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這不是劉翻譯嗎?”縣城南門站崗的李連長看到一個光頭胖子走過來,笑著問好,急忙遞煙。

這叫劉氓的胖子沒精打采地背著20響,滿頭大汗,手拿著扇子扇風,襯衣敞開連扣子都沒係,任由滿是汗珠的肚皮露在外麵,正中午的太陽烤得他渾身燥熱,隻恨不得啥也不穿了,見到李連長熱臉招呼又遞煙,用鼻子一聳無精打采的“嗯”了一聲,將煙接過叼在嘴裏。

“您老出城啊?”李連長急忙掏出火柴給劉氓點上,一臉巴結的笑容。這在偽軍中雖然職位不高,卻非常圓滑,見人就一臉巴結的笑容,又能見風使舵,雖然是個大頭兵,卻深得偽軍顧團長的信任,混了幾年當了連長,尋常輪值的時候都是偽軍的頭兒。

“真他媽的,老子去哪兒還得向你這鱉孫報告啊?”劉氓雖然挺著個大肚皮,手上夾著煙,腳下動作卻不慢,一腳踹在李連長身上。

“哎呦,劉翻譯,別動手、別動手,這大熱天的小心累著您。咱就是個大頭兵,您老可是太君麵前的紅人,您就當我是個屁放了吧!”李連長躲閃不及,受了胖子一腳,腿肚子都快裂開了,鑽心的疼,卻依舊陪著笑臉,心裏詫異這死胖子咋勁兒那麽大呢。

“呸,媽的!”劉氓瞥了一眼這二鬼子連長,呸了一口翻了個白眼,滿臉鄙夷之色,到是忘記了自己也是個二鬼子翻譯官,昂著頭搖著手裏的扇子,往城外的瓜攤走去,這大熱天,頂著這身肥肉簡直不能活了。

別人穿越要麽枕著黃金萬兩,要麽達官顯貴,而他劉氓穿越居然穿越到了鬼子翻譯官身上,而且是個胖翻譯,這差距讓他痛不欲生,又唾棄自己的身份。穿越七天以來,除了憑借日軍翻譯官的身份摸熟了城防布置,和鬼子偽軍兵力部署,就是一心想著投“敵”。

穿越前,這胖子是個讓特種a大隊雞飛狗跳,也讓東南亞毒梟心驚膽顫,立功和處分一樣多的兵痞,隻不過因為意外掛了,沒想到醒來就占了這肥翻譯的身體,成了二鬼子翻譯官。

劉氓痞是痞、沒節操是沒節操,但愛國情操是他做人的底線,對李連長這種二鬼子漢奸偽軍深惡痛絕,狠不得直接給丫來一槍。

這幾天考慮過種種奮起反擊的計劃,可惜他沒有抗日神劇裏手撕鬼子的手段,更沒有一個人滅鬼子整個聯隊,偽軍一個加強團的能力,他看著自己胖得流油的身體,更為絕望了。

跳河,奈何肥肉太多,愣是沉不下。

上吊,別搞笑了,胖子舍不得死。

給自己一刀,胖子下不去手。

橫豎不敢死,胖子隻能下定決心一心投“敵”,背叛祖國民族的漢奸二鬼子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幹的。

好在特種兵的理論基礎還在,打槍還是原來的水準,滿肚子的壞水還在。

隻是讓他糾結鬱悶的是,肥得流油的身材在爆發力和體力上完全是個渣,很多特種作戰的方法都需要爆發力和體力來完成,所以他放棄了各種殺鬼子的計劃,他可不想倭奴未滅身先死,白瞎了這一身好膘。

能讓他不背叛國家民族的唯一途徑,就隻有投“敵”一途。

隻是,“敵”在那兒?

賣西瓜的攤位在進城的路旁,距離縣城崗哨有三百米左右的距離,在一顆大樹下。

劉氓走到樹蔭下,微風輕送,一陣涼爽,精神為之一震,收了扇子,丟了煙頭,蹲下身,在西瓜攤中選了個二十來斤的瓜,用手敲敲,豎耳細聽,熟了,頓時眉開眼笑,抬手從西瓜攤上抓過西瓜刀,一刀切下,露出潤紅的囊來。

胖子那受得了這誘惑,正要拿起一瓣大塊朵兒,卻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忽然說:“喂,你怎麽拿起來就吃啊?”

胖子條件反射性的就要從口袋裏掏錢,都是老百姓,不論哪個時代都不容易。此刻他卻怔住了,這句話怎麽聽著那麽耳熟,尋常老百姓看到他一身鬼子軍服,腰跨的20響,早嚇得不敢說話了。

反常啊,胖子抬起頭來,小眼睛打量著這個穿著尋常粗布衣衫的賣瓜年輕人,雖然這年輕人將草帽特意壓低,臉上滿是鍋黑和泥巴,根本看不出樣貌,隻是憑借聲音判斷,他就知道這賣瓜人是個女的。

“怎麽?這瓜不是賣的嗎?”胖子亮亮手裏的瓜,說道。

“就算是賣的也得問個價吧?”賣瓜年輕人說道。

胖子忽然麵目猙獰,凶巴巴地說道:“什麽?別說吃你個爛西瓜,老子就算在城裏吃館子也不問價!”

