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且聽鳳鳴 第五十七章 焰主出手

走到後院“明心軒”門口,沒有看見小丫頭平平的身影,冥向天輕皺了一下眉頭,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又回頭對古焰軒說,“二弟,你先稍等一會,愚兄先進去看看。”

古焰軒點了點頭,想到馬上就可以看見她,緊張得心跳如鼓,兩手不知何處擺放才好。他暗笑著自己的慌張,何時開始自己會如此控製不住情緒了?也許隻有麵對她的人和事,他才會失控吧?

忐忑不安的在門口等待著冥向天的呼喚,每一分、每一秒都讓他覺得特別難熬。

幸好這種煎熬不算太久,冥向天就已經出來喊他了,“二弟,進來吧!你嫂子還在睡覺,輕點。”此時的嗬護不是假的,隻可惜維持的時間不長而已。

古焰軒大步向前跨,十來步便已到床前。聞著房裏那濃濃的中藥味,再看到她那原本白裏透紅的俏臉,現在竟已蒼白得毫無血色,就這樣了無生氣地躺在那裏,在睡夢中秀眉仍是緊蹙著,看得他的心裏一陣陣地抽痛著,眼眶一熱,虎目差點落下淚來。

他癡癡地看著她,是他害了她!她在將軍府的點點滴滴,其實他幾乎全知道。

自她進入將軍府,他幾乎天天在將軍府的樓頂上度過。他知道冥向天因為他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而介意著。新婚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一個月未有音信,他看見了她臉上的失落和無奈。好不容易把人給盼回來了,卻又有一個女人跟著他回來,甚至還有了身孕,以她的驕傲,怎麽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又怎麽會容許她的男人三心二意呢?所以她才不爭不抗,哪怕被人笑話,也要一心求去。雖然他沒有和她過多的交談過,隻有**上的親密接觸,但是他卻覺得自己能了解她的所思所想。

雪兒,你要快些好!等你身體好了,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要帶你走,帶你去尋找你想要的自由吧!我不會給你提供一個華貴的牢籠,我會給你提供一片湛藍的天空,讓你這隻小鳥自由地翱翔,不管你想要去哪裏,我都會陪著你,直到天荒地老。

古焰軒將那張俏顏深刻地印在心裏,心裏默默地念著。

轉頭看向身側的冥向天,他的臉上有著愧疚和痛楚,正一臉失神地看著她。他既然會難過,會痛,為什麽還要如此對她?為什麽還如此的不珍惜她?在他的信念裏,愛一個人就是要想方設法讓所愛的她幸福才是。而不是像大哥一樣,任意折磨她,到如今,兩敗俱傷,誰也落不到好處,隻留下彼此之間的怨恨,又有什麽意義呢?大哥一向是聰明睿智的人,這會怎麽糊塗了呢?

“二弟,我們出去吧!”正在他思緒之間,冥向天已經回過神了。

臨出門前,古焰軒又回頭看了一眼,這一回,他不會再有顧慮了,雪兒,等我!

默默地跟著冥向天走回大廳,兩人對坐半晌無言。

古焰軒坐了片刻,仍然一如以往地揚起無害的笑容問:“大哥,你真的想納蘭姑娘為妾?”

冥向天的臉上有著猶豫,“我已壞了她的名節,如果我不負責,那她嫁給誰去?人家的唾沫星子就會把她給淹死了。”

“那大嫂你準備怎麽辦?”古焰軒沉著聲音問,“你不覺得,才新婚沒多久就納妾,你不覺得你對不起大嫂嗎?”

古焰軒的後一句,帶著點咄咄逼人,讓冥向天惱怒地抬眼看向他,語氣也顯得僵硬起來,“二弟,這是大哥的家務事,大哥自會處理,二弟多慮了!”

