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城,被慕輕歌買下的那棟小院中,一身白衣,身姿婀娜窈窕的鳳娘站在樹下,揚起的頭好像在看樹枝上的樹葉,又好像在透過樹葉在思念著什麽……

慕輕歌拿著婁川柏的手令,從藥塔返回時,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畫麵。

她放緩腳步,似乎不想去打破鳳娘此刻的思緒。

悄無聲息的進了房間,房間裏,幼荷與花月都在等著。除了二女之外,墨陽也回來了。幾月未見,墨陽身上的氣息變得更淩冽了些。清俊的五官也更加剛毅,帶著一種鐵血的味道。

“小爵爺。”

“小爵爺。”

見慕輕歌進來,幼荷與花月忙起身迎接。

墨陽也站了起來,看向她,雙唇緊抿了一下,才行禮道:“小爵爺!”

“回來了。”慕輕歌眸光在他身上一掃,走到了屋中的首位坐下。

墨陽頜首:“接到小爵爺的命令,我便迅速集結了三百龍牙衛迅速趕來,今夜就準備去剿滅山賊。剩下的兩百人因距離實在太遠,所以屬下沒有將他們召回。”

“嗯。”慕輕歌輕應了一聲,抬眸看向他:“我給你的任務是帶回鳳娘,殺人可不是你的任務。”

“……”墨陽抿唇不語。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更不可能說出心中的真實想法……他是想要早些看到她,才會日夜兼程趕路,將鳳娘接來,又要完成她的另一個安排。

“罷了,既然來了,這次的剿滅任務你就帶隊吧。”

慕輕歌的不追究,讓墨陽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慕輕歌指尖輕敲了一下桌麵,對墨陽道:“關於敵人的情報,你自己和幼荷溝通吧。今夜,我就要一個結果。”

“是!”

“是,小爵爺。”

墨陽與幼荷異口同聲的答道。

慕輕歌輕點頜首,對二人道:“你們二人下去布置,這件事我不會插手。”

墨陽與幼荷領命離開。

過了一會,慕輕歌才對花月道:“去把鳳娘叫進來。”

花月俯了俯身,退出房間。

頃刻後,鳳娘獨自出現在房門外,而花月則不見了蹤影。

鳳娘站在門口,並未主動進來,而是與房中的慕輕歌對視。那雙鳳眸,裏麵的眸光坦然從容,沉穩大氣。

“大公主請進。”慕輕歌翹著腿,微微一笑,對她邀請道。

鳳娘微微苦笑一下,走進房來。“還是被小爵爺看出了我的身份。”

“坐。”慕輕歌指了指右側的位子。

鳳娘依言而入,坐在了慕輕歌指定的位子上。

位子旁,早已經放了一杯熱茶和幾盤精致點心。鳳娘輕輕眷了一眼,並未去動。

倒不是她怕慕輕歌在這些食物中放些什麽,而是她現在實在是沒有胃口。

在墨陽找到她的時候,她可以選擇不來。可是,她卻不願放棄任何一絲與木易相關的希望。所以,即便猜到慕輕歌這位秦國的小爵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跟著墨陽來了。

“關於你身份的事,你不得不慶幸,本爵爺是一個十分有誠信的人。既然受了你的謝禮,自然要忠人之事。我也很意外,查木易的事,卻查到了酈國大公主身上。”慕輕歌表情玩味的道。

鳳娘神色平靜,看不出她現在在想什麽。

等慕輕歌說完之後,她沉默了一會,才平靜開口:“我早已經不再是什麽酈國大公主,我隻是一個等待丈夫回家的普通女子。”

“我找你來,並非是為了證實你的身份。不得不說,你和木易的事,引起了我的興趣。而我這個人有一個最大的毛病就是,一旦對什麽人或什麽事感了興趣,就會想方設法的找出答案。”慕輕歌看向她道。

鳳娘看向她,抿唇不語。

慕輕歌接著道:“你和木易的事,我已經猜出了七七八八。我現在想知道的是,為什麽在那個公主與俠士的故事裏,俠士的修為如此高,卻還會在區區落日森林裏失蹤?”

