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二字,就像是天降神雷一樣劈中了慕輕歌的天靈蓋。

她眸子倏地一縮,停止了抽出手臂的動作。

站在她身後的司陌,深邃的眸光從水靈的身上一掃,眸中含義不明。

“水靈你回來!大庭廣眾之下,你和陌生男子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伏天龍走過來,悶聲的道。

黑黝黝的眼眸裏,看著慕輕歌的眼神中滿是警惕。

“不,我很喜歡慕歌。”水靈反駁。沒有鬆開慕輕歌的手臂,反而摟得更緊了些。

“你!”伏天龍氣得臉色泛紅。

衛琯琯也臉色不佳的對水靈道:“水靈,你和慕歌又不熟,幹嘛這樣摟著她?”

“你不是也……”

“好了。”慕輕歌聽得頭大,雙手同時抽出,轉身道:“我還要去報名,待會再敘。”

“慕歌,你不用去排隊了。”

慕輕歌剛一轉身,就被衛淇叫住。

她疑惑回眸,不解的看向他。

衛淇揚了揚眉毛,得意的道:“我們知道你一定不會錯過這次報名,所以在之前排隊的時候,已經替你報上了!”

說完,還表現出一副‘快來讚我!快來表揚我吧!’的得瑟。

慕輕歌掃了他一眼,眼神落在身邊的衛琯琯身上,勾唇笑道:“多謝琯琯了。”

“哇!慕歌你好厲害!你怎麽知道是我提醒臭衛淇的?”衛琯琯小臉上一臉崇拜,眼前的慕輕歌宛如天神一般。

就連另一側的水靈,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也津津有味的打量著慕輕歌,眸底明顯的帶著探究。

衛淇沮喪的道:“慕歌,為什麽不能是我首先提議的?”

慕輕歌心中好笑,也懶得去解釋。看了眾人一眼,她道:“既然不用再排隊報名,那就先離開這裏吧。”

眾人紛紛點頭。隻有伏天龍眼帶敵意的看了慕輕歌一眼。

似乎,他對水靈對她的親近十分的不滿。

“對了,慕歌,你找到住處了嗎?咱們可還要在這桑芷城裏待上三日,三日後才會被帶到藥塔中。”衛淇突然問道。

慕輕歌點了點頭:“來時,已經吩咐幼荷去找了。”

“現在可不好找。”衛琯琯抿唇道。

水靈也點頭附和:“是啊!現在城裏擠滿了來報名藥塔的人,客棧早就已經住滿了。我們四人,還是因為爭一間客房,才不打不相識的呢。”

衛琯琯接著道:“現在我和水靈住一間,臭衛淇和伏天龍住一間。萬一幼荷找不到客棧,那怎麽辦?”說完,她不懷好意的看向自己哥哥,直接道:“衛淇把你的床讓給慕歌!”

衛淇自然是沒有意見。

可是,伏天龍卻悶聲悶氣的開口了:“我不願意。我才不要和小白臉住一間房!”

“伏天龍!”水靈不滿的皺眉,出聲警告。

伏天龍傲嬌的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看她。

“你!壞蛋!”水靈氣得跺腳,眼眶迅速紅了起來。

慕輕歌看得無語,心中吐槽:喂!小姐,我被人敵視,還不是因為你莫名其妙的親近?

傻子都看得出來,那個伏天龍對水靈有那麽幾分在意,她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不用擔心,我相信幼荷能找到住的地方。”慕輕歌淡淡開口,打斷了無謂的爭執。

“不錯。小歌兒和我住在一起,就不勞煩大家了。”司陌適時開口,泛著琥珀色的眸光,淡淡從幾人身上掃過。

他的小歌兒,豈能與其他男子同住?

司陌的話,讓慕輕歌嘴角微微一抽。

無意中對上水靈的眼睛,卻讓她看到了這個小妮子眼裏的震驚和好奇。

對了!她差點忘了,這個丫頭居然能看穿自己幻器的偽裝!

‘某人不是說過,除非修為高過他,否則沒有人能看穿她的偽裝嗎?哼,根本就是假冒偽劣!’慕輕歌在心中狠狠吐槽了一句。

這時,花月走了過來,對慕輕歌道:“爺,咱們還要排隊嗎?”

