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利刃刺透黑暗的刹那, 觸手束也刺穿了李月濃的心髒。

這是避無可避的攻擊,本身李月龍除了空間之外也沒有什麽其他的法寶,對上了如此凶猛怪異的觸手, 她根本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洞穿了軀體。

她低頭凝視著自己胸口蠕動的觸手束,以及緩緩躺下的鮮血,淒慘地笑了一下說:"怪物啊"""

她凝視著顧星辰毫無情緒的眼眸, 笑得像是嘲諷, 道:"之前忍了那麽久,不管我做什麽你都是以守代攻, 為什麽這一次……"

顧星倦雖然是怪物, 但是策令太過於柔和, 以至於李月濃以為他永遠不會放棄。

"不應該殺死一個對你毫無惡意的人。"顧星倦冷冷的說, "他什麽錯都沒有。"

已經坑害了很多人的李月濃, 花了好幾分鍾才意識到顧星倦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怎麽會是這樣……你明明跟他不熟吧,為什麽會是為了他?"

李月濃從未見過顧星倦因為誰而發怒,她覺得世間萬物在孤星倦的眼中都是沒有色彩並且毫無價值的。所以她去攻陷機械陣營的時候,根本沒想過會有今天。

"你也很奇怪啊,為什麽要為了他而複仇呢?你明明不喜歡。"李月濃嘲諷一笑, 看著他的眼神竟然帶著幾分憐憫, "你這樣的怪物連感情適合你都不知道吧?"

越了解顧星倦,越會感覺到她身上半點人情味都沒有, 幾乎難以想象她會愛上什麽人,因此李月濃才敢如此肯定的說,她並不喜歡利澤德。

"或許是被你逼煩了吧。"顧星倦隨意地道。

利澤德隻是情緒的一個突破口, 讓她對李月龍終於忍無可忍了。

李月濃。自知自己難逃一死, 放棄了掙紮, 失血過多讓他精神恍惚,以至於開始喃喃自:“好想贏啊,隻想要贏,哪怕一次……"

她的語氣就像沙漠中渴望水的行人,語氣中透露著那麽強烈的渴望,悲傷與遺憾。

恍惚間,李月濃仿佛回到了少年時,那個時候眼前的軀殼還沒有被怪物替代,是她真正的同父異母的姐姐,可是明明有著相似的血緣,她卻從來就贏不了,隻是因為她出生就輸了。

她是小三的孩子,是原罪的化身。

可即便如此,她也曾經幻想過,能得到公平的對待,可是不管是上一代還是自己這一代,都將她當做上一代罪孽的象征去發泄怒火,甚至站在道德製高點去審判。

明明,有些人根本不認識她,不曾跟她說過一句話,也會肆無忌憚地嘲笑她,奚落她,辱罵她。

即便後來顧星希被取代,她也沒有結束自己對贏與愛的欲、望與貪婪。

當一個人長期缺失某樣東西之後就會反彈,進而產生對某樣東西無法節製的渴求。

既然所有人都無視她,那麽她就要站在世界的最高點俯視他們,讓他們無法忽視。

比起顧星希,她更討厭顧星倦。非要說為什麽的話,就是這個女人太強大了,強大到足以成為一枚標杆,因為她必須比過的標杆,否則就好像永遠有什麽東西擋在他前麵,阻止她感到幸福和滿足。

另外,她尤其討厭顧星倦的眼睛。

顧星倦看向人時,眼神過於冷漠了。每當被她的視線淡淡掃過時,李月濃會覺得自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就像空氣一樣,這會迅速將她帶回到無能為力的童年,以及備受忽略的少年。

這種冷漠最是容易激起他人的攻擊欲望,因為誰也不喜歡被忽略。

“那麽,你贏了。”顧星倦毫無憐憫地將觸手束往她身軀深處捅去,鮮血匯成了河流。

就連這個時候,都要無視我嗎?李月濃在痛苦地心想。自己所執著的勝負,在她的眼裏,就這般毫無意義嗎?

“對,”李月濃一邊吐血,一邊笑道,“我沒有輸,我本來就沒有輸,是你作弊……贏家本來就是我……“

她嘲諷似地看向了那貫串自己心口的蠕動漆黑的觸手束,"你用天外的東西來對付我,這並不公平。"

顧星倦眼中閃過片刻的動搖,然而下一秒她還是毫不留情地收回了自己所有的觸手。

李月濃的身軀幾乎被空洞填滿,鮮血在空洞的邊緣流溢,空氣從她身體裏穿過,就如同拂過山崗。

"可是我殺你的時候並沒有借助其他東西。"顧星倦說,哪怕是將他帶到這個空間裏來的,卡牌也已經變成了他觸手上閃光的一部分。如果說這樣也算作弊的話,那李月濃又何嚐不是呢?如果借助了外力就算是作弊,那麽李月濃不斷借助他人的力量又算是什麽呢?

