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前,永遠是最黑暗的時候。

清月漸落,初陽未升,世間一切,仿佛都被淹沒在黑暗之中,宛如回到了混沌時期。

五百龍牙衛,身披墨色披風,在空中飛疾,從四麵八方而來,重新樂家所在的位置。地麵上,盛昱離帶著一隊人馬,蒙著麵,悄無聲息的接近,在暗中包圍了樂家的外圍。

雖然,在合作的協議中,慕輕歌並未要求如此。

但是盛鉉仍覺得,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徹底。慕輕歌的人負責剿殺,而盛家的人則負責在外捕捉漏網之魚,完成之後,悄然退去,一樣神不知鬼不覺。

幼荷與花月按照慕輕歌的指示,帶著早就調製好的藥粉,來到餘水城北城。

今夜,刮的是北風。

幼荷撿起一片樹葉,拋向空中,北麵刮來的風吹著樹葉向前飄去。

確定了風向,她的嘴角露出一個動人的笑容。

花月將藥粉倒入器皿之中,幼荷點燃了火折子,將其丟在藥粉裏。

很快,一陣淡淡的無色無味的青煙,從器皿中升起來,被北風一吹,飄向了整個餘水城,鑽入了各個角落。

幼荷與花月迅速退開,再次點燃了一包藥粉。

在盛家的暗中照顧下,她們兩人在北城樓上,一共點燃了十包藥粉。

這些慕輕歌獨家特製的藥粉,是根據上次製服鴝鵒時煉製的藥粉改良的。這些劑量,足夠使得整個餘水城的人都陷入更深的睡眠,不會被深夜的殺戮聲驚醒。

等他們一覺醒來,才會發現一切都變了!

這些東西,慕輕歌要對付的自然是其他幾家。她可不想自己正殺得興起,有人突然出來攪局。

所以,除了盛家之外,其他四個家族外圍,她都格外照顧了一番,讓樰琊、銀塵、白矖還有元元各自出動,點燃藥粉。

完成之後,他們自動混入龍牙衛中,對樂家開始圍獵,不用回到她身邊。

因為此刻,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全身裹在鬥篷裏的人。

站在離樂家不遠的屋簷上,慕輕歌身邊的人問道:“還要等多久?天快亮了。”

身邊人的焦急,慕輕歌卻不急不緩的道:“長老不用著急,一切盡在我掌握之中,稍等片刻。”

鬥篷中的人有些不耐的冷哼一聲。

藏在鬥篷裏的那對眼眸,暗中打量身邊的慕輕歌。他實在搞不懂,為什麽家主會與這樣年輕的小子合作。

以他的經驗,這樣的小子通常都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

藥粉燃燒的煙霧,漸漸的籠罩在整個餘水城,飄入了各個地方,樂家也不例外。龍牙衛們暗中蟄伏,看著那些煙霧飄入樂家,等待著慕輕歌的‘進攻’命令。

鬥篷中的盛家銀境一層長老,此刻看著那些匯於黑暗中的煙霧,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不等他想明白,一粒丹藥就出現在他眼前。

他凝神望去,發現拿著丹藥的人居然是他身邊的紅衣小子。

他皺了皺眉,並未伸手接過丹藥。

慕輕歌勾起唇角解釋:“這些煙霧有助眠的功效,此丹藥可以避其擾。服下它,不會影響長老發揮。”

盛家長老眸光微縮,有些震驚的看著慕輕歌。

他對她的話,半信半疑。

忍不住道:“既然你那麽有本事,何不如將樂家的人都迷倒?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了他們的性命。又何必與我盛家合作?”

慕輕歌挑眉看向他,不卑不亢的笑道:“長老還真是看得起我了。要用藥迷暈整個餘水城的人,做到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覺,我還沒有那個本事。我也隻能讓整個城市的人睡得沉一些,一覺到天亮。至於樂家的人,接下來的血腥味,定然會刺激他們蘇醒,特別是修為越高的人,受迷藥影響越小,到時候就要仰仗長老了。”

她說的話,帶著幾分誠懇。

盛家長老雖然還有些疑惑,但還是伸手接過了丹藥。

隻是,他並沒有立即服下,而是問道:“這是你煉製的丹藥?能吃?沒有任何副作用?”

