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無哲踉踉蹌蹌遠去的身影,寺井管家神色複雜,輕聲喃語:“哲少爺,少爺他,從來沒有怪過你;他隻是恨,恨為什麽沒能早些知道這一切,他隻是怪,怪自己沒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歎了口氣,寺井管家轉身回了偌大的黑羽宅裏,他有一種預感,從今往後,這偌大的黑羽宅,就剩他一個人了。

那一直挺立的背,彎了下去。

無哲渾渾噩噩的走著,地上的雪越下越厚,他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往哪裏走,他很想,真的很想一死了之,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被父母遺棄,被培養成冷血生物的普通人。

他承受不起這一切,真的承受不起,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師傅黑羽盜一,殺了深愛著他的成實,傷了蘭,傷了柯南,傷了灰原哀,傷了毛利大叔,傷了老爸,傷了老媽。

他把生活搞得一團糟,現在快鬥也出事了,“嗬”無哲笑了出聲,眼淚順著眼角,流過嘴角,滴落地麵,在潔白的雪上留下了一個漆黑、幽深的小坑。

“帶我走吧,帶我走吧,我的到來就是一個錯誤,一個錯誤”無哲跪在地上,把臉埋在冰冷刺骨的雪中。

熾熱的眼淚和潔白的雪相交融,化作了冰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冰冷,瞬間席卷了無哲的身心,這曾經伴隨了他無數年的冷漠,這曾經可以幫他掩飾情緒的冷漠,在這一刻,竟是如此的令人厭惡。

偌大的街道中央,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任誰也看不出來,那雪中埋著的,是一個可以奪人生命如同吃飯喝水般簡單的惡魔。

灰原哀走過來,看著蜷縮著一團的身影,緩緩的蹲下來,吃力的背起男孩,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向遠方。

無哲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閉著的眼眸動了幾下,又再次歸於平靜,如同一個陷入深度昏迷的病人。

事務所,毛利大叔接著去辦那個他口口聲聲說討厭的那個案子,而蘭則是因為是高中生,寒假放的比較晚,去上課了。

偌大的事務所裏,隻剩柯南一個人,靜靜的站在窗前,看似在等待著什麽,可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樣等待下去會等待到什麽,是人或是物亦或是別的什麽。

此時,偵探事務所隔壁的街上,灰原哀一步一個腳印,始終保持著相同的速度,但額頭的汗珠卻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額角的發絲都黏在了一起,成了一縷一縷。

感受著身下這人輕微的顫抖,無哲幾次想睜開眼睛,可一想到他和灰原哀此時的情況,他隻要清醒的看到她,就必須用最惡毒的話把她罵走。

無哲死死的克製住自己,強迫自己硬下心腸,不去管灰原哀身體的顫抖,灰原哀則咬著牙,不發出一絲聲音,不願讓無哲察覺到自己的一絲聲響。

這樣的兩個人,這樣的兩種狀態,就這樣出現在柯南的視線裏,讓他有一瞬間真的怔住了,這兩個人,怎麽會這麽像,一個比一個倔。

“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倔,就不能好好的,簡簡單單的活著嗎。”柯南氣惱的說了一句,趕快跑下樓去,他雖然這麽說,但其實,他也知道,無論是無哲還是灰原哀,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簡簡單單的活著。

隻是,世事就是這樣的無奈,兩世為人,終究換不回一份簡單的生活。

灰原哀看到柯南走過來,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輕輕的把無哲放下,對著柯南點點頭,轉身,怔了一秒,又忽然轉過身來,凝視著無哲那張被凍的青紫的臉,俯下身子,一顆冰涼的淚珠從她的眸中滴落。

無哲閉著眼睛,周圍一片寂靜,不知道到底怎麽了也不知道灰原哀離開了沒有,隻能焦急的等待著,克製著。

忽然,他感覺到了一滴冰涼的**滴在眉心,順著臉頰滑落。

她哭了,她哭了,誌保哭了

無哲死死的咬住牙,克製住臉上的表情,鼻尖的酸澀,讓他瞬間幾欲瘋狂。

自己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曾經信誓旦旦的答應過,要保護誌保不受一點傷害:不僅是來自身體上的,還有心靈上的。

可如今呢

誌保每天都在痛苦中生活著,而這些痛苦,都是自己帶給她的。

“工藤無哲啊工藤無哲,難道你就永遠這樣自哀自憐,永遠這樣自欺欺人下去嗎,永遠隻會讓別人為你付出,為你犧牲”

灰原哀走了,柯南看著閉著眼睛,卻流下眼淚的無哲,搖了搖頭,想要說什麽,到了嘴邊卻變成一句簡單的話語:“小哲,灰原走了,你可以起來了。”

這句話仿佛是魔咒一般,無哲睜開了眼睛,呆滯的看著麵前的事物,眼淚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控製不住,也不想控製住。

柯南歎了口氣,拉起無哲:“好了,振奮起精神,明天和毛利大叔、蘭她們去參加那個繭的遊戲發布會,就當散心了。”

無哲點點頭,站了起來,眼睛看向灰原哀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

第二天,一大早,毛利大叔帶著蘭,柯南,以及無哲去了那個繭的遊戲發布會,同時去的還有少年偵探團和灰原哀。

三小的表情各不一樣,光彥怒視著無哲,站在灰原哀的身前,小步美看看柯南和無哲,又看看光彥和元太,臉上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至於元太,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之前的一些不愉快已經忘記的一幹二淨。

除去這些,本來一切還是很平靜的,直到臨出發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意外。

因為阿笠博士已經在發布會了,所以眾人做的是毛利大叔租的車子,車子很大,坐下這麽多人很寬裕,但就是這樣,意外發生了。

因為昨晚的事情,無哲今天精神有些不好,一出門,看到車,就徑直坐向第二排靠窗戶的位置,本來事情到這裏還是很正常的,結果,灰原哀不知怎麽想的目無斜視的坐向無哲身邊的位置。

光彥一瞬間臉色就變的有些難看,但看著灰原哀臉上平靜的神情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麽,準備往車裏坐,就在這時,無哲感受到身邊的灰原哀,想起了昨晚那滴眼淚,想起了一年的生命,想到了他和灰原哀隻能活一個,想到了他走了之後,灰原哀一個人哭泣的模樣。

心仿佛不受控製,冰冷刺骨充滿寒意的話語從口中脫出:“我不想和你坐一起。”

說完之後,無哲馬上就後悔了,他完全可以找個別的理由,和小步美或者,柯南、元太換一下位置,隻是,話已經說出口了,後悔也無用。

灰原哀倒是沒有反應,依舊靜靜的坐在那裏,可他們忽略了一個人,一個年紀幼小,不會考慮太多的孩子。

光彥聽到無哲的那句冷語,瞬間憤怒了,大吼道:“江戶川無哲,你什麽意思,你就這麽欺負小灰原同學嗎”

無哲默然無語,隻是靜靜的打開車門,下了車,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把本來坐在那裏的柯南趕到了後排。

蘭雖然沒有恢複記憶,對無哲和灰原哀之間的事情,不是完全了解,但也了解一些,見狀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倒是沒有多麽驚訝。

毛利大叔倒是不滿的“哼”了一聲,嘲諷道:“現在的小孩子啊,真是”說著,搖了搖頭。

最後,無哲坐在了副駕駛,灰原哀第二排靠窗,蘭抱著柯南依次,在往過是小步美,然後是光彥和元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