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歌,你看前麵就是我們佗城了!”衛琯琯激動的指著前方模糊的建築輪廓,向慕輕歌介紹。

慕輕歌輕點頜首,也看向那好像匍匐地麵的巨獸般的城牆。

佗城,是酈國有名的大城。

靠近酈國的西南疆,也是與虞國相連最近的大城。

灰黑色的城牆,少了幾分浮誇,多了幾分嚴謹。

還未靠近,慕輕歌就感覺到一種撲麵而來的厚重感!

衛淇騎著馬,走到慕輕歌另一側,因為身下馬匹不敢靠近黑焱,他隻得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

在馬上伸了個懶腰,衛淇放鬆的道:“終於到家了!慕歌,你到了佗城,一定要去我們家裏住,不然就不當我們是朋友了!”

“對對對!慕歌你就跟我們回家吧,我想讓我老爹見見你。”衛琯琯說著,雙頰升起了少女般的嬌羞。

慕輕歌倒是沒有注意到她語氣中的曖昧,可是衛淇卻注意到了。

他眸中一暗,慢走了幾步,繞到衛琯琯後麵,拉扯了她的衣袖,讓她回眸。

看到妹妹眼中的疑惑,衛淇壓低聲音道:“我說,你就別打慕歌的主意了。她不適合你。”

“什麽叫不適合我?”衛琯琯頓時柳眉倒豎。突然,她眸子一轉,邪惡的笑著:“不適合我,適合你是吧?死斷袖,離我們家慕歌遠點!”

說罷,她扯出自己的袖子,夾了夾馬肚,朝慕輕歌追去。

“喂!我不是斷袖!”衛淇微怒的為自己辯解。

可是他的話,卻隨著風消散在空氣中。

衛琯琯來到慕輕歌身邊,追問道:“慕歌,你還沒答複我呢。”她的笑容很甜,有一種感染人的魔力。

慕輕歌看著她,凝視了一下,便點頭答應了衛家兄妹的邀請。

見慕輕歌答應,衛琯琯臉色的笑容更加燦爛。

她餘光看到追上來的哥哥,突然向慕輕歌湊近,在她耳邊提醒:“慕歌,你要離衛淇那小子遠點。以前我還沒發現,遇見你後我才知道,他是個死斷袖!”

慕輕歌嘴角一抽,已經習慣了這兄妹二人的相互攻擊。

至於衛淇到底是不是斷袖,她並不關心,也不會幹涉。

“上次你說過,你母親舊病不起?”慕輕歌突然道。

衛琯琯一愣,似乎沒想到慕輕歌會突然提出這件事,但還是點了點頭。提到母親,她原本興奮的模樣,立即就收斂起來,水汪汪的眼睛裏,也布滿了哀傷。“我娘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麽怪病,隻能靠落日葵來舒緩。看到我老爹每天陪在我娘身邊,愁眉不展的樣子,我心裏難受死了。”

‘看來,衛琳琅也算是個癡情人。’慕輕歌在心中暗道。

她修習丹神的傳承以來,對於藥物的理解不斷飛躍。衛家兄妹母親的病那麽奇怪,倒是引起了她幾分好奇,想要去看看。

隻是,這個要求有些唐突,一時間不太好開口。

“慕歌,你怎麽突然問起我娘?”衛琯琯好奇的看著她。

慕輕歌也沒有掩飾,直言道:“我這次遊曆的終點,是到虞國藥塔學習。聽到你母親的情況,有些冒昧的想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疑難雜症,引得無數丹師和藥師都束手無策。”

“原來是這樣。”衛琯琯點頭表示了解:“我和哥哥私下說好了,打算跟你一起去藥塔學習,也是為了救母親。等到了家裏,我帶你去看我娘。”

說著,她臉頰突然一紅,聲音也變得小了許多:“我娘見到你也會很高興的。”

“什麽?”沒聽清楚,慕輕歌隻得再問一遍。

衛琯琯卻如同受驚的小獸,慌亂的搖頭否認:“沒,沒什麽。”