他的詢問,讓慕輕歌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

藥塔的老頭曾經在給她的書信上說過,在中古界的煉丹師,都是帶著‘執照’的。沒有‘執照’的煉丹師煉出來的丹,基本上沒人敢吃。

而且,他還曾經給了自己一塊這樣的‘執照’。

為了打消盛家長老的疑慮,慕輕歌拿出藥塔老頭給的牌子,丟給了盛家長老。

盛家長老抬手一接,眸光落在手中的牌子上。

頓時,他眸光一縮,眼神化為震驚。

待消化了這個信息之後,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恭敬,雙手捧著牌子還給慕輕歌,語氣也沒有了之前的倨傲。“原來是東洲丹道院的貴客,失禮了。”

東洲丹道院?慕輕歌心中挑眉。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藥塔老頭讓她到了中古界後,務必五年內前往東洲進入丹道院,在丹道大會上奪冠。

而此時,她手中的這塊牌子,居然與東洲丹道院有關係?

默不作聲的將牌子收好,對於盛家長老的誤會,她也懶得解釋。

有了這個身份證明,盛家長老眼中的疑慮徹底消除,他將手中的丹藥直接吞下,幹脆利落。

慕輕歌看到這一幕,心中突然升起一個想法。

哪怕此刻她拿出來的事穿腸毒藥,恐怕這個盛家長老都會毫不猶豫的吃下。

當然,他相信的不是她,而是東洲丹道院!

視線,從盛家長老身上移開,慕輕歌看向了樂家的方向。整個樂家的堡壘,似乎又比之前要沉靜幾分。

就連那些豢養的靈獸,也都趴在了地上,陷入了香甜的睡夢。

心中計算好時間,慕輕歌眉梢一揚,在黑暗中做出了進攻的手勢。

盛家的長老詫異的看著慕輕歌手上比出的手勢,還不等他看明白,就感到四周有數百道破空聲出現,無一例外的衝向了樂家的堡壘。

咻咻咻——!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清黑暗中,那些一個個倒地的屍體。

幾百道黑影,如同夜裏收割性命的死神,無聲無息的用手中利刃隔斷一個個喉嚨,將體內的血液放出。

龍牙衛從四麵八方而進,一步殺一人,漸漸的,樂家上空的空氣中,開始出現了淡淡的血腥味。

負責看門的守衛,又或是靈獸,無一例外的成為龍牙衛的祭品。

熟練的殺人手法,巧妙默契的配合,讓盛家的長老看得瞠目結舌。這樣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別說他們盛家沒有,就是其他家族也沒有!

再一次,他心中對慕輕歌高看一眼。

‘果然是從東洲來的貴人!這樂家也不知倒了什麽血黴,居然招惹上這麽厲害的人物!’盛家長老在心中替樂家默哀。

之前,他還在埋怨家主找了一個毛頭小子合作,有損英明。此刻看來,哪裏是有損英明?簡直就是太英明了有木有!

“長老,我們走吧。”突然,慕輕歌發出邀請。

盛家的長老怔怔的點頭,跟著慕輕歌在房簷上跳躍,進入了樂家的範圍之中。

這裏,血腥味更重,已經被龍牙衛清理幹淨。

滿地的屍體,無聲無息的倒地,盛家長老發現,這些人臨死時恐怕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完全是在熟睡中,就被取了性命。

慕輕歌閑庭信步的走在前麵,宛如自家的花園。

龍牙衛在更前麵的地府,繼續殺戮,用樂家人的性命和血液為慕輕歌鋪就道路。

盛家的長老則跟在慕輕歌身後,一臉震撼的‘欣賞’眼前的一切。

餘水城五族,實力與盛家難分上下的樂家,就這麽漸漸的消亡了?哪怕是親眼所見,盛家的長老還是覺得一切太過虛幻,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他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漸漸的,他心中升起一種恐懼。

他看向走在前麵的挺拔背影,那一襲紅裝,在黑夜裏妖冶邪肆,仿佛是被地上的血液染紅的錦袍。

樂家,被他如此簡單的解決……若是盛家,是不是也難以逃過他的算計?

