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為什麽還到不了渭水。
韓遂想的問題，楊秋也在思考。
楊秋，安定郡臨涇縣人，此時官居安定郡郡守，他這個郡守當然不是朝廷任命，而是他依靠自己手中寶劍一下一下砍出來的。
在老羅的筆下的渭水之戰，楊秋等人就是襯托馬超勇武的打醬油人員。
但實際上，楊秋等人都是頗有實力的小軍閥，尤其是楊秋，在投靠曹操後，配合夏侯淵、張郃等人南征北戰，在曹丕時期官居冠軍將軍，鄉侯，位列曹休、曹真這些宗室將領以及張遼、徐晃、張郃這樣的五子良將之前，地位可見一斑。
能得到這樣的官位，雖有曹魏收買人心的原因，但楊秋自己的實力也擺在那裏。
此時的楊秋被奉為涼州聯軍的副統帥，率領著在三水自稱梁王的程銀以及據山自守的李堪和成宜。
其實無論是三水還是李堪、成宜占據的凡亭山、升頭山都在安定郡內。
他們四方平日裏也是摩擦不斷，互相攻伐，但在河北軍這個大敵麵前，他們還是牽起了手，共同出兵，希望能擋住河北軍，不讓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榮華富貴變成泡影。
對，他們隻是想保住自己的權勢，繼續當土皇帝。
至於什麽涼州百姓啊，什麽天子啊，什麽大義啊，和他們都沒關係。
鐺鐺鐺鐺~
一陣鳴金聲響起，宣布又一次的進攻失敗。
楊秋焦慮的看著如同潮水一般退下來的軍士，歎了口氣，一腳將邊上的石頭踢的老遠，以此發泄心中的怨氣。
“不行！這曹仁簡直就是個鐵烏龜，太硬了！”
退下來的李堪罵罵咧咧地說道，以此來遮掩進攻的不利。
楊秋揮手道“罷了，今日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城吧。”
街亭，又名街泉亭，因為亭內有龍泉而得名。
街亭地處險要，在普遍狹窄的山道中，這是難得的一片寬約6公裏、長達十幾公裏的開闊地帶，因此有了街亭城。
從地理上看，這裏是關隴道、番須道、雞頭道、瓦亭道這幾條重要道路的匯集點，這裏河穀開闊，四通八達，南北山勢險要，可以說是一處進能夠攻，退可以守的戰略要地。
因此，無論張遼、婁圭還是曆史上的諸葛亮都將這裏選為用兵之地。
街亭其實是有城池的，這個城是西漢建立的，如今早已荒廢的不像樣了。
而之所以被荒廢，是因為城中最重要的水源——龍泉已經幹涸了。
否則的話，曹仁以及曆史上的馬謖瘋了才有城不守，選擇守外麵的野地。
回到荒廢的街亭小城，楊秋叫來其他三人商議了起來。
“我們再議一議是否有別的辦法拿下這街亭，再這樣下去，無法合擊漢陽事小，如果因為我們逾期不到，導致韓公戰敗，我們就真的完了！”
安定郡本來人口就不多，楊秋其實還占據了北地的一些城池，即使如此，四人加起來也不過一萬多兵馬，如果韓遂戰敗，他們根本沒有和河北軍對抗的本錢。
“這曹仁不是曹操的兄弟嗎？一個降將，為馬子玉如此賣命，真是讓人看不懂！”程銀不由的罵罵咧咧起來。
楊秋看向擺在眾人中間的街亭地形圖。
街亭戰場其實是由一條大道和一個小山組成的。
小山的北側有河，這也是這裏唯一的水源。
曹仁的軍寨，就是背靠小山，沿河而建的。
之前說過，街亭其實是一大片空地，寬達數裏，曹仁這點人根本無法擋住街亭。
其實別說曹仁了，就是馬謖和王平的兩萬多人也沒法擋死街亭，這也是馬謖選擇上山的原因。
曹仁在選擇立寨之處的時候也想過上山，畢竟他現在要打防禦戰，既然擋不住大道，上山據險而守也是不錯的。
但到了實地一看，曹仁就翻起了白眼。
這山也太坑了。
原來這小山到平地之間，有階地前緣形成的土坎，這個土坎，最底下的高度比河漫灘略高，也就一兩米，這還算好，再往上，則大都五六米，有的甚至到了七八米。