慕輕歌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閑聊中,一行人已經來到了佗城的城門處。

佗城的城門,有著軍隊把守,來去的人,都要檢驗通行證。若是還未來得及辦理通行證,則要在一旁登記自己的姓名,來曆,祖籍,以及入城的原因,幾日離開,等等……

紀律嚴明的管理,讓慕輕歌暗中點頭,再次對衛琳琅的能力刮目相看。

“慕歌,咱們先在這裏等一下。”衛淇來到慕輕歌身邊,說道。

慕輕歌抬眸看向前方,周叔先一步帶了兩個人過去,其中一人就有墨陽。

“你們剛到,還沒辦通行證,周叔過去給他們說一聲。不然他們死板的樣子,估計要把你和墨陽他們都攔下來一一登記,檢查後才放行。”衛淇解釋道。

衛琯琯也同意的點頭,嘟著嘴不滿的道:“就是。你都不知道他們的腦筋有多死板。上一次,我身邊的貼身丫頭出城幫我辦事,因為走得匆忙,忘記帶通行證了,回來的時候,他們硬是不讓她進城,氣得我從府中出來親自把她提走。”

慕輕歌聽完,眉梢輕挑了一下,發表自己的看法:“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

來前,她特意研究過佗城的地理位置,十分理解衛琳琅如此嚴格審查的原因。

佗城屬於酈國西南邊陲,緊靠虞國。同時,又毗鄰酈國有名的羽森。據說,在那片森林裏,存在很多的飛行靈獸。若不是酈國的人對馴獸之法並不精通,恐怕他們就能擁有一支強橫的空戰部隊。

在周叔的帶領下,入城登記很快就辦好。

回來之時,周叔道:“通行證要等到明日才能辦好,到時候有人會直接送入府中,慕公子就暫且等上一日。”

“有勞周叔了。”慕輕歌頜首微笑。

看到城外長長的隊伍,嚴謹的檢查,慕輕歌有些慶幸遇到了衛家兄妹。否則,若是她自己帶人進城,恐怕一時半會還進不去。

一大群人,在排隊者無比羨慕的眼神中進入了佗城。或許是因為周叔他們身上城主府的標記起到了震懾的作用,所以並未有人跳出來自尋麻煩。

進入佗城,慕輕歌眼睛就是一亮。

因為佗城裏的建築,布置的井然有序,縱橫交錯,排列得整整齊齊,看上去給人一種十分整潔、幹練的感覺。

“這些建築……”慕輕歌下意識的問出口。

隻是話還未說完,衛琯琯就接了過去:“你也覺得咱們佗城很不一樣吧。”

慕輕歌點點頭。

她驕傲的接著道:“我老爹說了,佗城的位置重要,也要堤防羽森裏飛行靈獸的襲擊。所以建築排列必須要清晰明了,便於軍隊支援,還有百姓撤離。同時,每隔百步的地方,都會有一間埋在地底的密室。若是遭遇飛行靈獸的襲擊,能讓百姓們撤入其中避難。”

慕輕歌聽得咂舌,這簡直就是防空洞的理念啊!

‘難不成這個衛琳琅也是個穿越人!’慕輕歌在心中腹誹。

這麽一想,她越發期待與衛琳琅見上一麵了。

……

佗城的城主府就在整個城池的正中心。

站在城主府的外牆上,可以俯瞰整個佗城,好似任何在佗城發生的事,都逃不過城主府的眼底,給人一種威懾的感覺。

而且,城主府也修得巍峨大氣,帶著軍事的嚴謹,少了幾分家庭的溫馨。

在衛家兄妹的帶領下,慕輕歌帶著龍牙衛穿過城主府的外牆,視線豁然開朗。空地上,除了大部分被劃為操練之地,其餘的都被軍營填滿。

再繼續往裏走了一會,才來到一座府邸前停下。

慕輕歌抬頭望去,府邸的簷下,掛著‘衛府’的牌匾。

“慕歌,我們到了。”衛琯琯激動的道。

伴隨著她的話,從打開的府門裏,跑出幾個丫鬟打扮的人。

人還未到,聲音就來到了衛琯琯身邊。

“小姐,你可回來啦!”

