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恨不能同時,日日與君好

聽見聲響,我焦急地看向身後,忍不住驚叫一聲。

一張雪白雪白的臉,正好出現在我麵前,距離我特別近,可不正是那恐怖的施蓉蓉。

我嚇得連忙把手中的鞭子抽出去,施蓉蓉一看見我這鞭子,平靜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她驚得張大嘴,一坨很長的舌頭立即掉到下巴,那場景看得人毛骨悚然。

她整個身體往後麵躲,使得我一鞭子抽空了,我也沒奢望自己能一次成功,本來就沒耍過鞭子。

有這鞭子在手,施蓉蓉一時間也不敢靠近我。

我不敢過分,類似於懇求地跟她說道:“我與你無冤無仇,求你放我家一條生路,一定多給你燒錢。”

施蓉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裏的鞭子,忽然間,她身體裏傳出了那尖銳的聲音:“來這屋裏,就要留在這。是你爸媽自己過來,他們和江修來求我對付你那媳婦。我最後去對付了,代價就是要他們留在這,怎麽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原來江修竟然帶我爸媽來找這施蓉蓉幫忙……

“你原本若是不回來,什麽事都沒有,可你偏要回來,讓你父母白白犧牲。”

施蓉蓉尖銳的聲音讓我心裏難受不已,想不到爸媽最後還是為了我能拜托江雪而犧牲。到底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麽害怕江雪,甚至連江修都搭進去了。

我緊握著拳頭,想到爸媽還在樓上,此時也顧不得害怕,對施蓉蓉說道:“隻要能放過我爸媽,那什麽都行。他們之前說將自己留在這,那也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你想要什麽,我去幫你拿來,你肯定是有目的,否則不會要求他們留下來。條條大路通羅馬,沒有我爸媽,還有其他更好的方法。”

這隻是我的猜測,我認為施蓉蓉不一定非要我爸媽留下來,應該有別的取代方法。

施蓉蓉那眼珠子轉了一下,瞳孔看著我,尖銳的聲音再次發出:“好,我先帶你去看看他倆在做什麽。”

說完,她搖搖晃晃地朝著我這邊走來,我連忙讓開位置,看著她走進屋子。我雖然害怕,但還是咬咬牙跟進去。

老屋的樓梯很破舊,走起來吱呀作響,我跟著施蓉蓉一步步走上來,等到了樓上,我不由得傻眼。

隻見這樓上竟然是有三口棺材,一個棺材已經被釘上,另外兩口棺材沒有。而那兩口棺材裏,赫然正躺著我爸媽。

“是送米的咧。”

那第三口棺材忽然出聲,嚇得我毛骨悚然。我才明白,那一聲聲蒼老沙啞的話語,竟是從這棺材裏的人發出。

施蓉蓉又耐心回答了一遍,她身體不懂,頭卻詭異地轉過來看著我,尖銳的聲音聽著有些激動:“我和婆婆都是有怨氣在這的,想叫你爸媽來做個替死鬼,他們也早就同意。現在等時間一到,我們就能離開。你想我放過他們,送兩筐活紙錢來燒了,我們就能離開。後天之前,必須送過來。”

“活紙錢是什麽?”我連忙問道。

“你去問江修就知道,他正在屋外站著。”施蓉蓉回答道。

我連忙往樓下跑去,看見江修果然站在門口一動不動。我想起江雪的話,連忙一鞭子抽在江修臉上,他痛地大叫一聲,捂住臉痛叫不已。

我趕緊問他有沒有事,這時候江修鬆開手,他疼痛地揉揉臉,罵道:“賊婆娘這麽不好對付。”

我鬆了口氣,看來江修是正常了。我問他這兩天怎麽回事,他說原來那施蓉蓉不是給老太婆帶走的,而是被江碎銀吊死在屋裏。因為江碎銀愛打牌,經常把錢輸光,兩人就總吵架。最後江碎銀忍不住,將施蓉蓉吊死了。

兩人的怨氣不一樣,之後我卻是去送米,對施蓉蓉自然是沒半點用處,還連睡她的床兩天,肯定是惹怒她了。江修開始的時候對付兩邊,卻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好想著魚死網破,帶著我爸媽投奔到施蓉蓉這邊,好讓我過得安全。

我把施蓉蓉的要求跟江修說了一遍,他聽後緊緊皺著眉頭,對我問道:“你知道什麽是活紙錢麽?”

