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族世界之中，大軍原地休整，這一戰，比他們想象的艱難。

原本，他們以為，隻要打破出口，他們就能輕易的衝入那個‘美味’的世界，開始瘋狂的殺戮。

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一場戰爭，而是一場美食盛宴！

然，現實的殘酷，卻狠狠打在了他們的臉上！

那個被他們視為食物的世界，居然如此猛烈的進行了反擊，不僅阻止了他們入侵的計劃，還把入口也封了。

甚至，還傷到了他們的王。

那頭頂金帳的泰坦，安靜的坐在地上。符族女皇已經被送回了金帳之中，而在金帳外，不少黑符統領，都沉默跪著。

他們安靜等待，直到金帳中傳來一聲猛烈的咳嗽，他們才抬起頭來。

“吾王！”

他們關切的道。

“我還沒死。”金帳中，傳來符族女王的聲音。

從她的聲音中，無法判斷她的傷勢。那種平靜，毫無波瀾。

“吾王，如今入口被封，我們……”一名黑符統領遲疑的道。

“封印？哼！”符族女王不屑的冷笑。“一個封印，就像阻止我族的步伐？實在是癡人說夢。”

跪在金帳外的黑符統領們，都相互交換眼神，不明白符族女王的意思。

“無論你們用什麽辦法，必須最快的將封印砸開。”符族女王下令。

眾統領眼中浮現出難色，然他們無法反駁女王的命令，隻好硬著頭皮下去想辦法。

……

臨川，無妄海的底部。

這裏的海水，已經被抽幹，成為了一個盆地。

也許，再過千百年，這裏會積滿雨水，再次形成一片內海。也有可能，它不再積水，而是長出草木，變成了一片森林。

滄海桑田，沒有什麽是亙古不變的。

這裏的戰鬥，已經結束，入侵的符族，已經全部被殲滅。

隻是可惜，符族的特性，讓他們在死亡之後，都化為虛無，連鞭屍泄恨的機會都沒有留給神魔二族。

然，這裏依然是戰場！

符族的屍體消失了，但是臨川將士，神魔戰士的屍體，依然鋪滿了無妄海的海底。

激烈的戰爭之後，剩下的就是一片悲愴。

活著的人，都沉默的站在這屍山血海之中，說不出話，也不想說。

那些被拋出無妄海的臨川各國將士們，在戰鬥結束之後，也都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的重新……或爬、或走的進入了無妄海的底部。

戰爭結束了，但是他們的使命還沒有結束。

他們還要把自己戰友的屍骨收斂回去。

黃昏落日，早已經恢複平靜的天空，橘色的餘暉，灑落在這片土地上，給這片戰場，染上了一層瑰麗之色。

慕輕歌站在屍體之中，手握玲瓏槍，吹過的風，將她的戰袍吹得獵獵作響。在她耳邊，傳來一陣陣壓抑的，隱忍的哭泣聲。

她沒有去看，卻知道，那是活著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同鄉，同袍，甚至兄弟親人的屍體，而發出的悲愴。

她的背影依然挺拔，天壓不垮，地震不彎。

隻是，在這場景之中，多出了幾分蕭瑟還有寂寥。

司陌站在她身邊，沒有去打擾，隻是靜靜的陪著。他能感覺到此刻的慕輕歌，心中的情緒很複雜，但是卻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如此。

是因為這些戰死的將士們麽？

臨川的士兵們，在收斂自己戰友的屍體，神魔大陸的人，也同樣如此。

仿佛，這是此刻他們唯一能做，也唯一想做的事。

許久，慕輕歌的視線緩緩垂下，落在了自己麵前的一具被掩蓋的屍體上。

那具屍體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隻是死得慘烈。讓慕輕歌的眸光在他身上停留的，隻是因為他破碎的盔甲上，露出了一塊拇指大小的牌子。

這個牌子，慕輕歌很熟悉。

她彎下腰，將牌子，從屍體上抽出，托在掌心中。牌子正麵，刻著一個慕字，背麵，刻著的是他的姓名，還有籍貫。

這是慕家軍的軍牌，而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清理戰場的時候，分清楚敵我的身份，幫助烈士收斂屍骨，將他們送回家中。

身後，腳步聲傳來，在慕輕歌身邊停下。

“慕家軍死了多少人？”她沒有去看來人，就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是她的爺爺，慕家軍的老帥，慕雄。

慕雄的鎧甲上，滿是瘡痍，血跡汙垢混雜，他的頭盔已經不知所蹤，肩甲也破碎了大片。

如此狼狽的他，手中，卻緊緊抓著數十根繩子，在繩子的末端，每一根都吊著一塊與慕輕歌手中軍牌一樣的牌子。

這些牌子上，都沾滿了血跡，這些血跡，已經幹涸，擦都擦不掉。

聽到慕輕歌的話，慕雄道：“你父親和弟弟還在清點，駐紮洛都的一萬慕家軍，全數赴戰，現在已經收斂的屍體有三千七百六十二具。”他的眸光，落在慕輕歌的手中，眼中淚光閃動，硬聲的道：“加上你手中這塊，應該是三千七百六十三具。”

慕輕歌心頭一酸，雙眼倏地泛紅。她咬緊牙，緊抿著雙唇，額間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赴戰的萬名慕家軍，她是否全部見過。但是，當慕雄說出這三千七百六十三的數據時，她腦海中，浮現出的是她當初在慕家軍中挑選親衛，與慕家軍對戰，與他們遊戲共飲的畫麵。

那一張張單純而執著的臉，簡單的笑容，就這樣消失在戰爭之中。

“爺爺，我討厭戰爭。”慕輕歌哽咽著道。

說出這句話時，淚水已經積滿了她的眼眶，隻是被她強忍著，沒有掉落。

她不畏戰爭，卻討厭戰爭！

慕雄無聲一笑，笑容卻十分淒涼。“沒有上過戰場的人，永遠不知道戰場的殘酷。赫赫軍功背後，需要多少白骨堆積？歌兒，我們慕家軍雖然是為了戰而生，卻無人好戰。今日一戰，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內疚，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大家心甘情願。他們，都是我慕家軍的好兒郎，是我臨川的英雄。”

英雄！

慕輕歌仰起頭，看向瑰色的天空，眸中的淚水，被她吞入了心中。

“慕神皇，打擾一下。我想問問，這個入口，是徹底封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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