盛家長老眸子睜大,心中升起一個明悟。

‘與此子,隻能為友,不能為敵!’

“夜……夜襲……”一道驚恐的聲音,突然打破了樂家的沉默。

慕輕歌和盛家長老同時抬眸望去,就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樂家人,驚恐的站在門邊。

隻是,還未等他徹底反應過來,一道寒光就朝他逼來,快得讓他避無可避,直接被射中了眉心。

他身子一僵,僅僅發出一聲警示,就丟了性命。

袖箭插入他的眉心,箭尾還在輕顫。

慕輕歌回眸望去,就看到了一名龍牙衛放下手臂的樣子。

微微一笑,慕輕歌並未多說什麽。

樂家終於躁動起來。

剛才那人用生命發出的驚呼,驚醒了熟睡中的樂家人。那些黑暗的房中,開始變亮,裏麵人影晃動,似乎在穿衣準備。

盛家長老看向慕輕歌問道:“樂家已經驚動了。”言下之意,似乎在問慕輕歌接下來怎麽辦。

慕輕歌挑眉看向他,似笑非笑:“長老莫以為我的人,隻會暗殺?”

似乎是為了呼應她這句話,原本潛伏在暗中捕獵的龍牙衛,如同猛虎出閘,直接衝向了那些亮燈的房間。

他們一腳踢開房門,衝進去後,就聽到一陣兵器碰撞,然後血液噴灑在窗戶上。

沒一會,龍牙衛便折返而出,衝向了另外的房間。

而有一些衝出房間的樂家人,也被守在門口的龍牙衛直接一招殺滅,根本來不及反擊。

對於樂家,龍牙衛心中是有著恨意的。

因為樂家對慕家所做的一切,對他們來說一樣是不可原諒的事情。所以,慕輕歌要屠了樂家,隻會釋放他們體內的獸性,展開瘋狂的殺戮。

一時間,殺戮再起,不再是暗中索命,而是直接殺戮。

盛家的長老看得目瞪口呆,暗殺、明殺,都如猛獸般的軍隊,到底是如何培養出來的?而眼前這位慕公子又是什麽人,居然能指揮這樣一支軍隊!

“長老,接下來就靠你了。”在盛家長老震驚之時,慕輕歌突然看向他說了這句話。

盛家長老一愣,沒有反應過來慕輕歌的話是什麽意思,就聽到一聲爆喝從樂家深處傳來。

“哪裏來的賊子,敢來我樂家作亂!殺我樂家之人!”

“樂贏!”盛家長老眸光一凝,立即辯出了聲音的主人。

餘水城五族爭鬥已久,這位盛家長老在年輕的時候,就與樂贏多次交手,之間早就結下解不開的仇怨。

此刻,聽到老對手的聲音,他的眸光中也浮現出一絲狠戾,心中頓悟慕輕歌話中含義。

他冷哼一聲,對慕輕歌道:“慕公子,你且放心。這樂贏老狗,今夜我就將他屠了!”說罷,他縱身一躍,飛入了樂家深處。

他剛走,四道光華就出現在慕輕歌身邊,分別是任務歸來的樰琊、白矖、銀塵和元元。

慕輕歌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殺!”

一聲令下,四道光華遁入樂家之中,開始了瘋狂的殺戮。

他們四人,針對的是樂家的弟子血脈,還有家族主事。

白矖和銀塵還有元元的戰鬥力,可不是一般人類可比。特別是元元,悄無聲息的放出八荒虛空炎,瞬間就把一個人化為烏有,根本就猝不及防。

慕輕歌感到,元元進入中古界後,力量似乎也增強了不少。起碼放出的白骨妖焰和八荒虛空炎的威力,都不是在臨川可比的。

樰琊身為遺族公主,所學本事自然也不會低。

他們四個的強悍,絕對能痛擊樂家之人。何況,還有龍牙衛呢。

砰砰砰——!

