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朝,道淵宗。

自從道明從大璃歸來之後,道淵宗這幾年就非常低調,除了與朝堂的基本聯係外,不插手外界的任何事情,幾乎處於封山的狀態。

但是今天來了一位他們不歡迎但卻又不得不接待的客人。

高聳入雲的問道峰頂之上,道明身穿一襲寬大的道袍,麵色卻有些沉鬱的看著眼前的西門吹雪。

“這幾年,西門劍神的修為似乎提升了不少。”道明說道。

西門吹雪長身挺立,一襲白衣勝過周圍的千層雪晶。

“陛下欲要征討大周皇朝。”

他語氣平淡的說道。

道明神色一僵,語氣無奈的說道:“貧道早就料到了。”

眼看著大璃皇朝越來越強,而大周皇朝越來越衰敗,這樣的局麵大璃吞並大周隻是早晚的事情。

甚至在他看來,這已經大璃早就應該出手了。

“陛下讓我來詢問道淵宗的態度。”西門吹雪道。

道明深吸一口氣,道:“我們有選擇的餘地嗎?”

“生與死,存與亡,你們都可以選擇。”西門吹雪看著他,平淡的說道。

道明臉皮子抖了抖,露出一抹難看的笑意。

這是選擇嗎?

能活著,誰又願意去死。

“如果道淵宗加入大璃,陛下能給我們什麽?”

選擇已經沒有餘地了,但他可以爭取一些利益。

他好歹也是一位大宗師,道淵宗好歹也有數名宗師高手,總能為道淵宗換取一點好處吧。

“道淵宗還是道淵宗,供奉殿會對道淵宗一視同仁。”西門吹雪道。

“就這!”道明雙眸一瞪,說道。

什麽叫一視同仁,就是將他們道淵宗與大璃的普通宗門放在同一位置。

道淵宗跟大璃的江湖宗門一個待遇,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有什麽問題嗎?”西門吹雪問道。

“怎麽也要讓我們道淵宗成為聖地之一吧。”道明說道。

在大璃,聖地和宗門完全是兩個概念,宗門是民間組織,受百宗殿管製,如果能培養出傑出的人才,可以獲得朝廷的獎勵。

而聖地卻是朝廷的一部分,一應資源皆有朝廷提供,地位遠在宗門之上。

若是道淵宗成為聖地,最起碼不用為修煉資源勞心。

道明繼續說道:“我們道淵宗無論是傳承還是實力都不比聖地差,完全有資格成為聖地之一。”

西門吹雪微微搖頭,道:“朝堂現在不需要新的聖地。”

聖地建立的原則是為大璃朝堂培養人才,如今六大聖地已經足夠了,再多反而是在浪費資源。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道明不滿的說道。

西門吹雪道:“沒有。”

道明低頭沉默了許久,心中卻是千思百轉。

他需要做一個抉擇。

“道淵宗願意臣服。”

最終他還是做出了意料之中的決斷。

“嗯,我會稟報陛下,在接下來的一年內,希望道淵宗能夠封山,等大周皇朝事了之後,道淵宗可以重開山門。”西門吹雪道。

“不需要我們出手嗎?”道明略顯詫異的說道。

“不需要。”

“告辭!”

西門吹雪拱手轉身離去,白色衣袂從峰頂飄然而下,片刻間就消失在縹緲的雲霧之中。

無論是青衣族還是道淵宗,在大璃麵前都沒有選擇的餘地,結果早已注定,徒勞的掙紮隻會帶來消亡。

無論是仡徠還是道明都很清楚這一點,他們權衡利弊,或許會心有不甘,但最終的抉擇卻隻能從心。

……

大周皇朝南部,天府省。

綿綿細雨洋洋灑灑,迷蒙霧氣籠罩著整個天府省城。

城中由青石蒲墊的街道上,隻有零零散散幾個路人撐著紙傘。

清冷的雨氣微微吹拂,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一間酒樓中,幾桌零散的客人正沉靜的喝茶飲酒。

櫃台後,一個身穿花布長裙的中年婦人正懶散的擦拭著櫃台。

“章娘子,再來一壇香蛇酒。”一個身穿灰色勁裝,麵容方正的客人說道。

婦人聞言,頓時回道:“好嘞,客官稍等。”

隨後,她拿著一壇香蛇酒來到客人麵前,笑道:“客人要不要住店?”