“大哥,我知道你心裏有疑惑,今兒個愚弟我也就挑明了說吧!如果大哥不珍惜大嫂,那麽請你休了她,讓愚弟來照顧她!”古焰軒臉上有著嚴肅,一字一句地說出對於冥向天來說無疑是五雷轟頂的話。

“二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冥身天“騰”地站起身,怒瞪著古焰軒。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古焰軒慢慢站起身,與冥向天對視,繼續又說:“大哥,之前我尊你是大哥,雖然我與大嫂早有肌膚之親,但是,自從雪兒成了大嫂以後,我就死心退讓了。可我沒有想到,大哥不但不珍惜她,反而嫌棄她,新婚就棄她於不顧。現在更是相信外人之言,執意納妾,還把她關到了柴房,這會還讓她小產了。你說,你讓我怎麽放心把她交給你。我怕這樣下去,哪一天她的命就要交待在將軍府了。”

古焰軒毫不留情的話,如同重錘一記一記痛擊在冥向天的心上。冥向天的眼裏有震驚、有不敢相信、有痛楚、還有迷惘,更有難以釋懷的怨恨。

突然,他瘋狂地放聲大笑,“哈哈哈……真想不到我冥向天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沒有想到給我戴綠帽子的人,就是我最好的好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冥向天的眼睛瞬間充滿血紅,連說了三聲“好”後,他陰惻惻地盯著古焰軒說,“二弟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你放心!你大嫂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那好好二字,冥向天刻意地咬得更得一些。他不會放過她的,竟然敢玩弄於他在股掌之中,讓他們兄弟兩人為她反目,她現在肯定很得意吧?

古焰軒無懼他的怒氣,傲然挑眉地說,“大哥,隻要她人在你府裏一天,我就不會讓她出事。如果她出事了,那我保證,一定會讓那個傷她害她的人給她陪葬!!!”

“好,很好!”冥向天氣極反笑,陰沉著一張臉說完,右手便揮出一個左勾拳朝古焰軒那完美的俊臉上擊去。他滿心憤怒!他要打死這個背叛他的“好兄弟”,他要打死古焰軒這個奸夫,他恨他!他怎麽可以這樣來搶他的女人!一身無法發泄的怒火,讓冥向天出手又狠又快。

但是,他自以為的狠、準、快,卻並沒有得到理想的結果,隻見古焰軒輕輕一閃,反而一拳揮在他的酷臉上,打個正著,那拳裏的力量不容小覷,竟把毫無防備的冥向天一下子擊到了大廳的角落裏。

這還是古焰軒手下留情了,要不是顧念以往的情分,他早就殺了他!

冥向天站了起來,伸出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手上的血,讓他想起了戰場上對敵時的凶險,待他再抬頭時,黑白分明的眼裏已換成一種噬血的紅,一種戰意透體而出。

下一刻,他又出手了!這一次,更加的狠、絕、快!毫不留情!

古焰軒冷冷一笑,使出他的拿手本事之一的“逍遙步法”,輕鬆地閃避著冥向天的狠招,如貓戲老鼠般的逗著他。

其實說實話,冥向天的功夫真的算是很好很好的了!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碰到的是有絕世武功的古焰軒。久而久之,對打的兩個人漸漸成為一個出手、一個挨揍的慘狀,最終他還是被古焰軒當沙包打。

看著冥向天摔倒,他就有一種痛快感。看著冥向天如狂獅般的衝上來,又被他揍飛,他就覺得有一種成就感。

古焰軒並未下重手,他隻是想把冥向天打醒,他也想發泄,直到一身上下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皮外傷,直到消耗掉冥向天最後一絲力氣,癱在地下,他才收手!

“愚弟告辭了!”古焰軒朝躺在地下的冥向天拱了拱手,直直走出了將軍府的大門。

看著古焰軒的身影消失,冥向天呆呆地躺在地下半天,他被狠狠地打擊了!古焰軒整個人的轉變,讓他感到陌生且震撼。

原來他一直以為是書呆子的二弟,竟也有如此駭人的氣勢,而且還有如此駭人的武功,二弟竟然瞞了他那麽久,而他還覺得二弟是最好的兄弟,現在想來還真是可笑。還有二弟跟雪兒的那段他不知道的過往,每一樣都讓他覺得自己被人背叛了!這種被朋友和身邊的親人一起背叛的滋味,吞噬著他一點一點的理智。

誰說他冥向天不愛她,如果不愛她,他怎麽會為了她,不惜與皇上作對。可惜,真心的付出如今卻換來如此的結果,他恨!!!他好恨!!!他從地下跳了起來,拚命地將拳頭捶在牆上,輪流朝牆上砸著,像是不知道痛似的,很快雙手便砸出血來,牆壁被血染紅,再慢慢地順著牆壁滑下,如同一條條的小血河,訴說著他冥向天心中的痛。