樂家深處,突然傳來激烈的打鬥聲。

慕輕歌抬眸一看,便看到了兩團光影撞擊在一起,朝遠處遁去。

慕輕歌揚唇一笑,看來盛家的長老已經被樂贏給引出去了。

她右手手腕一抖,銀光一現,玲瓏槍握在手中,揚起了地麵塵土,掀起了她的衣角。

她握著玲瓏槍,一步步向樂家深處走去。

……

樂家外圍,盛昱離帶著人守在這,心中既緊張又激動。

不一會,他就聽到樂家上空傳來炸響。

抬眸望去,便看到了自家的長老與樂家的樂贏交戰在一起。他立即招來人,在他們耳邊低語幾句。

那六人就分為三組,分別前往了萬家、談家和蔣家。

一旦這三家有什麽動靜,或是被驚醒了,至少他們會第一時間知道,並將消息傳送回來。

“少主,咱們繼續等著麽?”盛昱離身邊的人問道。

盛昱離點頭,“看守好每一個出口,一旦出現樂家的人,無論是誰,殺無赦!”臨來時,他的父親就提醒過他,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一旦他心懷慈悲,說不定幾年後,今日局麵就是盛家寫照。

所以,他必須狠,也必須無情!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盛家!

餘水城在沉睡,樂家卻在展開慘烈的殺戮。

這一場殺戮,來的猝不及防,樂家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他們是帶著排位賽的期待入睡,卻在黎明來前丟失了性命。

“你是誰!為何要來滅我樂家!”樂家的家主目呲欲裂的盯著出現在他麵前的慕輕歌。

在玲瓏槍的槍尖上,還滴落這鮮血。

那些血液,是屬於樂家的人。

血脈上的共鳴,讓樂家的家主看得心痛欲裂。

他眼中滿是怨恨,恨不得將慕輕歌撕碎。可是,慕輕歌那雙清透的眸中,卻充滿了冷冽光芒。

她是為了報仇而來,是為了斬草除根而來。

而對方卻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前不久你召開的會議上,不是還商量著如何找我,然後殺滅我全族,好好折磨我麽?”慕輕歌輕蔑的笑著。

樂家家主猛然一震,眸子倏地縮小,震驚的道:“是你!你是從臨川來的!”

他震驚了!徹底震驚了!

他已經來不及去想眼前的人,是如何知道家族討論的內容,隻是被她的話震撼。她就是害得樂家好幾人命喪臨川的罪魁禍首,而如今,她居然從臨川找到了中古界,殺到了樂家!

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

絕不可能!

他還那麽年輕!臨川界的人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強悍的身手?短短幾年,他是如何做到的?!

樂家的家主還在震驚之中,玲瓏槍的槍尖卻已經出現在他眼前。

他猛然醒來,匆忙向後退去,避開玲瓏槍的鋒芒。

“灰境五層。”一交手,慕輕歌就說出了樂家家主的修為。

樂家家主心中一驚,大驚失色的看向慕輕歌,失聲道:“你居然也是灰境五層!”這怎麽可能?他是臨川的人啊!

臨川的人,在中古界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弱雞。

可是,誰能告訴他,眼前這個違背常理的存在是怎麽回事?

一個從臨川界來的人,居然能和他這個家主抗衡?

