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且聽鳳鳴 第六十一章 波濤洶湧
離別，總是傷感；歸來，卻總是喜悅的。
主仆兩人抱著哭了好一會，我這才發現前方還有一個小小人兒站在那裏，一張小俊臉酷酷地、帶著些許怨愁、淚眼朦朧地看著我。
我心頭一顫，我的小冥夜！我怎麽能把他給忘了呢？趕緊拍了拍平平的背放開了她，走到小夜的麵前，用力地一把抱起他，緊緊地摟在懷裏，親著吻著，對著他喃喃地說，“對不起！小夜，是娘對不起你！！！”
小冥夜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緊緊地抱著我，把頭埋在我的頸側，任憑淚水一滴一滴灑落在我的頸上，打濕了我的衣衫，也打濕了我那顆感觸良多的心。
我抱著冥夜，環視了眾人一眼，看見了他們眼裏的激動和欣慰，朝他們點了點頭，便抱著冥夜往後院走去。
在跨進後院的大門時，我看見了她！
蘭馨，二年後的她，出落得更為美麗動人，任她此刻笑靨如花，但那眉尖的一股輕愁和落寞，卻怎麽也掩不住。
看著我走到麵前，她笑著朝我福了福，一如以往保持著優雅的千金風範，嬌聲細語道，“姐姐，你可回來了！妹妹可想念姐姐了，回來就好！以後將軍府可有作主的人了。”
論作戲的本事，我不輸她！隻不過我覺得她使盡手段嫁給冥向天，卻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其實也是蠻可憐的。這樣一想，心裏對她的所作所為，也就比較釋然。
我朝她笑了笑，對她輕輕地說了聲，“這二年，辛苦妹妹了！姐姐這會有點累了，先回房了！改天再跟妹妹好好聊吧！”說完，朝她點了點頭，便抱著冥夜回了明心軒的主人房。
環視著屋內的擺設，什麽都沒有變，熟悉得仿如昨日。
“小姐，奴婢可天天打掃，就是盼著你有一天能回來！現在可好了，你終於回來了！”平平在我身後說著，小丫頭，說著說著，眼淚又出來了。
“平平，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我內疚，自己一走了之，留下她一個人孤單地在這裏生活。
平平抹了抹眼淚，朝我展開一個笑容，“姐，奴婢倒沒有什麽，倒是小少爺，他可想你了！你剛走那會，他天天都不肯吃飯、不肯睡覺呢！”
我想放下冥夜，他卻緊緊地抱住我的脖子不肯下來。輕輕地歎了一聲，抱著他在床沿坐下，捧起他的小腦袋，讓他與我對視著，“小夜，平平姐姐說的可都是真的嗎？”
小夜的黑眸帶著絲貪婪看著我，點了點頭，小手撫上我的臉帶著幽怨地說，“娘，你現在更好看了！小夜好想好想你！有時候，想得睡不著覺，想得飯也吃不下。小夜和平平姐姐，天天跑到門口去張望，希望可以看到娘回家的身影。可是，我們天天都失望了！那個時候，小夜就在想，娘如果回來，小夜一定要問問娘，為什麽會這麽狠心？一走就不回來，竟然連小夜都不要了！”
那一聲一聲略帶沙啞的話語，說得平淡，卻讓我聽出了他們天天盼望的那種煎熬。我隻能再一次對他們說，“對不起！對不起！！！是娘不好，娘親是因為突然有事才離開的，請你原諒娘親，好不好？娘親以後一定會好好疼小夜，再也不離開小夜了，好不好？”
冥夜揚起那張小俊臉，眼裏閃著亮光，帶著不敢肯定的語氣問，“娘，你說的可是真的？以後……真的不再離開小夜嗎？”
“嗯！不離開！”我朝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決定了，隻要他願意，就算去闖蕩江湖，我也要把他帶上。
才剛坐下沒多久，水還沒入喉，平平就告訴我一個大消息，我爹竟被皇上以通敵叛國罪給逮進刑部了！當場嚇得我將心中正要喝下的水大噴而出，濺了平平一身。
天哪！說爹通敵叛國，我是打死也不會相信的，他是那麽正直、那麽頂天立地的一個男人。軒轅翌，你到底又在玩什麽花樣？
不行！我得馬上回娘家！不去看一看我放心不下！
我“騰”地站了起來，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焦急心情，“平平，通知楊叔備馬，我要馬上回娘家！”
父親入監，不知道老太君她們怎麽樣了？對了，他們知道我失蹤的消息嗎？想問平平，平平丫頭已經跑出去了。