鳳娘悵然若失的笑了起來,眸中神色似乎隨著慕輕歌的話,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一切都是我的錯。若我不去招惹他,他就不會落到如今生死不明的地步。”

“當年的故事,到底為何?”慕輕歌眸光鎖在鳳娘身上。

鳳娘卻好似沒有察覺般,將她與木易的故事娓娓道來:“那一年,我十八歲。風華正茂,心懷大誌。那時候的我,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驕傲,而我也習慣了成為人群的焦點。直到他出現……”

在鳳娘的故事中,一開始隻是一個驕傲的公主遇上一個不把自己看在眼裏的臭男人之間的糾葛。

是這個男人,告訴了她,沒有誰應該是主角,沒有誰應該是配角。

人活著,是為了隨心而動,隨心而活。而不是活在別人的眼睛裏,為了別人希望的那樣而活著。

他們從相互看不順眼,到最後的山盟海誓,對於鳳娘來說,就像是一場夢。

可是,夢境卻是無比的真實。

她認定了這個男人,是值得她托付一生的人。所以,她主動去找父皇,告訴自己的決定。她要與他在一起,哪怕要她放棄皇位的繼承權。

她原以為,這是一段被囑咐的婚姻。

可是卻不想,當她提出自己的請求時,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反對。

“……我那個時候,不知道也不懂為什麽父皇會如此反對。不僅僅是他,甚至包括我母親都來勸我,放棄木易。木易很優秀,與那些一般的世家弟子根本都不同,我的父皇母後怎麽就看不出來?我不懂,隻能不斷反抗,堅持我要的。因為,我要想木易說的那樣隨自己的心意而活。後來,我的父皇見無法改變我的心意,隻好妥協。我以為我勝利了,帶著無比的喜悅準備著婚禮的一切,卻不想我的父皇卻背著我,出動了皇族的很多高手,準備伏殺木易。”鳳娘說到這一段,眼中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恨意。

“當日一戰,動靜很大。我正在皇宮試嫁衣,卻莫名的感到心慌,在感受到遠處傳來的戰鬥氣息後,我不顧一切的衝出了皇宮,後來,當我趕到時,看到的就是無數皇族高手的屍體躺在地上,唯一站著的人,隻有木易。但他也受了重傷。我知道的,以他的身手,即便遭受到這樣規模的伏殺,也不會受傷如此之重。他是因為我,不希望我難做,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並未下死手,更多隻是被動的防禦。在看到木易的瞬間,我就已經瘋了。我想不到我所尊重的父皇,居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我沒有怪木易,卻覺得自己已經不配待在他身邊……”隨著回憶,鳳娘仿佛重新經曆了那一段往事,痛苦的眼淚,從鳳眸中滑落。

慕輕歌沒有打斷她,隻是安靜的聽著她的敘述。

其實,鳳娘的故事中,與外界的傳聞大致相同,隻是在一些細節上有所出入。就好比,當年酈國皇帝是先答應了婚事,後才伏殺木易。再比如,木易殺掉皇族的高手是事實,但卻受了重傷。

“那件事後,我不願回皇宮,也沒有臉繼續待在木易身邊。我每天都在痛苦中煎熬,甚至想到了死。直到有一天,木易找到了我,問我願不願意跟他一起走。從此再不是酈國公主,放下一切名利權力,與他一起雲遊世間。”鳳娘抬起手,用手背抹去臉頰上眼淚,露出一抹令人心動的笑容。

那種笑容,隻有被愛人全心全意的愛著的女子,才能擁有。

那一瞬間,慕輕歌似乎受到了鳳娘與木易間感情的觸動,讓她在那麽一刹那,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是否也有那麽一個男子能夠在無論什麽情況下,都包容著她,不離不棄的守護在她身邊。

隻是,不知為何,當她這麽想的時候,腦中突然閃過司陌老妖怪的身影,嚇得她頓時一個激靈,將這莫名其妙的想法一巴掌怕死到角落。

“你答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慕輕歌突然道。

鳳娘緩緩點頭,露出一個幸福的笑容:“怎麽會不答應呢?木易的出現讓我知道,皇位也罷,權力也罷,終究敵不過他的一個笑容,比不過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我去找了父皇,告訴他我的想法,讓他放我自由,若是不願原諒我,就當做是從未生過我這個女兒。我知道自己很自私,為了木易,放棄了父皇注入給我的心血。可是,我無法違心。父皇發怒拒絕,我第一次見到父皇生那麽大的氣。我感覺到,當時的他恨不得殺了我,也不願我與木易在一起。衝動之下,我追問他原因,為什麽他不同意我和木易在一起。”