“不必了。我倒是忘了與你說。”慕輕歌搖搖頭。

花月微微一笑,守在了慕輕歌身後。

“花月,好久不見!”衛琯琯向花月揮了揮手。

花月抿唇一笑,對衛琯琯與衛淇俯身作揖道:“衛公子,衛小姐。”

“既然人齊了,咱們就別在這站著了。幹脆找個地方,邊吃邊說。”衛淇提議道。

慕輕歌並未拒絕。

說來,她和衛家兄妹也算是朋友相聚了。

隻不過,她有些不適應妖怪先生也在旁的感覺。

無奈,她用眼神暗示,這個男人卻好像看不懂似的,居然跟著他們一群人走向了一家酒樓。

稍稍落後兩步,慕輕歌忍不住,低聲對身邊的男人道:“你都這麽老了,好意思參加年輕人的聚會嗎?”

“小歌兒是在嫌棄我?”司陌眸光細碎,如鑽石般閃耀,話中語氣難分喜怒。

慕輕歌白了他一眼,那神態已經很明顯。

司陌突然停下步子,如櫻瓣的唇,緩緩開啟:“諸位……”

前麵的人頓時停下,回眸轉身看向他。

慕輕歌眼角一抽,不知道這個男人又打算玩什麽。

卻隻見司陌眸中突然流露出淡淡的憂傷,用遺憾的語氣道:“小歌兒不喜我與外人多親近,陌先告辭了。”

花擦!

慕輕歌眸中一縮,心中狠摔!‘要不要把話說得那麽曖昧,引人遐思?’

“為什麽呀?表哥為什麽不能與我們一起去吃飯?”胸無城府的衛琯琯直接問道。

司陌卻沒有再說話,隻是眼含委屈的看向慕輕歌。

似乎,她就是一切的罪魁禍首!

衛琯琯立馬就看向慕輕歌,不解的問道:“慕歌,我們是朋友,怎麽能算是外人呢?讓表哥與我們一起去吧。”

“是啊!慕歌。咱們第一次與表哥見麵,怎麽能讓他獨自離開,我們自己去吃好吃的呢?”衛淇也道。

慕輕歌的頭隱隱發疼。

她看向司陌,毫不意外的看到了他嘴角隱隱勾起的陰險笑容。麵對衛家兄妹的一片真誠,她隻能咬著牙道:“那就一起去吧。”

“那小歌兒會不會不高興?”司陌猶豫的道。

慕輕歌扯動嘴角,眯著雙目一笑:“高興,我怎麽會不高興呢?”

“太好了!我就知道慕歌最好了!”衛琯琯雀躍的跳了起來,走進慕輕歌,又想挽住後者的手臂。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打算,水靈也從一邊擠出來,霸占了慕輕歌的另一邊。

兩女隔著慕輕歌,相互瞪了一眼,眼神裏充滿了挑釁。

慕輕歌黑著臉看了她們一眼,冷聲道:“走吧。”

說完,她直接穿過衛淇與伏天龍的中間,走到了最前麵。

司陌微微一笑,緩緩跟上。

“慕歌等等我!”衛琯琯衝著水靈哼了一聲,趕緊追了上去。衛淇也追在了後麵。

水靈也打算追上去,卻被伏天龍一把拉住。

“水靈,你幹嘛與那個小白臉這般親近?你別忘了,我們倆是有婚約的。阿爹阿娘都說了,等咱們從藥塔回去,就成親。”

水靈不耐的抽出手臂一甩,對伏天龍道:“那是阿爹阿娘自己決定的,可不是我。我就是喜歡慕歌怎麽了?”