慕輕歌冷笑一聲,狂狷的道:“殺你足夠了。”

說完,她不在給樂家家主思考的機會,繚亂如光的槍法將他籠罩,那速度如同閃電一般,快得無跡可尋。

樂家家主與慕輕歌交戰在一起,兩人實力修為相當,戰鬥在一起,很快就化為兩道看不清虛實的光影,激戰成團。

樂家的人,本身就中了迷香,反應有些遲鈍。

突來的殺戮,讓他們根本無法招架,往往還未展現出真實的實力,就被殺紅了眼的龍牙衛一招斃命。

樂家刀光四起,火光衝天。

在其他幾家,卻還沉寂一片,陷入睡夢之中。

盛家,秦亦瑤和盛蘇蘇都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睡夢中,秦亦瑤不知夢到了什麽,秀眉輕蹙,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

天色,開始漸亮。

初陽從混沌中,漸升。

“啊——!”樂家家主慘烈的叫聲,打破了餘水城的寧靜。

讓不少人在恍恍惚惚中醒來,嘟囔了一句,轉個身,又繼續睡去。

滿是厲痕的牆壁上,樂家家主心髒被玲瓏槍刺破,將他整個人釘在牆上,血液順著傷口流出,染紅了他的衣服。

他瞪大雙眼,死不瞑目的看著慕輕歌。

慕輕歌站在地上,右手握住槍杆,左手負在身後,對於樂家家主的死不瞑目無動於衷。

這時,在戰鬥中破損的大門外,驕陽初升,橘紅色的陽光灑進來,籠罩在她身上,與她身上的血色錦袍交相呼應,宛如鍍上了一層金光。

沐浴在陽光裏,慕輕歌感到心中無比輕鬆。

‘結束了!’

這顆壓在她心底的石頭,終於被她拔出!

臨川的親人、朋友,都不用再擔心來自中古界的威脅,來自樂家的威脅。

如鯁在喉的樂家,徹徹底底的被她在這一夜拔出!

突然,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出現在門口。

他身影踉蹌一下,卻還是站穩了身形。

他看向慕輕歌,將手中提著的一顆頭顱丟到了慕輕歌的腳邊。

慕輕歌垂眸看去,這顆頭顱是誰,她並不認識。但是,她卻認識出現在她麵前的人。

盛家的長老,這麽說,這顆頭是樂贏的了。

“幸不辱命。”盛家長老對慕輕歌抱拳道。

慕輕歌抬眸看向他,開口問:“有勞長老了。”說罷,她彈出一粒丹藥飛向盛家長老。

盛家長老抬手接住,疑惑的看向她。

“後續之事,是盛家之事。要想穩定局麵,還需要長老出力。這粒藥可以治療長老剛才戰鬥中受的傷。”慕輕歌解釋道。

聽了這話,盛家長老心中大喜。

他沒有半分猶豫,就服下了丹藥,立即趕到自己體內輕鬆了許多,剛才與樂贏戰鬥時受的傷,正在恢複中。

他激動的道:“多謝慕公子了!”

慕輕歌拔出玲瓏槍,樂家家主的屍體滑落倒地。她右手一甩,玲瓏槍化為指套,套在了她的右手食指之上。“長老不必客氣。”

玲瓏槍的變化,讓盛家的長老心中微驚,但卻也沒有太過震驚。畢竟,在中古界,神器雖然依舊珍貴,卻並非鳳毛麟角。

慕輕歌能拿得出神器,隻能說明她的背景很強大。

起碼,不是盛家能招惹得起的。

“我要做的已經做完,剩下的事就請長老轉告盛家主抓緊時間了。”慕輕歌含笑道。

盛家長老心中明悟,告辭消失在慕輕歌麵前。

……

盛家的長老離開之後,元元出現在慕輕歌身邊。

小家夥身上穿著花色上衣,帶著幾分滑稽。“娘親老大,你找我麽?”

“元元,燒了這裏。”慕輕歌目視前方吩咐道。

元元雙眸一亮,興奮得小臉通紅。“遵命!”說完,他化為一團虛無火焰,竄到了樂家上空,頃刻間,白色的白骨妖焰開始吞噬整個樂家。

樂家要取的東西,已經全部取走,剩下的屍體殘垣,付之一炬是最好的選擇。

在元元放火的時候,龍牙衛還有樰琊、白矖、銀塵都回到了慕輕歌身邊。望著被白色火焰包裹的樂家,慕輕歌對眾人道:“走吧。”

餘水城,已經沒有值得她留下的地方。

盛家長老還未趕到盛家,就感受到了樂家上空的異火。他轉身回眸,看到了曾經輝煌的樂家在白色的異火中消融。

一夜,隻是一夜啊!