說完,胖子抓起西瓜便是一陣狂吃,心裏很得意,小兵張嘎裏麵的經典橋段,最後張嘎成功俘虜胖翻譯,他現在一心就等著被俘虜投“敵”,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這年頭做事要給自己留點後路!”賣瓜年輕人聲音越來越冷。

“什麽?”胖子心裏狂喜不已,隻是麵上保持吃驚的神情,這完全是電影小兵張嘎的台詞,為了被俘虜,他隻有繼續對詞下去了。

“你沒聽別人說嗎?”賣瓜年輕人嘴上的神情越來越冷,看著胖子冷笑道:“別看今天鬧得歡,就怕將來拉清單。”

胖子已經可以確定這個賣瓜人有問題了,不是八路就是**,反正錯不了,當然最好是能投**,八路的規矩他真受不了啊。

不論去那方都是投“敵”,隻要能脫離苦海就成。

在賣瓜年輕人吃驚的眼神中,猛然站起身,急不可耐的將雙手舉起,哈哈一笑:“快來俘虜我吧!”

“……”這回輪到這賣瓜年輕人吃不消了,這胖翻譯知道鬼子和偽軍部署,一群人可是圖謀了好幾天都沒抓到一個有價值的俘虜,沒想到今天卻讓她撿了個便宜,隻是這便宜來得太快太反常,讓她完全怔住了。

“還愣什麽?走啊!”胖子哀嚎催促。

第一眼就覺得這“細作”不專業,讓胖子一眼就看出了偽裝的破綻,對“台詞”的時候,到讓他對這“細作”的冷靜有些改觀,隻是這“細作”越對越不專業,要俘虜他就趕快動手,縣城偽軍的崗哨離開這裏隻有三百米的距離,而且城牆下方圓五百米沒什麽障礙物,一旦讓這些偽軍發現,他還投個屁的“敵”啊!

“喔。”年輕人慌亂的拿起西瓜刀,對著胖子嬌嘩道:“繳槍不殺!”

胖子差點給跪了,電影裏那些威風八麵的特工呢?那些深入敵後懲奸除惡的地下黨呢?這年頭槍都沒一把,居然也敢跟人學抓俘虜,這到底是哪家的“細作”,居然那麽無知和任性?

縣城南門外執勤的日偽軍仿佛看出了這邊的異常,已經派出了一個六人的日偽軍混編小組朝這邊走來,一旦接槍響驚動了城裏的日偽軍,想走都走不了。

“你大爺的!”胖子暗罵一聲,自己還真是投“敵”心切,沒摸清楚眼前的“細作”是個啥貨就急著投降,反而驚動了執勤的日偽軍。

胖子一咬牙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也不顧對方舉著的西瓜刀,一步跨了過去。

“你、你別過來!”年輕人慌亂的用西瓜刀刺向胖子肥碩的肚皮。

胖子完全無視了西瓜刀,胖胖的手掌拍了過去,將西瓜刀蕩開,另一隻迅速撈住了年親人的腰身,將年輕人持刀的手卡主,然後撒丫子就跑。

“放開我、放開我!”一切來得太突然,年輕人驚慌掙紮著,奈何拿刀的手被胖子的身體和手腕卡主,動彈不得,草帽也因為掙紮而掉在了地上,露出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

“晦氣,果然是女的。”劉氓一邊跑,一邊哀嚎,這女娃90來斤,對曾經負重武裝越野如家常便飯的他來說輕而易舉。

蛋疼的是,他現在是個胖翻譯,前世恐怖的體能都化作了泡影,負重跑了一段,就發現體力直線下降,痛苦的覺得他真是豬油蒙了眼,要不是剛才的台詞對得太準,他也不會給這樣的女娃“俘虜”了,現在好了,弄得進退兩難。

“女的怎麽了?總比你這個漢奸強,你少看不起人,你還是我俘虜的呢,你把我放下來,我和鬼子拚了!”這妹紙咬牙切齒的喊著,聲音還是蠻好聽的。

“你和鬼子拚?送菜呢?”劉氓翻翻白眼,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到底誰是誰的俘虜啊?

妹紙完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的點子也太背了,就憑借現在的體力,他帶著妹紙是絕對跑不過日偽軍追擊的,他到是不怕身後的幾個追兵,是怕槍聲一響滿城的鬼子偽軍就來了,好漢架不住狼多,何況他還不是個好漢,鐵定完蛋。

但是這樣跑,也是絕跑不了的。

“哎呦!”劉氓忽然鬆手,妹紙錯不提防,直接摔在草地上,疼呼一聲,妹紙掙紮起身,拿著西瓜刀就準備給胖子來上一下。

“沒工夫跟你鬧!”劉氓早掏出了20響,槍頭一磕將西瓜刀蕩開,一向惜命的胖子,小眼睛衝著妹紙翻著白眼說道:“老子遇到你真是到了八輩子黴了,罷了、罷了,你自己跑吧。記住了,別往開闊地跑,別往村裏跑,招子彈,你得往樹林裏跑。老子擋住鬼子和偽軍,要是老子壯烈了,記得逢年過節給老子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