“水靈你!你信不信我去殺了他!”伏天龍發狠的道。

水靈卻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後譏笑:“就憑你?連慕歌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說完,她甩開伏天龍,蹦蹦跳跳的朝前麵的人追去。

俏麗活潑的樣子,宛如山中精靈般。

“可惡!該死的小白臉!”伏天龍站在原地,雙手握拳,咬牙切齒的道。

這一幕,似乎並未驚動任何人。但是,卻落在了街邊一個屋簷下的一群人眼中。

待水靈走後,那人盯著伏天龍,嘴角揚起了一抹算計的笑意。

伏天龍在原地站了一會,才不甘的喊了一句:“水靈,你等我!”匆匆追了上去。

很快,在衛淇的領路下,眾人來到了一家名為‘有客來’的酒樓。

還未進門,就感覺到了酒樓裏熱浪翻湧的氣氛。

慕輕歌看了一眼,讚道:“看來這家的味道不錯,生意很好。”

衛淇點頭,對她解釋:“這家有客來最出名的就是藥膳,據說這裏的大廚曾經在藥塔裏待過。隻不過,他醉心於廚藝,所以離開藥塔後,就進了這家酒樓,潛心研究藥膳。”

“是啊!我們剛來的時候就聽這裏的人說,這家的藥膳,吃了之後男的越帥,女的越美。常吃年年益壽,有病治病,沒病強身。傳得神乎其神!”衛琯琯也道。

“那就進去試試吧。”慕輕歌饒有興致的點頭。

眾人順著台階進了酒樓。

這有客來酒樓,分為三層。一層大廳,已經擠滿了食客。二樓的雅廳也被坐滿。隻剩下三樓的雅間。

雅間一般情況下並不開啟,因為要使用的人,要麽有錢,要麽有權,要麽有勢。

在得知一層二層都沒有位子後,慕輕歌大方的用一百兩金子砸在了店小二手中,打開了三樓的其中一間雅間。

一進入雅間,外麵的喧鬧聲似乎都頓時遠去。

“幾位客官稍等一二,小的這就奉來好茶,送上菜單。”店小二將幾人引入之後,便躬身退去。

他離開後,大家才細細打量這間雅間。

“嘖嘖,裝修得這麽好。難怪要選人來了!”衛淇環顧了一周,心中咂舌不已。合理隨便一件擺設,都比他家的要名貴了。

衛琯琯走到床邊,一把推開窗戶,頓時一股清流竄入雅間之中。

“哇!好美!”衛琯琯看著窗外的景色,讚歎的道。

這時,水靈也擠到她身邊,同樣凝著窗外的風景,真心讚美:“真的好漂亮!”窗外,收納了一大片湖光山色。

湖麵波光粼粼,魚兒跳躍。延綿荷葉上,偶有幾多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清新脫俗,寧靜致遠。

“喂!你幹嘛什麽都跟我爭?”衛琯琯不悅的看向水靈。

水靈無辜的聳聳肩:“我沒有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為什麽你欣賞的,我就不能欣賞?”

“哼!”衛琯琯說不過她,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慕輕歌坐在位子上,正好對著打開的窗戶,看得到窗外的美景,也看到了兩個少女的爭執。

她的眸光在水靈身上多停留了幾秒,心中若有所思。

這本是她詫異水靈看破她偽裝的疑惑和警惕,落在伏天龍眼中,卻變成了她對水靈有著‘不懷好意’的想法。

這時,雅間的門再度被推開。

店小二去而複返,手中已經多了一個茶壺,還有一個折本。

他先是恭恭敬敬的將折本放在慕輕歌麵前,然後拎著手中的茶壺給眾人倒茶。口中道:“幾位客官,對我家的菜譜可有所了解?咱們的菜都是帶著調理的,諸位可以按照自己所需選擇適合的菜肴。”

慕輕歌打開折本,上麵寫滿了各種菜肴的名稱。

而每道菜肴旁,都用小字仔細的寫了其中的藥材名稱,還有其效果。

這樣一來,方便了客人點菜,也免去了店小二不斷重複的解釋。

慕輕歌點了兩道溫和滋補的菜,看了看司陌,見他並未有點菜的打算,就將手中的折子丟到了衛淇麵前。

接著,每個人都點了一道或兩道菜,最後折子才回到了店小二手中。

“諸位稍等,菜很快就送上來。”店小二退去之後,沒一會又送上幾盤精致點心,再次離去。

或許是有客來的生意太好,幾人幾乎將盤中點心吃完,也不見有人端菜上來。

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伏天龍站起來你,對除了慕輕歌的幾人道:“這小二動作真是慢,我去看看。”

