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的情況的確很糟糕,近百萬張嘴等著他去喂呢,許攸等人次日便告辭離去了。

荀諶坐在馬車上,開始往兗州去,並州和兗州並不相連,他隻能先沿著太行山脈穿過上黨、河內才能到兗州,一路上還得避開敵我不明的白波軍。

荀諶想去看看曹操到底有多少本事,曹操也準備組織人去青州看看馬強為什麽如此強大。

袁紹燒城西奔的消息一傳到兗州,曹操就開始正式準備組織使團去青州。

這個使團的規格很高,為首的是他的長子曹昂,副使是荀彧三兄荀衍,隨行的還有鮑信、棗祗、任峻等數十官吏,另有護衛將軍曹仁、夏侯惇等將士百餘人,攜帶禮物二十餘車,可謂誠意滿滿。

“衍兄,此次出使青州,最重要的事便是摸清楚馬強的心思,明公已破袁術,隻要假以時日,必能收服豫州,到那時再迎天子於東都,便可以和馬強抗衡了,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荀彧對荀衍不斷的叮囑著,荀衍本來在冀州,馬強和袁紹界橋大戰後,荀彧就讓人帶信給荀諶,讓他把一些族人送到兗州來,剛好那時袁紹重病,也沒人管,何況曹操還送來了華佗。

荀衍點頭道“文若放心,此事我自然明白。”

荀彧又說道“還有兩事,極為緊要,一是據說華佗治好袁紹,靠的是一種青州秘藥,此次你去青州,務必要采購一些回來。

軍士上戰場,多是感染金毒而死,如果真的有藥能治金創,那麽軍士心中無懼,戰力自然高漲。”

說著,荀彧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此事我之前也有所耳聞,隻是以為多為吹噓之詞,看來我還是小瞧了馬強啊。

想來那青州將士,悍勇無比,多是知道軍中有此秘藥,不怕受創所致。”

荀衍點頭表示記下。

“第二件,便是泰山!徐州陶謙乘我兗州無備,和泰山太守應劭互相勾結,已經進駐兵馬,如果泰山真的有失,我兗州上下寢食難安啊。”

兗州除了泰山,主要也都是平原,一旦沒有泰山作為遮掩,無論是青州還是徐州都能一日千裏的橫掃兗州全境。

“此次出使青州,你們要大搖大擺,大張旗鼓的走濟北,過泰山,讓陶謙和應劭都看到明公和馬強的關係緊密,我軍剛剛經過大戰,急需修整,隻要拖到明年,我軍就可以緩過氣來了。”

古代的軍士受傷也大都是金創,又沒有後世那麽好的醫療條件,受傷基本都靠自己硬抗,就算能熬過來也會恢複緩慢,因此一場打仗後,往往需要修整兩三個月才能徹底恢複戰力,曹操現在底子薄,打完袁術後根本沒法立刻和陶謙開戰,曆史上他在此時是得到了已經擊敗公孫瓚的袁紹的幫忙,補充了生力軍,現在可沒好兄弟幫他了,隻能自己慢慢恢複。

“文若放心,我必會照辦!”

“休若先生,還有一刻鍾隊伍就要出發了,明公讓我來喚你回去。”一個軍士跑來先是對荀彧施了一禮後對荀衍說道。

“我這就去,你先去回報吧。”

