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歌,聖王陛下親自上門提親,你還不趕緊過來!”慕雄看向慕輕歌,雙眸幾乎瞪出。

在慕輕歌聽來,這句話中,簡直就是百般滋味盡上心頭!

慕輕歌嘴角狠狠一抽,看向罪魁禍首。

然,那張魅惑眾生,傾城若仙的臉,卻帶著促狹的笑容,從容坦蕩的看向她。

‘這男人是故意噠!’慕輕歌可以在心中百分百肯定。

在她拒絕這家夥跟著自己回秦國時,他肯定就已經在心裏打定了先斬後奏的注意!

慕輕歌黑著臉,對慕家的仆人們道:“你們都下去,該做什麽做什麽!”

小爵爺發話,好戲散場。

即便慕家眾人有心繼續看,也頂不住來自小爵爺身上的殺氣!

瞬間,慕家眾人就作鳥獸散,恢複了廳內廳外的安靜。就連幼荷與花月也退下,返回了池雲苑,準備一切等待慕輕歌。

閑雜人等都退下之後,慕輕歌才跨入大廳之中。

慕雄盯著她,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孫女女裝的樣子。‘美!真的美!比她娘還要美,又有她爹的風範!’慕雄一時間,老淚縱橫。

那麽多年,他虧欠了孫女啊!

“爺爺,你哭什麽?”見到慕雄眼角濕潤,眼眶微紅。慕輕歌詫異的問道。

慕雄眨了眨眼,硬氣的道:“我哪有哭?”

知道老爺子是怕丟麵子,慕輕歌一笑,沒有多問。

她看向司陌,孤崖和孤夜並不在他身邊,但估計是隱藏在暗處。

慕輕歌走過去,在慕雄身邊的椅子上坐下,又對慕雄道:“爺爺,坐。”

坐?

他怎麽敢?

沒看到正位上坐著一尊大神麽?

慕雄老臉上抽了抽。

孫女給他的這個驚喜,真是太大了!要不是這些年來,他身體狀況不錯,不然在看到聖王陛下的時候,估計都會心髒爆裂。

慕雄的猶豫,讓慕輕歌不滿的看向司陌。見他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不由得譏諷道:“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提親的人坐在主座上。”

司陌一臉無辜的向她解釋,“我拒絕了,可是慕老堅持。”

慕雄忙道:“不錯!聖王陛下大駕光臨,難不成能讓他老……咳咳,坐在下席麽?”慕雄差點脫口而出‘老人家’三個字,可是猛地想到聖王陛下來的目的,他趕緊及時刹車,硬憋了回去,憋得那個滿臉通紅,把自己都給嗆著了。

慕雄的樣子,讓慕輕歌哭笑不得。

她真的是體會不到臨川人民對司陌的固有印象,到底是有多誇張!

“你就空著手來提親?”慕輕歌打量了一下司陌,奚落的道。

“我把我整個人帶來了。”司陌語氣誠懇的回答。

仿佛,他話中意思就是,我最珍貴的就是自己,所以我把自己帶來了。

慕輕歌嘴角一抽,被這個男人的厚臉皮打敗。

其實,她心中知曉司陌此行的用意。

天都一戰,慕輕歌與聖王陛下的關係,天下皆知!

然,這畢竟是外人口口相傳,總會免不了一些嫉妒的閑言碎語。司陌來到秦國,來到慕府,就是為了親自給慕雄交代這件事,即便他們現在不成親,但是名份卻要定下來。

他不允許任何人詆毀慕輕歌,更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他求娶慕輕歌,而非是有些人惡意揣測的那樣,是慕輕歌用美色迷惑他。

不知為何,慕輕歌心中隱隱有些感動。

一個強大如斯,從不在意他人感受的人,能為了她考慮到如此地步,即便她根本不在乎外麵的閑言碎語,也讓她感到很暖心。

“你打算如何?”既然被感動了,慕輕歌便打算配合這個男人。

司陌含笑道:“今日先來與慕老說一聲,明日我會再來。”

他珀色的眸光中,閃爍著耀人的光澤。

“好,我等你。”慕輕歌輕點頜首。答應得痛快幹脆,不帶一絲忸怩。

司陌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直到司陌的氣息都已經消散幹淨之後,慕雄都還未回神。

“爺爺,回魂咯!”慕輕歌調皮的伸出手,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慕雄一怔,回過神來。看到那空空如也的主座,還有早已冷卻的茶杯,詫異的問道:“聖王陛下呢?”