說罷,就起身走向門邊,拉開雅間的門打算出去。

可是,他卻突然頓了一下,回眸看向水靈:“水靈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去。”水靈毫不猶豫的拒絕。

伏天龍皺了皺眉,不悅的看了慕輕歌一眼。最後冷哼一聲,摔門而出。

他這一動靜不小,甚至讓靜如雕像的司陌都微微挑了挑眉梢,看向了他身邊的紅衣少年。

雅間裏,一時間沉默下來。

慕輕歌看向低頭用手指絞著發絲的水靈,突然問道:“不知水靈姑娘和伏兄是什麽關係?我看伏兄對姑娘十分緊張呢。”

“我和他沒什麽關係,不過是同鄉罷了。”水靈快速的解釋,隻是那語氣顯得底氣不足。

“怎麽會沒關係呢?”衛琯琯皺眉,不解的看向水靈道:“伏天龍可是跟臭衛淇說過,你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

水靈雙頰一紅,氣呼呼的對衛琯琯道:“那是他自己說的,我可不承認!”

“你幹嘛不承認,我看伏天龍挺好的啊!”衛琯琯沒心沒肺的笑道。

水靈又氣又羞,嬌嗔道:“你若喜歡,你嫁給他好啦!”說罷,她看向慕輕歌,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我……我喜歡慕歌。我想嫁給慕歌!”

“你說什麽!”這句話刺激得衛琯琯猛地起身,一臉猙獰的看向水靈。

“琯琯,水靈是開玩笑的!”衛淇慌忙打圓場。

衛琯琯哪裏肯聽?她指著水靈道:“好啊!我都還沒敢向慕歌說,你倒搶在我的前麵了!不行!慕歌才不會喜歡你!我和慕歌是先認識的,要喜歡也是喜歡我才對!你別癡心妄想了!”

“誰告訴你先遇見的就會喜歡?我敢保證慕歌一定喜歡我多過喜歡你!”水靈也不甘示弱的站起來,與衛琯琯對峙。

“你們都少說一句行不行?”衛淇心中萬分委屈。他也喜歡慕歌,可是如何能開口?

這般想著,他幽怨的看了慕輕歌一眼。

慕輕歌此時,已經被兩女莫名其妙的爭吵弄得心情煩躁,眉頭緊皺,哪裏注意到衛淇的心思?

可是,這一切,卻落入了司陌眼中。

‘小歌兒真是魅力無限,才不過一段時間,又惹來這麽多桃花纏身?’

突然,司陌的聲音闖入了慕輕歌的腦海中。

慕輕歌感覺腦汁一抽,臉色頓黑。

經曆了秦亦瑤和秦亦憐姐妹的事,她自認已經對這些事很敏感了。否則,也不會在佗城的時候就察覺到衛家兄妹的心思,積極配合衛琳琅釜底抽薪。

可是,她卻沒想到,這兄妹二人根本沒死心。不僅如此,一個明知道她是女兒身的水靈,還跟著湊什麽熱鬧?

‘閉嘴!’慕輕歌的聲音,帶著幾分冷冽,同樣出現在司陌腦中。

司陌微微一愣,嘴角輕揚了起來,竟帶著幾分愉悅。

雅間內,爭吵一片。

門外,去催菜的伏天龍卻站在門邊,把裏麵水靈說的話聽得一字不漏。

他握緊的拳頭,‘哢哢’直響,眼底深處的憤怒幾乎能燃燒掉眼前的一切。

正當他準備一腳踢開房門,進去教訓那個小白臉時,相隔兩個雅間的房門突然打開,走出一個侍從模樣的人。

“伏少俠,我家主子有請。”侍從出口的話,阻止了伏天龍踢門的動作。

伏天龍轉身,看向他,濃密的劍眉皺在一起:“你們主子是誰,我不認識。請我幹嘛?”