鳳娘突然停了下來。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才繼續道:“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了木易的秘密。原來,他並不是臨川的人,而是從外界來的。父皇說,他對我不是真心,隻不過是玩玩了事,然後就離開臨川,我卻會永遠也找不到他。我不信。我既不信木易對我的心意隻是花言巧語,也不信父皇所說的這個理由。後來,我去找木易詢問,他承認了他不是臨川之人,而是中古界木家的少主。我不知道什麽是中古界,也不知道木家在那個世界是怎樣的存在。我隻知道,木易之所以來到臨川,是因為他不願因為族長之爭,而導致兄弟反目。他說,他並不稀罕族長之位,他向往的是到處遊曆。所以,他離開了家族,通過密法來到了臨川,從而遇見了我。”

鳳娘看向慕輕歌,對她道:“你不知道,當時我在知道這一切時,有多麽的難以置信。在得知木易身份之後,我反複思考,父皇阻止我們在一起的原因。隻是因為木易來自臨川之外麽?那時,木易看出我的糾結,他告訴我,或許我的父皇誤會他的出現是帶有目的性的。他說,在他們那裏,的確有很多家族為了家族勢力的擴張,將手延伸到臨川,想要控製臨川某些勢力,為己所用。或許,我的父皇是以為他與我在一起,就是想要利用婚姻,將酈國放入木家的勢力之中,所以才會阻止我們。”

“你信了?”慕輕歌突然道。

鳳娘愣了愣,出乎慕輕歌意料外的,她搖了搖頭。“我信木易的猜測,卻不信我的父皇會如此單純。那時候我終於發現,當經曆一些事後,你會越來越了解身邊最親近的人。木易……他心腸太好,太容易用善良作為他人作惡的出發點。”

慕輕歌一笑,這個酈國大公主的智慧,的確不負那些關於她的傳聞。

“不管父皇如何反對,我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的選擇。既然父皇不願放手,我隻能偷偷離開,臨走時,我去見了母後,母後知道我去意已決,也沒有再勸阻我,隻是將皇室一直當做鎮國之寶的匕首交給了我。她說,這匕首就當做是給我的嫁妝。我和木易悄悄離開了,也知道我的父皇派出了大量軍隊在找我們。還對外說,我帶走了傳國之寶。”

鳳娘失落的輕笑一下,才道:“我和木易躲開追蹤,進入了落日森林。那一日,木易對我說,讓我在原地等他。他去找一件東西,若能找到,那東西還有用,我們就能離開這裏,到別的地方去。可是,我這一等,就是十年……”

鳳娘的故事說完了,後麵的事,她不用說慕輕歌也能猜到。

木易始終後,鳳娘肯定已經將落日森林尋找多遍,卻沒有絲毫消息。她不願離去,怕木易回來找不到她,又無法繼續留在酈國,所以才到了秦國的落日鎮,開起了客棧。

一邊等著木易,一邊通過過往的冒險者,幫她打探木易的消息。

隻是可惜,十年過去,卻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你沒有想過,他是不是拋棄你而去了?”慕輕歌問道。

鳳娘卻堅定的搖頭:“從他失蹤,到現在,我從未這麽想過!”

“你也算癡情了。”慕輕歌笑道。

鳳娘看向她,眸光中透著認真:“小爵爺怕是還未遇到真心喜歡的人,若是遇到了,今日就不會問我這樣的話。”

慕輕歌嘴角一抽,覺得自己被嘲笑了。

好吧,她的確不懂情愛為何物,為什麽世界上有那麽多癡男怨女為這個字而奮不顧身。想她曾經所在的那個世界,男女朋友分手,夫妻離婚的大有人在,也沒見他們要死要活的。難道,那些都不是真愛?

真是搞不懂!