收起心中震撼,他迅速趕回了盛家。

“回來了?”等候一夜的盛鉉,見到自家的長老回來,忍不住從家主之位上站了起來。

盛家長老對他行禮道:“家主,幸不辱命!”

盛鉉眸光一亮,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猛地一招手。等待已久的好幾道身影迅速出現,離開盛家。他們要趁著其他家族還未反應過來時,侵占樂家的產業。

“長老辛苦了。”盛鉉對盛家長老道。

盛家長老緩緩搖頭,感歎的道:“家主啊!這位慕公子不是尋常人,咱們盛家一定不能與之為敵。”

“哦?長老何須此言?”盛鉉眸光一閃,認真問道。

他對慕輕歌了解不多,但接觸下來,也知道他年紀輕輕,卻有些本事。如今,自己家族的長老居然也給出了這樣的評價在,這不禁讓他多了幾分好奇。

盛家長老搖頭道:“別的我不知道,但是能確定的是,他與東洲丹道院有關。”

“他還會煉丹?”盛鉉雙眸一縮,震驚的道。

盛家長老肯定的點頭。

他可是親自吃過慕輕歌丹藥的人,這一路回來,與樂贏戰鬥留下的傷勢居然已經好了,可見這丹藥的厲害。

“不僅如此,他手底下還有一批很厲害的人,殺人手段層出不窮,狠辣幹脆,神秘莫測。”盛家長老想起龍牙衛屠殺的過程,又道。

盛鉉深吸了口氣,歎道:“好在,目前我們盛家和他之間還算和睦。”

不說別的,煉丹師的身份,就足夠讓盛家不敢招惹了。

否則,慕輕歌隻要抬手一揮,懸賞丹藥,有的是大把的修煉之輩為他賣命!

“此子身份不簡單,總之不是我們盛家可以招惹的。”盛家長老說完這一句,便退了出去。

盛鉉在房中獨自待了一會,在盛昱離帶人趕回來時,他才收斂心情,開始了屬於盛家的真正戰鬥!

餘水城從黑夜中蘇醒,太陽高升之時,醒來的人們卻募然發現矗立在餘水城中的樂家不見了!

整個樂家,隻剩下殘垣斷壁,血跡殘留,還有就是古怪火焰的燒焦痕跡。

消息不脛而走,迅速在餘水城中傳遞。

消息,進入了蔣家,萬家,談家。

當他們帶上人匆匆趕到樂家時,看到那一片狼藉,都震驚了。

“是異火,是異火燒毀了一切。”有人檢查了燒焦的地方後得出結論。

“是什麽異火?”有人緊跟著發出疑問。想要從異火方麵找到線索。

可是,卻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異火本就神秘,他們也無法辯出是哪一種異火將這裏焚燒。

“不對,在放火之前,樂家的人已經死絕了!”有人又道。

這個發現,令來此的三家人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心中震驚:‘誰那麽本事,居然能在一夜之間,神不知鬼不覺的的滅了樂家?’

“你們有沒有感覺,昨晚睡得格外香甜?”

“你也這般麽?我也是。”

“我也是!”

“我們也是。”

“等等……”有人出聲打斷討論。待眾人看向他時,他環顧了四周,沉聲道:“怎麽不見盛家的人?”

對啊!

盛家的人呢?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其他三家都到了,怎麽獨獨不見盛家的人?

站在人群中的蔣天昊突然轉身離開。

他的動靜,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蔣少主,你這是去哪?”有人問道。

“搶地盤!”蔣天昊給出了簡單粗暴的回答。

說罷,他就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樂家。

他走之後,眾人幡然醒悟。

對啊!樂家沒了,樂家的那些資產還在!如今都是無主之物,豈不是誰搶到就是誰的?