侍從微微一笑,側身讓出門,對伏天龍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伏少俠進來便知,我家主人身份不凡,伏少俠若能結得這樣一位朋友,在水靈姑娘麵前,也是極有麵子的。”

對方提到水靈,伏天龍心中頓時警惕。

他看向侍從的眸光鋒利如刀,但最終還是走向了那扇打開的房門。

伏天龍一進去,房門立即被侍從關上。

此時,在另一個雅間中,爭吵還在繼續。

衛琯琯和水靈就像是兩個爭風吃醋的小孩一樣,爭奪著慕輕歌。好像,她是一件她們共同心愛的玩具一般。

“夠了!”慕輕歌臉色冷峭的看向二女。

頓時,雅間裏一靜。

花月默默給慕輕歌麵前的杯子裏添滿了茶水,心中為衛琯琯與水靈默哀。

難道,她們不知道這樣做,隻會引起主子的反感嗎?

同時,她也在心中讚歎。同為女子,為何她和幼荷都無法引來女子傾心呢?她們小爵爺,還真是男女通吃啊!

“要吃飯就安靜些,不想吃飯,就離開。”慕輕歌沉著臉,警告了一句。

屋中幾人,除了司陌嘴角還有著若隱若現的笑意外,其他人都是正襟危坐,不敢再胡鬧。

另一個雅間,伏天龍進來後,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圓桌後坐著的男子,一身暗紅錦袍,五官神情中帶著一種高人一等的神態,讓他非常不舒服。

“你是誰?”伏天龍直言問道。

鳳於歸抬手指了身邊的一個空位,對伏天龍道:“坐。”

伏天龍看了空位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彈。

見他不領情,鳳於歸眸底晦暗了一下,扯動嘴角道:“看來,伏兄也是個直性子的人。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實話說,伏兄不喜歡那個姓慕的,我也不喜歡。”

伏天龍性格直卻不笨,此刻聽到這句話,已經猜出眼前這人找自己,是與慕歌有關了。

他沉默不語,想知道這個主動來找他的人,有什麽打算。

鳳於歸笑了笑,對伏天龍道:“不如,咱們一起給她一個教訓如何?”

伏天龍眸光一閃,緊抿的唇,微微張開:“他得罪你了?”

鳳於歸臉上笑容頓時一收,眼中含怒的道:“我與伏兄也算是同命相憐之人,既然伏兄問了,我也就不掩著藏著了。衛家衛琯琯,伏兄可認識?”

鳳於歸用試探的眸光,看向伏天龍。

伏天龍一愣,隨即點頭。

這時,鳳於歸才憤恨的道:“原本,我與衛琯琯也有一段姻緣,卻因為那姓慕的出現被攪和了。你說,如此大辱我豈能不報?”

這句話,真是戳到了伏天龍的心窩窩上。

仿佛,鳳於歸口中說的那段被攪和的姻緣,是他和水靈。

見伏天龍雙眸變得赤紅,鳳於歸嘴角飛快的劃過一絲笑痕。他同仇敵愾的對伏天龍道:“伏兄,我想報仇。可怎奈難以接近他們。如今,你有我這個前車之鑒,若不提前解決後患,豈不是要赴我的後塵?”

伏天龍眼角一跳,眸光變得凶狠。

他看向鳳於歸,問道:“如何解決?難不成,你想讓我殺了姓慕的?”

‘殺?就憑你?’鳳於歸眼中閃過不屑。

慕輕歌的修為如何,他不清楚。但是,能與他作對,而且從雉城眾勢力圍剿中殺出來的人,會被一個愣頭青殺掉?

“不,我隻是打算讓他出醜。”鳳於歸道。

慕輕歌對他的侮辱,他還未討要回來,怎麽舍得讓她死?

“出醜?”伏天龍不解的皺眉。

鳳於歸點了點頭,從懷中摸出一包藥粉,遞到伏天龍麵前:“隻要你想辦法將這包裏的東西,倒入她的杯子裏,被她喝下,就有好戲看了。”

伏天龍接過紙包,放在鼻尖下聞了聞,眸子倏地一縮:“這是毒藥?”

“伏兄果然厲害。”鳳於歸並未否認。

伏天龍雙唇緊緊抿了起來,沉聲問道:“你這藥吃下會如何?”

