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馬強如何在楊樹溝折騰了,簡雍一行人此時已經到了洛陽。

簡雍一到洛陽,第一時間並沒有找十常侍或者其他達官貴人來鋪路,而是找來幾個落魄書生,給了一些錢財,讓他們到酒舍楚館中到處說幽州有了一種美酒,奇香無比,引起了不少食客的好奇,再讓人在酒館中特意尋釁,然後砸掉自己所帶的燒酒,燒酒的香味和此時的水酒自然完全不同,那真的是滿屋奇香,一時間,洛陽上上下下都在討論從幽州來的神秘美酒。

廣告,廣而告之,簡雍雖然沒看過後世的各種營銷案例,但並不代表他就不懂什麽叫造勢,這個年代的人要想當官就需要名聲,因此各種傳播名聲的事情簡雍沒見過也聽過,什麽找個名士點評一下呀,什麽散播某某地有個賢才隱居的傳聞啊,反正,現在的他不過是把傳播人的把戲變成傳播酒罷了。

——張讓府

張讓看著一臉謙遜的簡雍,又看著那擺在地上的香皂、瓷瓶,微微點了點頭。

“這就是現在洛陽城內上上下下都要說的幽州美酒嗎?也辛苦你這一番折騰,說吧,你們家主有何事相求啊?”說著,張讓一邊修著指甲一邊看向簡雍。

“回常侍,說來也是有趣,小人臨行前也這樣問我家先生,我家先生卻說,臣民和陛下就像子女對父母,子女在外得到了好東西,想獻給父母,那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麽,為什麽要去想父母會給什麽賞賜呢?

這些禮物隻希望能送到陛下手中,讓陛下知曉在幽州他還有一位忠心耿耿的子民就好了。”

張讓停下了銼刀,點了點頭,笑道“嗯,不急不躁,倒是一個人物,聽說馬強拒絕了兩次孫璋的辟用,難道是嫌棄我們這些殘疾之人嗎?”

“張常侍為何說這樣的話!”簡雍猛地站了起來說道“我家先生不過是一心向學,希望晚幾年出仕罷了,如果常侍以為吾等是那種好名之徒,那我現在就去把這些東西拿回去倒入到洛水之中,以示我等之真心!”

說著,簡雍就起身要走,張讓先是沒動,硬生生等到簡雍帶著下屬將東西拿起來要走才笑道“罷了,多大的事,孫璋那邊,還要你自己去說,此事就算過了。”

簡雍立刻笑嘻嘻的重新坐下道“都聽說張常侍待人如父母待子,果然不假。”

張讓被他說的不由笑了起來,搖頭道“你這人倒是有趣,我看你到處賣弄你家的酒,難道真有不同?”

簡雍拿了一瓶,啵的一聲打開,然後直接倒在了地上,頓時一股濃烈的酒香布滿了整個房間,張讓聞了不由站了起來,嘖嘖稱奇道“酒香千裏,果然名副其實,此酒可有名?”

簡雍道“此酒名為二鍋頭,釀造此酒時可出三鍋,第一鍋因太過辛辣,舍棄不要,第三鍋味道寡淡,也舍棄不要,唯獨這第二鍋,醇厚綿香,最是佳釀,故而名之。”

張讓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道“馬強確是個趣人,如此美酒,卻取了個這樣的俗名,明日我便幫你把這些東西獻給陛下,至於陛下喜不喜歡,就看你的造化了。”

簡雍見張讓終於鬆口了,大喜的拜道“多謝張常侍!”

次日,劉宏處理完幾件重要的國事後就到後宮中新開辟的花園中遊水嬉鬧,正玩著,看到張讓笑嘻嘻的端著一個箱子進來,便起身笑道“愛卿必然是尋到了什麽寶貝,快拿來給朕瞧瞧。”

張讓恭敬的說道“當真是什麽都瞞不過陛下啊,此乃幽州馬強所獻的香皂和美酒,此香皂美人用了渾身通香,經日不散,美酒隻要倒在地上,即使是百丈之外也可以聞到酒香,品一口,再喝其他的酒水,那就隻覺得它們像水了。”

“哦?還有這樣的寶物,快拿來我試試。”

張讓連忙打開箱子,拿出一壺酒出來,劉宏看到這壺酒眼睛都直了,雙手伸的長長的,撫摸這個酒壺說道“如此酒壺,確實是寶物,光潔如玉,難道是玉壺?”

劉宏再看著壺,隻見上麵寫著“紅星二鍋頭”後麵還用小一點的字體寫著詩句“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不由搖頭晃腦的讀了一遍,然後閉目沉思一會,歎道“可惜寡人不能盡享山水之樂啊……”

劉宏不停的把玩著酒壺,完全忘記了張讓剛剛說的是獻酒,反而說道“此壺獻的甚好,當獎當獎。”

張讓被劉宏這買櫝還珠的行為搞得有些哭笑不得,雖然他之前見到瓷瓶的時候也沒好到哪裏去。

“陛下,這獻的是酒……”

“酒……哦,對了,是酒!”劉宏笑著搖頭道“來來來,諸位美人,讓我們同享此酒!”

等到酒倒好,劉宏和一個美人一同喝了一口,隻是一口,那美人就噗的吐了出來,伸長了舌頭喊道“這是何酒?為何喝了如此辛辣?”

劉宏卻閉著眼睛在享受著白酒入喉後的熱感,好一會才吐了一口濁氣,睜開眼睛拍案叫絕道“好酒!當真好酒!!”

……

此時簡雍還不知道劉宏已經喝上了,他正安靜的站在宮外等候著,不時有進出的大臣好奇的看著他。

“孟德,你看此乃何人?”鮑信好奇的看向簡雍說道。

曹操看了一眼,然後笑道“看穿著,應是幽州或冀州人士,看其長相氣質,應為公族子弟,看其姿勢和邊上執戟郎的態度,應是白身,邊上馬車上明顯裝有貨物,近日洛陽四處都傳幽州有絕世美酒問世,想來便是此人暗造聲勢,此時來皇宮,當是為了獻禮,看那邊還有張讓的隨從車隊,應該是走了張常侍的路子,等過幾日看看幽州有何人調動,便知是誰在大獻殷勤了。”

鮑信歎服道“孟德兄心思縝密,見微知著,佩服佩服啊。”

“哎,不過是小道耳,那許氏二龍才是真識人啊。”曹操半謙虛地說道。

鮑信撫掌而笑道“別人都說阿瞞你狡詐,果不其然,昔日許劭讚你為清平之能臣,亂世之英雄,你這是在轉彎抹角誇耀自己呢,不行不行,當請吾喝一杯才是。”

曹操眼珠一轉,指著簡雍道“不如就喝他的酒如何?”

鮑信急忙拉住曹操說道“你都說了他是要獻給陛下酒的,如何能喝?”

曹操撫須笑道“這有何難?且看我輩手段。”

此時的曹操也才二十七八,心性尚有些愛玩弄,又深恨張讓等輩,故而想借機戲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