李月濃確實是個值得尊敬的敵人,她在沒有殺傷性異能的前提下,走到了今天,不管用的是什麽樣的手段,事實就是她以一己之力差一點就掌控了全球。

如果是其他人擁有這樣的能力和劇本,未必能做的比她好,也未必會比她光明磊落。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的。

顧星倦親手了結了她,也終結了她締造的末日傳奇。

她看著她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

在確認李月濃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之後,顧星戰離開了這個空間。說來也奇怪,李月濃都死了,然而這個空間還在。

並且凝聚成了一個漂亮的玻璃種玉鐲,跟顧清泉當初打出的那個一模一樣。

可能這個玉鐲也跟遊戲係統一樣,是一個寄生種,始終等待著宿主的到來。

顧星倦沒有把這個手鐲拾起來。

她開始時不稀罕,現在也不會稀罕。

但她也沒有再將它踩碎。

她知道這種純能量體,是沒有辦法通過三維生命的手段弄碎的,當然就算弄碎了對他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這個故事已經結束了。

玉鐲自己動了,在地麵上連續彈跳,隨機彈上虛空攀附著顧星倦的大腿,想要討好她,想要綁定她,但是顧星倦沒有理會。

如果這個空間是有生命和智慧的,那麽他在一開始就做出了選擇。

顧星倦拂開玉鐲,玉鐲被迫離開它,漂浮在書中空中卻沒有碎。

它是元素的重要道具,如今卻像是喪家之犬。

另一頭明顯的喪家之犬出現了,那就是一身狼狽的衛權。

他身上有被閃電劈到過的焦黑痕跡,頭發也亂糟糟的,當他看見李月龍躺倒在角落裏的佝僂屍體,他驚呆了。

衛權迅速亮槍,踉蹌著退後了兩步,差一點站不穩。

他喉嚨裏發出古怪的嘶叫,那叫聲壓抑而痛苦,像是失去配偶的野獸。

可以看得出,他確實很愛李月濃,不管這個愛裏麵是否包含了被洗腦,被操控的元素,總之他已經習慣了愛她這件事。

顧星倦奇怪的打量著他,似乎無法理解他對於李月濃的愛與執著。衛權作為距離李月龍最近的人之一,不可能不清楚李月濃的秉性,然而他依舊愛得這麽義無反顧,哪怕被背叛被欺騙被玩弄也如此堅持,叫人歎為觀止。

顧星倦觀察著他,直到他抬起眼眸用亮的駭人又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眼神裏充滿仇恨,才結束這種打量。

"想要報仇嗎?那就趕緊。"

趕緊攻擊他,然後讓她殺了他。

明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打敗眼前這個怪物一樣的女人,但是衛權還是在蓄力之後暴起了。

他設想到了顧星倦的麵前,揮抬起自己的配槍朝著顧星倦發射,當然這隻是一個假動作,他回手就試圖將折刀插入她的心口。

顧星倦自身的防禦機製是完美的,他的觸手擋住了折刀。那這刀已經差一點刺入他的心髒了,但是被觸手攔了下來,有著接近金屬硬度的觸手被捅穿,也勉強算傷到了她,但是這樣的傷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計。

而在觸手被刺傷的那一刹那,顧星倦也沒有在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她身後的觸手迅速包圍住了衛權就像蜘蛛結網,形成了漆黑的繭。

上一次出現這種形態的時候,顧星泉是為了保護自己,而這一次是為了殺人。

黑色的巨繭收縮時,裏麵發出了東西爆漿的聲音,就像熟爛的西紅柿被捏爆了一樣。

當黑色繭重新變回無盡的觸手,縮回顧星倦體內時,留在原地的就是一堆"爛番茄",猩紅的汁水流淌了一地。

森海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片狼藉到有些肮髒的畫麵。

他的心髒像是被揪了一下,但轉而又鬆了一口氣。

他確實想過要放衛權一條生路,畢竟是多年的兄弟,然而衛權對於李月濃太過於執著,所以根本沒有人能夠解開這個結,站在英國的角度上來說,衛權是必死的。

森海微微抬起頭凝視著虛空,心想這下她應該也可以安息了吧。

李月龍死了,衛權也死了,那些曾經傷害"她"的人都死了。

與此同時,顧星倦的耳畔響起了係統歡快的聲音,伴隨著喜慶的效果音:

【恭喜宿主,連升20級!】

【您現階段賬號等級為lv.100】

她微微揚起嘴角,笑著離開了黑暗的密道。

外麵是個萬裏無雲的天空,空氣清新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歡呼。

一切似乎已經塵埃落定,他升了滿級,再也沒有可以做的主線任務,然而事情還並沒有結束。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轉,一眨眼已經過去了一年,這一年裏由於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她覺得像是過了一生那般漫長。

殺了李月濃衛權以後,顧星倦走到外麵,看著漫漫的山與水,總有一種滄海桑田的錯覺。

一年之期已至,邪神之主·阿撒托斯即將歸來。

彼時,宇宙將麵臨全盤湮滅的究極危難。

作者有話說:

快要結局了,新文已開《首席調查官是怪物女王》,求收藏。是廢土+賽博朋克+怪物收容的背景。同類完結舊文《少女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