“小姐秀秀想死你了!”

頓時,四五個小丫鬟,將下了馬的衛琯琯圍得嚴嚴實實。

慕輕歌也翻身從黑焱身上下來,幼荷與花月立即來到她的左右。墨陽等人也下了馬,留下四人管理焱馬外,其餘的人都來到了慕輕歌身後。

“呀!那是焱馬!”

其中一個眼尖的丫鬟,看到了體態比一般馬匹大,通體黝黑的焱馬後,立即掩唇驚呼。

她這一叫,其他幾個丫鬟立即拉著衛琯琯退向遠處,一張張稚嫩的臉上,都寫滿了忠心護主的神情。

“哎呀,沒事。那些焱馬都是慕歌和她手下的,早就被馴服了。”衛琯琯甩開丫鬟緊拉的手,解釋道。

被馴服了?

誰這麽厲害,能把靈獸都馴服了?

幾個丫鬟心中詫異萬分。

突然,又是一聲驚叫。隻不過,這一次的叫聲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驚豔。

“好美啊!”

一個小丫鬟犯著花癡道。

“真的好美啊!”

另一個小丫鬟立即雙手捧心的附和。

“好俊的哥哥。”

其餘的丫鬟都癡迷的看著一身紅衣的慕輕歌,發出由心的感歎。

衛琯琯看得眼冒怒火,直接跳到幾個丫鬟前麵,展開雙臂擋住她們的視線,嘴裏怒其不爭的罵:“你們能不能不丟臉!趕緊把你們的口水收起來!”

“小姐,你別擋著嘛!”

幾個小丫鬟踮腳,伸頭。

“喂!慕歌是我的貴客,你們誰都不許靠近她!”衛琯琯氣得跺腳,一臉抓狂。

這主仆相處的模式,讓慕輕歌莞爾。

嗯,都是些天真爛漫的孩子,不像她家幼荷與花月,與她們相比,二女要顯得老成了些。

似乎是感覺到慕輕歌心裏所想,幼荷一雙溫柔似水的眸子看過來,溫婉的道:“爺,可是嫌棄了奴婢們?”

慕輕歌眉梢一挑,瀟灑風流的道:“怎會?你們兩個可是爺的心頭愛。”

被她這一打趣,幼荷與花月忙掩唇輕笑。

“慕歌,咱們別理這群小花癡,走,進府。”衛淇來到慕輕歌身邊,眼神不屑的看了妹妹與妹妹的丫鬟一眼,換上燦爛的笑容道。

慕輕歌點了點頭,與衛淇並肩而行。

見他們一走,衛琯琯忙快步衝過來,口中還急切的道:“等等我,慕歌等等我。”

看著衛琯琯這般追了過去,幾個小丫鬟迅速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議論。

“那位好看得不像話的公子,是不是小姐的心上人啊!”

“我看就是!你們誰見過小姐對哪家公子和顏悅色過?”

“對!咱們不過是多看了兩眼,小姐就緊張成這個樣子。那位公子一定是小姐的心上人。”

“這麽說,小姐很快就要嫁出去了?!”

“啊!那咱們是不是以後都可以看到這麽美的公子了?”

……

衛府大不大,慕輕歌不知道。但是視線卻很寬闊,幾乎沒有多餘的擺設,阻擋了視線的距離。

那些富貴人家常見的景觀、假山秀水,在衛府中都基本未見。

“我老爹現在應該在書房,我帶你去見他。”衛淇對慕輕歌道。

周叔也立即引著墨陽等人先一步去客房,去見衛琳琅,不用那麽多人,一個慕輕歌就夠了。

慕輕歌點頭,她也很想見見這個酈國有名的衛城主。

最終,在衛家兄妹的陪伴下,慕輕歌來到了衛琳琅的書房外。

書房門是緊閉著的,衛淇整了整衣襟,衛琯琯也收斂了活躍的本性,兩人才站在門外齊聲喊了一句:“老爹。”

看得出,他們對自己的父親很重視。

“兩個皮猴,終於舍得回來啦?”書房裏,傳來一聲溫潤如玉的聲音,十分沉穩。

兄妹二人相視一笑,衛淇上去推開書房門,走進去:“老爹,我們回來了。可想死我們了!”

