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回到解放前這句話多用來形容人突然間變得很窮,幾十年的奮鬥化為烏有。

可當有人真的一夜回到解放前呢?

當劉浪從昏迷中清醒艱難的抬起頭,饒是他膽子足夠大,依舊被眼前出乎他想象的一幕嚇了一跳。

離他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一個個頭戴著黃綠色鋼盔,背著土黃色背囊,穿著土黃色軍服,端著長得近乎可笑的步槍,正彎著腰循著散兵線朝這邊衝來。

臉上的猙獰,麻木的肌肉都清晰可見。

劉浪想罵娘,上一秒的記憶很清晰的告訴他,做為5210軍工廠武器總設計師的他,雖然是掛名的,正在廠屬靶場上親自對剛研發出來的代號為“長空”單兵火箭筒進行第一次實彈試射。

“長空”單兵火箭筒光看造型就很牛逼,口徑60毫米,但長僅75厘米,加上彈頭整個火箭筒全重也不過區區的4.5公斤,別看個頭不大,但有效射程700米,最大射程號稱能達到1000米,彈頭爆炸威力相當於6公斤TNT當量的溫壓彈。

如果能列裝部隊,以解放軍單兵標準戰鬥負重30公斤計,一名單兵可攜帶七八枚彈頭。

這對於出身特種部隊的劉浪來說,自然是見獵心喜,如果當年他有這麽牛逼的裝備,殲滅西陲邊境上的恐怖分子基地就不用那般麻煩了。

掛名的總設計師沒弄清造型牛叉的火箭筒真牛逼還是假牛逼,反正在“轟”的一聲之後,劉浪醒來就看到這樣一幕奇特的場景。

特麽是我腦袋壞了還是那幫官僚們腦袋壞了?劉浪發誓回去以後一定要把那幫隻會在會議桌上假笑著扯皮的官僚們的腦袋塞進馬桶。

無論實驗成功還是失敗,甚至是炸膛了,把他這個“總設計師”炸成渣渣了,也特麽應該送到醫院或者是太平間,而不是在這個狗屁攝影場上吧!

不過,你還別說,特麽這導演比絕大多數抗日神劇的導演還強那麽一篾片兒,至少那幫群眾演員們的服裝捯飭的挺是那回事兒。

旁的不談,單是大名鼎鼎的90式鋼盔都能仿造的跟真的一樣。

日軍“90”式鋼盔,日本曆皇紀2590年,也就是1930年正式列裝日軍,命名為“鉄兜”。通體黃綠,正中一顆金黃色的五角星,做為家裏老爺子珍藏的戰利品,這鋼盔劉浪從小看到大,是再熟悉不過。

拍電影和老子有毛的關係?劉浪剛罵完娘。隻聽“嗖”的一聲刺耳尖叫從身後由遠及近。

劉浪下意識的側動身子,本能的將兩手撐在胸前並將自己的身形伏的更低點兒。從聲音上判斷,應該是七五毫米以上的榴彈炮,劉浪在第一時間做出了躲避炮彈爆炸形成的衝擊波的最正確方式。通常電影裏直接爬在地上躲炮彈的二逼行為在真正的戰場上,最終的結局是大口的吐血,包括內髒碎塊。

隻是,拍個電影而已,有必要搞的這麽屌嗎?連真家夥都搬出來了?本能躲避的同時,劉浪心裏閃過一絲疑惑。

出於習慣性的謹慎,劉浪並沒有興高采烈的站起來欣賞電影中假大炮的威力。很快,他就為自己的謹慎感到慶幸了。

“我去。。。。。。”在貼著地麵席卷而來的衝擊波中,劉浪張大了嘴巴,不顧灌進一嘴的灰,爆了一句粗口。

如果說這就是電影特效,從未踏足過影院的劉浪決定一定要買一張電影票,不,是買好幾張電影票去支持這位敬業的導演。

實在是太真實了,完全跟真的一模一樣。

炮彈打得很準,雖然也許是提前設計好的炸點的緣故,炮彈就在劉浪前方不足四十米處爆炸。巨大的衝擊波將方圓三十米範圍內的立體生物集體摧毀。

對麵“士兵”們聽到炮彈來襲聲音迅速趴在地上的躲避顯然是徒勞的,在75毫米榴彈炮產生的巨大衝擊波中,幾名“士兵”姿勢怪異的被拋到空中,然後就毫無聲息的落在地上,就像被人肆意丟棄的玩偶。

那是在炮彈爆炸的瞬間,巨大的衝擊波就已經提前奪去了他們的生命,經曆過槍林彈雨的劉浪心裏很明白被野戰炮在如此近距離擊中的後果。

該死的,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劉浪有些木然的將掉落在自己腦袋上血肉模糊的斷手丟開。

熏人欲嘔鮮血的味道和尚且柔軟的皮膚組織很猙獰的向劉浪證明著一件事,它,絕對不是道具。

不過,這對劉浪來說,這已經不重要,從炮彈“轟”然爆炸,士兵們飛在空中的那一刻。

劉浪就知道,這不是什麽該死的電影,那些怪異扭曲著身體飛上天空的士兵也不是什麽群眾演員。

這特麽竟然是戰場,要人命的戰場。

一場最少也要和他熟悉的時空相隔七十年的戰場。

什麽叫一夜回到解放前?

這就是。

特有的“90式”鋼盔,特有的三八大蓋,啪嗒著的小短腿,不用再細聽對麵依稀傳來的嘰哩哇啦,對麵“群眾演員”們除卻腦袋後的皮簾以外都極為熟悉的裝束,很清晰的告訴劉浪他們來自何方。

除了東邊那個資源匱乏,喜歡腦袋集體抽筋的島國。

劉浪實在想不出還會有那個國家那個民族會有如此整齊一致的身高。

日本人?

竟然是該死的日本人。

短暫的驚愕過後,劉浪突然想笑。

放聲大笑。

一種難言的興奮從心底蔓延至全身,劉浪感覺渾身的血都因為突如其來的興奮在燃燒,燒的他渾身戰栗,熱淚盈眶。

每個人都有夢想,劉浪也不例外。

做為一個生在紅旗下成長在各種衛國戰爭影片持續轟炸中的新華夏人,做為一個枕戈待旦警惕著瘋狂鄰居的軍人,做為一個從未見過奶奶被老爹暴打都找不到避風港的孩子,劉浪從小就有個夢想。

當兵打仗,馬踏東京。

很單純,卻難以實現的夢想。

但現在,曾經遙不可及的夢想竟然就真真切切的擺在了他的麵前,就像曾經暗自傾慕卻不敢言表的某女少校突然間脫光了衣物躺在麵前。

觸手可及。

這簡直就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

那怕身處在這個隨時會喪命炮火連天的戰場,那怕是對麵的日軍據目測不會少於200人,但在夢想麵前,這些,都算不了什麽。

更何況,做為共和國最精銳的衛士,劉浪有信心憑借自己的身手全身而退。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夢想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

下一刻,劉浪就從難以自抑的興奮中,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