“娘，你又要出去嗎？帶上我去好不好？”冥夜一把拉住我，仰起小臉懇求著我，似是怕我又一去不回頭了。
我心一軟，本來出去辦事是不太方便帶著他，但是又不忍看到他難過，也就點了點頭，“好吧！小夜，娘是出去辦事，在外麵，你可要聽娘的話哦！”
冥夜聽到我答應了，馬上高興地跳了起來，忙不迭地猛點著頭。
我牽著冥夜走到門口，楊叔已牽著馬在等我。我相信他肯定知道丞相府發生的事，所以聽說我要回娘家，他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在我上馬的時候，說了聲，“夫人，您要小心！有事就托人回來告知一聲。”
我朝他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平平說，“平平，我先過去！你自個慢慢過來吧！”看到平平點了點頭，我把冥夜抱在胸前，騎上馬便朝丞相府飛馳而去。
心急似箭，馬馳如飛。
當我站在丞相府的門口，看到丞相府門縫微開竟然沒人守在門口時，我有點納悶。今兒個我都進門了，怎麽還沒有人來招呼呢？
環視著整個丞相府，好像死氣沉沉，再也聽不到以前時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連花園的花仿佛都開得有氣無力似的。
看到這樣的景況，我更是心焦。
大步朝大廳走去，沒人！人呢？都到哪裏去了？
我又走出大廳，正感覺奇怪的時候，便看見一個丫環從後院跑了出來，看見我似是有些詫異，但也沒有過多的問話，看了我們一眼就準備往外衝去。
我飛身一掠，上前一把扯住她的手，“請問一下，丞相府的人呢？都到哪裏去了？”
丫環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帶著點好奇看了看我和冥夜，才輕聲問道”，您們是……”
“我是四小姐風沁雪，你不會不知道吧？”我直接跟她挑明身份，在丞相府的人，就算沒有見過我，總不會連四小姐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吧？
果然，我一報完名，她便驚訝地張大了眼，趕緊朝我行禮，“奴婢小春見過四小姐。丞相府的人現在都集在後院呢，老太君病重，大夫剛看完，這不，剛開的方子，奴婢正要去給老太君抓藥呢。小姐，你快去看看老太君吧！奴婢就先抓藥去了！”
老太君病重？？？這個消息又炸得了頭暈目眩的。
難道我離開兩年，真的發生了這麽多事嗎？連身體健壯、臉色紅潤的老太君這會都病入膏肓了？我呆怔著，連小春走了我都不知道。直到冥夜扯了扯我的衣袖喊了一聲“娘”，我才如夢驚醒。
我趕緊牽起他的手朝後院走去，似是看我著急，冥夜竟然一邊小步跟著我跑、一邊還安慰我，“娘，你不用擔心，老太君肯定不會有事的！”
我帶著感激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我的小冥夜長大了，竟也會安慰人了。
此時的他站在我身側，我這才發現近七歲的小冥夜已經長高了不少，身高都超過我的腰部了，不由得再次感歎，時間過得可真快！
二年，小孩長大了，老人也該老了！……
聽到門口的聲響，眾人看過來，當看見是我時，屋裏的人全部如石像般的定住了。
最後，還是二哥最先反應過來，馬上撲過來不顧一切的把我擁進懷裏，聲音裏帶著狂喜激動的顫音，“雪兒……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這兩年，你到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沒有你的消息，到處也找不到你，我們都快急瘋了……”
被攬入久違的熟悉的懷抱裏，熟悉的男性氣息衝入鼻尖，沁入心肺，還沒好好感受，便感覺到側邊有一束火辣辣的視線。我轉頭一看，正好碰上軒轅菲菲那高深莫測的眼神，我趕緊推開二哥，抬眼望向他，淡淡地笑著對他說，“二哥，對不起！是我回來了！我也好想你們的！”
我朝大家點了點頭，挨個喊了一聲，眾人均帶著一絲激動看著我。
娘上前一把拉著我的手，激動得更是淚水漣漣，“雪兒，回來了就好！我們大家都以為你出事了！二年前來了封書信說去外麵學藝，你這一走就沒個音信的，你呀！真是讓人擔心！”話裏的怪責帶著一絲牽掛。