突然間,他們似乎明白了為什麽在這裏見不著盛家的人。

明白這個道理之後,留下的萬家和談家眼中彼此間開始燃燒戰火,迅速離開了樂家。

今日,本是餘水城家族排位賽的大日子。

可是,一夜的變故,卻讓所有人都忘記了這個日子,另一場龍虎之爭,在餘水城中悄然展開。

然,晚了就是晚了。

其他家的匆忙反應,又怎麽比得上奪得先機的盛家有備而來?

當其他三家的勢力匆匆忙忙感到那些屬於樂家的資產時,上麵已經掛上了盛家的旗幟,變成了盛家的地盤……

慕輕歌再臨盛家,是為了接秦亦瑤。

餘水城中正在發生的事,好像與她無關,混亂還是爭鬥,都挑動不了她半分神經。

來拜訪時,慕輕歌直接說是要見盛蘇蘇。

但是,最終將她接入府中的,卻是盛昱離。

“外麵人仰馬翻,盛少主居然還閑坐家中,真是令人意外。”一見麵,慕輕歌就調侃道。

盛昱離眉梢飛舞,含笑道:“盛家已經搶了大頭,剩下一些蠅頭小利,就不便去爭了。”

“看來盛家已經開始在鞏固了。”慕輕歌幾不可查的點頭。

搶奪先機,及時抽手,鞏固己身,強大本族。這的確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看來盛家老的,小的都不算糊塗。

“慕公子今日來是見蘇蘇的?”盛昱離突然試探的問。

慕輕歌斜眸看了他一眼,“事實上,我是來接人的。”

接人!

這兩個字一出,讓盛昱離停下了步伐,站在了原地。

慕輕歌若有所思的看向盛昱離,抿唇不語。

“慕公子是要離開餘水城了麽?”少頃,盛昱離才問道。

慕輕歌點頭道:“我之前就說過,滅了樂家,我就要離開。如今,大事已了,也是時候離開了。”

盛昱離露出幾分牽強的笑容,眸光閃躲的道:“蘇蘇與秦姑娘一見如故,不若慕公子在盛家住上幾日,待兩位姑娘相處一些,也休整一些後再走?”

慕輕歌奇怪的看著盛昱離。

她絕對不信盛昱離是因為怕盛蘇蘇舍不得秦亦瑤離開,而說出這番話。

“如果她想要留下,我不勉強。”慕輕歌答道。

事實上,她的確沒有權利要求秦亦瑤為了她做任何決定。

“真的嗎?”可是,她的話卻讓盛昱離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他的反應,讓慕輕歌眯了眯眼,玩味的道:“盛少主為何如此激動?”

“沒!沒什麽。”盛昱離避開了慕輕歌的眼神。

隨後,他將慕輕歌帶到了花廳。然後親自去找盛蘇蘇。

但,其真正的目的是什麽,隻有他自己知道。

盛昱離找到盛蘇蘇的時候,盛蘇蘇和秦亦瑤正在吃著早膳。盛昱離將盛蘇蘇叫出門外,來到無人之地,才問她:“蘇蘇,你喜歡秦姑娘麽?”

盛蘇蘇雖然不明白哥哥為何這麽詢問,卻還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盛昱離露出笑容,對她道:“既然如此,那你也希望她留在餘水城陪你對嗎?而且她還救了你,咱們盛家還未報答呢。不如你開口請她暫住一段時間如何?”

“真的嗎!太好了!”盛蘇蘇開心的叫道。可隨機她又失落的嘟嘴,搖頭道:“瑤姐姐不會留下來的啦。她好不容易和慕公子相聚,怎麽可能離開,除非慕公子也留下來。”

妹妹的話,讓盛昱離表情一僵。

他扯著難看的笑容,有些忐忑的問:“秦姑娘有告訴你,她和慕公子之間的關係嗎?”