衛琯琯也跟著進去,倒是慕輕歌站在了原地未動。

人家一家三口相聚,自然要說些體己話,她一個外人這個時候跟進去,諸多不便。何況,她也要給衛家兄妹時間,向衛琳琅介紹自己。

慕輕歌才站在外麵看了一會風景,衛淇就走出來,笑眯眯的對她道:“慕歌,我老爹請你進來。”

慕輕歌輕點頜首,提步走進了衛琳琅的書房。

說是書房,慕輕歌感覺更像是一個軍營。

處處都充滿了嚴謹和整潔。

她眸光一掃,迅速看到了一位站著的中年男子。他體型高大,修長。平凡無奇的白色布衣穿在他身上,沒有減弱他的氣質,反而襯托出他的威嚴。

他的五官與衛家兄妹有幾分相似,但眉宇間更顯英氣與正氣,儀表堂堂,算得上是一個難得的美男子。

此刻,衛琯琯正乖巧的站在他身邊,雙手親昵的挽著他的手臂。衛淇走進來後,也自覺的站到了他的另一邊。

慕輕歌眸光一閃,拱手道:“衛城主有禮了。”

“貴客臨門,是衛某榮幸。”衛琳琅意味深長的一句話,立即讓慕輕歌眸底深處晦暗難明。

“你們兩個先下去吧。”衛琳琅突然對衛家兄妹道。

衛淇與衛琯琯不明就裏,卻不敢違抗自己老爹的命令,隻能用擔憂的眼神看著慕輕歌,磨磨蹭蹭的向書房外走去。

臨到了書房門口,衛琯琯還是不放心,對著自己老爹說了一句:“老爹,慕歌是我和哥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們朋友,你可不能欺負她啊!”

救命恩人?這話說得有些誇張了。

慕輕歌嘴角輕揚。她不過是趕走了這對兄妹害怕的赤黜鼠罷了。不過,她也能明白衛琯琯的好意。

衛淇也回頭說了句:“慕歌,我就在門外,有什麽事你就大喊一聲。”

見自己的子女如此不信任自己,衛琳琅臉色一黑,陰著臉道:“趕緊滾!”

話音一落,站在門口依依不舍的兩人,‘咻’的一下,就消失得幹幹淨淨。書房門,也被關了起來。

送走兩人,書房裏,就隻有慕輕歌與衛琳琅。

剛才衛琳琅的話,讓慕輕歌已經察覺到,自己真實的身份已經被衛琳琅看出。

“慕小爵爺,千裏迢迢來到我酈國,為何還要用化名示人?”衛琳琅眸光中透著淩厲。

慕輕歌噙笑,清眸中坦然的看向他:“不過是為了避免麻煩罷了。”

衛琳琅配合的點了點頭:“嗯,小爵爺名聲大起,的確是會招來麻煩。”隻是話中的真意有幾分,隻有他自己知道。

“如何隱瞞,還不是被衛城主看出來了嗎?”慕輕歌無奈的攤手,笑容中意味不明。

衛琳琅收回探究的審視,朗聲笑道:“小爵爺在秦國崛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又能令好戰的屠國聞風喪膽,在落日荒原大展雄威。雖不敢說是名震整個臨川大陸,但在我們這些三等國中,卻早已經是後起的名人。衛某若是連這點識人之能都沒有,就隻能自戳雙眼了。”

“衛城主謬讚了。”慕輕歌從容回答。神情與眼神中,並未因為衛琳琅的話,而露出驕傲與得意。

這讓暗暗觀察她的衛琳琅,在心中點了點頭,由衷的道:“小爵爺果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慕老將軍後繼有人啊!衛某敢說,在我三等國中,年輕一代,要以小爵爺為首了。”