“小爵爺想聽故事,我已經說完了。我想知道,小爵爺叫我來此,是否是有了關於木易的消息。”鳳娘輕咬著唇,眸光中帶著期待的看著她。

慕輕歌抬起雙眸,與她對視。無比坦然的道:“沒有。”

簡短的兩個字,讓鳳娘眼中的期待瞬間幻滅,濃烈的失望包裹著她。

“雖然確切的消息沒有,但是推測倒是有一些。”慕輕歌又補了一句。

“推測?”鳳娘眼中重現燃起希望。即便沒有確切的消息,能有推測也是好的。

十年了,在不知不覺中,鳳娘對木易的期待,已經從最初的回來,變成了他平安就好。

慕輕歌點了點頭,“原本還有些不確定,但今日聽了你的故事後,我覺得還是有很大可能的。”

鳳娘急切的道:“請小爵爺告訴我。”

慕輕歌緩緩搖頭:“其實,這些猜測你這麽多年,肯定也是想到的。隻不過,有一個問題阻攔著你。”

鳳娘看向她,沒有說話。

“你不敢離開,你怕一旦自己離開,木易突然回來,找不到你,會再次錯過。”慕輕歌說出了鳳娘心中的死結。

鳳娘悵然一笑:“真是什麽都瞞不過小爵爺的雙眼。”

慕輕歌沒有去理會她的恭維,而是道:“其實木易的去處不難猜測。他曾經說找一件東西助你們離開,應該就是他到臨川來所使用的東西。從他的話中可以判斷,那東西是一件消耗型的寶貝,用一次,力量就少一次,甚至有些不穩定,會有一些危險。所以,他也不太敢確定,那東西是否還有用。這或許也是他獨自離開的原因,害怕讓你失望,也不想你跟著他涉險。”

慕輕歌的話,讓鳳娘沉默下來。

“我們若確定木易不會棄你而去。那麽,就隻有一個可能,那東西他找到了,卻發生了意外,將他被動帶離了臨川。是返回了中古界,還是別的什麽地方我們不得而知。但是,過了這麽久他都沒有回來找你,假設他對你的深情不改的話,就隻有兩種可能。要麽死了,要麽被困住。”慕輕歌說出自己的推測。

默默聽著的鳳娘依舊很平靜,正如慕輕歌之前所說,這些可能性,十年時間鳳娘不可能猜不到。

慕輕歌看著她,許久後才道:“我把你找來,其實隻想說一句話。你不能走出臨川,而我可以。中古界也是我必須到的地方。”

鳳娘倏地抬頭,看向慕輕歌,眼中充滿了震驚。

她明白了慕輕歌找她來的含義。

慕輕歌願意繼續幫自己找木易,打探木易的下落。無論木易是死了,還是被困住,她都需要一個答案。

但是——

“你需要我做什麽?”鳳娘語氣堅定的道。

慕輕歌笑了起來,跟聰明人打交道真是好!

她伸出一根手指,對鳳娘道:“你那把匕首,我可以還給你。咱們換一個交易。”那把半神器的匕首其實留在她身邊用處不大,還不如大方一些。

誰知,鳳娘卻搖頭拒絕:“既然已經送與小爵爺,我便不會收回。留在小爵爺身邊,日後若是找到木易,也算是一件你與我認識的信物。”

慕輕歌想了想,沒有再堅持。

鳳娘再次問道:“小爵爺希望我做什麽?”

“認識鳳於歸麽?”慕輕歌眉梢一挑,問道。

“鳳於歸?”鳳娘神色複雜的一閃,扯了扯嘴角道:“怎麽會不認識?我的三皇弟。”

慕輕歌笑道:“我的情報中,你的母親與他母親的關係並不怎麽好。”

鳳娘眸光忽閃了一下,看向慕輕歌:“沒錯。我母親的事,與他母親脫不了關係。”

慕輕歌笑了:“那這就好辦了,你應該也想替母親報仇,也想徹底搞清楚,當初你父皇為何阻撓你與木易的真相。而我,與鳳於歸有仇。”

鳳娘不語,似乎在等待慕輕歌接下來的話。

慕輕歌傾身看向她:“我要你回去,以酈國大公主的身份,坐上酈國太女的寶座,成為酈國的女皇!”

鳳娘雙眸猛地睜大,眸中神情十分意外。

慕輕歌笑得有幾分慵懶:“鳳於歸很想要這個位子,他想要的,我偏不想他得到。你回到皇宮,可以自己去尋找你想要的答案,更可以報仇。可以說是一拍即合。”

鳳娘沉默了一會,才道:“當初,父皇對外公布我已經不再是皇家公主,如今要回去,還要奪得皇位,很難。”

“怎麽回到酈國皇宮,恢複你大公主的身份,這是你的事。而我,會在你需要的時候,助你一臂之力,登上太女的位子。而我要的,隻是在一切結束後,鳳於歸的命!”慕輕歌道。

鳳娘突然笑了起來:“我真的很好奇鳳於歸怎麽那麽不開眼的惹到了你。”

