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檀香微微彌散。

鄭銘懶散的坐在茶桌前看著手中的奏折。

這份奏折很有意思,是華南省總督上奏的,彈劾祿王侵占土地,奴役百姓,打壓忠良。

“小福子,去把華南省總督李元生的卷宗調來。”鄭銘說道。

片刻之後,小福子就去錦衣衛衙門將李元生的卷宗調來了。

鄭銘看著李元生的卷宗,不禁莞爾。

李元生,出身於廣域省豪族李家,為官二十多年,從一個七品縣令一路爬到從一品總督的位置,妥妥的世家子弟升遷史。

他早不彈劾,晚不彈劾,偏偏在這個時候彈劾祿王,顯然是想要搞事情。

把祿王當靶子立起來,試探一下鄭銘的態度。

若是鄭銘處理了祿王必然會激化他與皇族的矛盾,若是鄭銘不處理則有失公允,這是讓鄭銘陷入兩難的境地。

“有點意思!”鄭銘笑道。

這些豪門世家真是沒有一個良善之輩,總想著搞些陰謀詭計來算計他。

“看來還是下手輕了。”

鄭銘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雖然李元生的目的不純,但他彈劾祿王的罪證卻是真實的。

祿王府是大璃傳承最久王府,至今已有三百多年的曆史了,與鄭銘的血脈關係幾乎淡薄到了極點。

正是因為傳承最久,祿王府的底蘊最為豐厚。

祿王府的封地在華南省安和縣,起初封王時隻有五萬畝封田,但是三百年來,祿王府在華南省的占據的耕地已經超過了五十萬畝,比張靈征的張家還要龐大。

再加上安和縣的稅收,祿王府簡直就是富得流油。

而祿王府在安和縣的地位比鄭銘之前在山海縣的地位絲毫不差,可說安和縣就是祿王府的小王國。

如此富裕的家底,與其留給祿王揮霍,還不如還給朝堂,用之於民。

不隻是祿王府,其他親王和郡王也該壓榨一下才行。

按照大璃皇朝的規定,親王和郡王擁有對封地征收稅賦的權利,這份特權不利於他的新稅製,自然不能留著。

有俸祿,有封田,還有稅收,大璃對皇族的優待太厚了,鄭銘看著有些不順心。

封田可以有,俸祿也可以給,但是征稅之權絕對不能流離於朝堂之外。

不隻是征稅之權,還有宗門令。

以後宗門建立的權利也要收緊,不能再隨意發放了。

想到這,鄭銘讓小福子準備筆墨書寫起來。

之前他還是有些忽略了皇族的權利了,而內閣提交的奏折也刻意避開了皇族的問題,現在他要好好整理一下皇族問題。

在對待皇族上,大璃的限製並不多,除了不能為官為將外,皇族可以從事其他任何行業,也不限製自由。

其實鄭銘不在乎皇族為官為將,也不想限製皇族的自由,但是他不允許皇族有太多的特權。

特別是征稅之權和發放宗門令的權利,這兩點必須收回來。

如此,鄭銘對皇族做出了新的製度。

取消了一切特權,隻保留俸祿和封田,連封地都給他剝奪了。

原本的世襲爵位,改為每世遞降一等。

同時對異姓功爵也是如此。

等書寫完之後,鄭銘吹幹筆墨,遞給小福子。

“給禮王送去,讓他照此補充一下細節。”

……

宗人府。

鄭子元看著鄭銘所書寫的內容,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陛下,這是為何?”

他有些不理解鄭銘的想法。

皇族分布在皇朝各地,應該是皇帝最堅定的支持者,可是如今鄭銘居然如此打壓皇族。

若說鄭銘想要壓縮一下皇族的開支,他還能理解,畢竟如今皇族數量太多,已經成為了朝堂的累贅,壓縮一下開支也是理所應當。

可是他不能理解鄭銘為何要對皇族如此刻薄。

在他眼裏,鄭銘的新製度就是刻薄。

但是在鄭銘眼中,這已經是非常優待了,他可是給皇族保留了俸祿和封田,哪怕是最底層的皇族,也可以憑借俸祿過上小康生活,更不要說那些親王郡王了。

旁邊鄭鬆伸著脖子看著鄭子元手中的文書,突然雙眸一亮。

“爺爺,陛下允許皇族子弟參加科舉武舉!”

“嗯。”鄭子元心不在焉的說道。

“太好了!”鄭鬆一臉欣喜的道。

“有什麽好的?”鄭子元眉頭微蹙。

鄭鬆神采飛揚,說道:“孫兒要參加武舉!”

“胡鬧,你一個禮王世孫參加武舉像什麽樣子?”鄭子元說道。

鄭鬆昂頭,道:“我若為將,可為陛下掃清寰宇,與陛下共塑盛世大璃。”

英氣少年,正值風華正茂;滿心豪情壯誌,又怎麽會甘心做個混吃等死的王爺。

“就憑你!”

