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日,天蒙蒙亮的時候,經過一整夜的商討,第38師副師長李文田和天津警備司令等七人終於意見達成一致,不能再束手待斃,決定主動的對天津的日軍出擊。

眾人一致推選留守天津的第38師副師長李文田為戰場總指揮,天津警備司令劉家鸞為副指揮。

因為擔心夜長夢多,他們對日軍主動出擊的時間就定在了七月二十九日當晚,而留在他們準備的時間僅僅隻有一天。

“諸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在此國家存亡之際,理應是我輩軍人奮起之時,希望你們回去轉告每一名士兵,縱使日寇強大,我們也要喋血抗戰,不能讓天津變成第二個東北......”

“李副師長放心,我們是軍人,理應保家衛國,奮勇殺敵!”

“國難當頭,我們絕對退縮,我部已經做好了和天津共存亡的準備!”

“好,那就散會吧,你們回去之後分頭準備,今晚十點,按照預定的計劃,準時向日軍發起進攻!”

由於先前中國方麵和日軍簽訂了協議,駐紮在天津的第38師不能靠近天津城二十裏內,所以現在各部隊駐紮的分散,李文田也沒挽留他們,直接讓他們回去集結部隊。

熬了一宿的眾人都是雙眼通紅,他們從李文田的家裏魚貫而出後就各自返回城外各處駐地,為晚上的戰鬥準備。

而李文田送走了這些高級軍官後,也沒有休息,而是忙著起草通電,同時命令警察局的警察們也準備好,負責戰時的交通疏導和民眾引導。

當李文田他們已經絕對當晚對日軍展開進攻的時候,張劍鋒他們一宿的忙碌,也在天津的街頭架設了許多的鐵絲網,修建了許多的街壘工事。

各處街口都已經站了持槍的保安大隊士兵的崗哨,而那些架設著機槍的工事更是讓民眾感覺到了大戰前的緊張氣氛。

天亮後許多的民眾看到街道上的這一副要打仗的架勢,也都是忐忑了起來。

很多的民眾因為擔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所以不敢在天津城待了,而是收拾東西,扶老攜幼背著包裹往城外去,準備暫時出去躲避一下。

還有一些民眾雖然還沒有離開,但是也心裏慌張,街道上的武裝警察們也都紛紛的告誡他們,暫時躲避在家裏,等形勢明朗後再出門。

僅僅一夜之間,整個天津城都籠罩在了緊張的戰爭氣氛當中,店鋪關門,民眾紛紛的逃離,讓這座繁華的城市變得冷清蕭瑟了不少。

張劍鋒他們忙碌了一宿,沒有得到回去休息的命令,都是抱著槍依靠在沙包上打盹休息。

上午十點鍾,命令已經傳了下來,讓所有人養精蓄銳,晚上有大的行動。

“隊長,啥大行動啊,是不是要對小日本動手了?”吳大牙湊到分隊長李虎的跟前,打聽著具體的消息。

張劍鋒他們也都紛紛的將目光投向了分隊長李虎,也都想聽下文。

“現在保密,晚上你們就知道了。”

分隊長李虎麵對大行動好奇的張劍鋒他們,卻是緘口不言,擔心行動提前泄密。

“還保密呢,肯定是要對小日本動手了。”吳大牙猜測說。

分隊長李虎也沒確認也沒否認,對著周海亮招了招手;“等會去中隊部再領取三箱子手榴彈,兩箱子彈。”

“是!”

聽到分隊長李虎的這話,張劍鋒他們不用李虎說也明白了,這就是要和日本人打了。

“老王頭。”

“有。”佝僂著身軀的老王頭笑眯眯的走了過來。

“你趕緊去多烙一些大餅,每一名士兵至少分五張大餅,再熬一些綠豆湯給他們用水壺裝上。”

老王頭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麵粉我倒是多存了些,可是我一個人恐怕忙不過來。”

“我給你找幾個幫忙。”分隊長李虎說著就點了幾個士兵,讓他們去給老王頭打下手。

很快,負責去領取彈藥的周海亮也回來了,這一次領回來的彈藥並沒有存儲起來,分隊長李虎而是直接命令發下去。

“每人五枚手榴彈,五十發子彈。”

張劍鋒他們排隊領取彈藥,當冰冷的子彈放在他們手裏的時候,他們才知道,戰爭真的要來了。

在盧溝橋的中國軍隊和日軍打起來的時候,張劍鋒他們很憤怒,渾身熱血沸騰的他們恨不得飛到盧溝橋去和那些第29軍的官兵並肩作戰。

可是現在當子彈發在他們的手裏,負責做飯的老王頭開始準備幹糧的時候,張劍鋒他們這些保安大隊的士兵反而冷靜了下來。

相對於前兩天的興奮,現在更多的人則是滿臉的憂色,擔心自己的家人,擔心自己會死在戰場上,許多人心裏開始祈禱,讓菩薩保佑。

“鋒哥,咱們打得過日本人嗎?”

張劍鋒的發小李鐵柱也沒前兩日活躍了,領取了彈藥後,顯得心事重重。

“咱們在天津有一萬多人,而日軍隻有五六千人,隻要我們敢打,肯定打得過。”

張劍鋒麵色也很凝重,看到憂心忡忡的李鐵柱,他身為大哥,自然隻有好言安慰。

“可是聽說日本人打仗厲害,在東北的時候幾萬人就打得三十萬東北軍屁滾尿流......”李鐵柱還是充滿了擔心。

張劍鋒糾正道:“那是人家東北軍主動撤走的,要是真打起來,日本人那點人不夠東北軍塞牙縫的。”

張劍鋒拍了拍李鐵柱的肩膀道:“你別擔心,長官既然要打,那肯定是有萬全的把握,要是打了敗仗,他們的烏紗帽也保不住。”

“這倒也是。”李鐵柱聽到這話,心裏好了許多。

當張劍鋒他們在這邊談論的時候,背著一把紅綢大刀的大牛也湊了學生兵李儒的跟前。

“李兄弟,你能識文斷字,能不能幫我寫一封信?”大牛手裏拿著一張發黃的草紙,試探性的問。

李儒放下了自己手裏的書,從自己的衣兜裏摸出了一支水筆擰開了蓋子,接過大牛手裏的草紙問道:“寫什麽?”

“遺書。”大牛想了想後回答道。

李儒搖了搖頭說:“遺書不好聽,就寫家書吧,寫給誰?”

“孩兒他娘。”

“那你說,我替你執筆。”李儒將草紙鋪在膝蓋的書上,鄭重其事的說。

“我去打仗了,聽說小日本很厲害,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我要是回不來,我會讓人將我攢下的銀元捎回去,不用再等我回去了,好好的將孩兒養大,好好做人......”大牛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

李儒的水筆在草紙上刷刷的寫著,也是聽得心裏難受得緊,想到自己的大學戀人,心情無比的複雜,也不知道今晚過後,還能不能再見到。

看到李儒在給大牛寫家書,心事重重的士兵們都是圍了過去。

“李兄弟,能不能也幫我寫一封?”

“可以,大家一個一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