鳳於歸卻不明說,而是眼含深意的對他道:“等她服下,伏兄自會知道。”

想到之前鳳於歸說,並不打算要姓慕的性命,伏天龍心中也動搖了幾分。但他依舊對鳳於歸不放心,將手中藥包握緊,對他道:“你到底是誰?”

“我叫鳳於歸,來自酈國。”鳳於歸大方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伏天龍雙眸猛地一縮:“酈國?鳳姓!你是酈國皇室中人!”

鳳於歸眸光一閃,笑道:“伏兄好見識!”

“哼。”伏天龍將藥包貼身放好,轉身走出雅間。

在門口時,伏天龍突然停下,悶聲的道:“想不到酈國皇室也盡是一些陰險之輩。”

鳳於歸噙在嘴角的笑容一僵,他身邊的侍衛已經鋼刀出鞘。

伏天龍卻猛地一甩房門,走出了房間。

“殿下!”侍衛看向鳳於歸。

鳳於歸眸中殺意冷冽,卻保持了沉默。

伏天龍走出雅間,嘴中嘟囔了一句:“為了水靈,我也變成壞人了。”

他向之前的雅間走去,強裝鎮定的推開門。

頓時,一陣菜香飄來。

伏天龍定眼一瞧,才發現圓桌上已經擺滿了剛才他們點的菜肴。

“伏天龍你跑到哪去了?不是說去催菜嗎?”他一進來,水靈就開口質問。

慕輕歌清淡的眸光從他身上淡淡一掃,便收了回去。

“我……我內急,去了茅房。”伏天龍隨口道。

“哎呀!大家準備吃飯,你真是什麽話都說。”水靈嗔怒的道。

“沒事沒事,天龍也是性情中人嘛。”衛淇忙道。

伏天龍見水靈埋怨自己,隻得低著頭坐回自己的位子。

“好了,人都齊了。咱們開吃吧!我都餓了!”衛琯琯凝著一桌美味佳肴直流口水。

花月站起來,端起酒壺,為眾人倒酒。

到了伏天龍麵前時,他抬手攔住,搶過酒壺:“不敢有勞姑娘,我自己來。”

花月遲疑了一下,看向慕輕歌。

慕輕歌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水靈道:“不用管他,他想怎樣就怎樣。”說完,她還白了伏天龍一眼。

花月退回慕輕歌身邊,在後者的示意下,坐了下來。

衛家兄妹不是第一次見慕輕歌與花月的相處模式,所以早已經對這種主仆同席的行為見怪不怪。而水靈來自巴國,更加不在乎這些禮數,伏天龍心中藏事,也無心關注這些。所以,花月坐下,並未引起什麽波瀾。

司陌嘛……在慕輕歌心中,他可以完全忽略。

“來來來,為了咱們這次的重聚,大家幹了這一杯。”衛淇端起自己的酒杯,站起身道。

“沒有外人,大家坐下隨意吧。”慕輕歌輕輕一句,立即阻止了其他人想要起身的動作。

衛淇摸著腦袋,傻乎乎的笑道:“是是是,咱們之間不必如此客套。”

說完,眾人都紛紛喝下杯中的酒。

酒喝完了,自然要添酒。

而剛才,酒壺卻被伏天龍攔在了自己手中。

頓時,衛家兄妹和水靈都看向了他。

他拿起酒壺,站起來道:“我來為大家添酒。”說著,便順著自己的右手邊倒了起來。

他的舉動,並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當他來到慕輕歌身邊時,花月主動的站起來想要接過酒壺,卻被他避開。壺口傾瀉,晶瑩剔透的酒液落入慕輕歌的杯中。

注滿一杯後,伏天龍舉著酒壺搖晃了一下,“沒有酒了,我換一壺。”

說完,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等關上房門後,他緊張的心情才得到幾分舒緩。

剛才,他將藥粉藏在袖口,借著倒酒的機會,將藥粉與酒液一起倒入了慕輕歌的杯中。

“她應該沒有發現吧!”伏天龍自言自語的道。

“客官你沒事吧?”店小二路過,看到伏天龍站在門外走廊上,忙問道。

伏天龍一愣,將手中的酒壺塞給他,悶聲道:“酒沒了,你再給添一壺。”