“娘，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一回來，平平就告訴我說家裏出事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祖奶奶怎麽會病得那麽嚴重的？現在怎麽樣了？”我遠遠便看見了祖奶奶那張慘白瘦削、雙眼緊閉的臉龐，安詳得似是已經離去似的，心早已著急，一大堆的問題“辟裏叭啦”地出來了。
娘看起來很疲憊，她那原本白皙優雅的臉上，已經有了憔悴，水盈盈的眼睛四周蒙上了一層黑眼眶。可是是爹的事和老太君的病讓她操心了吧？
再轉頭看看二哥，二哥的眼裏仍然溢滿對我的包容和溺愛，但又似乎已經有了改變，不再像以往那般愛得純粹，直到軒轅菲菲挺著微隆的肚子，溫柔地、默默地走近他身邊挽起他的手，而二哥並沒有拒絕她的親密時，我便明白了！二哥和二嫂的感情終於跨進了一大步，我也可以放下心頭大石了。
此時聽到我的問話，軒轅菲菲放下二哥的手走近我身邊，微笑著對我說，“雪兒，到我房裏去吧！我來跟你說。娘，你和沁陽就在這裏看著祖奶奶吧！我和雪兒談談。”
看著她的笑、她的溫柔、她的柔情似水，我發現軒轅菲菲真的改變了很多。現在的她，臉上洋溢幸福的味道，再沒有以前的張揚擺譜，隻有一種內斂的溫柔。
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娘話裏的包容和信任也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好。菲菲，你們去吧！這裏有我們呢！”
我跟著軒轅菲菲進了她的房間，她給我倒了杯茶，這樣的她還真讓我有點不習慣，有點受寵若驚。轉眼看她動作神態都很自然，也許是真的已經融入了這個大家庭，把我當成了自己人了吧？
不過，說起話來她倒還是和以前一樣直接，明眸中帶著一種直透人心的犀利，“雪兒，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失蹤兩年？但是我知道，皇上因為你的失蹤而大動肝火，動員了所有的大內密探在查探你的下落。而且，這二年來從沒放棄過，甚至為此還斬殺了幾位大內都統。”
她頓了一頓，舉杯喝了一口茶，看了我一眼才又繼續說，“你也知道，公公他為人正直，說他通敵叛國，不管是誰都不會相信，相信雪兒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嗎？”看我點了點頭，她又說，“但是，在一個月前，大內都統楊立浦突然帶著搜查令降臨丞相府，最後的結果，竟然在公公的房裏搜出了通敵叛國的物證，在入監以後，竟然又找到了人證，我們大家當然不相信，這擺明就是栽贓陷害。但是在人證物證麵前，公公仍是被打入天牢！祖奶奶也因為這事，一病不起。為了公公的事，我多次進宮參見母妃和皇上，請求他們給我們一點時間查明一切。皇上雖然應允給我們時間，但卻不答應把爹給釋放出來。”
說到這會，她又帶著莫名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轉了話題，“雪兒，皇上有多喜歡你，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確實是猜不出。我跟軒轅翌的接觸其實並不多，他會對我有多上心，我當然不知道。
“我最後一次去見皇上的時候，皇上帶我去了一間房。那間房裏，擺的全是各種神態的畫像，而畫像裏的人隻有一個——那就是你！當時我咋一看到，確實被震住了。有點意外皇上對你的感情。但是後來我又想，當初我第一次見你，也是就這樣被你的歌給征服了。所以，又覺得皇上哥哥會喜歡你也是很正常的事。雪兒，你的身上有一股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親近的氣質。也許，這就是沁陽和皇上都會喜歡你、愛你的原因！就算是現在，沁陽他還是深深的愛著你的！唉！你看我，又扯遠了……”
此時，她的臉上掠過一絲憂鬱，強笑了一下。
