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掀起的硝煙籠罩了街區經久不散,時遠時近的槍聲時而稀疏時而綿密,燃燒的房屋滾滾的冒著黑煙直衝天際,繁華熱鬧的街區此刻已經成為了一片殘垣斷壁。

中隊長林毅攥著他手裏的駁殼手槍,朝著前邊的廢墟瞅了幾眼,沒有發現有日本兵活動的跡象,他向著蹲在牆根和雜物後邊隱蔽的保安大隊的士兵們揮了揮手。

“走!”

第一第二兩個分隊的士兵們深吸了一口氣,端著槍貓腰竄了出去,鞋子踩過瓦礫發出了嘩啦的聲音,他們朝著日軍防線的側後迂回了。

“隊長,咱們怎麽走?”

林毅帶著兩個分隊幾十號分為兩路抄日軍後路,很快就消失在了廢墟裏,張劍鋒他們還躲在牆根底下,等待著分隊長李虎下令。

分隊長李虎身上的粗布軍服已經被爆炸的破片劃拉了幾個窟窿,渾身裹著硝煙灰塵,汗漬在臉上留下了幾道白痕。

他伸手向上推了推自己歪歪斜斜的大簷帽,瞅了瞅左邊,那是一個布滿瓦礫的小巷子,林毅帶著第一分隊剛鑽了過去。

他又轉頭瞅了瞅右翼,那是一片硝煙籠罩的廢墟,第二分隊是從那邊走到,而他們正麵的幾百米外,第29軍的士兵正在街道上和日軍打得熱鬧,走不通。

“走,我們鑽屋子!”

雖然他們第三分隊現在攏共也就十來號人,戰鬥力雖然上不了台麵,但是好歹也算頂著第三分隊的名頭,要是躲在其他兩個分隊的屁股後麵,他李虎丟不起那人,所以他決定單幹。

看著分隊長李虎指的那高牆大院,眾人都是滿頭黑線,這好好的路不走,為啥要鑽屋子?

可是不等他們想明白其中的彎彎繞,分隊長李虎已經開始布置任務。

“周海亮,你帶幾個人走前邊——”

“麻子,你帶機槍跟我走中間,老王頭,你們幾個走後麵。”

“大家都聽好了,等會動靜弄小點聲,要是情況不對就原路往回撤,咱們人少,火力弱,可不能和小日本硬拚。”

在布置完任務後,分隊長李虎又強調了一番,他可不想自己手底下這點人全都搭進去了,自己當一個光杆司令。

眾人都是鄭重其事的點頭,其實不用分隊長李虎叮囑,他們其實心裏早就盤算好了,要是遇到危險了,第一要務就是往回跑保命要緊,誰和小日本拚命誰就是傻蛋。

在分隊長李虎的命令下,他們第三分隊十一個人拉開了距離,一前一後的鑽進了被炸開大門的一棟宅子。

張劍鋒,大牛,吳大牙他們三個人跟著周海亮走在隊伍的最前邊,他們子彈上膛,槍托抵在肩頭,小心翼翼的互相掩護著穿堂過屋,朝著槍聲激烈的方向摸了過去。

戰場中心位置爆豆子般的槍聲響成了一片,沿著大街進攻的中國士兵們正在頑強的向前攻擊,而日軍也拚命射擊著抵抗,戰鬥已經變成了白熱化。

相對於打得熱鬧的街道,這些已經人走樓空的宅院內卻詭異般的安靜,張劍鋒他們甚至能夠聽到自己沉重的喘息聲。

他們第三分隊十來號人人少目標小,在迷宮一般的宅院內忽左忽右的向前穿插了大概幾百米,別說是日本兵了,就連鬼影都沒見到一個。

周圍到處都是槍聲和爆炸,建築物遮擋了張劍鋒他們的視野,雖然交戰的地方距離他們很近,但是他們卻看不見,也過不去。

正當張劍鋒他們剛穿過幾間屋子,準備出去的時候,突然走在前邊的周海亮打了一個手勢。

張劍鋒他們的反應很快,迅速的退回屋子,尋找隱蔽躲了起來,緊張的將槍口對準了前方。

機槍手麻子也手腳麻利的將捷克式輕機關槍架在了窗口,手指放在了扳機上。

淩亂的腳步聲從牆壁那邊前邊傳來,一隊大約三十多人的日軍士兵端著步槍,在一名日軍少尉的帶領下,很快就從正門走了進來,出現在院子裏。

這一隊日軍的想法和張劍鋒他們的想法一樣,那就是準備穿越宅院,迂回抄對方的後路。

看到這些渾身血跡斑斑,渾身透著彪悍氣息的三十多名日軍,張劍鋒他們都是屏住了呼吸,麵色緊繃的等待著分隊長李虎下令。

現在可以說是敵明我暗,要是能夠打一家夥的話,不說能夠將這一股日軍消滅,也能給予對方重創。

可是日軍的人數是他們的三倍還多,一個不好,他們第三分隊就得全部交代在這兒,分隊長李虎也在猶豫,要不要打。

這些日軍一心想著迂回呢壓根就沒想到已經有中國士兵滲透到了這裏,槍口對準了他們,沒有任何的警覺。

眼看著這些日軍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就要,前邊的幾名日軍已經上了走廊,躲在屋子裏的張劍鋒他們甚至能夠看清楚日軍那滿是泥塵的麵龐。

分隊長李虎在猶豫了片刻後,組最終咬了咬牙齒,他決定打,不然等這一股日軍繞到了街道正麵部隊的身後展開襲擊的話,指不定造成多大的損失呢。

李虎對著屋子裏散開隱蔽的張劍鋒他們打了手勢,然後將衣兜裏繳獲的兩枚小甜瓜手雷掏了出來。

相對於他們裝備的木柄手榴彈,這些日軍的小甜瓜手雷雖然看著個頭小,但是卻威力十足,爆炸半徑能夠達到十多米,在昨夜東局子機場的戰鬥中,張劍鋒他們每人繳獲了五六個,全帶著呢。

看到李虎的手勢和動作,屋子裏的眾人都是明白了什麽意思,雖然他們很不想以少打多,但是現在他們距離日軍太近了,已經沒法避開,一丁點兒的動靜都會被對方發現。

日軍三十多名精銳,而他們加上分隊長李虎攏共才十一人,要是真打起來,他們給日軍塞牙縫都不夠,所以隻能先下手為強。

十多枚滋滋的冒著青煙的小甜瓜手雷突然從屋子裏扔了出去,落到了那些大步向前的日軍士兵群裏。

這些日軍也是被從屋內扔出來的東西嚇了一跳,當他們低頭看到滾落在腳底下的甜瓜手雷的時候,麵色狂變。

“隱蔽!”

在日軍少尉的淒厲嘶吼聲中,日軍士兵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作勢就轉身撲倒。

可惜的是已經晚了,在他們想撲倒隱蔽的時候,手雷已經轟轟的炸開了,爆炸的衝擊波帶著不可一世的囂張,將周圍的一切撕扯的粉碎,彌漫的硝煙中,剛鑽進院子裏的日軍被炸的血肉橫飛。

在爆炸的劇烈震顫中,橫飛肆虐的破片噗噗的撕碎了窗戶紙,嵌入了木頭裏。

“噠噠噠!噠噠噠!”

爆炸的轟鳴聲剛結束,機槍手麻子就扣動了扳機,呼嘯的子彈衝出槍口,掃進了濃烈的硝煙,噗噗的濺起了蓬勃的血霧,院子幸存未死的日本兵遭遇到了第二次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