慕輕歌抬眸看向衛琳琅,淡然的道:“慕輕歌可當不得衛城主如此的讚揚,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會惹來無盡麻煩。”

衛琳琅一怔,立即意會慕輕歌話中的意思,忙笑道:“小爵爺別誤會,衛某之言句句出自肺腑,並未半點陰暗的心思。我那一雙兒女,若是有小爵爺十分之一的聰慧,我也就省心了。”

慕輕歌聽得出衛琳琅話中的真情實意,隻是她心中詫異,自己有這麽出名嗎?居然讓一個盛名已久的人物,都如此對她讚賞有加。

她卻不知,在這段時間裏,她雖然離開了秦國,行蹤隱匿,可是關於她的傳說,卻從秦國向四周擴散。秦國永寧公府的小爵爺,早已經成為了三等國之間的名人,讓人不能輕視。

連衛琳琅這樣的人,在交談之中,都是以平輩相交,可見她如今的名聲之大。

房門外,衛家兄妹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著裏麵的動靜,卻始終聽不到什麽。

正在狐疑之際,書房門突然被打開,兩人措不及防下,差點沒摔了一個跟頭。

兄妹兩人的樣子,惹得衛琳琅眼角一抽,沉聲斥道:“你們兩個在這幹什麽?”

兩人立即站穩。

衛琯琯眼珠一轉,忙道:“我們等著慕歌出來,一起去看娘。”

衛琳琅眼睛一瞪,道:“你們要去看你們娘就去,等慕歌幹什麽?”在房中,他與慕輕歌已經達成了協議,不打算將她的身份公諸於眾。

正如慕輕歌所說,身份曝光了,會引來無數不知是好是壞的麻煩。

既然慕輕歌的初衷是低調,那他自然不會去破壞。

“慕歌懂藥,我想讓他去看看娘。”衛琯琯直截了當的道。

她話一出口,衛琳琅卻詫異的看向慕輕歌,似乎在詢問她這話中的真假。妻子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能輕易觸犯。

慕輕歌微微一笑,開口道:“我的確了解一些藥理,這次路過佗城,也是為了去虞國藥塔。如果衛城主方便,我也想見見夫人,盡些綿力。”

衛琳琅眸光閃了閃,歎了口氣道:“也罷,就讓淇兒和琯琯帶你過去吧。”他似乎對慕輕歌沒什麽信心,卻也沒有阻止。

向衛琳琅告辭之後,慕輕歌在衛家兄妹的帶領下,朝衛府的內院走去。

衛琳琅的夫人,一直是處於昏迷之中,每日都有下人在小心服侍,衛琳琅公務不忙的時候,很多事,都是他親自去做,讓府中人都佩服不已。

走了一會,慕輕歌就經過一個月門,進入了一個環境清幽,不受打擾的院落中。

三人一出現,院裏就走出幾個衛府的下人,向衛家兄妹行禮。

將他們打發下去後,衛琯琯就扯著慕歌的袖子進了房間。

“你們先等等。”到了臥房前,衛琯琯轉身對慕輕歌與衛淇說了聲,自己先推門走了進去。

衛淇解釋:“我們畢竟是男子,琯琯先進去看看,比較好。”

慕輕歌理解的點頭。

不一會,衛琯琯就再次打開門,對二人道:“進來吧。”

慕輕歌跟在衛淇的身後進去。

一進入房間,就聞到了一股落日葵熬煮後的味道。

臥室布置得雅致,清爽。可見衛琳琅是用了心的想讓自己的夫人舒服些,哪怕後者根本感覺不到。

房中,有一位嬤嬤站在一旁,應該是伺候衛夫人的人。

在床上,則躺著一個消瘦的身影。

氣息羸弱,似乎隨時都會斷掉。因為長期昏迷,她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清麗的五官也黯然了幾分。