“早走了。”慕輕歌滿不在乎的道。

“走了!”隨之,慕雄的聲音卻陡然增高,激動的道:“怎麽走了?不是來提親的麽?怎麽就走了?”

他那副模樣,讓慕輕歌以為自己已經到了恨嫁的年齡,好不容易有人上門提親,不能錯過的趕腳。

她嘴角一抽,黑著臉向慕雄解釋:“他明日會再來。”

“哦,明日再來。”慕雄茫然的點了點頭。突然,他雙眸一縮,再問:“明日再來?”

慕輕歌點頭,“他說,要當著天下人的麵,給你孫女一個名份。”說完,她皺了皺眉。因為這話聽得別扭。

說好了她去娶他的!她可是連聘禮都下了!

怎麽又突然間顛倒過來了?

“好!好!好!”慕雄消化了慕輕歌的話,連叫三聲好。緩緩跌坐在椅子上,一雙老眸中,淚光閃爍。

慕雄的情緒,感染到了慕輕歌。

她輕聲喊:“爺爺。”

慕雄抬頭看她,向她招了招手。慕輕歌向他走去,在他身邊坐下。

“歌兒,這件事你是如何想的?”慕雄問道。

慕輕歌眸光一轉,笑道:“爺爺呢?”

慕雄笑著擺手,感歎道:“我老了,不想動那些腦筋。婚姻之事,主要還是看你自己。若你和聖王陛下兩情相悅,那自然是天作之合。以後,有聖王陛下照顧你,我也放心。但若是你感到勉強,也別怕,拒絕就拒絕了。咱們慕家,爺爺我一定會站在你身邊,陪著你。”

在臨川,多少兒女的婚姻,是由父母做主,是為了利益而犧牲?

可是,在慕家,卻從不會這樣!

慕雄的通情達理,讓小輩們,在感情上,都不會產生遺憾。

“爺爺,我會嫁給他。”慕輕歌第一次,在人前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她在這用了一個‘嫁’代表的是婚姻,代表了她已經認定了司陌這個人,讓爺爺放心。

慕雄一愣,咧唇笑了起來。“好!我們慕家的兒女就要敢愛敢恨,不必忸忸怩怩,故作矯情!”

“唉!若是你父母還在,你奶奶叔叔他們也還在,看到今日,不知有多開心。”歡喜之後,慕雄想起了已故的親人,這不禁讓他有些傷感。

提及此話題,慕輕歌眸光微閃了一下,趁機道:“爺爺,有件事我需要跟你說。”

“什麽事?”慕雄疑惑的看向她。

當下,慕輕歌就把懷疑母親來自中古界桑家的推測,告訴了慕雄。甚至還推測母親的始終,也許是被桑家人帶走。而當初母親是為了尋回父親屍骨,才離開的慕府。或許,找到母親,就能知道父親當年的一些事。

所以,她必須要到中古界走一趟。

而且,樂家的事,她也必須要去徹底解決,免得等他們又抽空派出幾個人下臨川找慕家麻煩。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需要她到中古界處理。

何況,她要繼續變強,也隻能離開臨川,進入中古界!