然而,他的豪情還沒有全部抒發出來,就被鄭子元一巴掌拍散了。

“就你那點修為,就算參加武舉,也上不了榜。”

“爺爺少看不起人,我現在已經是四品武者了,就算不能名列三甲,也能考個武進士。”鄭鬆不服氣的說道。

鄭子元眉頭緊蹙,氣惱的說道:“去去去,趕緊滾蛋,看著你這個臭小子就心煩。”

鄭鬆撇撇嘴,但沒有再多說,隻好離開了書房。

而鄭子元坐在椅子上,看著手中的文書,臉色變幻不定。

他似乎有些明白鄭銘的用意,但是他心中還是存在很多疑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長長舒出一口氣。

“希望陛下是對的。”

他有些無奈的說道。

……

養心殿。

鄭銘坐在寬椅上,雙眸微閉,臉上卻掛著淡淡的笑容。

他的心神已經沉浸在係統頁麵中,看著不停跳動的氣運值,他心裏樂開了花。

不管外麵有多少人對新稅製不滿,但是普通百姓對他的認可卻是真實的。

一道明旨通傳天下,他的氣運值如同坐上了火箭一般飛速提升。

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增長了上萬點,這速度簡直讓鄭銘感覺在做夢。

不過這種情況應該持續不了多久,等熱度過去,提升速度就會平穩下來。

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就算平穩下來後,氣運值的增長也會遠超於以前。

“陛下!”小福子走到鄭銘近前,輕聲說道:“禮王求見。”

鄭銘回過神來,道:“請他進來吧。”

對於禮王,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當初他登基,禮王全程跟隨,操持各種雜事,安撫皇族內部,對他可以說全力支持。

這份人情,鄭銘要記在心裏。

“拜見陛下。”鄭子元走進殿中,連忙行禮道。

鄭銘笑道:“皇叔公快免禮,小福子,給禮王搬把椅子過來。”

隨後,小福子就搬來一把椅子,鄭子元坐在椅子上。

“陛下,這是老朽補充的皇族新製,請陛下過目。”鄭子元將一本奏折遞給鄭銘。

鄭銘打開看了起來。

總體來說,鄭子元並沒有修改他的意思,隻是增添了一些細節。

他在其中提升了皇族的俸祿,大約提升了三成左右。

鄭銘眉頭微微皺起,雖然相比於征稅之權,俸祿顯得不算重要。

但是這不代表皇族的俸祿很少,恰恰相反,皇族的俸祿也是朝堂的一大累贅。

他能理解鄭子元的意思,無非是用提升俸祿的方式安撫皇族。

不過鄭銘對此還是不滿意。

“皇叔公可知朕為何要剝奪皇族的權利?”鄭銘道。

“還請陛下解惑。”鄭子元說道。

鄭銘放下奏折,輕敲著桌麵,道:“皇族分為明脈和隱脈,明脈有二十三萬人,而隱脈隻有不到兩萬人。”

“隱脈兩萬人中大部分都是修煉者,其中中品武者三千多人,上品武者五百多人,宗師三位。”

“而明脈二十三萬人中,中品武者不到五千人,上品武者有一百三十人,沒有一位宗師。”

“隱脈每年消耗資源錢財在八十萬兩左右,而明脈每年單單俸祿就要四百萬兩左右。”

“皇叔公,這個差別你看出來了嗎?”

鄭銘冷笑道。

明脈之中就沒有資質好的人嗎?

有,而且更多。

可是人數在十倍的差距的情況下,明脈的修煉者居然不如隱脈,其中的原因可想而知。

明脈子弟大多都被養成了紈絝子弟,而隱脈專注於修煉,反而培養出不少人才。

鄭銘不是不看重皇族,隻是他不想把皇族當豬養。

鄭子元聽完之後,久久不語。

有些東西真不能比,一旦比較起來,明脈二十多萬皇族都變成了廢物。

“陛下的苦心,老朽明白了。”

鄭銘說道:“俸祿不但不能再增加,而且朕還會進一步減少俸祿。不過朕會給宗人府一百萬兩白銀,由宗人府組建皇族商會,皇族商會的一切收入皆由宗人府支配。”

“比起生而富貴,朕更希望皇族能夠自強不息。”

“陛下英明,是老朽考慮不周。”鄭子元沉聲說道。

鄭銘笑了笑,說道:“皇叔公不必自責。”

“老朽擔心有些人會做出不智之舉。”鄭子元道。

“不智之舉!”鄭銘嗬嗬一笑,道:“他們若是如此,皇叔公不必理會,朕會處理的。”

鄭子元心頭一顫,頓時明白鄭銘這是準備動刀了。

不過他並沒有反駁或者勸說,有些人看不清現實,死了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