“這就是我娘。”衛琯琯看著床上的婦人,眼中一片惆悵。

雖然慕輕歌的母親消失多年,但慕輕歌卻仍能體會衛琯琯此時的心情。看著自己至親之人就這樣躺著,終日擔憂她的性命,的確有夠折磨人的。

慕輕歌走過去,垂眸看向躺在床上的衛夫人。

她雙眼緊閉,看不出是否痛苦,就好像在熟睡中。隻是,太過消瘦,讓人一看到她,就不由得擔心。

慕輕歌將雙指搭在衛夫人露在外麵的手腕上,仔細聽脈。

房中很安靜,沒有人出聲打擾。

衛淇與衛琯琯更是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對她十分有信心。

少頃,慕輕歌鬆開手,神情看不出任何端倪。

見她沉默,心急的衛琯琯忙問道:“慕歌怎麽樣?你有辦法嗎?”

“出去再說。”慕輕歌抬眸看了一眼門口。

衛淇與衛琯琯立即與她一起走了出去,來到院子之中。

“衛夫人全身經脈因為萎縮而堵塞,情況已經十分嚴重。落日葵,隻能延緩經脈的萎縮速度,卻不能改善。”慕輕歌說出自己診後的結果。

聽完這番話,衛淇與衛琯琯到沒有露出詫異。

想來,這個結果,他們早已經在其他人口中聽了無數次了。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那必須找到經脈萎縮的原因,才能對症下藥。但是,衛夫人現在的情況,很難查出原因。”慕輕歌道。

一般來說,若是外傷還好,可以根據傷勢判斷和治療。

但若是內腹的問題,就很難判斷了,因為原因太多。

哪怕是在慕輕歌熟悉的那個世界,那個年代,想要判斷某一種內科病,也需要反複的檢查,觀察,才能進行初步的診斷。

現在衛夫人就麵臨這個情況,她的病症很明顯,但卻無法判斷是哪裏出了問題,導致這樣的結果。

她實話實說,卻讓抱著一絲希望的衛家兄妹二人再度失望。

“不過,也不是沒有救治的可能。”突然,慕輕歌話鋒一轉,讓兄妹二人的眼中迸發出光彩,重燃希望。

“慕歌你說有辦法!”衛琯琯激動的確認。

衛淇也是吸了口氣,努力平靜自己,說道:“慕歌,若是你能救我母親,從今以後,我衛淇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先別急。”慕輕歌抬手打斷兄妹二人的話,蹙眉抿唇,沉默下來。

她站在院中,眸光遠眺,似在欣賞院中清幽的景色。

可是,衛淇與衛琯琯二人卻屏住呼吸,不敢打擾她。

過了一會,慕輕歌才將視線落在他們二人身上,道:“我的法子,也隻有一半把握。而且過程極其痛苦,稍有不慎,恐怕衛夫人就會命喪黃泉。但若是成功,說不定能還給你們一個健康的母親。”

衛淇和衛琯琯的臉色一變,似乎被慕輕歌的話嚇到。

慕輕歌也不著急,隻是對二人道:“你們可以把我的話說給衛城主聽,如何選擇,由你們來定。”

說罷,她便向下人問了一下自己暫居的地方,離開了小院,留下衛淇、衛琯琯兄妹兩人麵麵相窺。

“先去找老爹吧。”

少頃,衛淇開口道。

衛琯琯點了點頭,兄妹二人離開。

……

慕輕歌回到在衛府暫居的院落,剛進來,幼荷與花月就迎了上來。

隨便應付了兩個丫頭幾句,慕輕歌便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盤膝坐在軟墊上,慕輕歌雙眼緊閉,好似正在修煉。

實際上,她卻在心中盤算著救治衛夫人的勝算。

在不知道病因的情況下,隻有一種辦法能夠讓衛夫人破而後立,好起來。那就是重塑經脈!

經脈的重塑,極其困難。

原本的經脈會被打碎,之後重生,這個過程,就連體質好的人,都很難堅持下來,何況是昏迷中的衛夫人呢?

若是抗不過去,那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經脈盡碎而死!

