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突兀的響起,徐銳便立刻停下了腳步。

跟在徐銳身後的1排官兵也紛紛停下腳步。

一個殘兵辨別了一下方向,對徐銳說道:“營座,是阿福他們,阿福和2排沒走,他們回去打阻擊了。”

聽到這話,1連的五十多號殘兵立刻就炸了鍋了。

“營座,我們不能夠扔下阿福還有2排的弟兄。”

“營座,殺回去吧,把阿福還有2排的弟兄接應出來。”

“營座,你說過,我們獨立營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個弟兄,回吧。”

五十多個殘兵群情激昂,都嚷嚷著殺回去接應王長福還有2排的弟兄。

徐銳臉上卻是一片冰冷,他很清楚王長福和2排的弟兄為什麽要回頭打阻擊,他們是想著犧牲自己,來保全1排還有3排的弟兄,徐銳更加清楚,如果這時候帶著1排殺回去,非但救不出阿福和2排的弟兄,反而會白白犧牲1排的弟兄。

絕不能讓阿福和2排的弟兄白白犧牲,徐銳暗暗的咬牙。

“都給我閉嘴!”徐銳冷厲的目光從五十幾個殘兵臉上逐一掠過,沉聲說道,“怎麽打仗還用得著你們教我?全都有,跑步……走!”

說完了,徐銳便挎著三八大蓋往前飛奔。

看到徐銳頭也不回的往前跑了,五十幾個殘兵無可奈何,隻好陰著臉跟進,不過在他們內心,其實也是明白徐銳的苦心的,當然了,他們內心更加感激阿福還有2排的弟兄,阿福和2排的弟兄把死亡留給了自己,卻把活命的機會給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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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長福領著2排,邊打邊撤,兜了一個圈子之後又想將鬼子往回引。

不過,遺憾的是,王長福高估了2排將士的體能,同時也低估了日本鬼子的素養,一個圈子剛剛兜轉,從右側迂回過來的鬼子就堵住了2排的去路,緊接著從左側迂回的鬼子以及身後的鬼子大隊也先後趕到,2排陷入到了重圍之中。

現鬼子從三個方向碾壓過來,王長福知道突圍已經完全沒有可能,當即收縮兵力搶占了一個小山包,然後憑借這座高度不過十幾米的小山包設置了兩道防線,還將全排僅有的十幾顆手雷埋在陣地前,做成了詭雷。

小鬼子的第一波攻勢被陣地前的詭雷給輕鬆瓦解。

不過,鬼子的第二波進攻就成功的突破了2排的外圍防線,雖然最後被王長福組織兵力打了回去,可2排卻也為此付出了近將的傷亡。

更加糟糕的是,2排的彈藥已經告急,鬼子在撤退的時候還帶走了所有的傷員以及陣亡者,所以,2排將士就是想從鬼子屍體身上補充彈藥也不可能。

王長福將全排所有的子彈都收集起來,總共也隻剩下不到五十子彈了。

這麽點兒子彈,再想守住外圍防線已經不可能了,王長福隻能帶著最後還能動的十幾個殘兵,背著幾個重傷員,收縮到設在小山包頂上的第二道防線,王長福將最後剩下的五十子彈分下去,還分別拍了拍十幾個殘兵頭上的鋼盔。

十幾個殘兵非常清楚這個動作的含義,一個個坐下來,默默的拉開槍栓,將子彈壓進槍膛,然後合上槍栓,緊接著將刺刀拔出來,卡進卡槽,再然後,十幾個殘兵便屏住呼吸等待著小鬼子的又一次進攻,等待著最後一博。

“喀嚓!”一聲細微的聲響忽然傳入殘兵的耳朵。

抬頭看,四周全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五十米內遝無人影,但是誰都知道,鬼子正從四個方向同時撲過來,剛才的那一聲喀嚓聲,就是小鬼子踩斷枯枝時出的聲響,小鬼子已經進入到了五十米內。

“準備……”王長福慢慢的揚起右手。

十幾個殘兵便紛紛拉動槍栓推彈上膛。

“喀嚓。”

“噗哧。”

“沙沙。”

從四周傳過來的腳步聲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近。

終於,第一個鬼子的身影從一叢灌木後麵鑽了出來。

“打!”王長福高舉的右手猛然落下,十幾個殘兵便同時開火,剛剛冒頭的那個鬼子立刻身中數彈,慘叫著倒在地上。

灌木叢中也響起幾聲慘叫。

下一刻,從四周圍上來的鬼子也紛紛開火,一道道模糊的彈道軌跡頃刻間掠過暗沉沉的虛空,在小山包與四周的窪地之間構織成了一張綿密火網,隻要被這張火網網中,不管是鬼子還是國*軍,身上便立刻綻放出淒豔的血花。

不到片刻功夫,2排十幾個殘兵的子彈就已經打完了。

現小山包上的國*軍突然間沉寂了下來,縮在後麵的鬼子指揮官便馬上意識到中國人沒有子彈了,當下便大大咧咧的從藏身的灌木叢後麵站起身,然後將軍刀收回鞘,又吩咐身後的傳令兵:“命令,停止射擊。”

傳令兵很快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不片刻,四周的鬼子便也紛紛停火,剛剛還喧囂無比的戰場頃刻間沉寂下來,隻有掃射了半天的機槍槍管上,仍青煙嫋嫋升起,還有彌漫在陣地上空的濃濃硝煙,昭示著這裏剛剛還在激戰中。

“支那人沒子彈了。”鬼子指揮官獰獰一笑,得意的道,“統統抓活的!”