小二接住酒壺,快速離開。

伏天龍轉身推開雅間的房門,卻正巧看到水靈從慕輕歌麵前拿起裝滿酒的杯子,放在了自己麵前。

“水靈,你幹嘛!”伏天龍下意識的阻止。

水靈一愣,坐下道:“怎麽了?慕歌說不勝酒力,我就幫她喝唄。”

“喝什麽喝?他一個大男人怎麽才喝一杯就醉了?”伏天龍走過去,一把奪過水靈麵前的杯子,想要再度放回慕輕歌麵前。

可是,他的手卻被另一隻手擋住。

伏天龍眸光隱隱一閃,看向擋在自己手背上的那隻手。

那隻手,看上去除了好看之外,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卻讓他無法動彈半分。

他心中大驚,抬眸看向慕輕歌。

慕輕歌卻微微一笑:“我的確不勝酒力,不過這杯酒我覺得還是誰也別喝了。”

伏天龍手一顫,握住的酒杯差點就濺了出來。‘難道他知道了什麽?’

這個細微的動作,慕輕歌看在眼裏,眉梢隱隱一挑。

“哎呀,不就是一杯酒嘛。”水靈伸過手,從伏天龍手中搶過酒杯,就要喝下。

“水靈!”伏天龍嚇得大叫一聲。

他的聲音本就屬於大嗓門一類,此刻一叫,震得眾人耳膜都隱隱作疼。

“幹什麽!”水靈揉了揉耳朵,氣呼呼的看向伏天龍。

伏天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情急之下,隻得道:“姓慕的不是說了嗎,這杯酒咱們誰都別喝了。”

水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今日的反常。

她端著手中的酒杯,嘀咕道:“一杯酒而已,咱們巴國兒女什麽時候怕過酒?”

說完,她就拿著酒杯朝自己嘴裏倒去。

“水靈不要!”伏天龍嚇得臉色蒼白,猛地伸手奪過水靈手中的酒,一仰頭,倒入自己口中。

瞬間,雅室裏安靜下來。

衛家兄妹怒不可收的看向他,就連水靈也震驚得雙手輕捂著自己的唇。

伏天龍緩緩低頭,將一眾人的神態看在眼中,即便他再如何笨也看出了眾人眼神中的不對。特別是,當他看到慕輕歌似笑非笑的表情時,還有那個天神般的男人假寐的樣子,他突然感到腦袋裏‘轟’的一聲,所有的一切都炸得粉碎。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告訴他——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

“伏天龍!我還以為是大家誤會你了,卻沒想到你就是一個卑鄙小人!”水靈最先忍不住指著伏天龍罵了起來。

伏天龍的行為,似乎讓她很失望,她一邊罵,眼眶也迅速紅了起來。

“伏天龍,慕歌哪裏惹到你了?你要害她!”衛琯琯也站起來你,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我……我……”伏天龍被問得啞口無言。心中覺得理虧。可是,當他看到慕輕歌那淡漠的表情時,突然又怒火攻心的道:“是!我就是看這小白臉不爽!長得好看就隨便勾搭別人的未婚妻麽?”吼出心聲,他索性對水靈道:“我們本來好好的,為什麽一見到那個小白臉你就變了?咱們的婚約你還記得嗎?”

“你!我什麽時候答應嫁給你!”水靈氣得跺腳。

“行了。與其怪他,不如問問送給他毒藥的人在哪吧。”慕輕歌突然開口,打斷了毫無意義的爭吵。

四周一靜,衛家兄妹和水靈紛紛看向伏天龍。

伏天龍卻看向慕輕歌,眼神有些閃躲的道:“你怎麽發現的。”

慕輕歌嘴角輕輕一勾,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尖:“別忘了我來桑芷城是為了什麽?你把藥粉混入酒中,卻逃不過我的鼻子。”