“住店!有外人嗎?”那個客人笑問道。

“切,自然是有外人了。”婦人笑意盈盈的說道。

“那就住一晚上。”客人眉頭一挑,嘿嘿笑道。

婦人放下酒,轉身走回櫃台。

天色慢慢暗淡下來,朦朧的細雨卻依然沒有停下。

酒樓之中,亮起暗淡的燭光。

婦人端著兩盤佳肴來到二樓的客房。

客房之中,有三個神色各異的男子。

“師姐!”其中一個青年看著婦人進來,連忙起身。

婦人微微頷首,笑道:“還真是難得,我們居然在這裏聚在一起了。”

“大師兄,九師兄,好久不見!”

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李博洋、孫宇、張朝霞,萬棄兒。

他們原本落羽群島義和堂的師兄弟。

自從加入鄭銘麾下後,義和堂的師兄弟就分散開來了,有的進入了錦衣衛,有的進入了水師,還有的加入了商會。

李博洋四人如今都是錦衣衛的人。

剛才在大堂中的客人就是孫宇。

“指揮使有命,啟動覆周計劃。”李博洋神色肅穆,低沉的說道。

幾人立即變得嚴肅起來。

他們在大周皇朝潛伏了三年多,就是為了覆周計劃,而如今這個計劃終於開始了。

“朝霞,接下來由你負責散播消息,必須在一個月內,把大璃仁聖之名傳遍整個大周皇朝。”李博洋命令道。

章朝霞微微頷首,道:“屬下遵命。”

“孫宇,你那邊準備的如何了?”李博洋雙眸如劍,淩厲的落在了孫宇身上。

孫宇麵色一白,說道:“一切都準備好了,目前紅衣軍有八萬能戰之兵,隻需大師兄一聲令下,即可發起進攻。”

紅衣軍是大周皇朝的一隻叛逆軍隊,盤踞在天府省南部數府之地,而孫宇正是紅衣軍的首領。

“看來你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李博洋說道。

孫宇訕訕的笑道:“大師兄莫要看輕我,我怎麽敢忘記自己的身份?”

“哼,知道就好。”李博洋也懶得跟他廢話,再次說道:“段崇遠叛變了,不過他現在已經死了。”

段崇遠跟孫宇一樣,都是錦衣衛在大周扶植起來的叛軍首領。

不過人是會變的,當手中的力量膨脹後,他們就會變得狂妄自大起來,甚至還想脫離錦衣衛的掌控。

可惜,如果錦衣衛那麽好叛變的話,估計早就解散了。

孫宇額頭冷汗直冒,還好他沒有背叛錦衣衛的想法,不然今天他估計也要腦袋搬家。

李博洋繼續說道:“孫宇,你的任務是立即起兵,一個月內拿下天府省,半年內攻占大周南部的四省之地。”

孫宇雙眸一瞪,說道:“大師兄,這有些困難,我手中就八萬士卒,而南部四省卻有近百萬大軍。”

他不是想要推辭,而是他真的感覺做不到。

大周皇朝雖然衰敗,但底蘊還是非常深厚的。

“我給你找了一個幫手,俞國公府,他們會聽從你的調遣。”李博洋道。

俞國公府是大周的一方大勢力,無論是在朝堂上,還是在江湖中都有著很高的地位。

而俞國公府與錦衣衛的關係要從鄭銘還在山海縣時說起,起初俞國公府是山海商會在大周的總代理,而隨著鄭銘登基,山海商會變成了皇家商會,俞國公府更是利用這份關係霸占了大周和大璃直接貿易的三成份額。