慕輕歌聳肩:“我也不明白,他為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麻煩。為了讓麻煩停止,我隻好將麻煩的源頭扼殺了。”

鳳娘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我曾答應過木易,不去坐那個位子。”

“如今,你去爭那個位子,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他。等你成為酈國的女皇後,你有更多力量去尋找他,而在臨川之外,你還會有我這個幫手,替你找到他的下落。”慕輕歌道。

鳳娘緊抿著唇,似乎在認真的思考慕輕歌的話。

她不是在思考答不答應慕輕歌的要求,而是在思考,自己如何能返回那個曾經的家。

盞茶時間後,鳳娘抬起雙眸,對慕輕歌道:“好,一言為定。”

她站起來,對慕輕歌道:“一月後,酈國大公主鳳於飛返回酈國皇宮。”

慕輕歌勾唇淺笑:“半個月後,酈國三皇子會被逐出藥塔,狼狽回國。”

鳳娘微笑點頭,轉身離去。

等鳳娘離開之後,花月才走進來,對慕輕歌道:“小爵爺,鳳娘一個人走了。”

慕輕歌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無所謂的道:“隨她去吧。”如果鳳於飛連從這裏走回酈國煥都的能力都沒有,也不用去皇宮裏送死了。

慕輕歌走出屋子,看向之前鳳於飛所看的那棵大樹,輕聲呢喃:“鳳於歸,希望你希望我特意為你準備的這份大禮。”

突然,一陣風刮過,將落在地麵上的樹葉卷起。

慕輕歌凝視著被風卷入半空的樹葉,心中暗道:“酈國,風要起了。”

當夜,在桑芷城附近盤踞的一些勢力,被來曆不明的人馬一夜剿殺,無一生還。次日,有人目睹之後,道:“遍地屍骸,血漫山澗。”亦有人說:“漫天大火,燒紅了天際,照亮了黎明前的黑夜。”

當墨陽再次出現在慕輕歌麵前時,他身上盡管已經清洗過,卻仍然帶著淡淡的血腥氣。

“任務完成了,就退出桑芷城。這段時間,你帶著一組人馬,就在附近活動。一個半月後,你幫我送一個人回秦國。記住,必須要隱藏行蹤,低調行事,確保她的安全。”慕輕歌對跪在地上的墨陽道。

墨陽點頭,退了下去。

完成這些事,慕輕歌也要返回藥塔閉關。

現在,每個人都在為了選拔賽的事在積極做著準備,她也不能太懈怠了。

在慕輕歌返回藥塔的時候,一些消息,也傳入藥塔之中。

“哼!廢物,都是廢物!”華蒼術氣得將麵前的桌子拍碎,臉色更是陰沉難看。

刁元跪在他麵前,臉色也十分差。

那些被殺掉的勢力,都是他好不容易收服的,卻被人在一夜之間剿殺得幹幹淨淨。到底是什麽人,有如此本事?

最可恨的是,被殺的勢力,都是與他有關的。那些與他無關的勢力,根本就沒有受到一點波及。

不用費腦筋也知道,對方的目的是針對他!

這些勢力,不單單屬於他,更多的是他按照師父的指示去收編的。靠的,除了他這個中級丹師外,自然還有華蒼術這個高級丹師。

眼下,多年心血被人一掃而空,這師徒的鬱悶可想而知。

“到底是誰?你查到了沒有?”華蒼術對刁元厲聲的道。

刁元艱難的搖頭,“得到消息太晚,對方早已經走了,而且現場被清理得很幹淨,根本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敢動這些人,肯定是因為你我的關係。與我們作對的人,可否有人有如此能力?”華蒼術問道。

刁元卻皺眉。

能夠一夜之間用如此暴戾手段除掉這些勢力的人,恐怕擁有一支戰鬥力極為恐怖的軍隊。在他認識的人中,好像並沒有類似背景的人。

唯一一個能調動軍隊的人,就是*星。可是,他身邊也隻有幾個從皇宮出來,保護他的高手,並沒有什麽軍隊。

到底是誰?

這個問題,刁元也不斷在心中問自己。

‘難道是他?’刁元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可是,他又立即否定:‘不過是一個毫無背景,稍微有點天賦的家夥罷了,怎麽可能擁有這麽厲害的手段?’

刁元對華蒼術道:“師父,巨蛟那邊到底是怎麽回事?”