我搖搖頭,說自己當然不知道。江修歎氣道:“所謂活紙錢,就是讓死人分出一部分魂魄,附身在紙錢上,等燒掉的時候,同時承受另一個鬼魂的怨念,痛苦不已。這樣一來,也算是有了替死鬼。你自己想想,有誰會為了你父母,做這種犧牲?分出魂魄就痛苦不已,更何況要忍受火焰燒身之苦。”

我一聽就慌了,哪有死人願意為我爸媽做到這個地步,我連忙問接下來該怎麽辦。

江修仔細想了想,說道:“別急,既然她肯收活紙錢,我就有辦法了。我們現在就回去,若是計劃順利,今晚就能收到活紙錢。”

我連忙說好,跟著江修一起回去了。等回到家裏,江修找來黃紙,咬破自己的中指,在上麵寫寫畫畫,最後讓我也咬破手指在上麵簽名,我照做了。

等做完這一切後,江修點了三根蠟燭,兩根放在地上,一根放在我身上。他小聲說道:“一會兒你拿著這蠟燭站在我身後,千萬別說話,隻要你不說話,髒東西就看不見你,曉得不?”

我說曉得,隻見江修拿來把剪刀放在地上,然後吞下了那張黃紙,然後盤腿坐在兩個蠟燭之間,隨後竟忽地哭了起來。

寂靜的夜裏,江修的哭聲顯得很響亮。我納悶地看著他哭,不明白其中的道道,而就在這時,外麵忽然晃過一道白色人影,我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門被推開,江雪竟正站在外麵。

她怎麽來了?

“夫君,我聽見你在哭,怎麽的了?”

江雪走到江修旁邊,慢悠悠地跪下,很是溫柔地看著他。

怎麽會叫他夫君?

我這才明白,肯定是江修剛才將我和他的身份互換了,難怪江雪進來根本不看我一眼。

江修抹著眼淚,他哭道:“江雪,你對我是喜歡得緊不?”

“那當然喜歡……”江雪伸出手,撫摸著江修的頭發,輕聲說道,“每次在寒冷的地下醒來,都擔心你身子弱,吃不飽飯,會被別人欺負。想要來找你,你又年齡還小,陽氣不穩,怕不小心奪了你的陽氣。”

江修哭道:“現在施蓉蓉抓了我爸媽,說要兩筐活紙錢才肯放。我又打不過她,想到爸媽要做替死鬼,我就不想活了。”

說著,江修舉起剪刀就往自己脖子上刺,江雪急得連忙抓住他的手,驚呼道:“夫君,她要活紙錢,你給她就是了,何必自尋短見。”

“可我上哪兒弄活紙錢啊?”江修又哭道。

江雪蹙著秀美,她歎了口氣,輕聲嗚咽道:“我生君未生,君立我已猝;恨不能同時,日日與君好。夫君,我也不忍心你這般難過,你不要慌,我來做那活紙錢。夫君,我等你長大十七年,每日在地下懊悔,隻恨不能為你付出,今天能救你父母,也是美事一件。”

我心中大驚,原來江修打的是這個主意,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

同時,隻見江雪抓起那剪刀,竟然朝著自己的脖子刺去。我此時慌了,也不顧得那麽多,連忙大聲叫道:“姐姐不要!”

江雪楞了一下,呆呆地看著我,江修急得大吼道:“江成!你心裏軟弱,怎麽做大丈夫!”

說罷,江修抓住那剪刀,狠狠地刺進江雪那白暫的脖子!

刹那間,血光飛濺,江雪無力地倒在地上。她身體一抽一抽,鮮血瘋狂地從傷口裏湧出來,我連忙抱住她,慌亂地用手捂著她的傷口。

“你……騙我……”

血液從她嘴角流出,讓她話也說不清楚。在昏暗的燭光下,我隻能看見她原本好看的美眸,滿是悲傷與……恨意。

她抬起玉手,在我身上用力一拍,我頓時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隨後她掙紮著爬起來,捂著傷口,狼狽虛弱地逃竄出去。江修原本想追,但可能是舍不得,連忙蹲下來收集血液,得意地說道:“別著急,等這些血沾染了紙錢再一燒,她就會疼得死去活來,再也不敢來找你麻煩。”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心髒仿佛被揪了一把,無比難受。