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石韜來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田會被清分，因此倒也沒太無法接受。
至於那些鄉親們說的湊錢補償給他，他自然是不會要的。
好錢財可不是名士風範。
“廣元，我們還是先去城裏看看你母親吧。”崔鈞在邊上勸道。
石韜想到老母身體不適，也有些擔憂，便道“也好！”
石韜明白，自己從小長大的這個村子已經沒人希望他回來了，即使現在這些人麵上對他恭恭敬敬，那也不過是懼怕他日後當了官會為難他們罷了。
既然如此，再待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石韜便和眾鄉親問清其母所在之處，得知是在長社新開的長社第一醫院住院，便和諸葛亮等人一同往長社城而去。
……
“長社第一醫院？那是不是還有第二、第三醫院？”
石家村到長社城還是有些距離的，路上眾人無聊，便和被村中派來帶路的石勇閑聊了起來。
石勇是個年輕人，皮膚黝黑，是村中種田的好把式，也很健談，隻是沒怎麽讀過書。
“現在還沒有，但說以後會有的。”石勇的語氣中充滿了向往“第一醫院之前還來過我們村招募護工，可惜我沒讀過書，沒錄取。”
“護工？那是做什麽的？”
“就是輔助醫生的人，具體做什麽我也說不清楚，但聽說隻要好好做，就有機會被送到醫學院讀書，到時候也能當醫生，那可比種田強多了！”
“醫生？就是醫匠吧……如果想當醫生，那的確是要會認字。”
崔鈞看向石韜問道“你們村中沒有教書先生嗎？”
石韜也是大族出身，石家村大部分村民其實都是石韜的佃戶，佃戶自然是沒資格染指書的，但石韜這樣的嫡係子嗣還是要念書的，因此一般族內都會有教書先生。
石韜搖頭道“都隨我到荊州了，村中並無人識字。”
石勇立刻笑道“有了！有了！
現在村中有流動先生來教書，我們都認字了！”
“流動先生？”
“對，說是學校還沒建好，所以先生先流動到各村教書，一次教三天。
先生已經來過幾次了，我現在已經會寫二十多個字了！”
“真的嗎？石勇大哥你都會寫什麽字啊？”黃月英好奇的問道。
“像天啊，地啊，漢啊，人啊，我都會寫！
先生說了，我們都是人！是漢人！是頂天立地的漢人！！”
頂天立地的漢人？
諸葛亮隻覺得渾身打了個寒蟬。
諸葛亮隱隱約約覺得，河北的馬子玉正在改造這個天下，這個改造不僅僅是改製變法，而是將很多人腦袋裏的東西也在改造。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瞌睡蟲，你在說什麽呢？”黃月英聽到諸葛亮在自言自語，轉身問道。
“沒什麽，剛剛說要建學校？建在何處？”
“說是每個鄉鎮都要建學校，日後給娃娃讀書的。
先生說了，等娃娃學會了，娃娃會回來教我們，這叫一傳十，十傳百，總有一天，我們整個大漢的所有人都會讀書寫字！”
“長社城到了！”
崔鈞的話打斷了眾人的討論，諸葛亮等人都有證件，倒是平安無事的進入了長社城。
在石勇的帶領下，他們來到醫院外，石韜看到醫院就驚道“這不是原來文範先生的住宅嗎？”
文範先生？
諸葛亮等人一聽到這名字，不由肅然起敬。
因為這不是其他人，就是當年四為郡功曹，五辟豫州，六辟三公，名動天下的大名士陳寔！
潁川這地方人丁興旺，大族很多，石韜其實根本排不上名號，即使是長社，為首的也是鍾家。
而陳家則聚集在許縣，長社這裏隻是有個院子。
“好像是大將軍下的令，說城中最好的地方應該是學校和醫院，然後鍾家就把院子獻出來當學堂了，陳家則把院子獻出來當醫院了。”
石勇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至於府衙，那一直都不是長社城中最豪華的地方，畢竟官不修衙也是傳統了。
“鍾、陳皆為大族，為何願意如何？”
“想來是被馬子玉所迫吧！”
幾人暗暗猜測著，然後一同入內。
“這麽多人？你們誰有病？”
一進去，諸葛亮等人就遭受到了靈魂拷問。
卻見一年輕女子坐在門口，看到他們進來就問了一個讓他們很難回答的問題。
“吾等沒病，是來找人的，是一個家住虧水鄉石家村的老嫗。”
“快讓開！快讓開！有人受傷了，被毒蛇咬了！！”
還沒等那護士回答，幾人衝了進來，背上還背著一人。
“毒蛇？我看看……送急診室！跟我來！
你們在這裏等我一會！”
諸葛亮借著那護士離開的機會，看向四周，卻見醫院中病患不少，大部分人穿著都很破舊，明顯是窮人。
難道這裏窮人也能看病？
醫療資源自古以來都是奢侈品，在沒有醫保的時代，大部分窮人生病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漫天神佛和自己的恢複力。
窮人是沒資格看病的，正所謂小病靠抗，大病靠熬，窮苦人家很多老人生病後情願自殺也不願意去看病，怕的就是一旦看病就會讓整個家陷入絕境。
說白了，世界上最大的病不是流感，不是癌症，而是窮病！
“韜兒！！”
石韜聽到喊聲一回頭，看到一農夫打扮的人扶著一老婦，正是其母。
“娘！！”
石韜看到老婦，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哭著跪倒在地，保住了老婦。
“我的兒啊……你可總算回來了……”
二人哭了一陣，這才找地方坐下，得知石韜這次是和朋友們一起回來的，石母急忙和崔鈞等人見禮。
“母親，你的身體怎麽了？”
“哎，去年我們潁川歸了朝廷大將軍治下，大將軍派人來分我們的田，我雖然不願意，但我一老婦，又能如何？隻能看著他們把地分了。
我這是又氣又急，感覺對不起你和你那父親，這才生了病。
不過也無大礙，這裏的醫生都給我看過了，給我開了藥，讓我多休息，今日又看到了吾兒，這病必然是就要好了！”
“不知這裏看病貴不貴？亮看在這裏看病的有不少都是黔首打扮。”
“隻要不用名貴藥材，倒是不貴，這些看病隻需要五錢掛號，看病不另外要錢，隻需要花錢買藥材。”
“啥？看病不要錢？那醫生怎麽養活自己？”龐統驚呼問道。
“想必這藥材是有利潤的。”諸葛亮立刻看出其中關鍵。
“那如果醫匠故意開名貴藥材該怎麽辦？”
石母驚道“不會吧……我的藥挺便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