華蒼術臉色陰沉的看著他,聲音狠戾的道:“你問我?我還想問你。為什麽巨蛟已出,他們還能安然無恙的回來?甚至帶回了幻月芽?”

刁元沉默,他真的不知道。

他問道:“要不,咱們去找那巨蛟問清楚?”

華蒼術臉色陰霾一片,搖頭:“現在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選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我無法抽身去迷夢之森。何況,婁川柏那個老匹夫這幾日一直跟著我,看來他是有所懷疑了。”

刁元沉默下去。

華蒼術在房中踱了幾步,身上那種仙風道骨的氣質,早已被陰蟄的氣息破壞得幹幹淨淨。

刁元本就陰蟄的氣息,也更加陰冷了幾分。

“哼!”華蒼術冷哼了一聲。

這段時間,真是倒黴不已。

先是精心計劃的陷阱完全失效,反而助漲了敵人的氣焰。如今,在桑芷城外麵的勢力,又被一掃而空,偏偏他還找不到凶手。更可氣的是,朱苓那個吃裏扒外的臭丫頭,居然躲了起來,轉進煉丹室閉關。

真是諸事不順!

“朱苓還沒有出來?”華蒼術聲音中帶著狠戾。

刁元搖頭:“我一直派人在外麵盯著,她一直沒有出來。”

華蒼術雙眸狠戾的眯了起來,對刁元道:“行了,這些事都暫時放一放。你下去專心準備,一定要在選拔賽上拔得頭籌。”

刁元道:“徒弟最近已經感到觸摸到了高級丹師的瓶頸,一旦衝破,徒弟有信心,能煉製出那姓慕在當日鬥丹時煉出的品質。”

華蒼術卻冷笑:“你以為極品那麽容易出?梅子仲都沒有煉出極品的品質,就憑你麽?”

刁元心中一冷。

他最恨的,自然是被人拿來與梅子仲比較。

梅子仲不行,他就不行?

“罷了,誰讓你是我徒弟呢?”華蒼術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丟給刁元。“這裏麵的**,能夠最大程度的提高丹藥品質,是我從總院帶來的,數量本就不多,裏麵隻有一滴,在關鍵時刻,你就靠它取勝。”

居然還有這樣神奇的寶貝!

刁元心中詫異,將手中的小瓶捏得更緊了些。

同時,他心中也暗恨。有這麽好的寶貝,師父卻從來不說,如今到了關鍵時刻,他才吝嗇的給了一滴,實在可恨!

“下去吧。”華蒼術有些肉疼的看著刁元手中拿著的瓶子,打發他離開。

刁元退了下去。

華蒼術卻皺起雙眉,心中思索著到底是誰,有如此能力,在一夜之間就殺了這麽多人。那些人的本事他最清楚不過。若非厲害,他也不會在眾多勢力中,選擇他們。

……

半個月後,藥塔。

“快來人!有人盜丹——!”

一聲尖銳的叫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無數藥塔弟子從樹屋中走出,朝著聲音傳出的地方匆匆而去。

一道黑影,在夜中疾步而行,似乎在逃避身後的什麽。

跌跌撞撞中,他神色出現一絲緊張。懷中之物,讓他有一種百口莫辯的感覺。

他剛剛從水牢裏放出來,還未等他來得及去找伏天龍和慕輕歌的晦氣,就發現自己半夜醒來躺在了藏丹塔的門口,手中還拿著一粒丹藥。

正在這時,就聽到了有人說盜丹的喊聲。

慌亂之中,他下意識的想要離開,卻忘記了將手中的丹藥丟下。

突然,他麵前出現一片燈火通明。

他猛地止住腳步,看向堵在前麵的人。

“鳳於歸,你居然敢盜丹!”為首的人,是婁大師的二弟子,*星。他率領了十幾個藥塔弟子堵住了鳳於歸的去路。

火光映照在鳳於歸的臉上,遮蓋了他的蒼白,隻讓人看到了他慌亂的樣子。

那神情,與做賊心虛同出一轍,更加堅定了對麵人的想法。

“不!我沒有!”鳳於歸嚐試解釋。

可是,他卻忘了,在他說上,還有剛剛拿出來的丹藥。

*星指著他的手,言辭嚴厲的道:“證據就在你的手裏,還敢狡辯?”