荀衍答應了一聲,又和荀彧說了幾句閑話才往回走。

荀氏兄弟之間關係很好,其實一般的大家族都會提倡兄弟友愛,就像一個國家最怕內部混亂一樣,一個家族最怕的也是禍起蕭牆。

曆史上如果袁紹和袁術兩個兄弟齊心協力,基本上曹操等人也可以回去洗洗睡了。

車轔轔,馬蕭蕭,兗州的使團在曹昂的率領下很快到達了泰山。

泰山應劭雖然支持了陶謙的再起盟軍,討伐董卓的號召,但也沒說就不遵從曹操的指揮了,因此按照禮節接待了曹昂等人。

而被陶謙下令來打前站的是陶謙部將都尉張闓。

張闓本來是徐州黃巾軍的渠帥,在陶謙入徐後被陶謙帶來的丹陽兵一頓暴打,知道打不贏就順勢投降了。

說到張闓,就不得不提一下曹嵩了。

曹操當日在陳留起兵,曹嵩擔心曹操事敗,畢竟在他心裏,自己這個兒子除了天天給自己惹禍讓自己擦屁股外也沒啥成就,就帶著曹德去了琅琊避禍。

因此,曹嵩其實一直住在徐州,一轉眼都好幾年了,所以即使去兗州,也不是什麽路過徐州,人家一直都在呢。

曹操不打徐州的另外一個原因,也就在於此,老爹在人家手上呢,自己要是動手,萬一陶謙這個人不講究,禍及家人怎麽辦。

其實曹昂不知道的是,同行的夏侯惇身上還有曹操的一道密令,就是讓他安排人手去琅琊接曹嵩到青州,再轉道到兗州。

在人品問題上,曹操還是很相信馬強的。

就是如果他知道青州現在隻有賈詡這個毒士在,不知道還會不會這樣放心了。

“張都尉,陶使君要再起盟軍,為何已經過了這麽久,卻沒見到進軍洛陽啊?”荀衍笑著問道。

“這是使君考慮的問題,我一個武將怎麽知道?”張闓臉上笑嘻嘻地說道,一副無賴的樣子,心裏卻是一肚子的火氣。

荀衍雖然已經很有涵養,但張闓是什麽人,他從小到大都是在社會底層混得,察言觀色是他幾乎與生俱來的本能,張闓一眼就看出麵前的荀衍等人雖然麵上和氣,實際上都有些瞧不起自己,甚至還有些鄙夷自己。

“可惡啊!”張闓緊咬壓根,麵上依舊是那幅人畜無害的樣子。

“如果陶使君覺得自己年老無力,不能出兵,我看不如將聚集在這裏的兵將交給我們曹將軍統領,我家明公剛剛打敗了袁術,不日就準備西攻關中,迎回天子!”

“真的嗎?曹使君真的有這個想法?那太好了,那為什麽不和陶使君一起呢?”傻傻的應劭完全沒有聽明白這是在試探自己,一臉興奮地說道。

荀衍看了看應劭,見他表情真誠,這才相信應劭恐怕真的是單純想迎回天子罷了。

“之前袁紹便起了盟軍,難道陶使君的才能比袁紹還強?盟軍雖看上去人多勢眾,實者各懷鬼胎,隻有一軍一令,方可功成,陶使君如真的想迎天子,當自率兵馬順黃河,出酸棗,攻函穀,如今卻在此地蹉跎,反而派使者去長安見董卓,其心難測,其意難料,我家明公怎敢輕信呢?

還請張將軍帶話給陶使君,如當真想迎天子,當盡快出兵至河南,否則隻會失了天下人望!”

荀衍的話半真半假,如果陶謙真的按照他說的帶大軍順黃河到了河南,那麽隻要曹操掐其後路,徐州就唾手可得了。

至於這會不會背上幫助董卓的罵名……

讓陶謙過兗州的軍士燒殺一些百姓不就行了,能得徐州,還怕什麽罵名?

荀氏這幾人性格各有不同,荀衍的性格比荀彧比起來,要狠辣的多。

應劭聽荀衍這樣說,不由低下頭沉思了起來,難道陶謙隻是在利用自己?

而張闓的嘴角都快抽出節奏感了,應劭沒聽明白,他卻明白了,這要是應劭變了心,自己還不得危險了。

不行,得快點去報信回去,一定要看緊了曹嵩等人,一旦曹嵩跑了,兗州說不定第二天就會殺過來。

過了泰山,也就要到青州了。

“幾位叔父,看,前麵就到青州了,這水泥道也就青州有!”

曹昂騎在馬上,拿著望遠鏡還離著老遠就指給荀衍等人看,臉上全是興奮。

“我說子脩,你到底是因為快到青州興奮呢,還是快可以看到某人而興奮啊?”曹仁看向曹昂哈哈笑道。

荀衍等人都不明白其中故事,疑惑的互相看了看。

夏侯惇笑著解釋道“馬使君在府內有一義妹,名林芝,在孟德還是濟南相的時候,二人時常在一起玩耍,也可以說是兩小無猜了吧,之前孟德還想過要聯姻,隻是馬使君疼惜這個義妹,說年紀太幼,過幾年再說。”

荀衍眼睛一轉,明白了為什麽曹操要讓曹昂當這個使團的團長,笑道“那此次卻是個好機會,大公子可以和那林姑娘多敘敘舊,既然馬使君疼惜她,想來隻要她願意,此事必能成!青兗兩方也能稱秦晉之好了。”

“幾位叔父!你們……啊呀!”曹昂雖然年紀已經不小了,但哪裏經得住這麽多人的調笑,羞的麵紅耳赤,催馬就跑,看的眾人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韓浩,你追上去護住公子,可別出什麽意外了!”

