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錮之禍就此開始了,張儉幾個能跑,在洛陽的李膺等人可是跑不了,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互相誣告下,被認定為黨人的名單越來越長,甚至連宦官的子弟也被告為黨人了。

等到劉誌發現報上來的黨人名單越來越多,背後代表的勢力越來越複雜的時候,他也開始擔心朝中勢力的不平衡,正好外戚竇武上書求情,便下令李膺黨人共二百餘人遣回鄉裏,並將姓名編寫成冊,分送太尉、司徒、司空三府,永不錄用,隨後大赦天下,改年號表示此事到此為止。

這就是第一次黨錮之禍,劉誌成功打擊了士族,朝堂上的官員對他再無敢反對的,就當他準備一邊努力生兒子,一邊啟用親近自己的小人時,東漢皇帝的壽命詛咒再一次爆發了,劉誌以三十六歲的高壽病逝於宮中。

按照當年光武帝設計的流程,這個時候就是外戚上台,竇武可是三君之一啊,這下好了,喜迎新時代啊,士族上下那叫一個吹鑼打鼓,竇武是自己人啊,那宦官還不得完蛋了!

後世的人如果讀史書讀到這裏就會發現這一幕和後來的一幕是那麽的相似,所以說曆史真的是一部連續劇,還老愛重拍。

竇武等人經過嚴謹的考察後,選擇了劉宏。

這個考察標準肯定是看誰能把東漢折騰死吧……

劉宏這個時候十一歲,放在後世也就是小學五六年級的水平,連毛都還沒長齊呢,這權力自然拿不到手。

竇武升為大將軍,陳蕃為太傅,胡廣為司徒,三人同領尚書台,而原來被認定為黨人的李膺、杜密、尹勳、劉瑜等人再度全部召入朝中,共商國是。

這同領尚書台的三人中,陳蕃,胡廣都年過八十了,自然是以竇武為主。

是不是一副天下中興有望的感覺?但劉宏在皇宮裏卻是看著這群人瑟瑟發抖。

為什麽?因為一百多年前,有一個外戚兼大司馬領尚書事的男子也是被滿朝認為是救世之望,對了,那個人名字叫王莽。

竇武此時感覺好極了,現在上上下下都是自己人,之前的黨錮讓無數官位被宦官一係把持,那麽現在就該是算賬的時候了。

但宦官畢竟是皇家的仆人,竇武覺得自己需要得到皇室的支持,劉宏那個小屁孩自然不用管,但竇太後這個自己的妹妹還是需要說服的。

竇武便跑到皇宮內對竇太後表示他翻閱史書,發現黃門、常侍隻是負責看門管賬的,現在卻掌握了天下大權,這是不合理的,希望將所有的宦官都誅殺掉,以便肅清朝廷。

竇太後一聽自己這個老爸的想法,極為吃驚,表示自有漢以來,世代都有宦官,把有罪的殺了就可以了,咋能全殺呢?都殺了以後我用誰呢?

這個竇太後倒是真的不傻,很清楚宦官實際上是皇權的衍生物,殺光宦官就是砍掉了皇權的一隻手,那麽作為此時皇權代表的她不遲早得完蛋了。

竇武很堅決的表示必須誅殺宦官,否則天下不服,竇太後想了想決定推出中常侍管霸和蘇康幾個替死鬼,竇武看著這才幾個人啊,不夠分官位……不是,不夠平民憤啊,得再想想辦法。

竇武這邊在爭取竇太後支持,另外一邊的士族們可沒閑著,先是打出星象牌,表示金星犯位,以得天時。

再任命朱寓為司隸校尉,虞祁為洛陽縣令,將黃門令魏彪免官,任命所親信的小黃門山冰接替以便得地利。

嗯……這個山冰雖然是宦官,但是親近士族,是好宦官,以後可以考慮立個碑。

隨後開始抓人,先將竇太後認可的管霸和蘇康抓住殺掉,然後再抓宦官一派的長樂尚書鄭颯,令其攀咬其他宦官以便後麵處理其他的宦官。

就在竇武要全麵收網的時候,竇武發現自己已經一個月沒休息了,今天正好沐休,便開心的回家準備休息兩天。

本來都絕望的宦官發現竇武居然回家休息了,立刻絕地反擊,先是十七個大宦官再一次歃血為盟,然後集體上訪到劉宏那裏,表示竇武要反,請劉宏下旨平叛。

全麵火並開始了,有劉宏在手的宦官們開始調集宮中侍衛拿下了尚書台,隨後搶奪符印,關閉宮門回頭劫持了竇太後,再下旨釋放鄭颯,順便斬殺了前一分鍾還在審問鄭颯的山冰等人,由鄭颯率人出宮抓捕竇武。

年過八旬的陳蕃聞訊,率太尉府僚及太學生數十人拔刀劍衝入承明門,但麵對成百上千的宮中侍衛和宦官,不到片刻便被生擒,當日便被活活打死在獄中。

而竇武在睡夢中得知宮變,立刻帶著子侄去軍營匯集數千軍士反攻。

這個時候,剛剛從涼州平叛的張央回來了,他看著殺成一團的洛陽都懵逼了,自己走錯路了?難道還在涼州?

看到張央回來,宦官們立刻傳旨令其率領五校尉營中沒有被竇武來得及控製的屯騎、越騎、長水、射聲四營將士前往討伐竇武。

張央仔細研究了一下,恩,印章齊全,得,幹活。

張央可是西涼三明之一,殺得羌族和匈奴不要不要的狠人,竇武一個回合就全軍覆沒了。

隨著竇武被滅,宦官們全麵反攻倒算,開始了第二次黨錮之禍。

由於竇武、陳蕃等人的活躍,滿朝士族幾乎都和他們有關聯,這使得朝中為之一空。

之前就說過,東漢的官員誕生分高級和低級兩種,高級官員幾乎世代都是大士族,低級官員則是地方豪強,如今黨錮之禍讓這些大大小小,盤根錯節的士族官員都沒有了上升的空間,那麽自然就從我要好好讀書當大官的高級趣味變成了吞田並地的低級趣味,同時宦官一係的官員和士族官員相比要差的多的行政能力也使得東漢王朝最重要的“度田”製度名存實亡。

也就是說,這第二次黨錮之禍讓東漢王朝的土地兼並迅速發展了起來,這十幾年來,無數自耕農被迫成為大族的佃戶或者逃如山林成為隱戶,呂青橙口中說的陸續遷到山中的十幾戶人家可以看成人口不斷被隱匿的東漢王朝的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