她的憂鬱，讓我的心也跟著抽了抽，看到她強笑著看我，我也朝她輕輕地笑了笑，她眼神癡迷地看著我的臉，“雪兒，你笑起來可真美！就像那朝露中的百合花，聖潔純淨，難怪會有那麽多人喜歡你！皇上自認識你後，就非常的關注你，你的一舉一動他都了如指掌，所以，二年前，在你被冥向天關柴房的時候，他才會馬上頒旨封你為聖女！目的也就是想保護你。”
“那一天，他跟我說了很多很多關於你的事，讓我看到了皇上對你是如何的一往情深。雪兒，皇上對我說過：如果我能把你找回來，不管爹是不是真的叛國，隻要你去找他，皇上就會大赦父親。雪兒，你還不明白嗎？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多事？皇上，他的目標就是你呀！”
軒轅菲菲的話證實了我心中的疑慮。軒轅翌，難道你真的對我還不放手嗎？就沒有其它原因麽？“二嫂，恐怕皇上的想法不至於這麽簡單吧？據我所知，皇上是一個深謀遠慮的人，也許我是其中的一個原因，但是，還有一個原因你想過沒有？”
軒轅菲菲苦笑了一下，“我怎麽會沒有想過，風家樹大招風，皇上有疑慮也是可以理解的。這一次，風家原就不多的財產也全部充公了，爹的丞相之位也被剝奪了，皇上……也該高枕無憂了！”
我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近黃昏，本來我還猶豫著要不要明天再進宮，可轉眼一想，以軒轅翌那霸道的個性，他如果想要你，哪會管你白天還是黑夜？既然決定了要去找他，還是早點解決吧！哪怕能讓爹早一日出來也是好的。
想到這，我便起身朝軒轅菲菲說，“二嫂，我馬上進宮去見皇上，希望我說的話真的能有用吧！我先過去看一下祖奶奶，跟娘打聲招呼，馬上就走！你懷孕了，就多休息一會吧！不要操心了，我會盡全力的！”
“我還是去給你備轎吧！在這我也安靜不下來。”軒轅菲菲溫柔地說完，便與我一起步出房門，兩個人分道揚鑣……
再回到祖奶奶的房裏時，裏麵的眾人早已散去，隻剩下二叔風儒生和娘親在裏麵。看見我進來，都站了起來帶著些憂慮地看著我。
我走近床前，看著這個滿頭白發、蒼白消瘦卻神態安祥的老人。想起在丞相府時，她對我的嗬護，我的眼就濕濕的，輕輕握住她那瘦骨嶙峋的手，我低頭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祖奶奶，雪兒回來看你了！你放心，雪兒一定會讓爹回來的！你不用擔心！快些好起來，就能看見爹了！”
說完，我掖好祖奶奶的被子，便時二叔和娘親說，“娘、二叔，我馬上進宮覲見皇上，看能不能對事情有些幫助，你們就等我的消息，冥夜先留在這裏，麻煩你們先照顧一下。”說完，我便把一直緊緊拽住我的冥夜送到娘親麵前，“小夜乖，你先跟婆婆在一起，娘有緊要事出去一下，你在這裏等我，好嗎？”
所幸冥夜還很懂事，似乎明白事情的嚴重，他乖巧地點了點頭，“娘，我會在這裏等你！你要早些回來哦！”
“真乖！”我欣慰地摸了摸他的頭。
娘拉住我的手，兩眼閃著希望的光，對我重重地托咐，“雪兒，辛苦你了！”
我伸手抱住她，“娘，我會盡力的！”說完，便大踏步走出房間。
門口早已停好準備送我進宮的馬車，我一坐穩，馬車便朝著皇宮的方向飛馳而去。
夕陽西下，聽著“得得得”的馬蹄聲，腦子裏一片空白，隻有緊緊交握在一起的雙手顯示出我有多緊張。
丞相府離皇宮很近，近得我感覺才上馬車，轉眼一晃就已到了該下馬車的時候了。
看著那氣派巍峨、主宰著大至一國、小至一人的權力中心，我的心跟著晃了晃。舉步往前，卻發現宮門口佇立著一個讓人眼熟的身影。
來人一看到我的身影，已笑眯眯地迎了上前。我仔細一看，原來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高公公。
我還未開口招呼，高公公就已熱切的說話了，“雪主子，你可來了！奴才已在此等候好些時候了，快快請吧！皇上這會應該已經等急了。”
我既不囉嗦，也不驚訝，隻是朝他輕笑一下，點了點頭道，“公公，請！”
我沒被高公公的出現嚇到，倒是高公公被我的鎮定自若給嚇住了。不過，他畢竟是久居深宮的人，臉上的訝異瞬間就收了起來，笑眯眯地跟在我後麵亦步亦趨的往目的地走去。
勤政殿已在望，心也開始跟著不平靜起來。
我拿不準軒轅翌會怎樣對我？如果隻是想要我的身，倒是很簡單的事，最怕事情還遠不止如此簡單。算了，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順其自然吧！