夏侯惇對自己的副將韓浩喊道,韓浩應了一聲,帶了數人追了上去。

韓浩本來是袁術手下將領,在曹操攻袁術之戰中兵敗投降,夏侯惇和他交談一番後覺得他有勇有謀,便收為自己的副將。

一行人慢慢的走著,來到了青州境內的祝阿縣,得報的劉鑫帶隊來迎。

作為紅星營老人的劉鑫自然是認得當年常來平原做客的曹昂的,曹昂雖然叫不出劉鑫的名字,卻也眼熟,知道這是馬強身邊的舊將了。

“哎呀,卻是不巧了,明公此時並不在青州。”劉鑫得知這些人是來出使的,腦袋裏全是問號,天下人誰不知道馬強在冀州啊,這些人跑青州來做什麽。

“年關將至,難道馬使君不回青州嗎?”曹昂疑惑的問道。

曹昂並不知道自己這個隊伍還附帶了一堆的特殊任務,曹操讓他來青州的解釋是說快過年了,馬強必然會回青州過年,讓曹昂直接去平原等,省的還要跟著馬強從冀州一路回青州。

“這個末將就不知道了。”劉鑫想了想說道“還請曹公子隨我先去平原吧。”

曹昂點頭應諾,一行人緩緩向平原走去。

這一邊走,除了曹昂之外的眾人就開始竊竊私語起在青州看到的每一件新鮮事物了。

說起來,這些人還真的除了曹昂外,都沒怎麽來過平原,因此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這水泥果然是堅如磐石,據說在界橋,馬強就是靠這東西一日起城,逼得袁紹隻能任由其過河布陣。”曹仁是武將,看什麽都能想到軍事,第一個說起了水泥的用途。

“不僅僅如此啊,諸位看那邊!”棗祗指著路邊的農田說道“你們看,那田地邊上有一條灰色的水渠,想來就是用這水泥建成的,此物看來用於水利也極為方便,馬強有了此物,便可引水澆灌田地,怪不得其不缺糧草呢。”

此時已經是年末,農田上早已收割完畢,隻等明年春暖花開,才會有農夫耕作。

“吱呀~吱呀~吱呀~”

這時,一陣吱呀聲吸引了眾人,眾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一個巨大的水車出現在不遠處。

“這是何物?”棗祗的聲音都高了八度,這水車最少有十多米高,簡直就一龐然大物。

“這好像是翻車。”荀衍不愧是荀氏族人,見多識廣。

翻車其實就是十常侍之一畢嵐所造的最早的水車,不過那個是用來給劉宏灑水用的。

“不對,不一樣,這也太大了。”荀衍又搖頭否認了自己剛剛的想法,催馬上前,在前麵引路的劉鑫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急忙跟了上去。

“荀先生,怎麽了?”

曹昂等人也跟了上去,隻留下了韓浩看著車隊。

“劉將軍,這是?”

“哦,這個叫水車,你看,這水車能將邊上的河水引入到這條人工水渠裏,這樣修建水渠的成本就大大降低了,能灌溉的田地也就更多了,糧食的產量也就增加了。”

劉鑫毫不在乎地說道,在他的眼裏,這都是司空見慣的東西了。

“巧奪天工!巧奪天工啊!!”棗祗拍掌叫了起來,然後圍著水車不停的打轉。

“哎!你們是做什麽的?”一聲吆喝,眾人這才注意到水車不遠處有一木屋,一個少年走了出來,隻見他叉著腰,鼓著嘴,手裏拿著竹笛,狠狠的看著棗祗,要不是看到有穿著青州軍服的劉鑫在,他都準備吹竹笛叫人了。

“這位小哥,你在這裏是做什麽?”荀衍對那個少年問道“你難道不怕我們嗎?”

那少年看了一眼劉鑫,然後說道“我在這裏看水車和磨坊,現在正是磨麵的時候,萬一有人要用,不得有人看著麽。

至於怕你們……你們有什麽好怕的,看到我這笛子了嗎?我一吹響,這附近所有的村子都會來人!

