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丹方，攏共也不會有多少個字。

但是，其中涉及到的藥理，以及每種材料之間的君臣佐使，藥性的掌控，用量的配比，卻需要長久的研究才能夠真正的掌握住。

而丹長老，他也確實是一位出手大方的長者。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將丹方告知鳳至，丹長老也沒有藏著掖著，不僅告訴了鳳至丹方，還直接將自己煉丹這種丹藥的海量經驗都直接傳授給了鳳至，這雖然不能讓鳳至立馬就能將這種丹藥煉製出來，但毫無疑問的會讓鳳至少走很多的彎路。

許久之後，鳳至微吸了一口氣，朝著丹長老輕輕一揖：“鳳至多謝丹長老提點。”

這聲謝，鳳至是說得再心甘情願不過了。

丹長老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鳳至宗主不必如此客氣，以你的天賦，以及你在煉丹一道上的成就，就算沒有老朽多此一舉，假以時日也總能將這些研究透的，老朽也隻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鳳至宗主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這也確實是丹長老真正的想法，反正也是不可能難住鳳至的，那麽與其藏著掖著，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好了。

鳳至聞言笑了笑。

哪怕真的如丹長老所說的那樣，但於她來說，這讓她少走了很多彎路，節省了許多的時間卻是事實。

再說了……

就衝著丹長老把話說得如此坦率，那也是值得她心生好感的。

不過，鳳至也沒有再說什麽。

有些感激，放在心裏也就行了，完全不必要說出來。

既然丹長老如此幹脆利落，鳳至當然也不會捂著。

她想了想，唯恐用言語形容得不夠準確，用神識將自己當時煉製凝魂丹時的情景重現了一遍，然後直接傳遞給丹長老知道。

丹長老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睜開。

他不由得微微歎了一口氣。

他相信，鳳至傳送過來的經驗是沒有半點摻假的，也正因為如此，才更讓他忍不住歎息。

事實上，鳳至在煉製凝魂丹的時候，其過程與丹長老自己曾經做的，沒有其他什麽區別，要說真的有什麽不一樣，那大概就是鳳至在煉製丹藥的時候，並沒有想著自己一定要成為第一個將這種丹藥煉製出來的那個人，以得到來自於天道的獎勵。

而反觀包括丹長老在內的所有試圖煉製過凝魂丹的丹師們，因為凝魂丹的丹方已經在仙界流傳得太久了，久到是個丹師都能直接將這丹方給背出來，偏偏又一直沒有人能夠將凝魂丹煉製出來，因而讓每一個接觸到凝魂丹的丹師，在煉製的時候，都忍不住在心裏期待著自己能夠成為那第一個人，不僅能得到來自天道的獎勵，還能借此在仙界的丹師之中嶄露頭角。

“也許……”丹長老歎息一聲，“是因為老朽等人，得失心太重了？”

鳳至不由得擰起了眉頭。

她其實並不怎麽認同丹長老的這個說法。

要說得失心，但凡是個人都會有。

在從來沒有人將凝魂丹煉製成功的情況下，隻要丹師試圖煉製凝魂丹，要說沒有半點得失心，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誰不希望自己嶄露頭角，還得到來自於天道的獎勵？

就算是鳳至自己，她那時壓根兒就不知道，在仙界第一個煉製出一種全新丹藥的丹師，還能夠得到來自於天道的獎勵。

要是知道，她敢肯定，自己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樣沒有半點的想法。

既然是這樣，這又怎麽可能成為煉製成功或者失敗的界限呢？

不過，鳳至也找不出來其中的原因，因而她也沒有說什麽。

或者……

真的就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呢？

丹長老也想不透，他最後也隻能歎息一聲罷了。

雖然沒能知道個中原因，但丹長老對於自己舍了一個丹方，以及舍了這個丹方帶來的龐大的利益一事，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麽好後悔的。

輕輕搖了搖頭，丹長老撇開凝魂丹的事，沉吟了一陣，道：“老朽還有一件事想要與鳳至宗主商量……”

話說到一半，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左右環顧了一圈。

很明顯，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是為機密，所以不想讓太多人聽到。

鳳至揚了揚眉，然後扭頭看向鳳來等人：“你們都先散了吧。”

鳳來朝著鳳至點了點頭，然後領著眾五行宗弟子離開了這裏。

不僅是五行宗的人，就是鄭天驕等人，也都在丹長老的吩咐之下，跟著鳳來一行離開了。

到最後，這大殿裏，也就隻剩下了丹長老，以及鳳至龍衍兩人了。

見丹長老朝著自己兩人看過來，鳳至一邊握著龍衍的手，一邊極為平靜地道：“丹長老，龍衍是我的夫君，也是這個世界上與我最親近的人，但凡是與我有關的事，對他都不需要保密，這一點，還望丹長老能夠見諒。”

雖然是說著讓丹長老見諒，但鳳至平靜語氣下卻是帶著堅決的。

而龍衍，聽到鳳至這番話，一雙淡金的瞳眸之中瞬間就綻放出耀眼的光彩來。

從頭到尾，龍衍也都緊緊回握著鳳至的手，一點也沒有因為丹長老的話而流露出離開的意思。

這一點上，鳳至和龍衍的態度無疑都是一致的。

這讓丹長老意識到，他若是執意要讓龍衍也離開，那麽最後的可能就是鳳至也不會聽他接下來的這些話。

丹長老不由得有些感慨的搖了搖頭。

對他而言，他是不可能將任何一個人看得與自己一樣重要的。

大概……

這就是他與年輕人的不同？

之後，丹長老便也沒再看龍衍，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鳳至的臉上，以著一種極為複雜難言的表情將鳳至重新打量了一番之後，才以著一種極為鄭重其事的語氣開口道：“鳳至宗主，老朽這次之所以會來到五行宗，最主要的是想邀請鳳至宗主前往丹靈宗，一起研究一種對丹靈宗來說極為重要的丹藥，至於凝魂丹的事，隻不過是附帶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