伏天龍緊抿雙唇,沉默不語。

衛琯琯氣道:“虧水靈還一直替你說好話,卻想不到你居然做出這樣的事來。你那杯毒酒已經被我們倒入這裏了。”說著,她指向一邊的一盆枯萎的盆栽。

“怎麽會這樣!他明明說不會致命的!”伏天龍看到盆栽枯萎的樣子,雙眸震驚得睜大。

“的確不會致命,但是卻會讓人神誌不清,做出有違常理的事來。同時還會重創腹內造成重傷。”慕輕歌淡淡的道。

“什麽!”伏天龍聽得心中大駭。

讓慕輕歌出醜是他想要的,但是重傷對方,卻不是他所願。

“天龍你還不說出是誰給你的藥粉?”衛淇焦急的道。他與伏天龍同住了幾日,對這個性格耿直的家夥還算了解。

“他……他就在隔壁雅間。”伏天龍恍惚的道。

衛淇一聽,立即衝出雅間,向伏天龍所說的那個雅間跑去。

衛琯琯也緊緊跟著。可是,她才剛剛走到門口,就見衛淇垂頭喪氣的走了回來:“那房間裏的客人,小二說早就走了。”

伏天龍渾身一震,呆在原地。

“你這個呆子,被人耍了都不知道!”他木訥的樣子,讓水靈氣不打一處來。

“他有說自己是什麽人嗎?”慕輕歌微微抬了下眼皮,問道。

伏天龍嘴唇動了動,似乎有些猶豫。

“快說啊!”水靈卻焦急的催促。

似乎,她有些擔心伏天龍再糊塗下去,會引來大家的不快。

慕輕歌眸色淡淡從她身上掃過,落在了伏天龍身上。

在水靈的催促下,伏天龍才道:“他是酈國皇室,沒說叫什麽,我也懶得問。”

“酈國皇室!”衛家兄妹吃了一驚,互看一眼。

瞬間,衛琯琯的反應過來,拍著桌子道:“豈有此理!肯定是那個不要臉的三殿下!上次沒臉沒皮的說慕歌的丹藥是自己煉的,被拆穿了,肯定憋著一肚子壞水想要報複慕歌。”

“什麽?他不是說,是姓慕的搶了你嗎?他還說你和他本來有婚約的,卻被姓慕的破壞了,他氣不過才想讓姓慕的出醜。”伏天龍失聲道。

衛琯琯雙頰一紅,又氣又羞的道:“你嚇說什麽!我才不會喜歡那個陰險卑鄙的三皇子!哼!”說完,還偷偷的瞄了慕輕歌一眼。

可惜,慕輕歌根本沒有看她,而是在想著伏天龍的話。

身邊,司陌的氣息有些晦暗難明。

他假寐的雙眼中,冷芒乍現。其中冰冷的殺意,若不是他控製得好,恐怕能將整棟酒樓凍結成冰。

‘居然有人敢如此對待他的小歌兒?’

“咳咳。”慕輕歌突然輕咳了一聲。

司陌緩緩睜眼,看向她。

“走吧。”慕輕歌淡淡說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

發生這樣的事,恐怕大家已經沒了食欲。

司陌站起來,高大頎長的影子將慕輕歌籠罩其中,仿佛要將她牢牢保護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慕歌咱們不去找那個混蛋皇子報仇嗎?”衛琯琯問道。

衛淇也在旁點頭附和。

慕輕歌嘴角勾起冷笑:“不用早,他早晚會自己送上門來。都先回去休息吧!”鳳於歸會出現在虞國的桑芷城,隻會有一種原因那就是進入藥塔分院。

以後……碰麵的機會還少嗎?

一而再的糾纏她,真當她脾氣好?

慕輕歌清眸深處閃過一道冷芒,嘴角笑容十分明顯。

……

與幼荷會合,這妮子還算有本事,找不到客棧,居然讓她包了一個別致清幽的小院。

裏麵的房間不多不少,剛好三間。

除去慕輕歌與司陌,各得一間外,她與花月共住一間。

打量了小院一圈,慕輕歌對幼荷道:“這裏不錯,若是能買就買下來,留著自用。藥塔裏不能帶仆從進入,你們正好住在這,也方便與墨陽他們保持聯係。”

幼荷輕點頜首後,與花月緩緩退下。

小院中,慕輕歌與司陌相對而站。

她看向這個‘無所不知’的男人,神態嚴肅的問道:“為何那水靈能一眼就看出我的偽裝?識破我的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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