滿心憤恨無處發泄,那些可憐的桌椅板凳,又成了他怒氣下的犧牲品。

好!既然要痛苦,那就大家一起痛苦吧!除非我死了!否則誰也別想從他手中把她搶走!我絕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冥向天的眼裏閃著陰鷙的光芒,他揚聲喊,“楊叔。”

楊叔清瘦的身影馬上出現在他的麵前,睿智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擔憂,剛才主子和古少爺的爭執打鬥,他在外麵一清二楚全聽到了,他開始為女主人擔心起來,怕男人的戰爭會殃及池魚呀!縱然心中思緒萬千,但他還是恭敬地問,“主子,有什麽吩咐?”

“楊叔,從今天開始,夫人的房間派多幾個人看守,沒有我的命令,不得讓任何人進她的房間,也不準她踏出房間一步。明白了沒?”

楊叔心裏輕歎,果然如此!他開始憐憫起夫人來,夫人是那麽好的一個人,擁有這麽出塵的美麗,怎麽說他都不相信夫人會主動出軌,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主子現在已被仇恨蒙蔽了眼睛,隻有一味地怨恨,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為糟糕。

不過他知道,主子現在在氣頭上,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的,惟有領命而去。

冥向天發泄完了,呆在原地半晌後,突然揚起一臉的殺氣,踩著沉重地腳步憤然朝主人房走去。

而此時剛醒的我,正在與平平扯著閑談,絲毫不知外麵已經風雲變色。

。。。。。。

明心軒的主人房裏。

想起剛才,我正懶懶地躺在床上,睡得太多這會怎麽也睡不著,正在思索著怎麽離開將軍府時,我沒想到冥向天會帶古焰軒來看我,都這麽晚了,這個古焰軒也太不避嫌了吧?他想幹什麽?

我好想睜開眼睛問一問古焰軒,“那個人是不是你?”可是,因為冥向天在場,我卻沒有這個勇氣當場問他,看來,隻有日後看機會了。我努力平穩著自己的氣息裝睡,還好!他們沒在房裏逗留多久就離開了。

平平關好房門後,湊在我麵前神秘兮兮地說,“小姐,剛才古少爺和將軍的臉色都好奇怪哦!那個古少爺看你的眼神,就像是早已認識你一樣,亮亮的閃著光呢。將軍的臉上,好像有些愧疚,可能是覺得不該這樣對小姐吧?小姐,你還生將軍的氣嗎?”

“平平,如果你的夫君如此對你,你會生氣嗎?”我有點好奇,在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平平會如何想?

“出嫁從夫,如果真的嫁到這樣的夫君,奴婢也隻有認命了。”平平耷拉著一張小臉說。

她的回答果然不出我所料!“平平,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平平一臉惘然地搖搖頭。

“那就是說,如果做一件事情你不爭取,那你隻有聽天由命。但是如果你爭取了,也許結果就不一樣了。我打個比方:如果你喜歡一個男人,但是卻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你?你會怎麽做?”我引導著她。看她不說話,我又說,“你不敢去問他,是不是?最後你會聽從父母之命嫁人是不是?”平平羞澀地點了點頭。

“那……如果你不說,他也不說,那你們今生不是就錯過了?但是,如果你主動一點向他說明,你喜歡他,也許結果就不一樣了。如果不是拒絕,那你們不就成就了一對好姻緣;如果拒絕,也無所謂呀,至少解了自己心裏的一個結呀!以後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去過日子,心裏也不會再有牽掛了。其它事情也是這樣,明明白白的過日子,多好!”我給她說著大道理。

“可是……小姐,在這裏沒有女人主動跟男人示愛的,這樣容易被人看是不正經的人。”平平眨巴著眼睛說。

在我還想幫她洗腦的時候,房門“砰”地一聲被人大力踢開,嚇得我和平平差點跳了起來,兩個人麵麵相覷,有點不知所措。

不用我們過多猜想來人是誰,冥向天的身影已經映入我們的眼簾。

他大步走到床邊站定,一雙帶著危險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帶著怒氣看著我。

看到他又是一臉怒意,一身上下到處青紫斑駁,那張酷臉上更是嘴角青腫得像個豬頭,看到他的狼狽不堪,我真的好想笑,是誰?誰幫我出了一口惡氣的,真的要好好謝謝他!至少看到他這樣,我心裏的氣平了少許。

但是一看到他臉上的怒意,我的心裏又輕歎一聲,麻煩恐怕又要來了。怕傷及無辜,我抬眼輕輕對平平說,“平平,你先出去吧!”