也就是說，如果據守小山，的確可以居高臨下，但也隻能居高臨下，你根本無法快速下山，更無法憑借地理優勢對平地形成勢如破竹的衝鋒。
簡單的說，曹仁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平緩的山坡，而他現在看到的是陡峭的山壁，如果曹仁守在山上，下山的過程中是無法列陣的，敵軍隻需要準備騎兵等待曹仁的軍士艱難的下山，就可以直接衝鋒，保證剛下山的軍士一炷香內全軍覆沒。
當然，如果山下的敵軍想上山，那曹仁用腳都能把敵軍踢下山。
可對方要是不傻，不上山，為是圍山呢？
因此，曹仁放棄了上山結寨的想法，而選擇了背山靠水來結寨。
其實一開始楊秋看到曹仁的軍寨時，差點沒笑出聲來。
有山不上，還臨河結寨，你這不是放棄地利嗎？
畢竟這樣的軍寨除了臨河背山的那麵，三麵無險可守，和在平地設寨沒什麽區別。
那就打吧。
這一打，就打到了現在。
本以為曹仁是降將，軍士必然也都是弱旅，但真的交上手，卻發現這曹仁打起來簡直就和個鐵烏龜一樣。
說曹仁是鐵烏龜可不僅僅是說他防禦力強，這鐵烏龜的嘴巴也厲害啊，咬人會出血的。
曹仁深知久守必失的道理，集中了數百精銳，不時主動殺出，打的楊秋等人是欲仙欲死。
“我看要想取勝，必須先占據曹仁背後的土山，然後居高臨下，用弓箭射殺曹仁軍士。
如此，不過三日，必能破賊！”李堪對楊秋提議說道。
“那土山上也有曹仁旗幟，必有兵馬，而且這土山雖然不高，地勢卻險，要想仰攻，恐怕不易啊。”楊秋歎道。
程銀眼珠一轉，突然說道“我看最近氣候幹燥，何不用火攻？”
“火攻？”
“那土山上頗有草木，大可在山下點火，火往高處走，這樣就可以將山上的漢軍燒死。
然後我們再上山，居高擊之，如何？”
“這倒是個法子，可以試一試。”
“曹仁也不會坐看我們放火，看來隻能夜襲了。”
“我們的軍士中有夜盲症的不少，我看還是選擇四五更時候吧。”
“我們繞過曹仁軍寨去南麵放火，曹仁一旦發現，必然會來救，我看不如再埋伏一手，如何？”
正所謂三個臭裨將，頂上一個諸葛亮。
楊秋四人你一言我一語，搞起了頭腦風暴，還真的想出了一條不錯的計策出來。
等幾人說完，看著成型的計劃，幾人都有些佩服自己了。
難道自己是個智將？
以前咋沒發現呢？
——深夜
曹仁還睡的迷迷糊糊，突然聽到一陣喊叫聲。
曹仁立刻警惕的翻身而起，隨手拿起邊上的戰刀和盾牌，直接出帳喝道“可有賊人襲營？”
“將軍！山上有火光！！”
曹仁回頭看去，果然看到背後的土山方向有紅光。
“這必然是賊人在放火，想占據土山，然後居高臨下，用弓箭射我！”
曹仁其實早就想到了會有這樣的風險，但為了占據珍貴的水源，他也隻能安排數百軍士在山上多樹旗幟來虛張聲勢，希望嚇住楊秋軍。
現在看來，楊秋的確覺得山上有不少漢軍，但人家選擇了用火，這就沒辦法了。
“傳令全軍，緊守營寨，不得擅自出營！”
曹仁並未冒險出營，他知道自己此戰的目的不是要斬獲多少賊首，而是拖延時間。
“讓後營的軍士搬入前營居住，賊軍必然會用箭矢襲擾我後營！
再派一些人到河邊接應，山上的兄弟一定會想辦法下山的！”
雖然沒有選擇出去浪一浪，但曹仁也進行了調度，以此來避免傷亡。
等到天色大亮，久等曹仁不到的李堪等人紛紛從埋伏之地出來，那些對曹仁不出營而有些抱怨的軍將看到如此，不由都暗暗慶幸曹仁的選擇。
“不好！有賊人在山上射箭了！”
曹仁拿起望遠鏡往山上看去，果然看到有不少涼州軍在山上活動，不斷對曹仁軍寨拋射箭矢。
“哼！讓他們射，我看他能射多遠！”
曹仁已經讓軍士放棄了後營，傷亡倒是沒多少，隻是這樣被壓著打，讓這位天人心中的怨氣都快爆表了。