慕輕歌說完之後,慕雄沉默了許久。

久到慕輕歌感到心中忐忑時,他才沉聲道:“這麽說來,你很快又要離開。而且,這一走,再回來,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慕輕歌抿緊了唇,垂下眼角。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慕雄。

一個簡單的‘是’,在此刻,竟然這麽難以出口。

慕雄也不期待慕輕歌的回答,他心情複雜的道:“去。孩子長大了,總是要離家,才能真正的成長。”

他看向慕輕歌,小心翼翼的遮掩著心中的不舍,對她叮囑,“離開之後,凡事要考慮周全。若是像你小時候那樣闖了禍,可沒有再替你收拾了。還有,你母親的家族,若是找到了,知道你父母當年的事,無論如何你要想個法子告訴我。若是找不到,或是沒有他們的消息,你也別心急,一切順其自然。等把你想做的事都做完了,有空了,就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若是累了,也別忘了臨川還有你的家,一切小心,平安。”

“知道了,爺爺。”慕輕歌鼻子微微發酸。

她並不是一個輕易流淚的人,但是每次與家人的離別,都會讓她感受到來自血脈親情的那種關懷。

慕雄是不舍她離開的,卻又不得不讓她離開。

他笑著送她走,卻要承受無數個擔心,寂寥,思念的日日夜夜。

“把你的龍牙衛都帶走,還有幼荷花月兩丫頭。你這次出去沒帶上她們,兩個小丫頭可是有不少怨言呢。”

慕輕歌本想說,把幼荷和花月留下陪伴慕雄,照顧他。

可是,卻被慕雄接下來的話給堵在了嘴裏。

“這兩個孩子,一個心細,一個機靈。有她們在你身邊照顧你,我放心。”

咬了咬唇,慕輕歌點頭。

“至於你和聖王陛下的事……”慕雄此刻已經完全平複了心情,老辣和睿智重新拾回。他看向慕輕歌,有些擔憂的道:“聖王陛下來曆神秘,太過強大。你要走真正的走到他身邊,恐怕不容易。等著你的,或許遠超你的想象。歌兒,你可有想過?可有準備好?”

他曾希望慕輕歌找一個上門女婿,平平安安的過一生。但顯然,他的這個孫女是不安於平庸的。

她的天賦,也讓她無法平庸,平靜的過一生。

慕雄終於提到了這個問題。

慕輕歌也沒有瞞他,而是用堅定無比的語氣道:“所以,我必須更加強大,盡快成長。今日,是他來洛都,告訴天下人,我是他的妻。總有一天,我也會走到他的世界,告訴所有人,他是我的夫!”

慕輕歌的語氣中,帶著一種堅不可摧的意誌。

慕雄聽完,欣喜道:“好!是我慕家的種!隻要你想好了,爺爺一定支持你!”

……

與慕雄談完,陪他吃了飯。

慕輕歌才回到許久不曾住過的池雲苑,告訴了幼荷和花月,她要帶她們離開臨川的消息後,把兩個丫頭興奮得不停尖叫。

“不過,你們也不要鬆懈了。如今你們倆的修為還不夠,若是在我出發之前,你們還無法達到紫境,你們便留下。”慕輕歌警告道。

幼荷與花月立即收斂情緒,鄭重的點頭,“是,小爵爺!”

既然要走,該準備的是要準備的。不過,這些瑣碎的小事,慕輕歌隻是交代了慕府的管家小廝們去準備。

她這幾日,想要好好陪伴慕雄。

隻是,她沒想到,當晚,皇宮的聖旨就到了慕府。

秦瑾辰要召見她,可是約見的地方,卻不是皇宮,而是那片四季常開的桃花林。

想著自己從臨川會回來,也要上繳點東西給朝廷,慕輕歌便接下了這道聖旨。

月上梢頭,慕輕歌如約登上了去桃花林的小舟,在蜿蜒的河道中,迎著落英繽紛,朝著桃林深處而去。

上一次來,她還是醉臥美人膝的輕狂少年郎。

而這一次,她卻是絕美清麗的瀲灩女子,不變的,隻有那不屈於人,不屈於天的氣勢!

