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多名奮勇隊的士兵排著兩列縱隊在大隊長張硯田的注視中離開了宿營地,一頭紮進了漆黑的原野。

夜幕深沉,張劍鋒他們跟著隊伍沉默的走著,步槍跨在肩頭,後背背著大刀,他們淩亂的腳步聲不時的將一些藏匿在草叢裏的飛鳥驚動,發出了撲棱棱的聲響。

隱隱的炮聲從他們的前方傳來,冷冽的閃光映照著渾厚的雲層,顯得格外的猙獰,月亮被遮擋住了,大地一片漆黑。

戰爭將原本長得繁茂的莊稼地打成了千瘡百孔,到處都是彈坑,青紗帳歪歪斜斜的倒伏在地,好好的莊稼被損毀殆盡。

公路沿途的村子也都被日軍飛機扔下的炸彈給炸成了廢墟,大火的餘燼還在廢墟裏竄著火焰,在這夜裏宛如墳地裏的鬼火,讓人毛骨悚然。

張劍鋒他們一路前行,麵對戰爭所造成滿目蒼夷的景象既憤怒又難過,就算他們打敗了日本人,這被炸毀的村子,毀掉的田地,恐怕也難以恢複如初。

張劍鋒他們在心裏咒罵著戰爭,也咒罵著發動戰爭的日本人,但是他們的心裏也清楚,縱使罵的的唾沫橫飛,也不能讓那些死人複活,不能讓這些損毀的莊稼重新的長出來。

他們現在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打敗日本人,避免這些畜生去禍害更多的老百姓和更多的莊稼。

在煩亂的思緒中,張劍鋒他們穿過了溝壑田野,抵近了前沿的戰場,已經能夠聞到濃烈的硝煙味了。

前兩日他們修建的戰壕幾乎被日軍的炮火夷為平地,幸存的守軍官兵們散落在這遍地焦土的陣地上,死戰不退。

一名副營長早已經等待多時,奮勇隊的隊長讓張劍鋒他們原地等待,他上前交接。

張劍鋒借助遠處日軍冷炮的閃光看到,平日裏穿戴整齊的軍官此刻衣衫襤褸漏風,滿臉被硝煙熏的和鍋底一樣,早已經沒有了軍官的威嚴形象,倘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街口討飯的。

不過張劍鋒他們並沒有看不起前邊和奮勇隊隊長低聲交談的軍官,反而對他們肅然起敬。

倘若不是他們在前線和日軍浴血廝殺的話,恐怕現在日本兵已經打到了保定,他們是值得敬佩的。

奮勇隊的隊長和這位迎接的副營長並沒有交談多久,很快奮勇隊的隊長就回來了。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們走!”

奮勇隊的隊長帶著張劍鋒他們並沒有直接穿越前沿的防線,而是向北走了大約十多華裏,然後才東南方向直奔日軍。

守軍的防線和那些被損毀的村子已經被張劍鋒他們遠遠的甩在了身後,張劍鋒他們的四周除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外,就隻剩下了無盡的黑暗。

很快走在前邊的幾名偵查兵就探明了一處日軍的宿營地,上百頂帳篷紮在原野上,十多堆篝火在營地周圍霹靂吧啦的燃燒著,隱約能夠看到隱藏在黑暗中的機槍陣地。

雖然隻是普通的宿營,但是日軍的警戒依然十分的嚴密,岔著雙腿的日軍哨兵分布在營地周圍,警惕的盯著周圍的風吹草動,幾個機槍陣地更是嚴正以待。

“這小日本的營地就像是烏龜殼一樣,怎麽打?”

奮勇隊的主要任務就是過來對日軍搞突襲,現在看到這一處日軍營地,他們卻像是抓著刺蝟的狼,不知道怎麽下口。

“再四周看看,老子就不相信他們防禦的滴水不漏!”

奮勇隊的隊長也是老兵出身,自然不會讓手底下的這些弟兄正麵強攻,實力不濟是一個問題,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必須速戰速決,要是打成了僵持,日軍援軍一到,他們鐵定全部完蛋。

張劍鋒他們趴伏在一片齊腰深的荒草中隱蔽待命,十多名經驗豐富的老兵圍著日軍的營地偵查。

“隊長,弄清楚了,西北角的防禦弱,隻有兩個日本兵放哨,要是放倒他們的話,咱們就能進去......”

一名老兵很快就帶回了有價值的消息,讓奮勇隊的劉隊長眉頭舒展開來。

張劍鋒他們一群人小心翼翼的朝著日軍營地的西北角摸去,所有人都是緊繃著麵龐,氣氛顯得有些緊張。

要知道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日軍營地裏睡著的可不是豬,而是凶狠的日本兵,倘若是失手的話,日軍就會反咬他們一口,恐怕會丟了小命,因此所有人都是格外的小心。

西北角的兩名日軍哨兵手裏端著槍麵向黑暗,奮勇隊的劉隊長對黑暗中揮揮手,兩名經驗豐富的老兵手裏攥著刺刀就摸了上去。

這兩名老兵的腳步放得很輕,借助黑暗和荒草的掩護,一步步的逼近日軍哨兵,讓躲在不遠處的張劍鋒他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雖然老兵的動作已經十分的小心謹慎了,但是日軍的哨兵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聽到了草叢裏發出的細微動靜,將槍口對準了老兵趴伏的草叢,另一個日本哨兵也端著槍盯著那邊,滿臉的警惕。

“發現了什麽?”站在二十多米外的另一名日軍端著槍詢問。

“應該是野兔。”

日本兵也沒料到草叢裏趴著的是一個人,發現異響了一下就沒動靜了,他還以為黑漆漆的草叢裏是夜裏出來覓食的動物弄出的動靜,所以又收起步槍。

另一名日本兵聽到這話麵色緩和了下來,目光又看向了別處,而那個趴伏在草叢裏的老兵卻已經嚇得後背驚出了冷汗,倘若是那個日本兵再上前走幾步的話,他就露餡了。

又經過了大約十多分鍾後,負責去解決日軍哨兵的老兵這才緩慢的爬到日軍哨兵的近前。

老兵的經驗豐富,當日軍的目光轉向其他的地方的時候,老兵突然的從草叢裏躍起,撲向了沒有防備的日軍哨兵。

日軍哨兵聽到身後的動靜想要轉身,但是眼睛裏隻是看到一個黑影襲來,緊跟著自己的嘴巴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裹住了,泛著寒芒的刺刀抵住日軍的咽喉用力的一拉,一股鮮血就噴湧了出來。

而另一名日軍哨兵聽到動靜轉身的時候,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遭遇到了同樣的遭遇,咽喉聲帶直接被割斷了。

兩名老兵輕輕的將日軍哨兵癱軟的身體放在了地上,對著黑暗中打了手勢,張劍鋒他們紛紛的從地上爬起來,從日軍宿營地的西北軍一擁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