“小姐……”平平擔心地看了看冥向天,又看了看我。

“我沒事!你去吧!”我笑著朝她揮揮手。

看著平平一步三回頭臉上充滿憂慮的表情,我心裏一暖。有這麽多愛護我的人在身邊守著我,我還有什麽好怕的呢?坦然對上一臉冰寒冷冽的冥向天,看著他眼底的譏諷和詭異,我心裏閃過一陣不詳的預感。

他又想做什麽?我帶著警惕,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床角縮了縮。

殊不知我這樣的反應更是讓他怒氣更甚,他一個欺身上前,又用手扣住我的下巴,如鐵鉗似的讓我痛的眼淚都快出來。這個野蠻人,怎麽總是喜歡這一招?

“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厲害!竟然有本事讓皇上幫你出頭,還有本事讓我們兄弟反目。要不是二弟自己說出來,我還真的不敢相信,和你通奸的人會是他!我還真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麽本事?可以讓他們傾心至此。”他用邪肆的眼光打量著我。

他那譏諷的話我聽而不聞,但是他所說的古焰軒說的肌膚之親,卻讓我為之一震。

我的臉瞬間變得更加蒼白,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剛才說什麽?古焰軒他說什麽了?”

他一臉邪肆地笑著靠近我,熱氣噴在我的臉上,讓我不由自主地縮了一縮,“你想知道?好,那我告訴你,二弟說,他與你早有肌膚之親,隻是因為你嫁給了我,所以他才退讓的。但是,現在他看不慣我如此對你,跟我挑明了說,要把你搶回去。你說說,你聽到這個消息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他譏諷著。

“原來是他!真的是他!”確認了這個消息,我無力地頹然放下抓住他的手。

原來我一直要找的人就在我的身邊,真是諷刺呀!古焰軒,下次見了你,我非跟你算帳不可!是你毀了我的幸福,你這個采花賊,為什麽那天在客棧你要這麽做?我咬牙切齒地恨著,惱著,暗地裏快憋得得了內傷。

“怎麽?你不會不知道跟你上床的是誰吧?”冥向天的唇角挑起一絲嘲笑。那原本俊帥的臉,這會看起來是那麽的可惡,隻聽他又譏諷著說:“那……這是否代表你風沁雪原本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你就可以跟他上床?哈哈哈……我還以為自己娶了個聖女,原來隻是一個妓女!”

冥向天陰損刻薄的話,氣得我心裏一窒,一口氣堵在胸口出不來,感到體內氣血翻湧,一股熱流直衝向嘴邊,喉間一甜,我“撲”地狂噴出一口鮮血,接著又連連吐了幾口,身子也跟著軟了下去。

淚和著血,一起往下滴落在那繡著一對鴛鴦的粉紅錦被上,更顯諷刺。

是啊!我該怎麽解釋?說我在客棧裏等的是另一個男人,結果卻和別人上錯了床?說那一天他看到的男人,是因為自己也糊裏糊塗的就莫名其妙被別的男人上了?連自己都覺得這樣的理由既可笑又難以相信,又怎麽可能去說服別人?

冥向天看我倒了下去,趕緊摟住我軟下的身子,眼睛因為恐懼而睜大,“雪兒,雪兒,你怎麽了?你怎麽了?平平,快叫大夫,快叫大夫過來!”

平平聽到他驚慌地大喊,趕緊跑了進來,一看到被子上那四濺開來的血,嚇得整個人傻愣在那裏,一時竟反應不過來。

“還不快去請大夫!”冥向天朝著仍在發呆的她怒吼一聲。平平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轉身往門外跑去。

我閉上了眼睛,感覺好累好累!好想好好的睡一覺!要是這一覺永遠睡不醒那該多好!