踏上混合了米分色花泥的岸邊,慕輕歌置身於桃林之中,順著小道走去。

這一次,她是單獨來見秦瑾辰,並未帶人。

桃林深處桃花仙……

才入桃林,慕輕歌就聽到了並不陌生的琴音。順著琴音而去,繞過一棵棵茂盛桃樹,她如上次那樣,看到了藏在林中的八角亭。

亭中,一人撫琴,花瓣零落。

鵝黃色的寬大袍子,讓撫琴之人更增仙氣,仿佛隨時要禦風而去。

慕輕歌站在原地,遙遙看著亭中的秦瑾辰。

今夜的他,如同曾經的賢王。

發不戴冠,素衣裹身,墨發飄逸,眉眼間淡漠通透,如畫謫仙的輪廓,帶著一絲虛無的飄渺。

仿佛,他從帝皇,又回歸到了那不管世事,遺世獨立的閑散王爺。

如今,秦瑾辰已經可以修煉,皮膚不再像以前那樣,透著病態的蒼白和脆弱。卻依然讓人心疼。

看到他,總會有一種想要靠近,想要抹去他心中寂寥的衝動。

曲罷!

那雙黑白分明,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緩緩抬了起來,與慕輕歌的眸光交錯。

他的唇色極淡,微微扯動,讓血脈流動,才染得深了些。“你來了。”

空靈的聲音傳出,平常得就像是一句普通的詢問。

慕輕歌默然點頭。

她收斂情緒,向八角亭走去。

秦瑾辰一直坐著,沒有起身,一雙眼卻隨著她而移動。

進入八角亭中,慕輕歌從身上摸出一個乾坤袋,丟在秦瑾辰的琴上。

琴弦震動,發出的聲音,打碎了秦瑾辰營造出來的那種孤寂感。

秦瑾辰的眸光落在琴上的乾坤袋上,眸光微閃。沒有去問,也沒有去看。

“這是去天都參加臨川會得到的東西,還有一些是從上古遺跡中拿的。今日給你,算是上繳國庫了。”慕輕歌解釋道。

秦瑾辰凝著乾坤袋,並沒有因為慕輕歌的話,而生出興趣。他隻是淡淡的道:“辛苦了。”此刻,他是後悔的。當慕輕歌在天都的事,包括她是女兒身的消息傳回秦國時,他就後悔了。後悔當初自己讓她去了天都。

他常常在想,如果慕輕歌沒有去天都,就不會發生那麽多的事。

或許,她的身份不會暴露。

但,這樣一來,或許他就不會聽到那個讓他痛不欲生的消息!

“聖王陛下,他對你……可好?”

就在慕輕歌以為秦瑾辰要在沉默中死亡時,他終於開口了。

開口之言,讓慕輕歌一愣,不由得看向他。

在她心中,秦瑾辰從不是八卦之人。應該說,秦瑾辰除了自己該管的事外,絕不會對任何事上心。

卻不料,今夜他約她前來,是為了她和司陌之間的事!

“我還沒恭喜你,成為了二等國的皇帝。”慕輕歌笑著道。

秦瑾辰抬眸看向她,黑白分明的雙眼不分悲喜。“你開心快樂嗎?”

慕輕歌看向他,微微蹙眉。

她並不是一個喜歡,把自己私人感情問題四處宣揚,或是分享的人。若是換一個人來這樣問她,說不定她就挖苦回去了,當然亦不會回答。

但是,現在問的人是秦瑾辰!

是那個一直安靜,卻站在她身邊,給予她保證,為了守住承諾,而登上自己厭惡皇位的秦瑾辰!

他本是逍遙世外的謫仙王子,卻為了她進入凡塵,做起了天下最苦逼的工作。

慕輕歌在心中歎了口氣,對秦瑾辰笑道:“就當你是朋友的關心了。我很好,也很開心快樂。他是我選的男人,我也準備好了迎接一切挑戰。”

慕輕歌的話,讓秦瑾辰的眸子稍稍黯淡。

這番話,堵住了他心中還未來得及出口的話。

秦瑾辰看著慕輕歌,當他知道慕輕歌是女子的時候,震驚,狂喜,忐忑……幾乎所有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情緒,在那一瞬間都出現了。

可如今,他隻能將心中的那點奢望憋回去,對她微微一笑,“祝福你!”