整個過程中,風險極大,稍有不慎,就是失敗。

若要救治,在重塑經脈之前,慕輕歌還得想辦法盡一切可能增強衛夫人的體質。

況且,能夠重塑經脈的丹藥,慕輕歌並沒有。但她有丹方,那是丹神傳下來的,隻是每一種能夠重塑經脈的丹方,都已經超越了高級,最低的都達到了靈級的級別。

慕輕歌此時,卻並不能煉製出靈級的丹藥。

恐怕,這也是讓無數來看過衛夫人的丹師,撓頭的原因之一。

不過,架不住慕輕歌的好運氣,她穿越帶來的基因改造劑還剩下最後一些。親自體驗過基因改造劑的慕輕歌,十分清楚它的效果。

從某種程度來說,它既是重塑經脈的仙藥!

有了基因改造劑,再加上丹神的丹方,慕輕歌有把握煉製出一顆重塑經脈的丹藥。所以才敢對衛家兄妹誇下海口。

現在,她需要在等待衛家回複的這段時間裏,好好的想想如何將基因改造劑融入丹藥之中。

這邊,慕輕歌全身心的沉浸在如何煉製重塑經脈的丹藥之中。而另一邊,衛家兄妹也找到了父親衛琳琅,將慕輕歌的話,一字不落的說給了他聽。

乍聽到妻子有救,衛琳琅差點就不顧一切的衝入慕輕歌住的地方,求她出手相救。

可是,一聽到兒女口中的風險,他又冷靜了下來。

在妻子康複和風險之中,他在掙紮著進行選擇。

慕輕歌這一等,就等到了黃昏日落。她睜開雙眼,清眸深處一片平靜。起身出門,正打算找幼荷要些吃的,就看到衛琳琅帶著一雙兒女匆匆趕來。

慕輕歌站在門口,放棄了去叫幼荷的打算,等待著這三人。

“慕公子。”衛琳琅一見到慕輕歌就喊道。

慕輕歌微微一笑,淡然的道:“衛城主請。”她側身讓路,從容得好像她才是這裏的主人,而衛琳琅三人是來訪的客人一般。

聞聲而來的幼荷與花月,快速的將熱茶還有糕點,都端上來,布置好了後,才退了下去。

待下人們都離開後,衛琳琅才難掩激動的道:“慕公子,衛某已經聽淇兒與琯琯說了,您真的有辦法救我夫人?”

不知不覺中,衛琳琅已經對慕輕歌用上了敬語。

若是慕輕歌真的能救他妻子,恐怕讓他在家裏給慕輕歌立上長生牌位,每日供奉他都心甘情願。

慕輕歌輕點頜首:“辦法是有,可是風險極大。”

衛琳琅認真的道:“可否與衛某仔細說說。”

“當然。”慕輕歌解釋:“衛夫人一病不起的是因為全身經脈萎縮,一般來說,隻要能改善萎縮情況,將經脈複原,就能解除夫人的痛楚。可是,難就難在,我們並不知道為何夫人會患上這樣的怪病,找不到真實的病症,就無法對症下藥。”

衛琳琅聽得很仔細,在慕輕歌語頓的時候,他也點頭道:“不錯。當初我托了無數關係,請來虞國藥塔的婁大師為我妻子診治,他的話與慕公子一般無二。最終,他也是無計可施。”

慕輕歌點了點頭。

據說虞國藥塔的煉丹師,最高級別也就是能煉出高級丹藥,他們自然煉不出重塑經脈,改變體質的靈級丹藥。

“那,不知慕公子所說的辦法是什麽?”衛琳琅試探的問。

慕輕歌也不介意,虛彈了一下自己衣角,道:“既然找不到病因,就不要去找。重塑經脈,改善體質,直接將所有可能性抹殺就行了。”

衛琳琅‘蹭’的站了起來。

心中震驚得難以複加,暗道:好一招釜底抽薪!