再說了,這不是有軍爺在嘛,你們要是做壞事,軍爺自然會保護我,我有什麽好怕的。”

荀衍看了一眼劉鑫,有些感歎的說道“劉將軍治軍嚴明啊,自從天下大亂以來,我已經很久沒看到百姓不怕官兵的場景了。”

後人因為從小到大接觸的都是後世的那隻紅色軍隊,天然覺得軍隊就應該愛百姓,護百姓,但實際從春秋戰國一直到抗日戰爭,大部分時代的軍隊和土匪都沒什麽區別,甚至外軍還不如當地的土匪,畢竟土匪也知道山下的百姓說不定就是自己山寨裏哪位弟兄的三姑六婆的,而外軍入境,那基本上殺了就殺了,搶了就搶了,心裏毫無負擔。

否則也不會有那句匪過如梳,兵過如篦的話了。

就連曹操的軍隊也是一樣,在攻打袁術時,軍紀也沒好到哪裏去。

甚至這樣的情況在後世也沒好到哪裏去,後世有人看到外國發生天災,軍隊救援就和玩過家家一樣覺得奇怪,甚至覺得是fake news,但實際上,這才是後世大部分軍隊的實際情況,燈塔國的颶風災難是年年發生,年年軍隊救援失力,可謂是勇於認錯,從不改正!因為他們實際上就沒覺得自己錯了,軍隊救什麽災啊,不乘機0元購已經是我們燈塔軍軍紀嚴明,克服了自己的本能了。

軍隊,是統治階級的暴力機關,可不是開善堂的,也就後世中國的那支軍隊會覺得軍人堵洪水口子是天經地義的了。

劉鑫掰了一下手指頭,確定自己沒算錯,上前問道“我看你口齒伶俐,應該有讀學堂吧,可今日學堂不旬休,你怎麽不在學堂讀書到這裏看什麽水車?是不是你們村長叫的?你是哪個村的?我要上告縣衙,治你村長的罪!”

劉鑫這一說,那少年急忙搖手說道“不是不是,和我們村長沒關係,是我月考考了前三,得了一日的休假,主動替家裏來看水車的,再說了,我也帶書了!”

說著,少年拿出了一卷書遞給劉鑫,表示自己沒有耽誤學習。

“劉將軍,此書是否能借我一閱?”

“哦,荀先生想看,自然可以。”

荀衍接過書本,這是一本紙質的書,上麵的字極為工整,像是出於大家之手,再看書的內容,發現上麵寫的都是一些數術,自己讀起來居然極為吃力。

荀衍不由懷疑麵前的一切是不是劉鑫叫人演給自己看的。

但一想,這演給自己看又有什麽用呢,不明白啊。

“此書極為精美,我看價格不菲,看來小哥你家境不錯啊。”荀衍笑著把書遞了回去。

那少年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荀衍說道“這位先生,你是外鄉人吧,難道不知道我們學堂發的書本都是免費的?”

“免……免費?”

“對啊,小學都是免費發書本的,錢都是由官府負擔,到了中學,才有什麽書本費,不過聽說縣裏的幾家大族正在商議一起出錢捐贈,把中學的書本費也免了。”

“此書價格不菲,官府如何負擔的起!你小小童子,怎可口出狂言?”

“我哪裏口出狂言了!就是免費的!就是免費的!”

少年人小嘴拙,氣的滿臉通紅,一邊不停的喊著,一邊看向邊上的劉鑫,希望他能為自己作證。

劉鑫笑著出來說道“此事是真的,這些書本都是刻印而成,數量越多,單本的成本也就越低,據說現在一本這樣的課本隻需要十多錢了,一個學子一年不過十餘本,也就不到兩三百錢,據我所知,去年我青州在籍的小學學子不過兩萬,明年隨著青州各郡的小學竣工,小學的學子數量大概會上升到五萬,即使後麵再多,也不過十萬,也就兩三千萬錢,並不算多。”

兩三千萬錢不算多?

想到曹操經常為了錢糧抓頭發的場景,荀衍隻覺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其實青州在教育上的開銷當然不止這麽多,學堂的建設費用,教師的工資,這些才是真正的大頭,去年青州投入到教育上的錢就已經突破了五千萬錢大關,當然,這主要是因為有很多建設學堂的費用在其中。

“如此多的學子,青州日後必將文風鼎盛啊。”曹昂有些羨慕地說道。

荀衍立刻反應過來這些學子日後會成為一個多麽可怕的力量。

文人就是士子,這個等號在這個時代是可以成立的。

畢竟,不是士族子弟的人,怎麽可能讀得起書呢。

但現在這一切在青州都被推翻了。

讀書的人可能就是麵前這樣的農家小娃。

就算這些人天資愚笨,但他們數量太多了,日後必將霸占朝廷官場的大量席位。

到那時,士族的生活空間還有嗎?