“謝謝。”慕輕歌頜首含笑。

那笑容中,少了他熟悉的輕狂,多了幾分讓他陌生的柔情。

這樣的慕輕歌,美得令人窒息,讓人沉淪。

然,他卻清楚的知道,她這笑容中的柔情,並非是因為他而生!

慕輕歌走了。

她和秦瑾辰之間,不像胖子那般可以隨意閑扯,也不像**星和梅子仲他們那樣有著話題。更不像與韓采采在一起時的相互算計,彼此較勁。

與秦瑾辰單獨相處時,他們之間更多的是沉默。

把該說之事說完,也就沒有了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秦瑾辰目送著慕輕歌那抹耀眼如陽的妖冶紅色,消失在桃林,被桃林的一片米分櫻取代。久久,都不能回神。

他的魂,似乎已經跟著慕輕歌遠去,留下的,隻是一具軀殼。

“輕歌,你願意成為我唯一的皇後麽?”當慕輕歌已經上了離開桃花林的小舟時,秦瑾辰才有勇氣說出這句話。

可惜,話說出了,卻無人回應,也永遠不會有回應!

……

夜,無論見證了多少人的歡喜,心悅,悲傷,失落,終要過去。

天色一亮,慕輕歌就被幼荷與花月從溫暖的床上拉了起來。

“幹什麽啊,你們兩個。”慕輕歌眼都睜不開的坐在凳子上,任由兩女在她臉上塗塗抹抹,身上穿穿戴戴。

昨夜,她回到池雲苑後,便抓緊時間修煉。一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倒在床上睡一會。

感覺才眯了一小會,就被拉起來了。

慕輕歌表示自己現在很想殺人,腫麽破!

“好啦!”

“大功告成!”

在慕輕歌昏昏欲睡的時候,耳邊傳來幼荷與花月興奮的聲音。讓她努力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真美!”

“小爵爺真是太美了!”

‘什麽鬼?’

耳邊兩女的讚歎聲,讓慕輕歌的睡意消散了幾分。

她終於睜開了眼,看清了麵前的鏡中人——

倏地,她雙眸猛地睜大,震驚無比的看著鏡中的自己。

從不抹米分畫眉的她,如今臉上畫著精致無比的妝容,將她本就絕美無暇的五官,更加的雕琢出來。

女子的脂米分,無損她男裝示人時的狂傲之氣,反而增添了女子的嬌媚,妖嬈。

長發,被挽成一個簡單的發髻,發尾飄逸隨意。

身上的紅色長裙,完美的勾勒出了她身為女子的窈窕曲線,拽地的裙尾,配合著她的氣質,顯得更為霸氣。

“這……”慕輕歌震驚的看著自己。

似乎此刻,她才認識到自己是個美女!

“小爵爺,對奴婢的手藝還滿意?”花月笑嘻嘻的邀功道。

幼荷向來沉穩,此刻也隻是掩唇輕笑。

慕輕歌震驚的表情,微微扭曲。她猛地轉身,惡狠狠的看向兩個丫頭,磨著牙問:“你們膽子挺大啊!”居然不經她允許,就給她打扮成這樣!

幼荷與花月慌忙下跪,看上去似乎很惶恐。

實際上,兩人都在心裏偷笑。

“小爵爺息怒,老公爺說了。今日是小爵爺的大日子,要好好打扮,最好亮瞎外麵那些看熱鬧的狗眼!”幼荷道。

慕輕歌嘴角一抽。原來整件事背後,是老爺子在操控!

花月也委屈的道:“我們這還是知道小爵爺不喜繁瑣,怎麽簡單怎麽來了。”

“都起來。”慕輕歌寒著臉。

這話代表,她不再遷怒兩個丫頭了。

也算是接受了今天的這身打扮。

算了,都要走了,臨走時就不要再忤逆老爺子。

慕輕歌在心中自我安慰著。

今天……其實她也不知道司陌會如何登場。

從司陌身邊,始終隻有孤崖和孤夜跟著,就能看出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張揚排場的人。然,今天他卻要當著天下人的麵,求娶慕輕歌,那麽勢必要弄得聲勢浩大一些。

他會怎樣?