我不想要堅強,我隻想就這樣解脫。

我想去問老天爺,你既讓我再活一世,為什麽我仍然得不到男人的疼愛和嗬護,得不到我向往的那種幸福?了了吧!就這樣一切都了了吧!不會再有牽掛,不會再有想念,也不會再有猜忌和怨恨,什麽都一了百了了……

我的求生意誌在急速降低,意識越來越昏迷。

迷糊中我聽到了冥向天在著急地大聲喊我的名字,在拚命地拍打著我的臉,“雪兒,雪兒,你不要睡,大夫就快來了。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行,隻要你醒過來!隻要你醒過來!”

我感覺到臉上滴下一顆熱淚,是他的嗎?他也會為我哭泣嗎?他也是有點在乎我吧?隻是太多太多的誤會,讓我們之間越走越遠,越走越難!也許是我們的緣薄吧?冥向天,我是該謝你當初幫了我呢?還是該恨你娶了我,卻又如此狠心的對我呢?

感情裏,誰對誰錯?又有誰能說得清呢?就如同現代流行的那一首好聽的歌《愛情裏沒有誰錯誰對》唱得一樣,都說愛情是彌足珍貴,現在感覺裏隻有苦味……緣盡了你走了無法回頭,我要努力學會無所謂……不再想不再想誰是誰非,愛情裏並沒有誰錯誰對;再給我春去秋來一個輪回,我就會化繭成蝶飛得更美……

我的唇邊泛起一絲無可奈何地笑,睜開原已閉上的眼,纖手努力地想撫上他的俊臉,抬到半空已無力再舉,隻能輕輕對他說了聲抱歉:“對…不…起……”

下一刻,我舉在半空的手,從空中直直地墜落。

。。。。。。

“不……雪兒……”冥向天緊緊地抱住她淒厲地大喊。那腫如豬頭的臉再加上這種恐懼得雙目圓睜、須發皆直的表情,看起來有如厲鬼一般可怕。這種失去的恐懼,讓他幾乎魂飛魄散,他明白了!他不但愛她,而且是極之的愛。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已經被她占據?是第一次見到她,還是之後的每一次接觸?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現在回想起來,竟然是那麽清晰,有如印在了腦海裏,想抹也抹不去。

是他太笨?還是他太傻?是因為太在乎所以才更在意她的一切?所以才會失去理智?才會憤怒?為什麽他沒有去用寬大的心胸去包容她?去愛護她?卻一味的指責,一味的傷害,是他錯了!錯了!

他顫抖的雙手撫上她蒼白的臉,看著她唇畔那微微勾起的唇,她是想尋求解脫了麽?不!他還沒有點頭,他還沒有允許,她怎麽能夠離去?大夫呢?大夫怎麽還沒有來?

他恐懼地大喊,“來人哪!來人!都死哪裏去了?怎麽一個人都沒有?”運足內力地大吼聲,響徹了將軍府的夜空,驚得連在屋頂棲息的烏鴉都“撲撲撲”的展翅而飛。

紛雜散亂的腳步聲,從將軍府的各處響起,無一例外的,全朝明心軒奔去。

楊叔的身影仍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他的麵前,他擔心地看了一眼在主人懷裏的女主人,那蒼白的臉色和被上鮮紅的血,形成明顯的對比,濃重的血腥味和中藥味,聞之、看之都委實令人心驚。

楊叔收了收自己震驚的心,規矩且穩重的朝著已經六神無主的冥向天回道,“主人,大夫馬上就來了,老奴已經連派了三個人去請傅大夫了,很快就會到。”

冥向天抬眼看向楊叔,慌亂的眼神有著無助,唇在微微抖著,“楊叔,她會不會有事?”

楊叔帶著憐憫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安慰說,“主子,女主人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楊叔心裏輕歎,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平平焦急地在大門口張望著,一看到傅大夫的身影,馬上迎了上去,“傅大夫,快,我們夫人吐血了!”扯起傅大夫就直走。

“怎麽會這樣?”傅大夫一邊跟著她急走一邊問道。

“將軍……夫人受刺激了!”平平本想說剛才她在門外聽到的事,但又覺得自己有些話不該說,故隻說受了刺激。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平平一邊走一邊叫著,分開堵在門口的眾人,領著大夫走了進去。

楊叔迎了上去,“傅先生,這邊請。”

“主子,大夫來了,你先讓大夫瞧瞧夫人吧?”楊叔對著失神的冥向天說著。

冥向天愣了一下,看了看大夫,馬上回過神來,把她放好,嘴裏連聲說著,“大夫,快!快!快!”