“雪主子，你在這裏稍等一下，待奴才前去稟報皇上後，你再進去。”高升那雙看著我的細長眼睛，笑成了一條縫，看起來倒是有幾份喜氣，讓人見了心情為之一暢，加上會察顏觀色，也難怪他能在皇上麵前穩坐大內總管之位。
我點了點頭，看著他進去後，便無聊的打量起四周來。突然，一抹淡紫色的身影朝我這邊走來。
我還未認出他，他倒是一眼光認出了我，像是驚訝我在這裏出現似的，“嫂子，真是稀客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會在這裏的？難道是皇上召你進宮的？大哥也回來了嗎？”
他靠近我時，我就已認出他來了，是三皇子軒轅凜。
“回三皇子，沁雪有事要見皇上，所以特來求見。”我輕笑著解釋。他那連珠炮般的詢問我不知該如何回答。隻是簡單的作了回答。
“那皇上答應要見你了嗎？要不要本皇子替你開路？”他輕挑了一下眉。俊雅的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
“嗬嗬……不用勞煩三皇子了，高公公已進去稟報了，很快就會出來了。”我的話音剛落，高公公的身影就出現了。
“雪主子，請吧！皇上已經在等你了！”高公公對我說完，這才看到身邊還有個三皇子，又趕緊朝他行禮：“奴才叩見和親王，和親王吉祥！”
原來三皇子還有了自己的封號了，和親王！
“本王也正要去見皇上，將軍夫人，請吧！”軒轅凜伸手一攤，俊臉上漾滿是不羈的笑容。
高升似被軒轅凜的不期而至再得有點不知所措，但是軒轅凜位高權重，又不是他能得罪的，隻能在一邊看著我們幹瞪眼，最後隻好領著我倆一起進了。
我倒也不跟他客氣，直接跨了進去，軒轅凜倒像是我的跟班，緊隨在我身後進來了……
軒轅翌，軒轅翌，我的心裏不斷念叨著這個名字，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他，心也跟著緊張起來。我雖跟他見麵不多，但是，每一次，他總會帶給我一種壓力，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王者之勢吧！
我看見他了！
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頭戴皇冠，正端坐在案台後麵認真地看著折子，低垂下頭的倒影，讓他俊美的五官看起來更有立體感，入目頗有美不勝收之感。
他拿著手中的折子似是在思考著什麽，眉峰緊蹙，像是完全沒有發現我們地到來。
我心裏暗笑著，發現皇上正在假正經呢！因為——他把折子拿反了。我真的好想爆笑啊！他也會有緊張的時候麽？？？
直到我輕咳一聲，他才像是被我驚醒似的抬起頭來。突然發現我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折子上，粉白的俊臉掠過一絲不自在的暗紅後，狹長的鳳目細眯著，這才上下打量起我來。
我趕緊給他行禮跪拜，“沁雪叩見皇上，皇上吉祥！”
既然他在聖旨上未按已婚身份給我列名，加上我也想和冥向天脫離關係，所以在他麵前，我仍是按自己的閨名向他拜見。
他起身走到我麵前，親自把我扶了起來。雙臂上傳來的輕震讓我明白，他的內心恐怕也正波濤洶湧呢！
原本激動莫名的軒轅翌，這會突然看到我身後的軒轅凜，眼神跟著暗沉了幾分，“三皇弟怎麽也來了？”說完，淩厲的眼神又瞄向高升，嚇得高升的背又彎了幾分。
“臣弟叩見皇上，皇上吉祥！”軒轅凜按現定行了禮，可那禮，卻總是帶著幾分不認真。
看到了軒轅凜，軒轅翌自然不好和我談，“高升，把聖女先帶到側室等候，朕先和皇弟談。”
“遵旨。”高升走近我身邊，“雪主子，這邊請！”
我不想去關心他們兄弟倆會談些什麽，我隻關心我今天來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結果？本來以為他們會很快談完，可現在都到了掌燈時分了，怎麽軒轅翌還沒有過來？不會又有什麽變卦吧？
我的心，也隨著那燭火，開始一跳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