‘從天而降?又或是靈獸開道?再不然來場花瓣雨?’慕輕歌清醒之後,在等待中,便開始無聊的胡思亂想。

“我在亂想什麽!有這時間,不如修煉!”慕輕歌猛地搖頭,收斂心神,盤膝進入了修煉狀態。

修煉,似乎能讓時間過得特別快!

今日,整個慕家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麽。

就連慕雄也停止了擺弄他院中的花花草草,不斷的在正廳裏來回踱步,不時朝門口張望。

臨近午時,洛都依然平靜。

慕輕歌已經完全沉浸在修煉之中,對外界渾然不覺。

慕雄倒是急躁了些,茶水都不知喝了多少杯。

就在他等得不耐,想要去池雲苑抓出慕輕歌,問個究竟時,門外突然有人踉蹌跑來。

“老公爺,來……來啦……”慌慌張張出現在慕雄麵前的人,是慕家的大管家。跟在慕雄身邊已經有幾十年了,年輕的時候陪著慕雄四處征戰,老了,上不了戰場了,便來到慕府替慕雄打理府中瑣碎的事。

“來了!在哪?”慕雄雙眸一亮,之前的焦急等待煙消雲散。

他自然的看向管家身後,卻沒有看到什麽人。

就在他疑惑之時,管家搖搖頭,抬手指向天上,神色微變的道:“不在地上,是在天上!”

天上!

慕雄跟著跑了出來,站在大院中,抬頭看天。

此時,關注到天上變化的,不止慕家。

洛都大街小巷的百姓們,此刻都一一駐足,仰頭望天,指指點點。

甚至,皇宮中的秦瑾辰也被驚動,帶著滿朝文武走向了議事殿外的平台,與眾人一起仰頭望天。

啾啾啾啾——!

無數高亢清涼的嘯聲,在空中響起。

邵胖子從舒適的躺椅上猛地跳起來,衝向外麵,看到天空中那黑壓壓的一片,驚恐的喊道:“臥槽!哪來那麽多鳥!”

邵胖子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瞪大小眼,想要看清楚空中的異象。

突然,他猛地瞪大眼睛,失聲喊道:“是飛行靈獸!”

……

“飛行靈獸。”慕輕歌一身妖嬈紅裙,站在池雲苑外,仰望天空。

幼荷與花月二人,站在她身後,神色有些緊張。

洛都突然來了這麽多飛行靈獸,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一時間,整個洛都的人,都被天空中連綿如雲的各色飛行靈獸所吸引。有驚奇的,也有恐懼的。

突然,那些在洛都天空上徘徊不去的飛行靈獸,分裂開來,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圈,將整個洛都包圍其中。

這時,人們才注意到,那些飛行靈獸的背上,都站著人。

圍成圈的飛行靈獸,緩緩降低高度,似乎為了讓地麵上的人,看清楚自己背上的人。

那些人,洛都的百姓們不認識,洛都的權貴們也不認識,就連皇宮中的文武百官也一臉疑惑。

唯有慕輕歌在看到皇甫昊天的那張臉時,她雙眸猛地一縮。

隨即,她眼神快速搜尋一圈,果然在飛行靈獸的背上的人中,有幾張她熟悉的麵孔。

例如,天都的三大家主,薛瓊,藥塔院長,那幾位修為頂尖的供奉大人。還有更多的人,她叫不出名字。

但,能和這些人出現在一起,隻能說明他們的身份不一般!

果然——

在整個洛都震驚之中,飛行靈獸背上的人開始說話了。

“聖元帝國皇帝,皇甫昊天。”

“聖元帝國景家!”

“聖元帝國花家!”

“聖元帝國沈家!”

