邊的是鮮於輔和趙浮。

二人麵色如水,看著正在爬斜坡的袁軍獰笑了一下,然後拔出戰刀開始指揮軍士往缺口處丟火油罐。

火油罐哐當哐當的聲音極為刺耳,不少袁軍在之前的攻城戰中聽過這聲音,嚇得轉頭就跑。

一根根火把丟下,被點燃的火油就像一條火龍向下飛去,反有所擋,皆為烤肉。

“放箭!”

箭如雨下,無數袁軍被箭矢釘在地上,但無論射死多少,都會有新的袁軍填補上來。

慘烈的廝殺圍繞著這段城牆廢墟開展來,喊殺聲,刀槍相撞聲,哀嚎聲,爆炸聲,槍聲,混成一片,形成了一首有靈魂的交響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