“這不是我的!”鳳於歸辯解。

*星冷笑:“當然不是你的。這丹藥是屬於藥塔的,若是你的,還叫盜麽?”他將‘盜’字,說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的不齒。

“你!汙蔑我?”鳳於歸恨聲道。

他被人算計了,而他的直覺告訴他,算計他的人,肯定是慕歌!

*星譏笑:“汙蔑你?我與你無仇無怨,你倒是說說,我為何要誣蔑你?何況,我們是奉命來捉拿盜丹之徒,而現在失竊的丹藥就在你手裏,怎麽?難不成,你要告訴我,這丹藥是盜丹的賊丟給你的?”

“事實就是如此!我明明在屋中休息,醒來卻發現自己手中多了這粒丹藥,人也被挪到了別處。”鳳於歸道。

*星笑了起來:“還在狡辯!分明有人看到你從樹屋潛出,偷偷摸摸到了藏丹塔。更有人看到你從藏丹塔中出來,這才報警,我們更是一路追過來,沒有看到別的可疑人。”

“哼!這是圈套,是姓慕的圈套!”鳳於歸吼道。

“鳳於歸,你少胡言亂語!到底是誰在誣蔑誰?慕師弟這段時間在閉關,提高煉丹術,塔內人人得知。她根本不知道今晚的事,又如何設下圈套來陷害你?”*星義正言辭。心中卻道:設計你的人明明是我!雖然我也是被慕師弟交代的任務。

“你都是一夥的。想要誣蔑我!做夢。”鳳於歸見解釋不停,手中青芒大作,靈力直接向*星等十幾人打來。

*星眸光一凝,對其他人道:“鳳於歸盜丹一事敗露,還敢對塔內同門出手,咱們一同將他拿下。”

十幾人頓時一哄而上。

而*星,又仰頭高喊道:“弟子*星,惡徒猖獗,我等弟子不是對手,還請護塔長老出手將這惡徒拿下!”

“哎喲!”

“哎喲——!”

氣憤的鳳於歸將圍攻的十幾人全部打翻在地。

他眼神狠戾的看向*星,準備對他出手。卻從天而降一道藍色身影,那人雙腳直接落在他雙肩上,頓時如同大山壓頂,將他半截身體直接踩入了地下。

鳳於歸何成遇到這等侮辱?

他心中大怒,大吼著想要用自身靈力將踩在自己肩頭的人震開。

感覺到他的動作,踩在他肩膀的人眸光一厲,腳下再度用力,頓時又將鳳於歸踩入地幾分,隻留下胸口以上的部分在地麵上。

鳳於歸彈動不得,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恥感襲上心頭。

被他打到的十幾人,站了起來,紛紛拔出武器圍在了鳳於歸周圍。

*星快步走過去,對站在鳳於歸肩上的那人恭敬行禮:“多謝長老出手相助,否則,我們便讓這惡徒逃走了。”

護塔長老看向腳下的鳳於歸冷哼一聲,對*星道:“這等劣跡斑斑之徒,留在藥塔作甚?剛從水牢出來,就想著盜丹,下一次說不定會一把火把藥塔燒了。”

這位護塔長老,恰巧就是當初將鳳於歸提入水牢之人,對他的印象不可謂不深。

“長老教訓得事,我一定稟報師父,稟報院長大人,一定嚴肅處理這賊人。”*星忙道。

護塔長老傲然的點了點頭,才抽身離去。

他一離開,鳳於歸立即被無數刀尖指住,那些鋒利尖銳的劍尖和刀尖,抵著他的身上,讓他不敢有絲毫異動。

他眸光狠戾的看向*星,“我要見華院長,請他主持公道!”

*星笑道:“自然會讓你見到院長大人,畢竟還要等著他來處罰你。”

鳳於歸眸光一縮,從*星的笑容中,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絲不懷好意的感覺。

果然,當他被五花大綁見到華蒼術時,看到站在華蒼術身邊的那位護塔長老,他就明白自己在劫難逃了。

他盜丹的事,證據確鑿。

而他說自己被誣蔑,卻那不出絲毫證據。

在護塔長老虎視眈眈之下,華蒼術給出了決定。

次日,藥塔中,傳出了鳳於歸被逐出藥塔的消息。而這則消息,正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向酈國傳遞。

恐怕,等到他狼狽回到酈國時,整個酈國已經人盡皆知,他們的三皇子在藥塔中因為盜丹而被逐出了藥塔的‘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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