傅大夫檢查了她的瞳孔,再仔細地把了好久好久的脈,這才放了開來,手撫著他那雪白的山羊胡子,久久沉吟不語。

冥向天看他半天不說話,急了!“大夫,她怎麽了?你說話啊!”

傅大夫起身,帶著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夫人之前受了寒氣,加上小產,身體本來就虛了,現在還未恢複又受刺激,心口積壓著一團鬱結的氣無法消散,所以才會吐血昏迷,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讓老夫覺得奇怪的是,夫人的脈相很混亂,似有兩股若有若無的氣流在流動,卻又不能溶合。老夫還未見過這樣的病症,暫時也無法判斷這兩股氣流對夫人的身體會有什麽影響。這樣吧!我先開個藥方,把夫人的氣血先理順了,明天我再來看夫人。”傅大夫充滿睿智的雙眼掃了一下房內眾人,又鄭重交待,“切記!不要再刺激夫人了!否則,這樣下去,夫人的身體遲早會垮的。”

冥向天認真地點了點頭,“明白了。傅大夫,我們會小心的。”

“那好,我先回去了,我會每天過來一次檢查夫人的身體。這幾天裏要注意夫人的反應,有什麽事你們要及時來找我。將軍,告辭了!”傅大夫朝冥向天拱了拱手,便拎起藥箱準備離開。

“楊叔,這麽晚勞煩傅大夫過來,給傅大夫拿雙倍診金,順便送一下傅大夫。”冥向天對楊叔交待著。

“是。主子。”楊叔領命,“傅大夫,這邊請。”

看著楊叔將傅大夫領了出去,冥向天這才轉身走到床前,呆坐在床沿看著她因病消瘦的俏臉,此時的她顯得那麽地嬌弱,似乎風一吹就會逝去一般。他的眼裏閃過一絲痛楚,剛才那種差點失去的恐懼到現在仍讓他心有餘悸。

這段時間,他真的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給衝昏頭腦了,因為太在乎她,才會介意她的一切。他憤恨,所以才找她發泄。但是,他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失去她。所以,在聽到她說要離開時,她的話比蘭馨的小產更讓他怒不可遏,他想要留住她,但卻用錯了方法。

不!他不能失去她!他也不能沒有她!他悔恨了!他要想辦法彌補對她造成的傷害。

他的大手輕撫上她那蒼白如雪的雅致臉龐,輕輕地說:“雪兒,對不起!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地補償你。”

看著她此時躺在床上毫無生氣,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這麽殘忍的一個人。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竟然就這樣在他的手中枯萎,他怎麽會這麽混帳?他一向以來自恃的理智,都跑到哪裏去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難道他沒有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嗎?

不!他有發現,但是,卻一直顧慮著蘭馨是蘭盈的妹妹,是冥夜的小姨子,而且她長得和蘭盈太像,因為心裏一直對蘭盈有虧欠,所以他才不忍心去傷害她的親妹妹,隻是一味的縱容。可是現在,蘭馨的事真的是有必要查一查了,否則,再這樣下去,他和雪兒的緣分就真的走到盡頭了。

他從床沿站起身,看向垂首站在一邊的平平說,“平平,你先看好雪兒,我先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

“是。奴婢會好好照顧夫人的。”平平垂首回答,在冥向天麵前,她會喊小姐為夫人,這是小姐吩咐的,怕人家會責怪她不知禮數。但是,跟小姐在一塊,她還是一樣喜歡喊小姐。

平平目送冥向天離去時的眼神中有一絲怨恨,將軍怎麽能夠這麽殘忍地對待小姐?小姐在她的心中,有如神砥般美好,所以,她討厭他!她更討厭蘭馨那個狐狸精!

坐回床前,看著小姐的虛弱,她又忍不住垂下淚來。小姐真的好命苦!

房內發生的這一切,都絲毫不漏地落在那因為擔心她、而去而複返潛伏在房頂上的男人眼裏。

星眸中的火焰熊熊燃燒,有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衝下來帶她離開,但都死命地忍住了。唇咬出了血、指甲紮進了肉裏,這些他都沒有感覺,心,隻是一味的替她痛著、傷著。

他的心裏更加堅定,他一定要帶她離開!他一定要把幸福帶給這個他深愛的女人!