這麽大膽,這麽不按常理出牌,還真是這秦國小爵爺的作風。

隻是沒想到,這位小爺,不僅在行事作風上都幹脆利落,在治病救人一途也是如此。

衛琳琅嘴角苦笑,緩緩坐下,沉默了片刻,他才道:“這就是慕公子所說的風險?”

慕輕歌點頭。她相信衛琳琅是修煉之人,自然能清楚重塑經脈的風險有多大。

“慕公子有能重塑經脈的藥?”衛琳琅眸光灼灼的看著她。這個才是至關重要的。

慕輕歌緩緩搖頭。

可是,就在衛琳琅皺眉的時候,她卻平靜的道:“現在沒有,若是你願意冒險,我可以立即煉製。”

“什麽!?”衛琳琅驚得再度站了起來。

不僅是他,就連衛淇和衛琯琯也同樣目瞪口呆的看著慕輕歌。

他們跟著慕輕歌這麽久,雖然看到她拿出了高級丹藥九命回轉丹,可是卻從未聽她親口說過自己會煉丹。

現在她突然這麽淡定的說出來,真是嚇死寶寶了!

“能夠重塑筋骨的丹藥,恐怕已經超越高級丹藥的級別。慕公子可有把握?”衛琳琅淩厲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逼迫。

慕輕歌神態輕鬆的道:“我從不做無把握之事。”

衛琳琅嘴中微苦,心裏十分感慨無奈。

這慕小爵爺在修煉上已經很妖孽了,最新傳來的消息,猜測她已經快要進入藍境。而且在心計和運籌帷幄上,都是驚才絕豔的。沒想到,在煉丹上,她居然也那麽厲害。這還要人怎麽活?

如果說之前衛琳琅說慕輕歌是三等國界,青年一代翹楚之首,還帶著幾分恭維。現在,他從心底已經動搖了幾分。

若是慕輕歌真的能煉製出絕世丹藥救了他妻子,他恐怕不會再對自己說出的話,產生任何懷疑。

現在,慕輕歌該說的已經說了,就等著自己的決定!

最後掙紮了一下,衛琳琅終於一咬牙,下定了決心:“慕公子,若是您真有把握,衛某夫人的性命,就擺脫給您了。若是您將我夫人治好,從此之後,凡是有用到衛某的地方,衛某絕不推脫。即便我夫人命薄,抗不下來,我衛琳琅也絕不遷怒於您,您仍然是我衛府的大恩人!”

這一番話,說得可謂是漂亮至極。

既表達了自己對妻子的重視,也減輕了慕輕歌的壓力。

慕輕歌點了點頭,接下了這個病人。

衛淇與衛琯琯也同時道:“慕歌,我們相信你。我們的娘就交給你了。”

“我會盡力而為。”慕輕歌頜首道。

……

接下來的兩天,慕輕歌先拿出了一些固本培元的丹藥,還有藥劑,交給衛家兄妹。

囑咐他們這幾日,要按時給衛夫人服下丹藥,同時要用藥劑泡澡,盡量增強她的體質。

另外,也要在衛夫人耳邊說一些增強她意誌信念的話,讓她做好接下來治療的心理準備。這一點,慕輕歌是引入了另一個世界的療法。

那個世界的醫生們相信,即便是植物人,也有自己的感官,能夠感受到親人的照顧,能夠聽到親人的呼喚。

所以,在遇到植物人的時候,醫生通常會要求病人家屬經常陪伴,多說一些鼓勵和思念的話,勾起病人的求生意誌,從昏迷中蘇醒。

她到不是讓衛夫人蘇醒過來,隻是要通過這樣的途徑,讓衛夫人對接下來的治療,心中有數,培養信念。

重塑經脈的過程中,極大部分是靠著堅強的意誌力和信念扛過來的。

身體的調理,慕輕歌能幫忙,但是在心理上,卻隻能靠衛夫人自己。

她這個新穎的理念一提出,就連衛琳琅在完成公務後,都要親自過來為妻子打氣,不斷的告訴她不要輕易放棄,要堅持,為了他,為了他們的孩子。

而慕輕歌自己,則以閉關煉藥為理由,鑽進了自己的空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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