“……”

“禹國皇室!”

“禹國薛家!”

“狄國皇室!”

“戎國皇室!”

“虞國皇室!”

“酈國皇室!”

“屠國皇室!”

“巴國諸部落!”

“古巫國大祭司!”

“天啦!整個臨川的皇室正統,各大家族都出現在洛都了嗎?這是要做什麽?”

這些人自報家門,驚呆了洛都的百姓、百官,震驚了秦瑾辰!

“白常山,虛度!”

“雁湖,馮有光!”

“天劍山莊,吳之淳!”

“……”

陌生的人名在百姓中沒有引起太大的反應,可是落入那些有見識的家族,權貴耳中,卻如同驚濤拍岸!

“虛度先生?這可是不出世的老神仙啊!”

“還有馮有光,據說也是位隱士高人!”

“天劍山莊吳之淳,相傳他在百年前,就已經跨入絕頂高手行列,天劍山莊中的劍塚更是令人垂涎!”

幾乎,臨川界內所有有頭有臉的人,都在這一刻集中在秦國洛都。

他們站在飛行靈獸背上,居高臨下,宣告自己身份。

待最後一人說完之後,他們居然整齊劃一的拱手彎腰,拜向城中某處,同聲高喊:“我等前來此,為聖王陛下求娶慕府小爵爺,慕輕歌!”

轟——!

洛都炸了!

這種地震般的效果,由洛都為中心,將要蔓延到整個臨川界!

“我等前來此,為聖王陛下求娶慕府小爵爺,慕輕歌!”

“我等前來此,為聖王陛下求娶慕府小爵爺,慕輕歌!”

“我等前來此,為聖王陛下求娶慕府小爵爺,慕輕歌!”

聲音,如雷聲滾滾,響徹洛都上空。

皇宮內,聽到這些聲音,秦瑾辰臉色一白,雙唇緊抿,那雙黑白分明,卻又透徹得照耀人心的眼眸浮現出一絲痛苦。

邵胖子呆了!

這場麵,讓他有些神魂不定。

發動整個臨川所有人來洛都求娶,這樣的榮耀,還有哪個女子能比得上?

“老老老大……你簡直簡直太牛了!霸氣!”邵胖子被震驚得口條顫抖。

“我等前來此,為聖王陛下求娶慕府小爵爺,慕輕歌!”

“我等前來此,為聖王陛下求娶慕府小爵爺,慕輕歌!”

聲音,傳入了慕府之中。

慕雄踉蹌一下,差點沒激動得罵出髒話。

這陣仗,ttnnd符合慕家人的口味了!有木有!

“小爵爺,這……”

“小爵爺!”

幼荷與花月激動得不能言語,隻能看向一直仰頭望天的慕輕歌。

在池雲苑外,龍牙衛們激動異常。

唯有墨陽,孤獨站在屋簷下,默默的注視著池雲苑的方向。

“小歌兒——!”一聲熟悉的低喃,突兀而來。仿佛,整個臨川都回蕩著司陌的聲音。

事實,也是如此!

慕輕歌看到天空中,虛幻出司陌身影時,整個臨川的人也都看到了。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能各自猜測。

誰也沒有想到,在秦國的洛都,正在進行一場有史以來最為霸氣,震撼的求婚!

熟悉的輕喚,讓慕輕歌清透的雙眸微凝。

她看向天空中,那巨大無比的司陌。雖然隻有上半身,但卻清晰得連一絲表情都看得清。

他高貴孤冷,帶著疏離的珀色眼眸中,今日隻有溫柔繾眷的柔情,還有無盡寵溺。他凝著慕輕歌,眼中隻倒映著她的模樣。

“我來了,小歌兒。陌,今日隻為一件事,求娶你慕輕歌為我妻,永生永世,不離不棄。黃泉碧落,九天雲外,無悔相隨。小歌兒,你可願為我妻?”