。。。。。。

天空萬裏無雲,一片晴朗。彩蝶在花草樹木中悄然起舞,各色花卉在春天和秋天的交接季節,爭相怒放。柔柔的春風輕輕吹拂著,帶來一陣陣花香飄進房內,衝淡了房內那濃鬱的中藥味。

我感覺自己睡了好沉好沉的一覺,這一覺什麽夢都沒有,睡得從來沒有的好,最後在鳥叫聲中,我幽幽醒轉。

我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一聲驚喜的尖叫聲,簡直大的像要掀破屋頂似的,下一刻,平平就一把撲進我的懷裏,抱著我“嗚嗚”大哭起來,那一份濃濃的情真意切,又讓我亂感動了一把。

而奇怪的是,這一次醒來,我竟沒有上一次的那種虛弱感覺,反而整個人精神奕奕,渾身像是充滿用不完的力氣似的。我能清晰的感覺到體內有氣流在循環流動,隻是一暖一冷,偶爾這兩股氣流會相撞,就會有一股力量開始在我體內迸發。這個現象讓我覺得好奇怪,我想起以前看武俠時主角的奇遇,一般這個時候就是主角變強的開始。

難道我也開始有內力了?可是我並沒有什麽奇遇呀?嗯,找時間去試試看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有沒有變強就知道了。也是時候該好好練功了,現在已經不像在丞相府一樣諸事有人頂著,無憂無慮的日子已經走遠了,以後都要靠自己,現在最要緊的是得有一身技能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自己手上不是有《玄女寶典》嗎?不能白白浪費了呀!

不過,想歸想,現在還是得解決了趴在我懷裏低聲哭泣的人兒再說。

“平平乖,小姐我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別哭了,再哭小姐可生氣了。”我嬌嗔著佯怒道。

“好!小姐,隻要你醒了就好!我是太高興了!我不哭!不哭!”平平又哭又笑的趕緊直起身子,伸手抹了抹眼淚,眼中帶淚、嘴角含笑地看著我。

“平平,我睡了很久嗎?”感覺天氣好像更暖了些。

“嗯。七天七夜了。”

“啊?這麽久了?”我驚訝,沒想到自己這一覺睡得可真夠久的了。“來,坐下!給我講講這幾天有什麽事發生。”我笑著拉她在床沿邊坐下。

“好。小姐,你先坐著,奴婢給你拿點吃的過來,你先吃著,奴婢再慢慢給你講,還真的發生了不少事哩!”平平一邊說著,一邊端來準備好的桂花糕和人參湯,讓我吃喝起來,她也開始細細地給我敘述著這幾天發生的事。

“小姐,在你昏迷的第二天,皇上一大早就駕臨將軍府了。他站在床前看了你好久好久,他的眼神,唉!奴婢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像是痛苦、像是深情、像是憤怒、可又像是有許多的無奈,總之好複雜的,奴婢怎麽也看不懂皇上在想什麽。”平平閉起了眼睛,回憶著當時皇上的表情。

“後來呢?”我心急地打斷她的回憶,以軒轅翌的個性,他既然特地過來看我,不可能不做點什麽就走的。

平平掩嘴一笑,打趣起我來,“小姐,你可真心急!後來,皇上什麽話也沒有說就出去了。然後和高公公一起回宮了。”

“啊?就這樣走了?”切!我還以為他會做點什麽呢?看來是我高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

“是呀!皇上就這樣來了,又走了。”平平瞅了我一眼,看到我臉上有點不甘心的表情,又笑著說:“不過呢……申時的時候,高公公就又過來宣旨了。”

清了清嗓子,平平開始壓著聲音學高公公說話,“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封風沁雪為瀾滄國朝陽聖女。並賜免死金牌一塊,見金牌者,如見朕親臨。傷其鳳體者,將被視為重罪!必從嚴懲治!欽此!”

“哈哈哈……”聽到平平最後一聲拖長了聲音的說話聲,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軒轅翌,可真是好樣的!看來我該好好謝謝他才是。”軒轅翌的這個聖旨擺明了是為了護我,而特地針對冥向天,恐怕是怕他以後再虐待我,才特地回宮擬了這一道旨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