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即使如此,這和我軍屯田又有何關係?”

馬強還是沒有太想明白。

“各方大族借此機會大肆兼並土地,但土地本質是毫無價值的,隻有耕種了才有價值,耕種需要人!

因此大族現在最需要的便是人口,這些戰俘是我們俘獲的,即使不賣給他們,他們也不會多說什麽。

但我們現在大肆開墾荒地,那麽加入軍屯就會成為黔首出路之一,各地大族都不會樂於其成。

如明公現在為真刺史,或者是一地太守,軍屯都需三思而行,何況現在明公隻是代刺史,如此做,隻會四方皆敵。”

段英說完,看向了一臉無奈的馬強。

馬強也慢慢的回憶自己少年時看的一些曆史往事。

曹操是三國群雄使用屯田最早,力度也最大的人,軍屯讓曹操的軍糧終於寬鬆了一些,但曹操的屯田製度也隻是在戰亂時間有效,到了後期就被各地的世家侵吞,甚至到了無力為繼的地步。

軍屯明明可以減少政府對當地百姓士族的稅賦,卻依舊被士族所抵觸,必然是有其他原因,現在看來,問題就是在這人上了。

人才是一切生產活動的基本要素,這些世家倒是不傻。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軍師你說個法子。”

馬強看著段英那張臉,幹脆甩鍋。

“黃巾之亂,快則一年,慢則三年,必然會平,到時各地百廢待興,最需要的便是農耕器械。

明公有水力錘鐵之法,漁陽又多鐵礦,這些鐵礦原本大半屬於張家,現在張家已滅,唯獨張盛存活,明公大可和張縣尉協商,租借那些鐵礦或將其購買,再將這些人充為工役,用以挖礦冶煉,如此一來不和士族爭利,二來可得漁陽半壁之實,三來明公也能和張縣尉、盧夫人一個交代了。”

不務農?去務工?

這樣倒是也能解決招募黃巾軍後的家屬問題。

而且現在也的確過了春耕的時候了。

但馬強一想到張盛,還真的有些心虛。

自從公孫瓚把張家族滅後,馬強一直覺得有些沒臉見他。

聽說張盛在昌平已經醒了,是不是該去看看他了。

寇憲突然瞪大了眼睛,皺眉想說什麽,卻被段英用眼神阻止了,不由退了回去。

馬強決定回去再想想,便宣布散會。

寇憲等馬強離去,敲了敲腦袋,然後有些不快的說道“段兄為何戲耍我和明公,軍屯雖然會讓大族不快,但明公有兵馬和軍功在手,何人敢妄為?朝堂之上也不會因此而責怪明公的。”

段英笑道“瞞不過你,想來要不了多久,明公自己也會想明白此事。

隻是寇兄,你以為明公的未來在何處?”

“段兄何意?”

“按大漢律法,明公是幽州人,就不能在幽州為刺史,是廣陽人,便不能為廣陽郡太守。

幽州貧寒,隻有廣陽、涿郡兩地有可為,其餘各郡,人少地貧,強於兵事而弱於民事,可割據而守卻難以進取。

明公想日後有所為,幽州並非首選之地。”

“所以你不想讓明公軍屯,為的是日後能帶走這四萬人?”

段英笑著點頭道“這幾萬人無牽無掛,對朝廷有恨,對世家有怨,怎能日後送於他人?”

“你啊……”寇憲搖了搖頭,一臉的無奈“那你希望明公去哪了?”

段英輕輕敲打四輪車的把手,笑道“如果可以,自然是冀州最好,冀州人最多,地最廣,背靠幽州,進可攻,退可守,但冀州世家大族太多,明公難以立足,既然冀州不能取,那其次便是青州。”

“青州?”

“青州乃昔日齊國故地,更重要的是,青州之勢早如積薪了。”

——昌平

馬強回到屋裏的確想明白了段英的想法,軍屯後這些人就是在幽州有了根了,日後自己如果離開幽州,這些人勢必難以追隨,隻會便宜他人。

這就和關羽丟荊州一樣,即使關羽的魅力再大,對於普通軍士來說也大不過在荊州的一家老小。

想明白後,次日馬強便帶著寇憲和黃忠,輕車簡行的前往了昌平。

至於段英,自然留在涿縣處理各種煩人的軍政事務了。

讓你說話天天繞彎!

昌平縣由於大軍的離開,恢複了往日的寧靜,由於暫時沒有縣令,便由林環暫代管事。

“張縣尉知道那件事了嗎?”

“還沒有,此事確實難以開口。”林環搖搖頭說道。

“慢點……對……慢慢走。”

馬強走進張盛所在的院子,看到張盛正在盧寧的攙扶下慢慢走路。

這才多久啊?就能下床了?

這些古人的身體都有Bug吧?

“張縣尉身體恢複的不錯嘛!”

“呀!是賢弟來了!”盧寧笑著喊道“我這口子皮糙肉厚的很,我平時打他一個時辰也沒啥事!”

嗬嗬,你讓青橙打他一個時辰試試看,能打成撒尿牛丸!

看這張盛果然能緩慢行走,馬強也放下心來了,看來和李璫說的一樣,張盛流血雖多,但都是皮肉傷,隻要不發金瘡,便不會有事。

“使君此次來,是否有要事?”

張盛明白馬強這個時候來,絕對不是看看自己這麽簡單。

“屋裏說吧,來,我扶張兄。”

看著馬強這樣子,張盛的心裏頓時七上八下起來。

什麽情況?

不會又要我老張去做什麽送死的事情吧?

要不是路近,張盛都想哭了。

扶著張盛坐下,馬強看著寇憲,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說。

“賢弟,到底出什麽事了?你我經此一難,雖非至親也如同至親,如果是要我夫婦幫忙的,說便是了。”盧寧看馬強欲言又止,不由說道。

馬強歎道“張舉戰敗了,不知道此事兄長聽說了嗎?”

“有所耳聞。”張盛點點頭說道。

“張舉自稱天子,大逆之罪,公孫長史追擊到漁陽後……誅張舉……及其族。”

靜……

極靜……

“這樣說……漁陽張氏,隻剩下我一人了?”張盛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

“夫君,你別激動,張舉造反……”

“我當族長了?!”張盛喜笑顏開的看向盧寧喊道“夫人,張家現在就靠我了,我有傳宗接代的重要使命啊!

那麗樓的青蓮你看就讓我接進府內吧!

對了,還有住我們家隔壁的楊寡婦,她屁股那麽大,一定好生養。

還有上個月來薊縣表演的西域人,雖然血統差了點,但那屁股也不小!”

……

“你想也別想!!!”

一聲巨吼衝天而起,連守城的衛兵都聽見回頭望去,好奇到底是哪家居然把自己夫人氣成了這樣。

“啊……我傷口崩了!救命啊!!”

看著被盧寧的河東獅吼嚇得傷口的撕裂開而在那哭天喊地的張盛。

馬強心裏不由有些發暖。

不管張盛此舉是真心還是假意,但都表示了張盛對自己的態度。

有了這樣的態度做基調,後麵的事情就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