話落,司陌的幻影縮小凝視,真正的司陌,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懸空矗立在圓圈的中心。

他向地麵的慕輕歌伸出了手,等待著她的決定。

當慕輕歌嘴角輕揚時,她的身體突然變得輕盈無比,如羽毛般受著風力的牽引,飛向了空中。

她紅裙翩翩,衣袂獵獵,鮮紅似火,耀眼如陽。

絕美的麵孔,美得驚心動魄,精致無雙。她帶著一絲淺笑,飛到了司陌身前。她的手,不自覺的落在他伸出的大掌之中。

雙手相握,司陌含笑等著她的答案。

慕輕歌凝著他,心中百感交集。

“好。”幹脆利落的一個字,從她口中說出。

司陌的臉上,瞬間綻放出冰山融化般的笑容,用力一拉,將慕輕歌擁入懷中,與她緊緊相擁。

他在她耳鬢廝磨,低沉迷人的聲音輕輕的道:“今天的小歌兒,真的好美!”

……

三個月後,慕輕歌帶著龍牙衛,還有幼荷、花月,來到了古巫國。

皇宮中,薑璃看著女裝的慕輕歌,‘嘖嘖’發聲。

慕輕歌睨了她一眼,問道:“有話直說,何必陰陽怪氣?”

薑璃一閃,來到慕輕歌身邊,笑眯眯的問道:“被求婚的感覺如何?”

“感覺……”慕輕歌抬眸,回想當日的情景。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在薑璃鄙視的眼神中,坦然的道:“不錯!”

“唉!連你都嫁出去了。為什麽花容月貌的我,卻還要形單影隻?”薑璃無限感歎。

“喜歡你的人,你看不上罷了。”慕輕歌笑道。她指的是皇甫煥。

薑璃不屑的撇撇嘴角,妖嬈魅惑的挑了挑自己發絲,“喜歡本女皇的人多了,難不成我都要納入我後宮?哈哈哈哈哈……!”

慕輕歌無語搖頭。

薑璃的性格,還真不知要怎樣的男子,才能降得住她!

“船造好了麽?”慕輕歌說回正題。

她要從古巫國出海,通過苦海前往中古界,自然要就近的在古巫國造船。當初與薑璃在天都分別時,兩人就已經詳細討論過這件事。

提起造船的事,薑璃也收斂了玩笑的表情。點頭道:“回來後我就著手安排了,我翻閱了很多流傳下來的古籍,又根據你說的,下令讓工匠們去做。基本上,已經快完工了。一會你可以去看看。隻是,防禦怎麽辦?苦海中的惡劣,不是你我能想象的,還有苦海中的妖獸……”

“這個現在不用擔心了。”慕輕歌自信滿滿的道。

她告訴司陌自己準備前往中古界了,那廝居然沒有半點不舍的樣子,隻是給了她一個東西,讓她上船離開時,放在船舵之上。

“你想到辦法了?”薑璃眼中一亮。

慕輕歌眯眼道:“他跟了我一件東西,據說有一定的防禦性,可以解決苦海裏的一些麻煩。”

“注意考慮還在單身中的我,所受的傷害。”薑璃被慕輕歌那一臉的幸福刺激得眼疼。

慕輕歌卻給了她一個‘是你自己要問’的表情。

薑璃吐血!心累道,‘好!是她自己自己作!’

“苦海很大,有些人走了一輩子都走不出去,反而迷失在苦海之中。你有把握嗎?”薑璃擔心的道。

慕輕歌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

可是,想到之前薑璃說的話,她又憋了回去。

“你要說什麽?幹嘛婆婆媽媽的。”薑璃不滿的皺眉道。

慕輕歌看向她,無奈的道:“好,是你讓我說的。他還說了,那東西能夠指明方向。”

薑璃嘴角一抽!很想大吼回去,‘有男人很了不起啊!’

最終,還是咽下了這口狗糧。

“什麽時候可以出發?”慕輕歌起身問道。

“半月後。”薑璃嘟著嘴道。

慕輕歌雙眸一眯,深吸了口氣,低吟道:“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