鄭銘接著皇家商會收攏錢財,而俞國公府同樣也跟著大賺特賺。

如今的俞國公府可以說是大周皇朝的首富。

至於為何俞國公府會遵從錦衣衛的命令,這就要說一下賈詡的狠辣了。

三年間,俞國公府先後死了兩個嫡係繼承人,然後連修為一品的老國公爺也死於惡疾,最後一個身份卑微的庶子成為了新的俞國公。

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這裏麵有問題,但是卻沒有人敢於開口,因為開口的人都死了。

涉及到皇朝、權位之爭,其中的血腥和黑暗不知道有多少。

而錦衣衛就是深藏於黑暗中的毒刺,看起來實力不強,但卻讓人防不勝防。

……

大周皇宮。

周太後在宮女的伺候下,梳妝打扮著。

與三年前相比,如今的周太後顯得有些憔悴,臉色蒼白,雙眸雖然依舊清麗,但卻多了幾分憂鬱之色。

大周之內的局勢越來越複雜,就連朝堂也變得讓人琢磨不透,她一個女人為了這大周的江山苦苦支撐。

可是就算是她費盡心力,也無法挽回大周的衰敗。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這座帝都,守住這座皇宮。

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餘力關注其他。

“娘娘,宣王求見。”

一個內侍前來稟報道。

“宣王!”周太後緩緩抬起頭來,眼眸低沉的說道:“請他過來吧。”

宣王,是大周先皇叔叔,如今不過四十多歲。

他身穿一襲紋龍青袍,麵白如玉,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但渾身散發著風雅飄逸的氣質。

看起來不像是一個王爺,更像是一個顯貴公子。

“臣拜見太後娘娘。”宣王來到周太後身後,躬身拜道。

周太後緩緩站起身來了,揮手說道:“你們都先退下吧。”

旁邊的宮女和內侍立即遵命,退走。

房間內隻剩下周太後和宣王兩人。

宣王低頭眉頭微蹙,有些不明白周太後想要做什麽。

周太後眼眸輕轉,仿佛流露出一抹如夢的光彩。

“宣王,當今皇族中就屬你宣王府的實力最強。”

宣王眼中瞳孔猛地一縮。

“朝中很多人都說宣王睿智仁聖,有明君聖君之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太後的聲音如娟娟泉水般輕靈,如嫻雅琴音清脆動聽。

可是宣王完全沒有欣賞的心思,反而眉頭緊鎖。

“太後這是何意?”

“陛下年幼,無法執政,宣王睿智仁聖,為何不取而代之?”周太後眼中輕波化為冰冷的寒芒,清脆的聲音如刀劍震**一般尖銳刺耳。

“臣並無此意。”宣王神色不變,抬頭雙目直視周太後。

“真無此意?”周太後問道。

“絕無此意。”宣王道。

周太後緊緊的盯著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處,才悠悠歎息一聲。

“宣王無此意,但宣王府的不少屬臣卻有此意。”

“如今天下叛逆四起,朝堂暗流湧動,所有人都在等著這傳承七百年的大周皇朝崩塌。”

“宣王,你說哀家該如何做才能為先皇,為陛下守住這大周江山?”

寒芒消散,薄薄的霧氣彌漫在嫵媚的眼眸上,聲音婉轉柔軟,帶著一絲哽咽。

剛才還是一副冰寒堅硬之色,轉眼間卻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宣王見她如此,不由心中一軟。

“太後無需擔憂,待陛下長大,定能廓清寰宇,重振大周雄威。”他輕聲安慰道。

“可是陛下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哀家已經堅持不下去了。”周太後一臉哀苦的坐在椅子上,消瘦的身姿更顯的柔弱。

宣王見她如此,心中突然多了幾分怪異的感覺。

“宣王可願幫哀家和陛下?”周太後抬頭,眼眸中帶著充盈的淚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滑落。

憔悴之中帶著幾分柔弱,柔弱之中還有一縷嫵媚。

那張白皙的臉龐,讓宣王的心急促的跳動起來,他有種衝動。

“臣願意為太後效勞。”他雙目錚亮,說道。

夜幕降臨,迷離的月光透過花格雕窗和水晶珠簾灑落在光滑的地麵上,搖曳的燭光伴隨著咿咿呀呀的聲音響徹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