如果不能一直在朝堂上占據一席之地,士族的衰敗也就在眼前了。

畢竟……什麽算士族?

世任兩千石的才算是真正的士族呢!

荀衍也終於明白為什麽荀彧每次說到青州表情都那麽的複雜了。

如果說當年的宦官是在打士族的臉。

那麽青州的馬強,就是在挖士族的根!

這可真的是千年未有的大變局啊……荀氏在這個變局中到底該何去何從。

想到了可怕後果的荀衍在後麵的路上雖然盡量在掩飾,但那眼神的變化卻是瞞不過曹昂。

“前麵就是平原城了,好像有人在等我們。”劉鑫指著前麵說到,曹昂拿著望遠鏡一看,立刻笑著想衝上去,又強忍住了,憋著和眾人一起往前走。

“在下賈詡,曹公子,一路辛苦了!”

曹昂等人自然知道賈詡在青州軍的地位,馬強不在,這也算是最高的迎接禮儀了。

“在下曹昂,拜見賈公!”曹昂和賈詡施禮後,急忙對躲在後麵的林芝眨眼睛,示意自己注意到了她。

卻沒想到林芝根本沒有理自己,而是在擺弄一個機器,曹昂一看,認識,這個好像是那個叫照相機的東西。

……

搞了半天,不是因為自己來的啊。

失望中……

賈詡一邊領著眾人往城內走,一邊對曹昂解釋為何馬強不在青州。

“什麽?馬青州準備讓鐵軍師為刺史?”

“什麽?鐵軍師是段英?段熲之子?”

“什麽?馬公準備進鎮北將軍位,賈公你也準備去?”

曹昂隻覺得自己腦袋都快不夠用了,這信息量也太多了。

對於曹昂來說,首當其衝的問題是……馬強不在青州,自己是不是該跟著去冀州。

自己老爹還說什麽省的自己跑……這不還是得跑麽。

坑兒啊……

“對,由於此次去冀州的還有一些青州的鄉紳商賈代表,因此需要再等三日,曹公子此次也是幸運,要是路上耽擱了一下,此次恐怕就隻能讓呂老來接待你了。”

呂老是誰曹昂自然是知道的。

“公子,好在此次我們來到人多,不如我們兵分兩路,一路留在青州,一路跟隨公子去冀州見馬鎮北。”荀衍在邊上說道“另外既然馬公準備進鎮北將軍位,當快馬送信回兗州,讓曹公附上表文。”

這個是順水人情,算是曹操認可馬強對青州和冀州的統治權,以後曹操要是拿下了其他州郡,馬強也要同樣承認來還這個人情。

這點曹昂自然是同意的。

賈詡也希望能得到曹操的這份表文,便開口謝過。

曹昂等人來到使館住處,這裏原本是留給朝廷使官的,現在也沒哪個朝廷使官能到,卻也空靜。

“荀叔父,那我們誰去冀州,誰留下?”

“去冀州隻是拜見馬鎮北,要想了解青州虛實還是要在青州,因此我們到時候還需回來……這樣吧,我和公子自然是要去的,鮑公為郡守,也可同往,曹將軍乃曹公本家,也同往,棗先生和夏侯將軍在此少歇,棗先生正好考察一下青州的農耕之法。”

棗祗拱手應下,夏侯惇看了荀衍一眼,暗暗點頭,表示自己會偷偷去請老爺子。

“那好,就這樣定了,我這就去找賈公回話。”

看著曹昂迫不及待的離開,曹仁搖頭笑道“這哪裏是去賈詡的,這是去見小情人的吧!”

滿屋立刻又充滿了歡笑的空氣。

“請通報一聲,兗州曹昂求見林芝!”

和曹仁想的一樣,曹昂壓根沒去找賈詡,腿腳完全不聽話的就跑到馬強府上來了。

“請稍侯!”衛兵知道曹昂是誰,打開門就準備進去通報。

“嗷嗚!!”

一聲通天巨吼響起,曹昂一聽這吼聲立刻無數不堪回首的回憶湧現到了腦海中。

“不好!是小白!”

還沒等曹昂扭頭就跑,一個巨大的白影撞門而出,一個飛躍來到了曹昂的頭頂。

“不~~”

要字還沒出來,就聽到噗通一聲,曹昂瞬間被白煙壓倒在地。

“我錯了,我錯了,我也不知道我哪裏錯了,快放我起來吧!白煙大哥,我真的錯了!你們幾個拔刀做什麽?給我插回去!滾開!~~白煙兄弟,我叫人去買肉給你吃好不好?什麽?要酒??不行啊!被林芝知道我又給你買酒喝,我會被打死的!”