“發電略陽，問問夏侯將軍的情況！
還有，再發電給於將軍，我軍還要堅持多久？”
曹仁真的很想帶兵出去幹死楊秋等人，這些蒼蠅太煩了。
——略陽
略陽，始建縣於西漢元鼎六年，以其用武之地曰略，治在象山之南曰陽，固名略陽。
其實街亭是隸屬於略陽縣的，兩地距離極近，不過數十裏。
夏侯惇此時就在略陽，他麵對的是梁興部。
夏侯惇有近萬人，根本不怕梁興，他甚至為了不把梁興嚇怕，還一直壓縮著兵馬出戰的規模，讓梁興誤以為城中不過三四千人。
“將軍！曹將軍電報！”
“拿給我看看！”
夏侯惇接過電報，然後不由讚歎一聲。
以前還不知道河北軍是怎麽打仗的，現在總算是知道了。
有電報這樣的神器，兩方不用探馬來回就可以傳遞消息，這仗要是再打不贏，的確該砍腦袋了。
再一看電報，曹仁將街亭的戰局描述了一番，然後問夏侯惇的情況。
“回電，略陽城池堅固，將智兵勇，無需擔心。”
夏侯惇不要臉的隨口吹噓了一下自己，接著說道“算起來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聽說冀縣又勝了一場。也不知道文則是否已經出發了。”
被夏侯惇和曹仁念叨的於禁，此時正和張濟順著涇水，已經踏上了北地郡的土地。
“張將軍，聽聞令侄號稱北地槍王，此次出戰，必能旗開得勝吧！”
於禁知道張繡和趙雲的關係，更知道趙雲在馬強心中的地位，因此言語之中，頗有親近之意。
“哈哈哈，我這孩兒不過一匹夫，倒是於將軍被大將軍看重，任命為軍團長，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於禁笑了一下，心中卻是在歎氣。
他知道，自己能當軍團長的唯一原因，大概就是自己不姓曹或者夏侯吧。
“說起來，冀縣剛剛又勝了一場，這韓遂難道就不會跑嗎？怎麽還傻傻的等著我們把他包餃子？”張濟問道。
“大概是覺得自己還有勝機吧。”
原來就在楊秋燒土山的同一天，冀縣的局勢又有了變化。
在鏖戰數日後，高順見時機成熟，讓馬超全力突圍，同時讓龐德出城接應。
羌軍本以習慣了這幾日的戰鬥烈度，猝不及防之下，被兩路夾攻，瞬間大敗。
要不是閻行救的快，龐德也拉住了馬超，馬超都想就這樣一路幹到韓遂麵前了。
龐德和馬超率大軍衝回冀縣，沿途無人敢攔，等韓遂得知射虎穀中的主將是馬超時，也不由暗暗慶幸自己發現的早，否則被這路伏兵一殺，自己恐怕真的要交待在冀縣之下了。
漢軍的伏兵沒了自然是好事，但冀縣現在有這麽多兵馬，想攻下來也就更不容易了。
韓遂一麵督促各路兵馬輪流攻打冀縣，一麵讓各路諸侯快馬從家中再調兵馬來戰，同時再讓羌人去其他部落請人參戰。
韓遂一方麵是希望能多點兵力，好在後麵的戰事中多幾分勝算，一方麵也是希望憑借此戰，徹底整合西涼諸侯，使自己成為真正的涼州王。
就這樣，涼州激戰的三處戰場，都是涼州軍攻，河北軍守，在外人看來，韓遂的勝利已經是時間問題。
因此，不斷有涼州豪強和羌人部落舉旗響應韓遂，每一天都有新的兵馬渡過渭水，加入到韓遂的大軍中。
看著熱鬧的渭水，高順是越來越高興了。
“這韓遂的兵馬越多，怎麽將軍們還越高興啊？”
薑冏看著說說笑笑的馬超、龐德等人，有些不解的問向邊上的趙昂。
“將軍們笑總比愁眉苦臉要好吧？
我看這韓遂大概是中計了。”
“中計？”
“你嫂子說的，她說少將軍能如此順利入城，必然是早有準備。”
“既然是嫂子說的，必然不會有差。”
原來趙昂的妻子王異也不是普通女子，素來以多謀著稱於冀縣，平日趙昂做的事情的背後多有其妻的影子，被薑冏等人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