盛蘇蘇點頭,可是卻在兄長期待的眼神中認真的道:“可是我答應了她,不會告訴任何人,哥哥也不行!”

“你這個小妮子!白費哥哥如此疼你。”盛昱離氣急。

盛蘇蘇對自己哥哥做了個鬼臉,好奇的問:“哥哥,我怎麽發現你對瑤姐姐很關注啊?”突然,她明悟的大叫了一聲:“啊!你是不是想讓她做我的嫂嫂?”

“你!你別瞎說,小聲點。”盛昱離心思被戳中,臉頰緋紅,如同春情懵動的少年般,有些惶惶不安。

盛蘇蘇從未見過這樣的哥哥,忍不住捂嘴偷笑。

笑罷之後,她卻為難的道:“可是瑤姐姐喜歡的人是慕公子啊!”說完,一臉同情的看向自己兄長。

盛昱離收斂心悸,麵露苦笑。

他何嚐不知道秦亦瑤的心中隻有慕輕歌?隻是,情之一物,若能控製,也不能稱之為‘情’了。

他不知道自己對秦亦瑤是何種感情,隻是在第一眼的初見時,她就在自己心底烙下了影子,揮之不去。

再見,越見,影子就越深。

若是有一天將與她再也見不上,盛昱離知道自己的心會缺失了一塊。

所以,明知道有些卑鄙,他還是希望通過自己妹妹留下秦亦瑤。

哪怕隻是短短幾日,最起碼讓他有機會向她表明心意。

“蘇蘇,幫幫哥哥。”盛昱離第一次向妹妹懇求。

盛蘇蘇歎了口氣,問道:“是不是慕公子要來接人了?”

盛昱離委屈的點頭。

盛蘇蘇同情的看著自己哥哥,無奈的道:“哥哥,我不能欺騙瑤姐姐,因為我知道她等慕公子等得有多苦。不過,我也會提出挽留的邀請,就看瑤姐姐自己選擇了。”

“多謝了,妹妹。”盛昱離苦笑。

秦亦瑤的選擇,還有懸念麽?

盛昱離帶著失落,離開了盛蘇蘇。而盛蘇蘇也隻能目送哥哥的背影離開,然後折返回去見秦亦瑤,告訴她慕輕歌已經來了的事。

哐嘡——!

當盛蘇蘇站在秦亦瑤麵前,告訴她,慕輕歌來了,是來接她的時候,她手中的湯匙落在了碗中,發出了脆響。

她以為……以為慕輕歌把她放在這裏之後,就會轉身離開,把她忘了。

“瑤姐姐,你沒事吧?”盛蘇蘇關切的問。

秦亦瑤回過神,看向盛蘇蘇。她不太會笑,隻能用眼中的神情傳遞自己的感激。

“蘇蘇,我要走了。”

盛蘇蘇歎了口氣道:“我就知道你會毫不猶豫的跟他離開,不留下來住一段時間麽?起碼讓你理清楚你們之間的關係。”唉,可憐的哥哥。

秦亦瑤起身,緩緩搖頭。“他不喜歡等太久。”

說完,就要離開。

盛蘇蘇叫住她:“瑤姐姐,你這樣謙卑的愛著,就能得到你想要的麽?雖然我不是男人,但是我卻知道,若我是男子,心中愛一個女子的話,無論如何都會把她綁在身邊,不會放任離開。你確定他心中有你麽?若他心中沒有你,你跟著他離開,又算什麽?反而錯過了一些屬於你的……”

“蘇蘇!”秦亦瑤開口打斷了盛蘇蘇的話。她垂下眼眸,輕聲道:“我在他麵前,早就已經沒有驕傲了。無論我在他心中是什麽,此刻我隻想跟著他離開,哪怕隻有一天時間也好。”

“瑤姐姐……”盛蘇蘇愣愣的看著秦亦瑤。

秦亦瑤對她彎了彎唇角,毫不猶豫的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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