下一刻,四周的鬼子兵便紛紛起身,再拔出刺刀卡進卡槽,然後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從四麵八方向著中心的小山包圍過去。

小山包上,王長福臉上掠過了一抹決然之色。

“弟兄們,跟狗曰的小鬼子拚了。”王長福說完,便端著刺刀站了起來。

十幾個殘兵沒有一絲的猶豫,也相繼端著刺刀站起身,站到王長福身邊。

沙沙沙的腳步聲中,數以百計的鬼子兵端著刺刀,從四麵八方緩緩逼近。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個殘兵卻忽然間高唱起來:“旗正飄飄,馬正蕭蕭,槍在肩刀在腰,熱血,熱血似狂潮……”

王長福先愣了一下,遂即跟著高唱起來。

接著,十幾個殘兵也紛紛跟著高唱起來,就連那兩個動彈不得的重傷員也掙紮著坐起身來,跟著高聲歌唱。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槍在肩刀在腰,熱血,熱血似狂潮。”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好男兒好男兒,好男兒報國在今朝。”

“快奮起莫作老病夫,快團結莫貽散沙嘲。”

對麵不遠處,鬼子的指揮官立刻變了臉色,大怒道:“八嘎,阻止他們!”

下一個霎那,走在最前麵的十幾個鬼子便立刻加快腳步,端著明晃晃的刺刀撲向了王長福和十幾個殘兵。

慘烈的白刃戰瞬間上演。

槍械撞擊聲、刺刀刺入人體出的噗哧聲,還有雙方將士臨死前的哀嚎,再加上獨立營殘兵高亢的歌聲,頃刻交織成一曲戰士的挽歌。

短暫的交鋒過後,十幾個鬼子全部斃命當場。

獨立營的這十幾個殘兵雖然已經是強弩之末,可他們能夠從淞滬戰場上幸存下來,又豈是泛泛之輩?無論是身體素質、戰鬥意誌還是刺殺技術,王長福和最後剩下的這十幾個殘兵相比小鬼子隻強不弱。

然而,強弩之末終究是強弩之末。

雖然拚掉了十幾個鬼子,2排也付出了陣亡九人的慘重代價。

現在,整個2排僅隻有王長福還有另外兩個殘兵還能夠站著。

但是,既便隻剩下三個殘兵以及兩個重傷員,那高亢的歌聲卻仍沒有片刻的停歇。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槍在肩刀在腰,熱血,熱血似狂潮。”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好男兒好男兒,好男兒報國在今朝。”

“國亡家破禍在眉梢,要生存需把頭顱拋,挽沉淪全仗吾同胞。”

“八格牙魯!”鬼子指揮官勃然大怒,當即拔出軍刀,親自帶著一隊鬼子撲上小山包。

鬼子指揮官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間的王長福,當即腳步一轉往王長福撲了過來,人還沒到王長福的麵前,雪亮的軍刀已經挾帶著破空聲,照著王長福的頸側斜斬而下,由於刀實在太快,甚至在空中劃出了一道淡淡的殘影。

王長福夷然無懼,隻一撥便把軍刀撥向一側。

然而,鬼子指揮官看似凶猛絕倫的一記斜斬卻隻是虛招,借著王長福出槍之後胸腹空門大開的短暫瞬間,鬼子指揮官順勢一個轉身,然後反手一刀,鋒利的軍刀就從王長福的腹部一下就刺了進去,將王長福的身體刺個對穿。

王長福劇然一震,臉上的表情頃刻變得呆滯。

鬼子指揮官近距離欣賞著王長福臉上的痛楚,獰笑著說:“死吧,支那豬。”

王長福雖然聽不懂日語,卻也知道鬼子絕對沒什麽好話,當下便張開嘴巴,聲嘶力竭的吼出了最後一句歌辭:“戴天仇,怎不報……”

唱完半句,王長福便猛的往前一探頭,張開兩排冷森森的鋼牙一下就咬住了鬼子指揮官的右頸,再猛一甩頭,便從鬼子指揮官右頸撕下一大塊血肉,鬼子指揮官的右頸側大動脈也被王長福一口給咬斷,鮮血頃刻間像箭一樣飆出。

鬼子指揮官吃痛,頓時出無比淒厲的慘叫。

看到指揮官遇險,附近的十幾個鬼子便同時刺刀,一下將王長福刺成了刺蝟。

王長福身披十幾刀,鮮血頃刻間像泉水般從他的嘴角溢出,可他仍舊掙紮著,唱出了最後半句:“不殺敵人,恨難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