曹昂知道白煙聽得懂人話,更知道白煙隻是想和他玩,否則就剛剛那一屁股坐實了下來,他哪裏還用命啊,可他是堂堂兗州牧的大公子啊,眾目睽睽之下,被一隻白虎騎在身上算什麽回事啊。

你拽我衣服幹嘛!

“白煙,起來!”

一聲嬌喝,曹昂目瞪口呆的看到一人將白煙拽開來……這力氣……難道是帝辛下凡?

“啊呀,是小昂兒啊,快起來快起來。”

哦……是呂青橙啊,怪不得。

曹昂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看著青橙站在那訓了半天低著頭的白煙,路上走來走去的行人仿佛都已經習以為常,連站著圍觀的人都沒有。

“小……哈哈,也不小了,長的真快,子脩是來找林芝的吧,走,正好我要去青州大學堂一趟,你跟我一起吧,車來了,上車!”

說著話,來了一輛馬車,曹昂急忙搖手說道“在下不敢和夫人獨處同車,有違禮節。”

“想什麽呢?是叫我!你自己後麵跟著!”張寧穿著白色研究服走了出來,冷冰冰的看了曹昂一眼,她對馬強已經沒有敵意,甚至還有些依賴,但對同樣參與殺害自己父親的曹操等人可沒什麽好表情,即使曹昂隻是曹操的兒子。

曹昂鬧了個大紅臉,乖乖的跟在了後麵。

到了青州大學堂,曹昂看著在昔日平原學院的基礎上擴建的青州大學堂,不由想起了一些童年往事,嘴角也彎了起來。

“林芝在報社,我讓人帶你去,我就不陪你們了。”青橙隨手打發了曹昂,和張寧快步的趕往大學堂的研究所。

馬強已經傳來電報,要他們研究所加快紡織機的研究,尤其是水力紡織機的技術攻關。

曹昂跟著引路的軍士快步來到了報社,報社外有軍士站崗,得知曹昂是青橙讓來的便立刻放他進去了。

一進去,一股墨油特有的味道就直鑽曹昂的鼻孔,讓他不由皺了下眉頭,但很快林芝的聲音又讓他眉頭舒展開來了。

“第四版的照片好了沒有!第四版!!快點!!”

“是林芝的聲音?”曹昂順著聲音看去,就看到二樓欄杆處,林芝大聲的對著對麵喊著話。

“照片還要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後我要是看不到我要的雕版,我就讓你把銅板吃了,這曹昂什麽時候來不好,偏偏今天來,賈先生又逼著要我把兗州來使的報道放到明天的報紙裏去~~~啊~~~快來個人殺了我算了!”

我來快點還不是想早點看你……曹昂的鼻頭都酸了……忍住忍住……不能哭……

“林芝!”

“啊?誰叫我?曹昂?呀!你什麽時候來的?”

“剛到剛到,青橙夫人帶我來的,你這裏挺忙的哈……”

“你來了剛好,去,給我到那個房間盯著刻版,要是有什麽問題立刻和我說,我這裏快忙死了!”

曹昂嘴巴半開,看著林芝的腦袋縮了回去,吧唧了一下嘴巴,擦了擦鼻子,老老實實的跑到掛著光刻室的房間看著幾個年輕人正在做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事情。

“好了,就等光刻結束了。”那年輕人擺弄完儀器拍了拍手,然後看到曹昂,不由驚道“你是曹公子?”

“在下曹昂!”

“你好你好,快請坐,林主編真是的,也不讓辦公室的人來招待,你快去告訴社長曹公子來了!”

“別別,你們工作要緊,要是那個什麽雕版出不來,林芝又得生氣了。”

“我要是不上報,張社長發起火來,那才是吃不消,反正這銅板光感要點時間,不著急。”說著,那人就離開上報去了。

“張社長是?”

“哦,是張臶張公!”

曹昂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這才知道這報社的主管到底是誰。

張臶是馬強最早的文人部下,報紙這樣的口舌要害,自然是要放在信得過的人手下才行。

但張臶平日裏也一直和張芝等人忙活字典的事情,報社日常管理都丟給林芝了,把林芝累的夠嗆又不敢對這個把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張爺爺說什麽,隻能眼淚汪汪對著馬強,抗議虐待童工。

林芝還是太年輕,太天真,也不想想,馬強要是沒點頭,張臶敢當這個甩手掌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